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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歸期茫茫(上)

  • 寒玉追魂
  • NA往昔
  • 5280字
  • 2020-03-22 10:48:14

百里寒看著彥炎炎被端木風所誤傷,心中難受,很不是滋味,無奈自身穴道被點,他心想:熔火仙人雖然脾氣怪了些,但她一直深愛著端木風,幾十年未曾改變,也可謂可歌可泣了,幾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再多的不愿意和不情愿,真的比不過最初的執念嗎?癡情之人古往今來皆有之,但如此真的就好嗎?我癡情于凌兒,可我現在已經不是昔日里那個威風凜凜的禁軍少統了,我是一個被朝廷、被全天下所通緝的弒君謀反的犯人,凌兒在我為百里家洗清冤屈之前,還會接受我嗎?即便是她接受了,她的父母,她周圍的人,以及全天下的輿論,會放過我們嗎?百里寒又想到了嬌兒,嬌兒從此便和他一樣,在世上無依無靠。想到嬌兒從此沒了親人,這些天以來彥炎炎救了跌下懸崖的自己,又一直關照自己,百里寒不禁心中一酸,眼淚忍不住滑落。

端木風扣響機關,關上溶洞的石門,回到鳴風山封頂的房屋。此時,百里寒的穴道早已沖開,但他不愿為難身邊的童仆,便繼續裝作穴道被點,躺在地上不敢大動。

端木風進屋后,看了看百里寒,道:“你自己已經解開了穴道,就起來吧!”

百里寒尷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只見端木風恭敬地鞠躬道:“百里小兄弟,貧道給你賠禮來了。”

百里寒連忙跪拜道:“仙人哪里話,我應該給您道歉才是,但晚輩之前答應過熔火仙人,不能透露她的一絲消息,所以還請仙人恕罪。”

端木風黯然道:“人是萬物,道法自然,皆歸塵土,炎炎她……熔火仙人她并沒有完全離開我們,而是選擇了她自己的歸宿。你也不必愧疚,之前點你穴道,是貧道魯莽了。”

百里寒將自己跌落懸崖,又遇到彥炎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端木風說了。

“這么說來,你已吸收浴火石,然后練得控冰御寒之術?”

“正是,可惜都只是略懂一二,浴火石能量強大,晚輩一時無法完全吸收,熔火心法高深莫測,晚輩也只是懂得皮毛。”百里寒有點遺憾地說。

端木風道:“無妨,只需慢慢領悟消化即可,騏驥一躍,尚不能十步,你天資聰慧,只要肯勤奮吃苦,便可勝過許多人,‘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凡事應該循序漸進,堅持到底,才能融會貫通、天人合一,你也不要追求速成,欲速則不達,你現在的年齡和功力,比貧道當年怕是要更勝一籌。”

百里寒聽后心中歡喜:得到御風仙人的點播和夸贊,真的勝過自己修煉好久,但他的心中忽然一驚,說道:“仙人,晚輩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晚輩要去深谷草堂中接嬌兒回鳴風山,她……”百里寒有些猶豫道。

“哎呀,貧道老糊涂了,怎么忘了炎炎的……忘了熔火仙人的孫女還一個人在那兒,此番貧道與你一同前去。”

百里寒于端木風騎馬奔向深谷的草堂,好在百里寒識路,不然天下之大,山谷之多,又從哪里找起。到了晚上,坐騎早已支撐不住,兩人便棄馬步行,施展輕功,晝夜趕路,絲毫不遜色騎馬。

“小兄弟,你的輕功很好啊!”端木風夸贊道。

“仙人傳給晚輩的初級御風術,晚輩已經爛熟于心,還是要感謝前輩。”

“貧道再傳你幾句口訣,你聽好了,風靜心靜,風動心動;我心隨風,馳騁四海;氣轉丹田,隨風而起……”端木風將御風術的全篇心法告訴百里寒,百里寒心中默記,好在全篇不長,聽了幾遍后,他已記得八九。

來到草堂后,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百里寒和端木風商量后,總覺告訴嬌兒熔火仙人長逝的消息不妥,對她純真的心靈打擊太大,于是便隱瞞不說,只是說要接嬌兒去鳴風山居住。

“好呀好呀,嬌兒愿意去鳴風山住。百里哥哥,端木仙人,你們晝夜趕路,一定累壞了吧,你看百里哥哥已經有黑眼圈了呢!嬌兒去打水燒飯,你們吃完就在草堂休息一下,明天再出發吧。”嬌兒說完后,露出一個天真燦爛的微笑。

端木風看著眼前的嬌兒,紅紅的頭發,紅紅的連衣裙,一副純潔無瑕的模樣,又想到了彥炎炎,他心道:炎炎,我一定照顧好你的孫女,不讓她再受苦受累。回想起往事,端木風心潮澎湃,數十年的記憶宛如一夢。

百里寒忽然想到,彥炎炎曾說過,傳授自己熔火心法后,第一件事就是帶她找端木風,第二件事就是輔佐嬌兒練成火焰真身。他心道:我的控冰御寒之術已有小成,也是時候讓嬌兒開始修煉火焰真身了,等她練成后,我還要回到京城,把先皇的案子再做調查。想到百里家蒙受冤屈,他心中就憤懣不平。又想到和白沐凌分別已有兩月有余,百里寒黯然神傷。

次日,三人結伴,準備前往鳴風山。臨走前,嬌兒對著草堂看了又看,她自幼和彥炎炎在草堂長大,對這塊深谷之地甚是留戀,想到今天就要離開這里,她眼角中冒出了幾滴淚珠,說道:“百里哥哥,我們還會回來的嗎?”

“會的,一定會回來的!”百里寒擦了擦她的淚水。

“嬌兒舍不得這里啊……”昨天還欣然同意去鳴風山的嬌兒突然傷感了起來,她從來沒經歷過闊別故土,而深谷的草堂仿佛就是她的故土,是她心靈的歸宿。

“既然如此,貧道認為,百里小兄弟,你不然就和嬌兒留下來吧,這里地處深山,人跡罕至,朝廷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里,況且貧道獨自……咳咳,貧道和熔火仙人在鳴風山清修,外人不便打擾。”端木風心道:這小姑娘天真爛漫,如果讓她和百里寒一起到鳴風山去,總會無聊,況且炎炎現在身處溶洞中,不在人世,久而久之,總會紙包不住火。還是讓百里寒和嬌兒呆在深谷草堂中,可以避免朝廷和仇家的搜尋,而自己繼續去尋求起死回生的仙藥,如果能救活彥炎炎自是最好。

“仙人所言極是,晚輩也覺這樣最妥當。”百里寒回答道。

“百里小兄弟,除了御風心法,貧道再傳授于你一套‘噬心風掌’,以便強敵來了可以自保,如何?”端木風道。

百里寒拜謝,于是端木風又在深谷中逗留了幾日,將這套“噬心風掌”全部傳授于百里寒后,便飄然離去。

端木風走后,百里寒讓嬌兒修煉火焰真身,而自己則在她旁邊的屋子中研習近來所修習的控冰御寒術、御風心法以及噬心風掌。百里寒使出的噬心風掌,和端木風使出的截然不同,端木風是純正的御風,而百里寒身兼天罡之氣、逆練熔火心法的寒氣,御風心法和浴火石的能量,所以百里寒在使這套掌法時,不自覺地總在噬心風掌中融入風、冰、火、金四種元素,久而久之,他居然將端木風的噬心風掌演化為專屬自己的掌法,百里寒將這套掌法稱為“冰火陰陽掌”,掌法中,冰火交加、剛柔并濟,可謂一流掌法。但百里寒心想:這“冰火陰陽掌法”畢竟耗費真氣和體力,若是臨敵之時,還是優先用體內控冰御寒術催動寒玉劍,使寒玉劍法比較恰當,而掌法是在無兵器時再用,這樣可以做到效果最佳。

一日,嬌兒練完火焰真身后,又跑到百里寒面前,說:“百里哥哥,奶奶什么時候回來啊!”

百里寒心中一酸,隨即搪塞道:“你奶奶她和御風仙人在鳴風山修煉呢,嬌兒,我不是告訴你了嘛。”

“可是嬌兒好想奶奶,百里哥哥,我們去鳴風山找他們好不好!”嬌兒輕輕扯著百里寒的衣角,粉紅的臉龐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又要流出眼淚。

百里寒安慰道:“嬌兒別哭,奶奶會回來的。”他心想,這樣一直瞞著嬌兒也不是辦法,可是,我該怎樣告訴嬌兒熔火仙人的死呢?難道我要告訴嬌兒,是御風仙人失手殺了熔火仙人?還是熔火仙人甘愿死在御風仙人手中……這樣講給嬌兒的話,她一定心理承受不住的,也許她還會跑去和御風仙人拼命,不行不行,太恐怖了,但是如果御風仙人所說的起死回生的仙藥真的有,那么一切都好辦了。但是這種只有在神話中才有的仙藥,這人世間真的會有嗎?可憐的嬌兒,怕是真的要永遠地失去她唯一的親人了。想到這里,百里寒心中一酸,眼眶也有些濕潤。

百里寒安慰道:“過一陣子,奶奶就會回來了,嬌兒別著急嘛。”

“可是……”嬌兒的語氣已經有些哽咽,“可是這句話百里哥哥已經對我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奶奶是不是不喜歡嬌兒,不要嬌兒了……”

嬌兒再也忍不住,撲到百里寒懷中哭了起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彥炎炎陪著嬌兒長大,兩人幾乎一天也沒有分開過,而自從上次彥炎炎和百里寒前去鳴風山,已經好多天了。在這些天中,百里寒一直盡力安慰嬌兒,不讓她太想念彥炎炎,可是,嬌兒對彥炎炎的思念此刻就像河水泛濫般爆發了出來。她的淚水滾燙,沾濕了百里寒肩頭的衣襟,百里寒抱著嬌兒,心道:嬌兒,你本身天真無邪,心靈又如此脆弱,我該怎樣告訴你熔火仙人去世的消息。這世間總有一些事情,我們無法改變,無法去左右結局,更沒有后悔藥可以吃,所以,就注定了會有悲劇。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跌落懸崖,而選擇死在王刀子的金蛇刀下,也許就不會遇到嬌兒和彥炎炎,而彥炎炎或許也不會喪命。

看著懷中的嬌兒,百里寒心情復雜,但她粉紅的臉頰和惹人垂憐的表情,百里寒又聞到嬌兒身上淡淡的芳香,他不禁想要在嬌兒櫻桃般的小唇上一吻。可隨機又想:百里寒啊百里寒,你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切因你而起,嬌兒剛剛喪失了親人,而你心里已經有了白沐凌,你居然還敢趁著嬌兒傷心而占她的便宜,真的是禽獸不如了。

“這樣吧,嬌兒。”百里寒拭去嬌兒的淚水,“明天你跟我出谷,我們去外邊的世界游玩一番,如何?”

嬌兒畢竟年齡比百里寒小了幾歲,她心靈澄澈,沒有一絲心機,聽到百里寒要帶她出來游玩,連忙拍手叫好,居然在百里寒臉上一吻,道:“百里哥哥,你最好了,嬌兒很想去外邊的世界玩呢!是不是等我們玩完回來,奶奶已經在草堂等我們了?”

百里寒臉上一紅,說道:“但愿如此吧。”他心想:現在嬌兒整日和自己在這深谷草堂中,難免會對自己生有情誼,但自己已經有了白沐凌,又怎能再去欺騙嬌兒純真的心靈。在這深谷草堂中,除了修煉,嬌兒就是思念彥炎炎,倒不如自己帶她去外界游歷一番,順便我還可以去搜集證據為百里家洗清冤屈,還可以見到凌兒……況且現在自己功力已有小成,若是遇到王刀子和莫海棠他們幾個,應該是可以一戰,就算是打不贏他們,至少我已經修煉了御風術,可以帶著嬌兒逃跑。

次日一大早,天微微亮,頭頂還星光璀璨,嬌兒就來敲百里寒的屋門,催促他一起出發。百里寒盤點了一下草堂,由于彥炎炎會定期去集市上采購些物品,所以草堂中還余有一些銀兩,他打包了一些干糧,背上寒玉劍,又在草堂內留下書信,生怕端木風回到草堂后找不到他們擔心。簡單收拾一下,便和嬌兒兩人步行出發了。

由于嬌兒是第一次出去,天真活潑的她顯得特別興奮,一路上邊走邊跳,口中哼著歌謠。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日出時分,嬌兒紅撲撲的臉蛋顯得特別嬌艷和可愛,百里寒忽道:“嬌兒,我們需要喬裝打扮一下,很多人認得我,況且你的頭發……”

嬌兒摸了摸自己火紅的柔發,吐了吐舌頭,道:“我知道了呢,奶奶說過,不能輕易暴露身份!”她將頭發盤起,又用頭巾包裹,把頭發全都掩蓋了起來。百里寒也編了一個草帽戴上,二人步行向北,背影消失在地平線上,好似江湖俠客。

行了有一晌,日頭高照,可百里寒和嬌兒仍然在山中前行,上次百里寒和彥炎炎前往鳴風山,施展輕功,足足走了快有一天,到了傍晚才到一個村莊,好在百里寒借到了馬匹,這才騎馬趕往鳴風山。深谷的草堂所處之地人跡罕至,與世隔絕,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百里寒也想過,如果自己可以和嬌兒在草堂過一輩子,倒也是平平淡淡。但百里寒身負重任,他心中掛念著凌兒,以及天下的百姓,只能選擇了再次涉入江湖塵世。

百里寒對嬌兒說:“嬌兒,我們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了,不然我們找一處地方休息一下吧!”他擔心嬌兒身體吃不消,況且他們兩個還要保存實力,倘若剛出門便施展輕功狂奔,萬一遇到困難,體力不足,危險便多了幾分。之前和端木風同行時,由于二人武功高強,況且是從人多的地方前往深谷,自是不用擔心體力消耗,此時,百里寒就要同時照顧自己和嬌兒,還要負責他們兩個人的安全,外邊的世界處處潛伏著危機和挑戰,百里寒謹慎再三,自然是不敢速度太快。

嬌兒的額頭上滲了幾滴汗珠,道:“百里哥哥,還有多久才能到你說的‘外邊的世界’啊。”

百里寒默然,他也不知道今夕是何日,目的地在何方,只記得京城在北方,要往北走。百里寒取出干糧和清水,和嬌兒坐下,簡單地吃了。簡短休息后,二人繼續趕路,群山茫茫,有時翻過一座山就要兩個時辰之久,好在百里寒輕功卓越,在遇到斷崖峭壁的時候,就抱著嬌兒施展御風術越過,只不過百里寒不敢太耗費體力,生怕下一秒遇到強敵,會遭遇不幸。

只見日頭漸漸偏西,二人一直在群山中穿梭,并沒有看到人煙。百里寒對嬌兒說:“我們晚上就找個山洞休息,第二天應該就能看到村落了。”嬌兒點頭,她從未出過深谷,今天身在外邊,她一切話都很乖乖地聽百里寒的,也給百里寒省了不少心。

傍晚,百里寒打了兩只野兔,撿了木柴,取出火石準備生火。

“噗……”旁邊嬌兒笑出聲來。

百里寒看著嬌兒天真爛漫又略帶滑稽的笑容,一愣,道:“怎么,我臉上有土嗎?”

“百里哥哥,你比嬌兒還笨呢,你看!”嬌兒暗暗運氣,一股股火苗在她手掌中產生,充滿活力地跳動,甚是好看,“你忘了嬌兒本身就會控火啦!讓我來烤吧。”

“我真是傻,都給忘了,不過,我先去剝皮洗凈。”百里寒一臉尷尬,他來到溪邊將野兔剝了皮后準備涮洗,隨即拿給嬌兒烘烤。

嬌兒不愧是熔火觀嫡傳,她把兔肉烤得恰到好處、鮮嫩無比,烤肉的味道在山間隨風飄蕩。晚飯后,嬌兒見百里寒還在撿柴,便道:“百里哥哥,你的腦袋真是的,為什么還要撿柴火,不陪嬌兒玩。”

“嬌兒乖,晚上我們在山洞過夜,山洞口要點上一堆篝火,這樣才不會有野獸來把你叼走啊!注意,野獸來了,嗷嗚。”百里寒扮了一個老虎的模樣,張牙舞爪,像嬌兒撲過去,嬌兒連忙笑嘻嘻地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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