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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恐懼之繩

瑪麗.E和托馬斯.W.翰瑟

錢峰/譯

如果你聽說過威斯特摩蘭,你就肯定知道它最主要的集鎮(zhèn)默頓謝伯德,而如果你知道默頓謝伯德,你肯定會知道那個鎮(zhèn)里除了巨大的市政廳之外,就只有一座重要建筑,那就是威斯特摩蘭聯(lián)合銀行——一個私人企業(yè),擁有周邊地區(qū)的各個商業(yè)大亨的贊助,而且顧客遍及所有階層。

不論誰都能給你指出那棟樓的位置,一來是因為其壯觀的外形,再者是因為整個郡里的居民都把錢交給雷拉·布蘭特先生,讓他幫忙按自己的意愿處理。因為布蘭特是銀行經(jīng)理,而且他除了剛正不阿而聲名遠揚之外,還有著嚴謹?shù)恼x感。對默頓謝伯德比較貧窮的居民而言,他扮演著類似于聽告解的神父的角色,對他們的困難給予社交上以及經(jīng)濟上的幫助。

那次大宗搶劫案發(fā)生在九月底的時候。一個晴朗的下午,在銀行裝潢精致的辦公室里,布蘭特正不安地踱著步。他不時地瞥了瞥壁爐架上的大理石座鐘,顯然在等著某位客人的到來。鐘的底座嵌著一個銀質(zhì)圓盤,上面刻著不下15個“受惠的顧客”的名字,他們的錢都曾成功地經(jīng)過布蘭特那雙善于理財?shù)氖帧?

終于,門打開了。在謹慎地敲了敲橡木門板后,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職員領(lǐng)進來一個身形臃腫的人,是蘇格蘭場[4]的警長馬維瑞克·納孔先生,后面還跟著一個身穿海軍藍服裝、體型彪悍、長相呆板的人。

布蘭特雕塑般英俊的臉上立刻顯出無比的寬慰。

“納孔先生竟然親臨了!這真是太意外了!”他伸出手說,“幾年前,我們在倫敦曾經(jīng)見過一次面。您估計不記得了……”

納孔溫和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贊許的微笑。

“哦,不會,我沒忘,”他愉快地回答道,“我記得很清楚。對于您的來信,我決定親自來一趟,并帶來了我的一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朋友和同事,您知道的——海德蘭先生?!?

“見到您很高興,先生。都請坐,我們可以馬上談?wù)勥@事。那邊有張很舒服的椅子,海德蘭先生?!?

他們坐了下來,納孔清了清喉嚨,以他一貫的正式態(tài)度,首先發(fā)言。

“我從總部了解到,”他說,“您有一筆數(shù)額巨大的鈔票從倫敦運來,用于支付您新運河的開發(fā)。是這樣嗎?布蘭特先生。但愿您在信中提到的麻煩與這些錢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布蘭特的臉頓時變得煞白,說話時聲音也帶著焦急的腔調(diào)。

“天哪,先生,就是跟錢有關(guān)!”他叫道,“那就是問題的所在。所有的鈔票全都不見了,20萬英鎊全沒了,無影無蹤!天知道我該怎么辦,納孔先生,可事情就擺在那兒,一個子都沒有了。”

“沒了!”

納孔抽出一條紅色的絲綢手帕,用力擦了擦額頭(緊張激動的表征)而海德蘭則大聲叫道:“天吶,該死!”

“肯定有人該死,”布蘭特厲聲道,“因為不只是鈔票消失了,我還失去了最稱職的守夜人,一個正直可靠的人……”

“失去他?”海德蘭很好奇,“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布蘭特先生?他和鈔票一起消失了?”

“什么?威爾·西門斯嗎?絕對不可能!他不是那種人。若是有人想讓威爾·西門斯背叛雇主,那是會有生命危險的。比他更忠誠的手下,更正直的人還沒出生呢。不,他死了,海德蘭先生,而……我都無法去想!我真后悔讓他擔(dān)任這樣的工作,都是我的錯,可是因為我們最近遭到一系列的惡性盜竊,小數(shù)目的都無法計數(shù),保險柜被一種神秘的方式打開了,錢被提走——甚至連職員的衣服都被搜了一遍。我一直派人看守,可都是徒勞。所以,周二上午接手這個大數(shù)目的存款時,我自然就決定在夜間要采取特別的預(yù)防措施,安排可憐的老西門斯待在儲藏室,和銀行的看門狗做伴。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他還活著!后來發(fā)現(xiàn)他在地上抽搐翻滾著,等醫(yī)生趕到現(xiàn)場時,他已經(jīng)死了。保險柜的門大開著,所有的鈔票都不見了!”

“確實是很糟糕的事情!”海德蘭搖著頭說,“不知道死因嗎,布蘭特先生?醫(yī)生的尸檢報告怎么說?”

布蘭特滿臉愁云。

“事情就怪在這里,醫(yī)生也不清楚。他說很顯然是一起中毒事件,可是卻不能進一步確定,或查明使用的——如果確實是毒的話,到底是哪一種毒。”

“嗯,我明白了。當?shù)鼐皆趺凑f?他們找到什么線索沒有?”

經(jīng)理臉紅了,牽強地笑了笑。

“實際上,”他答道,“當?shù)鼐竭€不知道這件事。我一直都對此完全保密,直到尋求蘇格蘭場的幫助。”

“保密!布蘭特先生,這么大的損失!”納孔叫道,“采取這種措施也太不尋常了。當銀行丟失如此巨大的金額,而且還是紙質(zhì)鈔票,世上最容易流通的商品!此外還有一宗神秘的謀殺案發(fā)生,人們自然而然將采取的第一行動肯定是報警,這是——直到——我見了——”

“呃,我的確沒采取多少行動!”布蘭特憂傷地答道,“可是你們看得出原因嗎?”

“沒太看出來。不過很明顯如果您準備彌補損失的話——除此之外,似乎別無選擇——很有可能您自己對罪犯是誰有些模糊的念頭,而且很擔(dān)心您的懷疑無法得到證實?!?

海德蘭看著他的朋友,眼里閃著贊賞的光芒?!袄项^子的腦袋終于又開始發(fā)揮作用了!”他心想,盯著警長熱切的臉,“哎呀,不過,亡羊補牢,時猶未晚?!比缓蟠舐曊f,“正是我所想的,納孔先生?;蛟S布蘭特先生可以說說他自己的懷疑,因為我很肯定他腦子里藏了些想法?!?

“老天,您真是神了,海德蘭先生!”紳士長嘆了一聲說,“您揭露了一些我以為自己藏得很隱秘的東西,這就是我保持沉默的原因,我擔(dān)心如果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可能會……呃……把那個人拽向他自己愚蠢泥潭的更深處。例如,帕特森?!?

“帕特森?”海德蘭冒了句,“帕特森,這名字很熟悉。不過不要認定就是同一個人,這個名字夠普遍的了。那個銀行創(chuàng)始人,在戰(zhàn)爭的第一年里賺了一大筆錢,帶著那筆‘不義之財’退了休。說得狠點,我猜,是那個家伙吧?”

“就是那個人!”布蘭特激動地回答,“他大約5年前來到這里,買下了莫里斯山宅院——很不錯的地方,可以看到整個鎮(zhèn)子的全景,他最近經(jīng)營了一家銀行,跟我們對著干,想盡他所能推翻我在這兒的地位。這是,我相信這是因為他對我和喬治的怨恨。那個小傻瓜竟然魯莽地向他的女兒求親,甚至帶著她私奔了,他們結(jié)了婚,這也讓帕特森對我們的仇恨上升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

“嗯。我明白了,”海德蘭說,“喬治是誰?”

“是我的繼子,海德蘭先生。我很不幸,我現(xiàn)任妻子前場婚姻留下的兒子。這么說我也很懊悔,他母親就是因為他才去世的。他行為放縱,傷透了她的心,我給了他一點補貼,這倒給他那不愉快的婚姻幫了忙,心中暗喜不已,希望再也不用見到喬治·巴林頓了?!?

海德蘭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不愉快,布蘭特先生?”他詢問道,“可您剛才不是說是為真愛而結(jié)的婚嗎?”

“剛開始是為愛結(jié)婚,海德蘭先生,”經(jīng)理一臉嚴肅地答道,“可是您也知道,當貧窮從門口進來,真愛有時就會從窗戶飛走,大家都說,過去的帕特森小姐從未停止過后悔她成為喬治·巴林頓夫人的那一天。喬治這一兩個禮拜都在附近轉(zhuǎn)悠,我一兩天前還在玫瑰錨酒吧看到他試著跟老西門斯重續(xù)舊緣,還有人看到他周二晚上在銀行附近鬼鬼祟祟的,這樣您就明白了為什么我不愿報警。老帕特森為得到機會送那個小廢物進監(jiān)獄,什么都愿意做,更別說同時能毀壞我的名聲的事了。

“在那之前我必須盡力通過私人途徑籌集足夠的錢來頂替那些鈔票??墒抢衔鏖T斯的死,當然,是另一回事。只有我口袋里還有一個子兒,謀殺他的兇手就必須也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他的聲音突然被刺耳的嗚咽打破,雙手覆在臉上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

“這點我們會盡全力的,布蘭特先生,”一陣有些冗長的沉默之后,納孔說,“這真是個不幸的悲劇,可以說,幾乎是雙重打擊。但我認為您可以完全信任地交給我們,對吧,海德蘭?”

海德蘭點了點頭,布蘭特對警長給予的親切同情投去了感激的微笑。

“我知道可以信任你們,”他熱情地說,“相信我,納孔先生,還有您,海德蘭先生,把自己交給你們我非常滿意。不過我有自己的懷疑,而且是很強烈的懷疑,我不介意為此下賭注,是帕特森策劃了整個陰謀,而且他正在看我笑話偷著樂呢。”

“這個斷言很大膽,布蘭特先生。”海德蘭靜靜地補了句。

“可事實證明是有道理的,海德蘭先生。他已經(jīng)兩次試圖賄賂西門斯背叛我,去年還給我的文書組長卡爾考特開出了5千英鎊的價格,想讓他泄露我們的客戶名單。”

“啊哈!”海德蘭說,語氣透露著兩種不同的意味,“他是那樣的人?不滿足于自己暴利得來的錢財,還要試著毀掉其他人?沒拿到您的客戶名單,就嘗試著玩盜竊的游戲,還為此賭上了。嗯!那么,小巴林頓或許只是個巧合而已。布蘭特先生,如果我是您,就不會太擔(dān)心他。您愿意把細節(jié)告訴納孔先生和我嗎,從頭開始?謀殺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又是誰發(fā)現(xiàn)的?”

布蘭特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嘆了口氣,擦著他的金邊眼鏡。

“對于這么重大的不幸事件,海德蘭先生,”他說,“細節(jié)卻少得出奇。6點,我離開了銀行,去樓上的私人房間,把可憐的西門斯留在那兒看著保險柜。9點,我被正在巡邏的監(jiān)察員叫了下來,他們發(fā)現(xiàn)了尸體,威爾森留在那里看著。再后來……”

海德蘭示意要打斷一下。

“等一下,”他說,“威爾森是誰?布蘭特先生,為什么把他留在現(xiàn)場跟尸體單獨待在一起,而不是監(jiān)察員呢?”

“威爾森是一個出納員,海德蘭先生。很不錯的小伙子,不過沒受過什么教育。好像是他發(fā)現(xiàn)銀行的大門沒有鎖,就打電話叫巡邏的監(jiān)察員。碰巧巡警就在附近,便跟他一起進了儲藏室。但至于為什么監(jiān)察員把威爾森留在尸體那兒而不是派他上來叫我——呃,老實講要不是您說,我還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知道了,有趣的是這個叫威爾森的小伙子怎么會直接去儲藏室的,他難道事先就知道會有謀殺案或是搶劫案發(fā)生嗎?他知道鈔票在那兒嗎,布蘭特先生?”

“不,他根本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只有辦事員長卡爾考特先生、我自己和老西門斯知情。在銀行事務(wù)上,你對這類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而且……”

納孔點了點頭。

“非常明智,真的是很明智!”他贊同地說,“對于錢的問題再怎么謹慎也不過分,可以這樣說,銀行的工資如果不高,誘惑有時候肯定非常大,我自己就有幾個侄子在銀行上班……”

海德蘭突然用眼神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

“這個威爾森,布蘭特先生,”海德蘭靜靜地問,“他很年輕嗎?”

“哦,十分年輕,不過二十四五歲,應(yīng)該說。從倫敦來的,推薦信無可挑剔,目前的表現(xiàn)一直都很令人滿意。對公司的事務(wù)很熱衷,對老西門斯也很熱心。我相信他們過去有時還一起吃午飯,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那個老人竟然會在小伙子的臂彎里死去,這不得不說是個巧合?!?

“我想,關(guān)于這次刺殺,他沒有說什么嗎,在臨死的時候?不過當然了,您肯定不知道,因為當時您不在場?!?

“實際上我知道,海德蘭先生。又驚又怕的威爾森——事實上這件事把他完全嚇蒙了,關(guān)鍵時刻他總是堅強不起來。說那個老人只是不停地翻滾,嘟囔著什么繩子,之后就仰面死去了?!?

“繩子?”海德蘭驚訝地說,“他被綁起來了嗎?”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因為他周圍根本沒有任何跟繩子有關(guān)的跡象。很可能這只是一個死前的幻覺,或是類似的東西,也許可憐的老伙計已經(jīng)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了?!?

“毫無疑問,現(xiàn)在在我耗盡您的耐心之前,還有一個問題,布蘭特先生。我們警察,您知道,都是很麻煩的人。威爾森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銀行的門沒有鎖的?”

“大概在九點半的時候,我注意到座鐘剛剛敲響了半點,那個監(jiān)察員就來找我……”

“一個職員在那個時候回銀行不是有點奇怪嗎?如果他不是加班的話?!?

布蘭特腦袋往后一仰,這姿勢告訴海德蘭他沒有讓員工加班的習(xí)慣。

“他沒有在加班之類的,海德蘭先生,”他回答道,有點魯莽,“我們公司對工作時間的問題很看重,威爾森告訴我他回來是為了取落下的手表,而……”

“而門卻沒有鎖,很方便地就能進去,于是他徑直找了監(jiān)察員,帶他直接去了儲藏室。我猜,沒有拿手表?”

布蘭特突然跳了起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鎮(zhèn)定從容。

“天啊!我完全沒想到這點。該死的!天吶,您想得太多了吧,您該不會是暗示那個男孩殺了老西門斯吧?我不敢相信。”

“我沒有暗示任何事情,”海德蘭溫和地回答,“不過我要從各個角度看待問題。當您隨監(jiān)察員下樓時,布蘭特先生,您注意了保險柜沒有?”

“是的,注意了,事實上,恐怕那是我的第一反應(yīng)。這很正常,畢竟要負責(zé)20萬英鎊的英國銀行鈔票——開始我還以為沒出什么事。之后威爾森告訴我是他自己關(guān)上了保險柜的門……您笑什么,海德蘭先生?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海德蘭一邊的嘴角露出奇怪的淡淡微笑,這正是此人的象征性動作,不過很快又消失了。

“沒什么,”他簡短地答道,“只是一個念頭,您的意思是威爾森關(guān)上了保險柜的門。那他知道鈔票已經(jīng)消失了嗎?不過當然您說過他根本不知道鈔票的事,但如果當他看的時候鈔票還在……”

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剩余的話不言自明,布蘭特的臉激動得通紅。

“天吶!照這樣講,”他叫道,“在威爾森派監(jiān)察員上來叫我時,錢還沒有被偷,而且我們讓他輕松地走掉了!您說得沒錯,海德蘭先生,要是我盡職地馬上就告訴考克蘭監(jiān)察員就好了……”

“穩(wěn)住,伙計,穩(wěn)住。我不是說一定是這樣子,”海德蘭微微一笑,插言道,“我只是在理解問題……”

“可卻讓謎題更迷惑人了,請您原諒我這么說?!辈继m特輕輕地說。

“或許會是這樣,不過魔鬼并不總像人們描繪的那么黑。”海德蘭答道,“我想見見這個威爾森,布蘭特先生,除非他生病未能來上班?!?

“哦,他今天回來上班了,我這就叫他進來。”

很快他就來了,是個瘦弱蒼白的年輕人,領(lǐng)帶的顏色亮得耀眼,比大多數(shù)銀行職員的穿著都好。海德蘭注意到他戴著珍珠別針,穿著合身的西裝,有一會兒,他的臉上露著奇怪的表情。

布蘭特尖刻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這幾位先生是從蘇格蘭場來的,威爾森,”他厲聲說,“他們想知道周二晚上究竟發(fā)生過什么。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給他們。”

威爾森蒼白的臉上,立刻蒙上一層奇怪的黯淡色彩,活像剛出爐的面包。他顫抖了起來。

“發(fā)生過,先生——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怎么知道發(fā)生過什么事?我……我只是剛好到那里……”

“是的,是的。我們知道您什么時候到了那里,威爾森先生,”海德蘭說,“不過我們想知道的是您去叫監(jiān)察員的時候,是什么誘使您下到儲藏室去的?至少看起來是完全沒必要到那里去的。”

“我聽見一聲叫喊,至少?!?

“隔著儲藏室9英寸厚的混凝土墻壁嗎,威爾森?”布蘭特當即打斷說,“是我親自把西門斯關(guān)在那里的,海德蘭先生,而……”

“關(guān)在里面,布蘭特先生?你是說,關(guān)在里面嗎?那么這位威爾森先生和監(jiān)察員是怎么進去的呢?”

威爾森祈求地伸出手。

“門是開的,”他結(jié)巴著,“我用名譽擔(dān)保。保險柜也是開的,而且——而且鈔票都不見了!”

“什么鈔票?”布蘭特反應(yīng)過來他話的意思時,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說道。年輕人低下頭,用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臉,回答道:

“哦,那些鈔票——那20萬英鎊!隨便您怎么想,先生,但我發(fā)誓我是無辜的!我從未碰過那些錢,也沒碰過我的西門斯先生,我發(fā)誓,我發(fā)誓!”

“別發(fā)那么狠的誓,不然你弄不好還要‘解誓’,”海德蘭聲色俱厲地插言道,“納孔先生和我想去看看那個儲藏室,以及那具尸體,如果您不反對的話。”

“當然可以。威爾森,你最好跟我們一起,我們可能會需要你。這邊請,先生們。”

說著,經(jīng)理站起身,打開私人辦公室的門,從一個同樣經(jīng)理專用的樓梯下去,到下面的儲藏室去。海德蘭、納孔和威爾森——對即將到來的煎熬十分不安——走在最后面。當他們從員工專用的門進入銀行時,老卡爾考特走過來,恭敬地在經(jīng)理面前停了下來。

“很抱歉打擾您,先生,”他說,“我想您可能想看看這個。”

他拿出一張英國銀行的5英鎊鈔票,布蘭特接過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之后驚嘆了一聲。

“A.541063!”他叫道,“我的老天,卡爾考特,這是從哪兒來的?誰?”

卡爾考特搓了搓他那年老的手,好像很滿意地享受著一則小趣聞。

“半個小時之前,先生。喬治·巴林頓先生帶來的,想兌換零錢?!?

喬治·巴林頓!一行人都驚訝地互相看了看,海德蘭注意到,有一會兒威爾森緊張的臉放松了下來。喬治·巴林頓先生,是嗎?海德蘭一邊嘴角那奇妙的微笑又浮現(xiàn)了出來,接著又消失了。一行人繼續(xù)下樓,但都因為事情的這個新進展而沉默著。

進入儲藏室要通過一條狹窄黑暗的走廊,房間不大,但卻格外堅固。和大多數(shù)儲藏室一樣,由混凝土鑄成,只有一盞電燈照明,在灰色的石墻上發(fā)出昏暗的光。唯一的通風(fēng)口是一排直徑約一英寸的小孔,在正對著保險柜的一面墻上,也是離通道最近的。通風(fēng)孔非常小,看起來幾乎就是老鼠想鉆也鉆不進來。孔洞的位置也非常低,就是人趴在地上也無法透過它們朝里看,盡管海德蘭的眼睛在儲藏室里注意到了它們,但他什么也沒說,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只是快速地掃視了一下,他就掌握了房間的所有細節(jié)!對著墻壁的是保險柜,后面是老銀行職員的身體,永遠地沉睡著,仿佛生前未能守護好儲藏室,死后要繼續(xù)守護下去似的。海德蘭朝他走去,突然又停了下來,仔細看著地上貌似是一小團紙的東西。

“喂!”他說,“您肯定不允許在儲藏室吸煙的吧,布蘭特先生?不是怕會造成損壞,而是……”

“當然不允許,海德蘭先生,”經(jīng)理熱情地回答,“這是絕對禁止的事情?!彼闪搜弁柹?,威爾森比以前更加緊張,變得無比的驚慌失措。

“我不抽煙,先生,”面對經(jīng)理質(zhì)問的眼神,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

“聽你這么說我很高興?!焙5绿m在衣兜里摸了摸他的香煙盒,好像在為之前的中傷而道歉,“不過是我弄錯了。根本不是煙蒂,只是一團紙而已,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彼麖澭鼡炝似饋?,手指一彈,好像把它扔了出去。只有熟悉他的納孔,看見他把它藏在掌心里,放進了衣兜。接著,海德蘭穿過房間,站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躺在地上蜷縮扭曲著的尸體,明顯死前經(jīng)受過某種殘忍而神秘的劇烈痛苦。

那么這就是威爾·西門斯了。如果面相可以反映性格的話,不過十次有九次都不準,那么布蘭特肯定沒有看錯人。他的臉健康干凈,棱角分明,嘴唇堅定。這是張絕不會讓任何朋友失望,也絕不會饒恕任何敵人的臉。跟在海德蘭后面的威爾森,低頭看到那具尸體時,突然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布蘭特的聲音打破了死亡場景常會帶來的沉默。

“我覺得,”他靜靜地說,“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先生們,我要回我的辦公室去。剛才有些要緊的事需要處理,所以請你們原諒。你們也知道,快到閉業(yè)時間了,還有很多要緊事要辦。威爾森,你就待在這里陪這些先生們,盡你所能給予幫助,如果他們希望的話就帶他們四處看看。你今天不需要再工作了,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請打電話給我。”

“多謝。我們記住了,”經(jīng)理離開時,海德蘭禮貌地鞠了個躬,“毫無疑問威爾森先生會給我們提供所需的幫助,布蘭特先生。我們首先要檢查一下尸體,會讓您知道結(jié)果。”

布蘭特的身影隨大門關(guān)上而消失了,房間里只剩下海德蘭、納孔、威爾森,以及那具尸體。

海德蘭在那具僵硬的身體前跪下身來,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了一遍。尤其對那雙攥緊了的手,更是細致地審視著,可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視線在那雙手和站在他旁邊不斷顫抖著的年輕的出納員身上來回掃視著。

“嗯,痙攣。”他終于輕聲說了句,納孔迫切地注視著他的臉,“可能是烏頭類,可是是怎么下的毒?”他又靜靜地站著,大腦沿著一條思路飛速地運轉(zhuǎn),如果這些念頭可以看見的話,應(yīng)該是這樣的:痙攣——蜷縮——扭曲——被疼痛捆綁——繩子。

突然,他迅速走向威爾森,臉上很好地掩飾了內(nèi)心的情緒。

“看這兒,”他嚴厲地說,“我要您告訴我真相,威爾森先生,這是跟警察打交道最明智的方法,您知道的。您確定西門斯對于他的死因什么都沒說嗎?他最后跟你說的原話是什么?”

“我求他告訴我傷害他的人是誰,”威爾森用顫抖的聲音說,“可是他能說的只有,‘繩子……當心那繩子……恐懼之繩……恐懼之繩’,然后就斷氣了。但是沒有絲毫繩子的跡象,海德蘭先生,我想象不出那個親愛的老人到底指的是什么,而現(xiàn)在想想,他死了……死了……”

他沒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海德蘭又開口了。

“您什么都沒看見,也沒聽見嗎?”

“呃……我不太清楚。有個聲音……很微弱的低語聲,像簧片一樣,尖細,像一聲長長的嘆息。我真的認為自己是幻聽,當我再聽時已經(jīng)沒有了。那之后我就沖向保險柜,然后……”

“您為什么要那樣做呢?”

“因為他在吃飯時告訴了我鈔票的事,還要我保證只字不提,我擔(dān)心有人偷走?!?

“會不會有人那時偷聽到你們的對話?你們在哪兒吃的飯?”

“在玫瑰王冠,”威爾森的聲音又顫抖了,好像只是回想這事就會讓他重溫恐懼,“西門斯和我經(jīng)常一起吃午飯。我們那桌沒有別人,那個地方其實差不多是空的。附近只有一個人,是老拉馬吉,鎮(zhèn)上經(jīng)營印第安集市的黑人伙計。他是個老居民了,不過即便如今也不太懂英語,大多數(shù)時間他都吸食毒品,被鴉片弄得暈乎乎的,就算聽見了也不會明白。他那個午間肯定對外界是不聞不問的,因為我的……我的朋友,西門斯,我是說,注意到了。”

“當然!”海德蘭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然后在空氣中嗅了嗅,隨意地說了句,“還喜歡吃糖啊,是嗎?威爾森先生,薄荷糖,茴香糖?”

納孔的眼睛驚訝地睜得滾圓,而威爾森則氣得滿臉通紅。

“我還沒有傻到那個地步,海德蘭先生,”他快速地說,“如果我不抽煙,肯定也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到處吮吸糖果。我小時候就不喜歡,而且已經(jīng)有快二十年沒吃過了,您為什么這么問?”

“沒什么,只是問問?!辈贿^,海德蘭仍然繼續(xù)嗅著,突然興奮地輕呼了一聲,趴在地上開始檢查石質(zhì)地板。

“不可能——不過……不過,我肯定是對的,”他輕聲說,最后站了起來?!啊謶种K’,他是這么說的吧,對吧?‘恐懼之繩’?!彼蝗豢觳阶叩奖kU柜跟前,彎過腰,仔細地檢查著把手和門。正在那時,布蘭特又來了。海德蘭用腳跟頂?shù)剞D(zhuǎn)了個身,對他笑了笑。

“能再給我們一點您的寶貴時間嗎,布蘭特先生?”他禮貌地說,“啊,我正準備上去找您,這里實在沒什么收獲。我檢查了保險柜尋找指紋,對是誰的沒有多大疑問。這位威爾森先生最好上樓去,告訴我們那些鈔票他都怎么處理了,然后……”

威爾森立刻面如死灰,他握緊了拳頭,呼吸急促,像個跑步脫力的人。

“我告訴你,它們不見了,”他歇斯底里地叫道,“它們不見了。我找過,沒有找到。它們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

可是海德蘭好像完全沒把他放在心上,轉(zhuǎn)著腳踝,跟著經(jīng)理寬闊的后背,而威爾森不得不跟著納孔一起回去。樓梯上了一半,海德蘭突然停了下來,發(fā)出一陣匆忙的驚呼。

“我真是個大傻瓜!”他氣呼呼地說,“我把放大鏡落在保險柜上面了,那可是我們警察最不可缺少的工具啊。不要麻煩跟來了,布蘭特先生,如果可以您就把儲藏室鑰匙借我一下吧,多謝,我很快回來。”

他當然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其他幾個人剛剛才到私人辦公室,他就很快地跟著進來了,眼里露出極大的滿足感。

“在這兒,”他說,舉起放大鏡給大家看,“看,布蘭特先生,我改變主意了,不再在這兒繼續(xù)討論這件事了。您能做的最好的就是下樓坐上出租車,和納孔先生一起去警察局,申請對這個年輕人的逮捕令——不,不要說話,威爾森先生,我還沒說完,帶上他一起。我會待在這里把事實情況寫下來,這樣最省事,我們可以帶人直接去倫敦,以合理逮捕的名義,我最多不用十分鐘?!?

布蘭特點頭表示同意。

“隨您的便,海德蘭先生,”他嚴肅地說,“我們馬上出發(fā)。威爾森,你明白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想逃脫是沒用的,伙計,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擺在槍口上了,你最好還是保持沉默接受懲罰。我準備好了,納孔先生?!?

他們靜靜地坐上倉促找來的出租車離開了,留下海德蘭手持鉛筆,在筆記本上忙著寫他樂于稱之為“事實情況”的東西。

海德蘭只說要“10分鐘”,可當他被老管家領(lǐng)出銀行的側(cè)門時,已經(jīng)快過20分鐘了。他差點撞進喬治·巴林頓先生的懷里——通過之前布蘭特的口頭描述認出了他,如果說這偶遇只是純屬巧合的話,那么在海德蘭幾句隨意的話后,巴林頓滿臉驚訝,隨著這位陌生人一起去了警局,這就絕對是有意安排的了。

他們發(fā)現(xiàn)那行人正表情嚴肅地等著他們,一看到海德蘭的臉,納孔便快步上前,抓著了他朋友的胳膊。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海德蘭?”他激動地問。

“正是我預(yù)料的,”他得意洋洋地回答,“現(xiàn)在,威爾森先生,你將聽到故事的結(jié)局。你們想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先生們?這就是?!彼诖笠驴诖锩髁艘魂?,拿出一個清脆作響的包裹,“鈔票!”

“仁慈的上帝?。 ?

這是小威爾森的聲音。

“是啊,真是仁慈的上帝——甚至是對罪人,威爾森先生。你知道的,我們有時是不配得到那些仁慈的,”海德蘭繼續(xù)說,“鈔票找到了,你看,這就是那些鈔票,你這個殺人犯,你這個可恥的賊,這就是那些無辜地信任著你的人交給你保管的鈔票?!?

說著,他撲上前去,經(jīng)過等待著的檢察官和納孔,經(jīng)過寒酸落魄的喬治·巴林頓,經(jīng)過瘦弱的顫抖著的威爾森,直接撲在一只手放在檢察官的高桌上的布蘭特先生魁梧的身上。

這個攻擊如此令人驚訝,如此出乎意料,以至于在場的人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受害者就已經(jīng)被卡在他手腕上的手銬制服了。

海德蘭站直了身子。

“想知道怎么回事嗎,檢察官?”面對忙亂的疑問,他回答道,“誤會嗎?天吶,當然不是。根本就沒有什么誤會,我們的朋友明白得很。以為你能帶著20萬英鎊逃之夭夭而留你的同黨承擔(dān)所有后果,不是嗎?或者是那個備受你恐嚇的小威爾森!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密謀,只是讓漢密爾頓·克里克代替喬治·海德蘭先生,來給你指點指點什么叫密謀吧。”

“漢密爾頓·克里克!”每個人都驚訝地重復(fù)著這個名字,甚至是布蘭特自己也盯著這個聞名于世的巫師般的人,這個最不希望遇上時卻偏偏碰到的人。

“是的,漢密爾頓·克里克,先生們,蘇格蘭場的克里克。我剛巧過來,對您是件大好事,威爾森先生。事態(tài)曾經(jīng)對您很不利,您知道的,而且您那些脆弱的神經(jīng)更讓事情雪上加霜,要不是這個無賴的同黨……”

“同黨,克里克先生?”威爾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插言道,“我……我不明白,誰會是他的同黨?”

“除了老拉馬吉還有誰,”克里克回答道,“您會發(fā)現(xiàn)他還同往常一樣醉糊糊的,在玫瑰王冠,我不久前還在那兒見到過他??墒乾F(xiàn)在他差一點就成了他常伴左右的朋友了……而這就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他伸手到另一個寬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玻璃瓶。

“恐懼之繩,先生們,”他靜靜地說,“是一條最致命的惡毒的小響尾蛇,很快那邊的那位紳士就會結(jié)識另一種繩子。把他帶走,檢察官,光是看到他都會污了正直人的眼。”

他們立刻把他帶走,這個掙扎暴怒的東西,完全轉(zhuǎn)變了之前瞞騙了信任他的人們的那親切的個性。

當門在他們身后關(guān)上后,克里克轉(zhuǎn)向小威爾森,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抱歉之前那樣指控您,”他笑了笑,輕柔地說,“不過那是一個警察的辦事方法,您知道的。策略是游戲的一部分——盡管我的策略太差勁,才給您造成了額外的傷痛,您一定要原諒我。我知道您父親的死無疑帶給您巨大的震撼,雖然您果敢地試圖隱瞞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毫無疑問這是他的心愿,而非您的?!?

威爾森蒼白憔悴的臉上立刻晴朗起來,就像一場惡劣的暴風(fēng)雨后,天空中燦爛的陽光。

“您……知道?”他一遍又一遍地說,“您知道?哦,克里克先生,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大聲說出來了。父親總是讓我保證不要聲張,他……他希望我成為一個紳士,他傾其所有,讓我受到足夠的教育進銀行工作。他瘋狂地想要錢,瘋狂地想要任何能提升我職位的東西。而……而我很擔(dān)心,在他告訴我鈔票的事時,我很怕他會抵不住誘惑——哦!我想想就害怕得要命。我知道,他很寵溺我,我真怕他會試圖拿走一兩張,指望他們因為數(shù)目巨大而不會察覺。因為我們還有經(jīng)濟問題,現(xiàn)在還在還大學(xué)的貸款,所以我就想回去盯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快死了……可是您是怎么知道……”

他不再說話,克里克親切地笑了。

“是根據(jù)你們形狀相同的手判斷出來的,孩子,我一生中還從未見過如此相像的兩只手。當時你的焦躁也促使我做了這么個大膽的猜想……想知道怎么回事嗎,檢察官?想知道這個謀殺案是怎么實施的,跟那條小響尾蛇又有什么關(guān)系嗎?啊,這很簡單。那條蛇是放在保險柜里和鈔票在一起的,還撒了一道茴香油——您知道,這是蛇最喜歡的,從保險箱一直延伸到老西門斯的腳上。保險柜半掩著,不過光線昏暗那個老人當然也不會注意到。我之所以發(fā)現(xiàn)這些,全憑著威爾森說的那幾句關(guān)于‘繩子’的話,以及他說聽到了一聲類似簧片的聲音。可以說,我當時不得不做了很仔細的思考。當我再次下樓時,納孔先生,拿了放大鏡后,就褪下可憐的西門斯的襪子,發(fā)現(xiàn)我預(yù)料的那個痕跡,那條蛇爬上了他的腿,正中要害。

“為什么我會懷疑布蘭特先生?哈,幾乎從一開始就很明顯,因為他太急于想把嫌疑嫁禍給這位巴林頓先生,和威爾森,還順帶扯進了帕特森。其次,除了西門斯他是不會允許任何人進入儲藏室的,更別說走近保險柜,并用鑰匙打開它了。根據(jù)保險柜上的指紋,可以判斷他確實去過那里,而他們身上又都有茴香味,整個事情就開始變得有趣了。茴香油的痕跡直接延伸到西門斯倒地的地方,因此我只能認為在布蘭特放出蛇之后——茴香油事先在沒人時已經(jīng)撒好了,布蘭特肯定在那兒站著等待蛇真的咬了,然后,我是怎么知道的嗎,威爾森先生?呃,不管怎么說,他在那里抽了根煙。我發(fā)現(xiàn)的煙蒂和他煙盒里的香煙上面的名字是相同的,而且和他煙灰缸里的幾根煙蒂的抽法也是完全一樣的。

“我只能得出結(jié)論,他在那兒等著什么事情發(fā)生,當蛇攻擊之后,他就抓起那捆鈔票,保險柜的門都忘了關(guān),就急匆匆地出了儲藏室。拉馬吉在外面的走廊里等著,可能吹著口哨把蛇從靠近地面的通風(fēng)孔里喚了回來,而沒有冒險自己去靠近尸體。您記得,您聽見了笛子的聲音,威爾森先生?拉馬吉可能是當監(jiān)察員在樓上時逃走的??刹恍业氖?,他剛好撞上了這位喬治·巴林頓先生,他告訴我,他后來告訴布蘭特看到拉馬吉的事。哈,整個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是的,”喬治·巴林頓興奮地說,微弱的傻乎乎的聲音接著這個故事說道,“我的繼父不相信我,還給了我20英鎊的鈔票打發(fā)我走,我猜他沒注意到那正是一些被偷的鈔票。我今天早上來銀行把其中的一張換了零錢,可完全不知道它們有多重要,直到我碰到這位……這位克里克先生,他讓我跟他一起過來?!?

納孔望著克里克,克里克也看著納孔,看到警長茫然而又驚嘆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傻乎乎的老蘇格蘭場禮帽上的又一根榮譽羽毛,不是嗎?”他說,“該走了,我覺得。跟我們一起吧,威爾森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話我們會送您回家。您情緒太過煩亂,沒法獨自回去的。下午好,檢察官,再見了,我把案子交給您。在您手上就很安全了,不過如果您愿意聽我的建議的話,就把那個禽獸關(guān)在局里最堅實的禁閉間里?!?

接著,他一手挽著納孔,一手挽著佩服得說不出話來的威爾森,出門走進了燦爛的陽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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