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沈齊歌,是在安雅意丈夫林澤生的一場戰友聚會上。許云朵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白白嫩嫩,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嬌弱娘氣的特種兵。
許云朵從來不避諱自己對帥哥的喜歡,沈齊歌又有一副討女孩子喜歡的好皮囊,為人隨和又能言善辯,所以倆人趕巧兒了,湊在一塊很快就打得火熱。
“你是北京人?”
“嗯,對呀。”
“聽說北京女人很兇的,嘴巴可厲害了!”
許云朵齜牙,說:“那你覺得我很兇嗎?”
沈齊歌忙說:“還好還好,我覺得你應該是個溫柔的姑娘。”
“那你呢?我覺得你是南方人,長得太白凈了!”
沈齊歌摸摸下巴,說:“你還真猜對了,我揚州的。”
“哎呀,韋小寶的老家啊,你有沒有深得真傳?”
“真傳倒是有,泡妞絕對有一手,這可不是吹的!但是自從入了部隊這間和尚廟我就無處施展了啊!真是憋屈死我了!”
“這事好辦啊,我不就是個妞嘛,我大度一點,讓你好好施展一下唄!”
沈齊歌搓著手,笑得一臉情色,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許云朵說:“你得了吧,長得這么幼稚就別一副色迷迷的樣,不搭懂不懂!跟幼兒園早戀似的!”沈齊歌頓時就炸了,大吼:“老子二十八了,馬上就奔三去了!你才未成年呢!你全家都未成年!”
許云朵就伸手捂住嘴巴,驚訝得一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她說沈齊歌你開玩笑呢嘛,我剛想認你做小弟呢!你明明長得那么小,怎么可能比我大三歲!沈齊歌抱著一顆碎得跟餃子餡的心,默默爬到墻角,然后默默地吐血去了。
可是忽略沈小爺一顆脆弱的玻璃心,他確實不老。奔三的人了,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
曾經,郭慶凡郭大隊長給他們特種大隊總隊開會,一個操場上站了近千名戰士,支隊的幾個隊長站在隊伍的前面。郭慶凡在上面發表政治講話,而對于郭慶凡這種能動手絕不吵吵的人來說,講話就太過痛苦了。心想:你讓老子負重五十公里跑都比這個強!所以郭大隊長講著講著,就很不負責任的溜號了。要不是郭慶凡的手下及時給他使眼色,郭總隊長真就要在全軍面前丟臉了。
散了會,沈齊歌本著老子就喜歡看你出丑,你有什么不開心的跟我說說讓我開心一下唄的心態,屁顛屁顛地湊過去問了。
“我說大隊,這么大的場合您講話溜號,丟人不啊?你說你腦袋里天天想的都是啥?”
郭慶凡斜著眼睛瞟了沈齊歌一眼,實在受不了他的一副得瑟樣,就說:“我啊,也沒想啥。就是站在臺上往下這么一看吧,你這個隊長跟小兵似的。把二隊這么好的一個隊給你帶,我當時腦袋是不是讓驢給踢了啊?”
沈齊歌咬牙切齒一番后,就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許云朵和沈齊歌的打鬧,最終被挽著袖子拎著炒勺子、從廚房里走出來的安雅意打斷。
安雅意將一張清單像貼咒符一樣的貼在了許云朵的腦門上,然后大手一揮,女王范十足地說:“既然這么閑,滾出去給我買菜!準備的蔬菜不夠了!”
許云朵撇撇嘴,說吃你這一頓年夜飯真不容易,還得做苦力!然后許云朵把蹲在墻角的沈齊歌一把撈起來,說:“走,陪姐姐買菜去!”
大年三十兒的夜晚,除了商場店鋪外懸掛的彩燈,和隱隱聽見的爆竹聲外,整個北京城有一種清清涼涼的感覺。
許云朵緊了緊衣角,說:“晚上這氣溫可真低,凍死我了!”
沈齊歌低頭看了眼許云朵被冷風吹的,凍成紅蘋果似的小臉,笑了笑,伸手解開了大衣的扣子。把軍大衣罩在許云朵身上,這時候,沈齊歌皺了下眉,心想:這個小姑娘看著強強壯壯的,個子也挺高,怎么罩上自己的大衣像套上一個大麻袋,整個人顯得瘦瘦弱弱的。
許云朵顯然也很別扭,她歪著頭,幾乎踮著腳才能看真切沈齊歌漂亮的眉眼。她說:“哎,你不是挺瘦弱的嘛,怎么衣服這么大!”
“老子一米八五!徒手能打死一頭牛!你才瘦弱!”
許云朵覺得這個孩子可真幼稚啊,可是每句話都當真了計較又是可愛到爆。
商店基本都關門了,只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還開著門。超市里人少得可憐,除了收銀臺處幾個值班的工作人員,整座大樓幾乎沒有人。
許云朵取了一輛購物車,轉手就給了沈齊歌,讓他跟在自己身后推著。然后特別豪邁地說:“這家超市真像是給我開的啊!走,姐姐帶你揮霍去!看上什么了直接往車里裝,不用猶豫,讓你嘗一把有錢人的滋味!”
沈齊歌就跟在許云朵的身后笑,看著這姑娘雙手插在腰上,像個小茶壺一樣,真是可愛。咋咋呼呼的樣子,還真像個新富乍貴的暴發戶。
許云朵為人隨性,買東西就更加隨性了,目光所及之處,只要看上了就直接買了,一點猶豫都沒有。
許云朵一邊豪邁地買菜,沈齊歌一邊皺眉。等到購物車里的貨物堆成小山,快裝滿的時候,沈齊歌終于忍不住打斷她,說:“大姐啊……嫂子剛才給你的清單你是一眼都沒看啊……你看你都買了啥?”
許云朵回頭不屑地瞥了沈齊歌一眼,說那是你嫂子,可不是我嫂子,我一點都不怕她!我就這么買了,回去她愛要不要!
沈齊歌一邊默默地擦汗,一邊從許云朵手里搶過清單,留意著清單上的東西,一一購買。
回去的路上沈齊歌說咱打車吧,東西挺多的。許云朵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著的雙手,特別無辜地對沈齊歌說:“我沒覺得多啊。”然后又說,“你就陪我走走唄,又不是什么難事,我就這么不招人喜歡啊?”
沈齊歌看了眼雙手拎著的兩個碩大的購物袋,心想姑娘啊,你當然不覺得多了,這東西都在我這呢啊!可是他發現許云朵在說你就陪我走走唄的時候又覺得這姑娘怎么有點感傷呢?感傷這種氣質在云朵姑娘身上很違和的啊!他想說我覺得你這人挺好的,爽快、大方,我沒覺得你不招人喜歡,我就挺喜歡你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這他媽是赤裸裸的表白啊!在認識這姑娘不到二十四個小時里!
得!那咱就閉嘴吧!再辛苦也沒有比五十公里負重跑累吧?何況旁邊還跟著一個漂亮的妞。
許云朵用手捂著嘴,呵著冷氣。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沈齊歌,問你個事唄。”
“嗯,說唄,別弄得這么嚴肅,搞得我緊張!”
許云朵問的這個事它還真就挺嚴肅的,她說:“沈齊歌,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把女人的那層膜看得特重啊?雖然現在時代變了,沒以前那么保守了,可是其實心里還是介意自己的女朋友不是處女這回事吧?”
沈齊歌沒想到許云朵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斟酌了一下,才說:“其實我覺得這個事吧,它不應該以偏概全。有的男人他就是介意,那咱也不能說人家人品低劣。而有的男人就算是娶個妓女也無所謂,因為他覺得這是他喜歡的人!所以啊,說白了,就是看那個男人夠不夠愛!”
是啊,夠不夠愛……許云朵停下腳步,轉過頭去看沈齊歌。她好想問上一句:沈齊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愛上你了,那你會像我一樣認真地愛我嗎?
沈齊歌低頭看著這個姑娘,她的眼睛上蒙著一層水霧,顯得又大又亮,光彩十足。他此時好想把這個姑娘抱在懷里,然后狠狠地親吻她,問她,你有男朋友沒?如果沒有的話,你能考慮一下我不?我都單了好幾年了。可是理智告訴他,這不行。
許云朵正感傷著呢,忽然覺得一個黑影朝著自己撲過來。緊接著手臂被沈齊歌一拉,抱著她翻身倒地,在空中翻滾的瞬間,沈齊歌還抽空給了那個歹徒一飛腳!
這是一腳不算漂亮的掃射,卻是真能斷命的那種,十足是部隊里訓練出來的格斗技巧。沈齊歌把已經嚇傻了的許云朵扶起來,這姑娘的掌心已經擦破皮出血了,可真是脆弱啊。
沈齊歌走到那個歹徒面前,踢了下他的小腿,惹來他的哇哇大叫。嗯,還能叫喚,說明沒大事。沈齊歌想剛才幸虧抱著許云朵,腳上卸了一大半的力,不然一腳下去,這人肯定掛了,許云朵這個小姑娘該嚇死了。
沈齊歌沒想到歹徒會垂死掙扎,從懷里取出一把鋼刀偷襲他!他更沒想到許云朵這個嚇傻了的小丫頭會忽然沖到自己面前,要替自己擋這刀!
沈齊歌把奪過來的刀轉了一個刀花,用刀把直接把人拍暈,然后十分鎮定地打電話報警,并時刻安慰著許云朵說沒事,真沒事,這傷太小了,根本不夠看的!
去派出所,出示軍官證,說明當時的案情,一路忙下來已經是后半夜了。許云朵憤憤地抱怨著:“這小偷也太敬業了吧!大年三十兒都不帶休假啊!”
沈齊歌聽完忍不住笑著說:“你不要職業歧視,人家也是要養家糊口的嘛。”
在許云朵不停地嘮叨下,沈齊歌最后還是認命地去了醫院。傷口不深,但是很長,醫生皺著眉說,“傷口這么長,還不趕緊來縫針,太不把命當回事了吧!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
許云朵更心疼了,說:“沈齊歌你疼不疼呀?來你握住我的手,實在忍不了你就咬我一口吧!”說著許云朵把自己的手塞到沈齊歌寬厚的掌心里。
沈齊歌看著手里握著的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愣住了。他想說我沒事,真不疼,你不用這么擔心,卻怎么也舍不得松開這只手。
沈齊歌拉著許云朵坐在自己身邊,想拍拍她的頭,又發現沒有手了。下意識的,沈齊歌就低頭吻了一下許云朵的發心。抬起頭的時候沈齊歌有點尷尬,畢竟兩個人還沒熟到可以親吻的程度。可是看著云朵姑娘滿臉的緊張,根本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沈齊歌就放心了。
“小姑娘,你男朋友沒事,回去注意下傷口別碰著水就行。”醫生終于忍不住了,想著寬慰一下這姑娘。
許云朵臉上一紅,低聲嘀咕著他不是我男朋友。
沈齊歌想了一下,拉開衣服的下擺,然后拉著許云朵的手探入。許云朵嚇了一跳,想說這還在醫院呢,你耍什么流氓?可是沈齊歌看著嬌氣,力氣卻大得出奇,妥妥地握著許云朵的手,讓她半分都掙扎不開。許云朵又想起剛才沈齊歌的飛身一腳,嗯,果然是特種兵啊,果然不是吃素的,我剛才居然幼稚到想擋在他前面!
隨著沈齊歌的手,許云朵觸碰到沈齊歌胃部附近的一處傷疤。
沈齊歌說:“AK-47,直接打穿了。當時送了醫院,醫生直接就說,這人別救了,胃都打爆了!可是你看,切了半個胃,我還是活了下來。所以沒事,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么,別擔心。”
直到走出醫院,那個醫生都沒再跟他們兩個人說一句話。走了一會兒,許云朵突然一拍腦門,說:“我靠!你剛才又說中槍又負傷慘重的,那個醫生不會以為你是黑社會的吧!”
沈齊歌摸著下巴,很認真地思考。他說:“嗯,我覺得很有可能!”然后又說,“你說她會不會報警,把我抓起來呀!”
“我覺得會!”
“那怎么辦?”
“跑吧!”
一秒鐘喜歡上一個人,時間短嗎?短,太短了!
一天的時間愛上一個人,靠譜嗎?不靠譜,太不靠譜了!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當我們牽著心愛的那個人的手,無所顧忌地奔跑在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里,這整個城市的喧囂就都成了裝點故事的背景。而掌心和心頭,滿滿的,都是甜蜜的,初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