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北元概略

《明史·韃靼傳》，是一本流水賬，賬上所記的是某年某處有韃靼人入寇。撰述人對于所謂韃靼的國內(nèi)政情，甚至其君主傳襲世系，一概茫然無知。

我們必須參考柯紹忞《新元史》里面的“宗室世系表”，才能夠約略知道“北元”的世系。但是柯紹忞把年代弄錯了很多，也把君主們的名字故意寫得與《明史》所記載的不同，給研究的人增加困難。

因此，我們又必須參考張穆的《蒙古游牧記》及其所引的小徹辰薩囊臺吉的《蒙古源流》，才勉強(qiáng)可以摸清楚這“北元”世系的一個大概——也只不過是一個大概而已。

“北元”這個名詞，是高麗人所創(chuàng)造的，比“韃靼”兩個字公平得多。直到崇禎八年為止，“北元”始終與明朝對峙著，其情形猶如金與“南宋”，雖則地域迥異。明朝有過十六個皇帝；北元有過二十八個君主。

就大體來說，北元與明朝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明成祖“親征”了好幾次，有一次到達(dá)克魯倫河與鄂嫩河之間，成吉思汗的發(fā)祥地，幾乎活捉了北元的第九個君主本雅失里，其余幾次也嚇得敵人望風(fēng)而逃，然而他沒有辦法留下漢人在沙漠南北定居，沒有辦法收為“郡縣”。

在北元的一方面，第十三個君主脫脫不花的權(quán)臣也先，有力量活捉得明朝的英宗，卻沒有力量“收復(fù)”大都，終于不得不把英宗送還，和明朝言歸于好。

再其后，北元在明憲宗至明世宗之時，崛起了一位蓋世英雄：第二十個君主達(dá)延汗（大元汗）。他統(tǒng)一漠南漠北，分封諸子，直至二十世紀(jì)，蒙古多數(shù)盟旗的王公都是他的苗裔。然而他也只能適可而止，望長城而卻步。他在位很久。

第二十二個君主卜赤無甚作為。另一房的孫兒第二十三個君主俺答，以河套為根據(jù)地，對明朝騷擾了幾十年，直至受封為“順義王”（明穆宗隆慶五年），才肯罷休。

第二十四個君主卜赤的兒子打來孫；打來孫的兒子第二十五個君主土蠻；土蠻的曾孫第二十七個君主林丹汗虎墩兔，都很厲害。他們使得國運已衰的明朝，有些招架不住。明朝的君臣恨他們，稱他們?yōu)椤拔魈敗薄＃ā皷|虜”是建州的努爾哈赤與皇太極父子。）

有人說，倘若明朝的實力不曾被“西虜”長期消耗，也許不至于亡給建州，也不至于在亡給建州以前，應(yīng)付不了李自成、張獻(xiàn)忠等若干農(nóng)民軍。

詳細(xì)的經(jīng)過，等到以后再分別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