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獨孤言摸了摸后腦勺,沒有血,自己也松了一口氣。
方才是那一縷青煙的問題,還真是輕率了,本以為進了屋子就沒有了危險,結果直接被對方一網打盡。
周圍躺著許多人還有尸骨,獨孤言看著都覺得瘆人,往后退了退。
“呼,嚇死我了。”獨孤言站起身來,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味道,連忙用手捂住。
方才同自己一起的那兩個人卻一直不見人影,這些人堆里面也沒有,看這樣子他們應該是很早就被抓到這里來的,都沒了氣息。
他翻過一人,起初看那衣裳的顏色還以為是周夢舒,結果翻過來之時到是把自己給嚇得半死。那尸體的臉上皆是枯竭之貌,就像是干枯的木頭,光有外表,內臟都被什么東西腐蝕了。他探了探那人的脈象,初步判斷這人應該是個習武之人,內力深厚,如今變成這樣應該是被人吸走了武功,就連精氣也沒了。
獨孤言從這人堆里斷定,這迷霧里面看來藏了一位武林高手,吸人武功的高手。
這里躺著的人少說也有三四十人,那些白骨怕是被什么東西吃剩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兩個人,也不知他們是兇還是吉。
只是這周圍都是石頭,就連墻壁也是石頭,想要出去得費些時辰,如今只能祈禱周夢舒和元秋毅在一個地方,并且沒有出什么事情。
而周夢舒根本就沒有暈過去,故意裝作暈倒的樣子就為了找到那書中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在這里設下埋伏進來的那些人都喪命不見尸骨。
眼睛微閉著,看著周圍的環境,都是石壁。
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東西,她被人扔在了地上,那人拍了拍手,叫喝著另一個人,“今天來的這三個倒是聰明,主人肯定喜歡。”
另一人笑道:“主人可是最喜歡這樣的,不僅聰明,還有武功。”
“我方才扛的這個小姑娘好像沒有武功,不過人倒是機靈。”
“走吧,待久了可會引它出來的。”
“走。”
待那兩人走后,周夢舒睜開眼四處看著,周圍都是白骨,有些都已經結上蜘蛛網,此處暗無天日但是卻有蠟燭點著,也還能看清楚一些東西。
“元大哥,元大哥。”周夢舒站起身來小聲呼喚著,方才那兩人聊天應該是扔在同一個地方的,許是因為他衣裳的顏色過于灰暗,以至于她都沒有看清楚。
“咳咳”
周夢舒尋著聲音走了過去,只見一條黑色的蛇纏在了元秋毅的身上,她都驚訝了,難道這就是方才那兩人說的東西嗎?元秋毅現下還處于昏迷的狀態,根本不能反抗。
她找著周圍有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救他于水火之中,他的佩劍不在身邊,這里最多的就是石頭,眼見他就要被那蛇活活纏死之際,靈機一動拔下了頭上的發簪,直接插在了那蛇的七寸之處。
起初她也不能斷定這簪子能不能把它給弄死,但是這人都要被活活纏死了也不能顧這么多了,插了一次還怕它不會死便來回多插了好幾次才放心。
“幸好這蛇不夠大,不然我這細小的簪子怕是殺不死它的。”周夢舒嚇得心驚膽戰的,心怦怦直跳,這一次出來還真是歷劫的,半路遇上獨孤言,現在碰上這么個事兒。
把元秋毅身上的蛇尸體弄了出來,檢查著他身上有沒有被蛇咬到過的跡象,腳踝手腕那些容易被咬的地方都沒有,她也就放心了。
“元大哥,你醒醒,喂!醒醒。”周夢舒拍著元秋毅的臉,拍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最后又搖了搖他,還是沒有辦法。
這該不會嚇暈過去了吧?按照方才吸入迷藥的多少來算他也該醒了,怎么會還沒有醒過來。
而且身邊還沒有獨孤言那家伙,也不知他被關在了什么地方,不知是否有危險。
元秋毅睜開眼便看見周夢舒急切的看著他,那一雙水靈的眼睛令他一世難忘,是他迄今為止看見過最漂亮的眼睛。
“夢舒?”
她點頭,“怎么了?”
周夢舒歪著腦袋看著他,咕噥著,“會不會是被剛剛那人給摔傻了?”
元秋毅坐起來之時眼睛的余光瞟到了身旁的黑蛇,“這蛇……”看見周夢舒手上的血他就知道了,“是你殺的?”
“嗯。”周夢舒點頭,將簪子上的血在衣袖上擦干凈,畢竟這簪子還是得用來束發的,好歹還是月初從西域帶回來的生辰禮物,不能就這么扔了。
若是回到木莊月初沒有看見這簪子怕是會把她直接給滅了。
想想都覺得可怕。
“我還以為你不會殺生。”
“方才情勢緊張,何況殺一條要纏死你的蛇不算什么。”
二人四目相對著,他的眼睛里倒影出她的模樣,她的眼睛里亦是如此。
“啪啪啪。”
“還真是一對苦情人,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談情說愛。”那女子從門口走了進來,步步生蓮之態,那姿態看著像是一位千金小姐。
周夢舒絲毫不怕,直接開門見山,“抓我們來練絕世武功的?”
她莞爾一笑,“說對了,我就喜歡姑娘這樣聰明的人。你方才殺了我的寵物,說說該用什么東西賠償呢?”
“我就是一個粗人,不會什么內力還有武功。”
她朝這邊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周夢舒同元秋毅,彎下腰細細打量著她,“你這雙眼睛不錯,不如就用來作為代價如何?”
周夢舒肆無忌憚的說著,“那你殺了這么多人,你又要以什么代價作為賠償呢?”
“你倒是有趣,許久沒有遇見像你這般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了。”她不惱怒,臉上卻一直掛著微笑看著周夢舒,“今日我心情好,就不用賠償了,一個畜牲而已,死便死了。”
元秋毅注意到了那女子身上的楊柳青玉佩,形狀是幾個小的環佩扣在一起,看來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你就是蘇婉卿。”
“哎喲,這位公子長得也俊俏啊。”她走過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道:“你也是來拿玉佩的?”
“不是。”元秋毅淡定的看著她,“我是來取你性命的。”他突然站起身來,一掌向她心口打去,蘇婉卿沒有任何防備,被一掌擊住連退了幾步。
蘇婉卿揮了揮衣袖,看著他那動作,勾唇一笑,“青城派的人,有趣。”
“今日我便再來會一會青城派的弟子,看看這十幾年過去了,你們究竟有沒有進步。”
前一秒還是一臉笑盈盈的模樣,突然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寬大的衣袖里突然飛出來了兩把匕首,其中一把匕首直接朝他那處甩了過去,元秋毅見狀立即下腰,那把匕首就差一點傷到自己。
一個翻身,縱躍而上,一腳將匕首踢了回去,瞧見周夢舒手中血淋淋的簪子,“夢舒,把你的簪子扔給我。”
周夢舒看得入神,這一喊才回過神,站起身來直接一扔,“接著。”
她看著這兩個人打架真是激烈,想不到這元秋毅的武功這么好,特別是輕功,比起自己來,那簡直是差遠了。
蘇婉卿:“你以為就這簪子就能傷了我?”
“但試無妨。”
“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兒罷了。”
蘇婉卿突然運氣,內力果然深不可測,地上的石塊也隨之震動了起來,周夢舒還有些站不穩,又坐了下來慢慢的看。
一股強大的氣流突然撲面而來,元秋毅自然是手足無措的,佩劍不在身邊只能硬抗過去,但那也抵御不了多久。
二人近身打了起來,蘇婉卿突然的那一腳過去直接踢在了他的胸膛,元秋毅悶哼一聲。
周夢舒著急得很,“元大哥你怎么樣?!”
元秋毅:“我沒事。”他抹去了嘴角邊的血漬,看著對面的人,“前輩果然武功不凡,晚輩領教了。”
蘇婉卿:“我倒覺得若是再吸了你的功力,我定會武力大增,比之前都還要厲害。”
“不過前輩方才運氣不足,倒像是中了毒。如今你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元秋毅趁蘇婉卿不注意直接將簪子扔了過去,她的反應極快,索性簪子直接穿過了她右手衣袖,定定的扎在了石壁上。
“啪啦!”
那一面石壁突然坍塌下來,頓時煙霧彌漫著,獨孤言從里面跑了出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看著面前的人,心里高興得很,“哎呀,你們在這里啊!我還以為你們不見了。”
“又來一個送死的。”蘇婉卿看著他,這人吊兒郎當的,武功定是沒有元秋毅的好,但吸了他的增長一點也不錯。
獨孤言疑惑的看著這紅衣女子,“長得倒是好看,這嘴怎么就這么毒呢?女子就應該溫柔。”
周夢舒:“言哥哥,小心!”
元秋毅瞧見蘇婉卿右手正運轉著,“獨孤言小心!她會吸功大法。”
“吸功大法?”獨孤言毫不畏懼,挺直了腰板看著她,“我那武功也就那樣,想要盡管來,我可不怕你。”
他反正是無所謂的,自己本來就對習武這反面不感興趣,吸了去就沒人逼迫他了,總而言之他武功比周夢舒好那么一點。
蘇婉卿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她手中的玉骨折扇上的雕花倒是覺得熟悉,“獨孤家的小少主,獨孤言。”
“怎么?聽見你爺爺的名字害怕了!”獨孤言驕傲的打開了扇子,朝自己扇了扇,頓時覺得自己十分厲害,就一個名字就給鎮住了。
“我殺了你!”蘇婉卿朝他襲去,獨孤言靈機一閃,元秋毅也趕過去幫忙,趁機獨孤言在蘇婉卿身后點了她的穴位,讓她不能再動。
“來。”獨孤言用扇柄挑起了她的下頜,“給爺說說,那個青玉去哪兒了。”
蘇婉卿怒視著他們兩個,“真是卑鄙無恥,用這樣的招數來對付一個女子,你們還真是枉為名門正派。”
“不不不,就你這樣的殺人狂魔還女子,毒婦還差不多。”
元秋毅:“我們不像你殺人那樣殺你就已經不錯了。”
蘇婉卿冷笑著,“還想著用我殺人的法子來殺我,你們怕是連皮毛都學不到。”
獨孤言:“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叫我學不會,這個世上只有本公子不想學的,就沒有學不會的。”
閑聊下來獨孤言已覺得煩躁,這樣一直聊下去恐怕一直都找不到青玉的下落,再次逼問,“青玉到底在哪里,說!”
“咻”
一支黑箭射過,獨孤言的一縷發絲直接落在了地上,“艸,又放暗箭,你的手下就不能好好的出來打一架嗎?”
先前躲得快,這一次的箭可是防不勝防,敵人在暗我在明,根本就看不見他到底在哪里躲著。
元秋毅進入防備的狀態,時刻注意著周夢舒那邊的動靜,畢竟她不會武功,總得時刻看著。
“不能。”蘇婉卿笑得極為好看,這一笑倒是讓周夢舒想起來了,她就是月初告訴她的那一個人,她的手中有一塊青玉,那青玉里面是空心,藏有武功秘籍。
難怪青城派還有獨孤一族會來此,獨孤言說找寶貝,原來是想找這個寶貝,果然武林之中都想找這個東西。
周夢舒故意刺激她,“蘇姑娘,你這青玉是你的夫君給的吧。”
她有些慌張,“你怎么知道?”又想起些什么來,眼中熱淚盈眶但她任然大笑著,“那個負心漢,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我與他青梅竹馬,在我十五歲及笈的時候,他送了我一塊青玉,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讓我每日都戴著,我聽話了。結果不久之后就因為這一塊青玉引來了滅門之災,那個負心漢要了我之后就帶著我的丫鬟跑了,我藏身于水井之中,出來之后見到的全都是尸體。”
“所以我立誓一定要殺了那個負心漢,后來他以為我死了,就跑回來拿我家的財產,結果剛好我修習了一種秘術,他就是我的第一個實驗品。”
元秋毅:“那你為何還要殺這些人,這些人都是無辜的。”
蘇婉卿:“誰讓他們隨意進入我的地盤的,想要進來容易出去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況且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替你們這些名門正派鏟除異己還不好么?”
“想要青玉,那是不可能的,它早就被我毀了哈哈哈哈,里面的武功秘籍也是我正在修煉的,你們永遠也別想得到。”
周夢舒戰起身,緩緩的走了過去,站在她的面前,淡漠的看著她,“方才射箭的是十幾年前死去的江予安,我說得可對?蘇小姐。”
蘇婉卿瞳孔瞪得極大,“你……你是從何得知他是江予安,他出事時你還沒有出生。”
周夢舒繞著她轉了一圈,緩緩道來,“誰跟你說沒有那個時候沒有出生就代表了之后不會知道。”
“是誰告訴你的他還沒有死,是誰!快說!不然我殺了你!”蘇婉卿的情緒異常的激動,這比剛剛問她要青玉都還要激動還要反常。
獨孤言擋在了周夢舒的面前,“你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要殺她,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他扭頭看著周夢舒,“夢舒別怕,我保護你。”
“咻”
再一支黑箭射了過來,這一次的目標是周夢舒,元秋毅眼疾手快徒手抓住了那一支箭,深邃的瞳眸看向那個方向,“前輩還不現身,是真的想讓自己的主人陷于此局嗎?”
“予安,你快走!”
獨孤言扇柄直接打在了蘇婉卿的腦袋上,咋舌道:“安分點,你還真是有情有義,這個時候了都還要救他。”
那人遲遲沒有反應,獨孤言與周夢舒對視一眼,決定要再制造一些危機出來,興許他就會出來了。
于他而言,蘇婉卿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江予安曾經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射箭高手,他說是第一的沒人敢說第二,江湖上人人敬之。
一箭百步穿楊,萬里無空。
江湖上的人都是重情重義的人,蘇婉卿當年救他于水火之中,他斷然不會袖手旁觀,只要蘇婉卿有了危險,他就一定會出來。
周夢舒問道:“十四年前江予安,喪命于北漠,后來尸骨無存,江湖傳言說是被大漠上的豺狼虎豹叼走了,其實不是,是不是你在暗中救了他。”
蘇婉卿看著她,“你從何得知?”
“自然是書中記載啊。”周夢舒抿了抿嘴,有些心虛,暗暗祈禱著,月初啊,你可別怪我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如今情勢危急用此救自己一命。
元秋毅折斷了那一支箭的箭羽,留下箭頭揣在手中四處看著,“前輩,你確定還不出來?你的救命恩人就快性命不保了。”
周夢舒從蘇婉卿的頭上拔下來簪子,在她那光滑的臉上輕滑著,若是再用點力她的臉可是會破相的。
“予安你…唔!”獨孤言站在她身后,直接給點了啞穴,這下是想說話都睡不出了,看他出不出來。
“放了婉卿,我帶你們去找青玉。”
那人一身黑衣,手中拿著弓箭,輕功更是了得,這個就像是在天上飛的老鷹一般無二,他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元秋毅的面前。
江予安直接繞過元秋毅走了過來,放下弓箭,跪在了周夢舒的面前,“還請姑娘放了婉卿,予安愿陪姑娘一同前往尋找青玉。”
周夢舒將簪子別回了蘇婉卿的發髻上,解釋道:“我不是找青玉的,是他們要找,你把我的包袱給我就好了。”
“姑娘既然知道這么多事情,想來不是一般人,何不同行?”聽江予安的語氣很是堅定,就像是認定了這一路上必須要有周夢舒才行。
她笑了笑,解釋道:“只是看的書比較多罷了,我與你們本就不是一道,況且我根本就無心青玉這種東西。前輩同這兩位公子前去定是馬到功成的,我就算了。”
她可是一直都想著去湘城吃幾頓好的,出去玩一個月就回去的,木莊留信也是一月期限,若是耽擱了回家的期限,月初日后是不論怎樣也不會放走她的,到時候就真的在家關一輩子了。
她可不想為了一時之快而葬送了自己以后的幸福,連忙拒絕,“家中有長輩會憂心的,我此次出門本就是瞞著她的,若是晚回去了會挨罰的。”
江予安也不再強求,想來也是有緣無分,日后再見。
“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姓什么?”
獨孤言覺得這人不對勁,趕緊上來站在周夢舒的前面,擋住她整個腦袋,“她同我一個姓。”
“誰跟你一個姓啊,我又不是你妻子。”周夢舒掙扎了出來,探出腦袋,“我姓周。”
“青玉在何地你告知我們方位就好,無需陪同。”
江予安站起身來,活生生比獨孤言高了一個個頭,獨孤言感嘆,這人也太高了!
“青玉在不就之前被贛州的人盜走了。”
“贛州?”獨孤言琢磨著,這一次出門怎么老是遇到這樣不順心的事情,就連找個東西都繞了大半圈。
元秋毅站上前來,“怎么會被盜走?此地不是常有濃霧纏繞嗎?”
江予安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濃霧其實是有一日會消散的,就在上月十七被贛州的一伙人合伙盜走。”
周夢舒道:“是贛州的上官一族嗎?”
江予安搖頭,“不是,那些人特別會試用蠱毒,我們都不敢近身靠近。那日婉卿與那人正面交手卻還是敗了,她手中的青玉也被搶走,還被下了蠱毒,至今未解。”
擅蠱毒,居贛州。
贛州一地多山多水,不僅有上官一族,還有其他的江湖人士,這江湖上多得是人才名士。而上官一族只擅長煉制解藥還有毒藥,而蠱毒是苗族特有,所以盜走這東西的人應當是苗族的人。
周夢舒看了一眼蘇婉卿,細看之下她的臉色確實不怎么好,月初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她答應了一起去贛州幫她找解藥。
大不了一輩子不出去罷了,還能悶死自己不成。總而言之,吃好喝好玩好了再說后面的事情。
周夢舒:“我同你們一起去贛州。”
贛州離湘城也不遠,不過是隔了一條江罷了,去贛州看看再去湘城轉一轉,然后就回木莊去,一個月應該是足夠的。
獨孤言詫異的看著她,這丫頭還真趕去。
元秋毅笑了笑,這丫頭還是同以前一樣,總是這么善良,分明之前說了要去湘城的,現在卻要跑去贛州了。
蘇婉卿用江予安感激不盡,“多謝周姑娘。”
“不客氣,江湖規矩不是說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我幫你們找解藥還有那個什么青玉,就當作是出去游玩。”
周夢舒打量著蘇婉卿和江予安身上的衣裳,這看著就像是一個女鬼和一個男鬼廝混在一起的模樣,沒有個正形,得好好改造一下。
一路上五個人走在一起,那排面看著就像是專門去砸人店鋪的。
故人辭舊夢,愿君不再念。
小丫頭聽得都睡著了,周夢舒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暗了,不知何時開始這天暗得如此的快了。
是從前從未去注意過嗎?還是連上天都覺得她自己活該,這最后的四年真的要這么快就流逝過去嗎?
“夢舒,你怎么還坐在外面,如今入秋了你身體扛不住。”月初一直念叨著,手里拿著一件斗篷走過來直接蓋在了她的背上,斗篷一蓋上瞬間變得暖和了許多,這應該是月初用火烤過的,她還真是有心了。
為了自己操勞這么多,周夢舒都覺得不值得,為了一個快要死了的人如此費心費力,真是難為她了。
月初抱起小丫頭就開始碎碎念,“這丫頭怎么又跑來纏著你了,是讓你給她講故事的對嗎?”
周夢舒笑著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睡得可真是安穩,“她本來就比較黏我,反正那些事情憋在心里也難受還不如說出來。再者,小丫頭年紀小更是喜歡木莊之外的東西,總得告訴她外面世界的險惡。若是她實在想出去也好讓她有個防備,就不會像我當初一樣。”
從前的她就是這樣,總是對外面的世界抱有很大的期望,一直期盼自己能夠出去看看,到處走一走,這里的美食吃一點,那里的新衣裳買幾身,這樣就滿足了。
這可就這一顆想要出去的心害了自己。
二人慢慢的走著,庭院離屋子本就很近,可她們走得很慢很慢,害怕這一走進去,時間又飛快的流逝,每一步都變得沉重。
月初苦笑著,“夢舒真的是長大了。”
“今夜你陪小丫頭睡吧,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周夢舒走到門檻前就停了,看著月初把她放在了床榻上她才安心,還特意告知了月初,“她晚上愛踢被子,你注意些。山里的天氣可比外面冷多了,小心著涼。”
月初道:“你可別在把斗篷給脫了,你現在這身子骨可是受不得涼的。”
“知道。”周夢舒的背影看著都讓人難受,月初想著她剛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是傷,雖然都已結痂,但看著都覺得痛。
如今瘦得就跟個枯樹樁一樣,風若是再吹得大一些,她人就會被吹倒了一樣,看得眼眶里都變得微潤。
周夢舒步履蹣跚的走到了深山的深處,那里有一座墳墓,是獨孤言的,她席地而坐,從籃子里拿出了茶盞,到出一杯倒在了他的墳前。
她喃喃道:“言哥哥,我又來看你了,我帶了你最喜歡的浮生茶。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早上來了不夠中午還要來,如今竟是連晚上都不放過。”她輕酌一口清茶,“你不知道,我如今時日不多了,我想著能來看你一次是一次,以后連機會都沒有了,你在那里等我,再過幾年我就來找你了。”
周夢舒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強顏歡笑著,眼中的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你看,這是你為我買的斗篷,如今我穿上了是不是很好看。”
“這茶沒有昨日的好喝了,我們不喝了。我明日要去撫州一趟,去那個我們曾經玩得最開心的地方找雨萱姐姐。”周夢舒撲上前去,緊緊的抱住了他的墓碑,伸出手來觸摸著上面的一筆一畫,獨孤言之墓。
這是她親手刻上去的,那時候她還邊刻邊哭,一直想著他死去的時候,“言哥哥,在這深山里除了月初和小丫頭,就只有你陪我說話了。你怎么這么狠心就把我給留下了,當時你就不該去找她,我當時就不該出去,這樣的話你就不會不在了。”
漸漸的,周夢舒抱著那一塊墓碑哭著哭著的就睡著了,她的哭聲很小很小,生怕驚擾了她們,冰冷的墓碑都被她身體捂得溫熱了。
月初不放心她一個人,走過來看著她。
竟又是如此,每日每夜都跑過來找他,若是他還活著夢舒應該不會是如此,她總是自責,說是自己把他害死的,如果沒有她,他還會好好的活著,有著完美的家庭。
都怪自己破壞了他本該圓圓滿滿的家庭。
月初把她背了回去,放在了床榻上,看著那一臉蒼白的模樣,心疼極了。
“言哥哥快走!”
就連睡著了叫的名字都是他,這該是有多么的擔心他。
蘇婉卿走了進來,看著熟睡的周夢舒,心中松了一口氣,“夢舒只有找到了寄托才能睡得上安慰覺。”
她是知道的,她在江南的那一段日子里晚上總是被噩夢折磨得醒過來,沒有一天睡了好覺,醒了就在桌前坐著一動不動的,隔窗看著就像是在想些什么東西,這一坐便是做到天亮。
月初替她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她體內的毒素還沒有清理干凈嗎?”
蘇婉卿搖頭,“沒有,李云樺說她體內不止有一樣的毒,需得慢慢調節,若是用錯了藥會讓夢舒一命嗚呼。”
“真是苦了她了。”月初強忍著淚,“得虧有李神醫相助,若不是他,夢舒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
周夢舒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和他們一起去贛州為蘇婉卿找解藥的時候,一路上五個人有說有笑,無話不談。
蘇婉卿將衣帶上佩戴著的玉佩取了下來,送給了周夢舒,“夢舒姑娘,這是給你的。多謝你不計前嫌為我找解藥。”
她笑了笑,將玉佩放在了蘇婉卿的手上,“這是應該的,你就不要叫我夢舒姑娘了,這樣叫著多生分,叫我夢舒就好。”
獨孤言走在前面突然聽見了她們兩個的對話也湊了過來,走在周夢舒的旁邊,“那我叫你夢舒妹妹,你叫我言哥哥怎么樣?”
周夢舒看著他,“你今年多少?”
獨孤言自信的扇著扇子,清了清嗓子,“年十八。”又掃了一眼比自己矮的她,“你應該只有十三歲吧,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那當然,我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獨孤言,就你年齡這一件小事兒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周夢舒道:“那為何你不知道江予安前輩的事呢?”
“我本來是要說的,結果你先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