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方美術史十五講(第二版)
- 丁寧
- 2309字
- 2019-11-15 17:45:20
二 羅馬式藝術
大約在第10世紀晚期,正當拜占庭藝術遍布歐洲時,另一種藝術在西歐各地逐漸形成,并一直延續到12世紀,這就是羅馬式藝術。它也是和宗教的發展聯系在一起的。在某種意義上說,羅馬式藝術是整個中世紀非寫實性風格的一個高峰。
羅馬式藝術綜合了各種藝術風格,如近東藝術、古羅馬藝術以及拜占庭藝術等,并非古代羅馬藝術的復蘇或翻版。一般來說,它被認為是哥特式藝術的前身。羅馬式風格旨在教堂建筑中顯現出上帝的榮光,極為強調所有的建筑細部屬于一個統一的格局。因而,羅馬式建筑是一種非常嚴肅的建筑。它宛如一首不加潤飾的贊美詩。其具體特征有:圓形的拱頂、厚實的石壁、粗大的角柱、窄小的窗戶以及普遍采用的水平線條等。
建筑
羅馬式藝術中教堂建筑依然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形式基本上延續了羅馬時期的風格。但是,大量使用石材,此與羅馬時期使用磚塊是有所不同的。高墻塔樓的結構是羅馬式建筑的顯要特征。通常外墻是比較簡樸,早期的教堂建筑更是如此。
羅馬式教堂其實也是一個展示雕刻的新型平臺,拜占庭時期的鑲嵌畫和壁畫被取而代之了。
比薩大教堂可謂羅馬式建筑的一個樣本。它其實是一個氣勢恢宏的建筑群,主要包括洗禮堂、主教堂、斜塔(鐘樓)和墓地等。
就建筑而言,最有特色的就是其外部的裝飾。主立面中的小圓柱加一排排的連拱是一種獨特的井然有序的結構,仿佛是音樂節奏淋漓盡致地展示,既傳達出莊重肅穆的氛圍,又有變化有致的情調。
最博得人們注意的當然是比薩斜塔。此塔高54.5米,是1173年動工建造的。遺憾的是,建筑師未能看到塔的落成就去世了,事實上一直要到14世紀的下半葉,人們才能看到此塔的獨特身影。整個鐘樓是圓形的,雅致的入口正面是層層敞開的拱廊。
沒有人會相信這一如今已傾斜了四米多的鐘樓是有意讓其傾斜的,而且一旦體會到在攀登到294級臺階時人被拖往一側的奇特感覺時,對于這一建筑的驚訝只會是有增無減的。16世紀的科學家伽利略在塔上所作的著名實驗不過是傳說而已,難以確證,卻為鐘樓增添了更多的談資。

圖4-14 比薩建筑群(1053—1272),三座建筑分別是:洗禮堂(前),大教堂(中),鐘樓(后),其中洗禮堂的建造時間為1153—1363。

圖4-15 比薩大教堂內。

圖4-16 圣喬萬尼洗禮堂(1060—1150),佛羅倫薩。

圖4-17 圣喬萬尼洗禮堂內。
佛羅倫薩天主教堂對面的圣喬萬尼洗禮堂,是意大利最杰出的羅馬式建筑,其簡單而雅致的古典設計,為佛羅倫薩建立了一種具有指導意義的建筑理念。洗禮堂的外型是八角的屋頂,每一面有三個拱型,東、南、北各有一個入口,而西面則是一個橢圓形的圣堂。
建筑的特色是以大理石切割成幾何形狀來裝飾外墻,這些簡單的幾何形體不僅區分出門、窗和墻面,同時也強調了建筑結構的挺拔和莊重。
再看建筑物的內部,天頂上的《榮耀基督》是最大、最醒目的形象,它與其他眾多的形象一起,在一片閃爍金色的輝映下,仿佛可以升騰到最高的天際,天頂正中的圓孔起了采光作用的同時,更為重要的是,強化了建筑的象征力量。四周的窗戶既可以增加光照、減輕建筑物的重量,也在讓天頂具有一種輕盈、漂浮的效果時,為人們傳達了某種神圣的、超凡的氣氛。
雕刻
自從11世紀中期以來,隨著大量教堂的建筑的興建,在中世紀曾經一度式微的大型的、全身的雕像又再次出現了,但依然不是完全獨立的形態,而是與建筑的構件結合在一起,多多少少受到局限。裝飾在建筑上的浮雕,數量頗多,浮雕中的人物造型往往為了配合建筑結構而加以扭曲和變形。
由于前幾個世紀雕刻藝術的貧乏,羅馬式時期的雕刻家常常要從古羅馬雕刻或金器上找尋啟示和靈感。由于裝飾上的需要和形象再現技巧的生澀,人物形象的塑造有明顯的類型化的傾向。《逃往埃及》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逃往埃及》出諸吉斯爾伯特斯(Gislebertus)之手。這一雕刻師頗為難得地在奧頓大教堂西門門楣中心的基督雕像下面留下了簽名。
《逃往埃及》是對《圣經》“馬太福音”中的一段故事的敘述。圣約瑟夫在夢中得到警告,即希律王正在尋找所有兩歲以下的嬰兒,并且要殺掉他們。于是,圣約瑟夫就帶著孩子和瑪利亞逃往埃及去避難,一直等到希律王死后,他們才返回。
在這里,約瑟夫牽著一頭驢走在前面,驢背上是圣母和圣嬰。約瑟夫衣服下擺向后翹起,好像突然有風吹來。整個作品反映出羅馬式雕塑所孜孜以求的那種優雅構成的特點。圓形與弧線的反復,增添了整個雕像的設計感。裝飾性的植物成為背景,具有圖案性的圓形是雕像的支撐物。不過,圣嬰坐在圣母身上交代得并不理想,他仿佛是沒有重量似的存在。對地心引力的忽略或許是許多羅馬式雕塑的一種通病。

圖4-18 吉斯爾伯特斯《逃往埃及》(約1130),柱頭雕像。

圖4-19 《先知耶利米》(12世紀早期)。
《先知耶利米》石柱像屬于紀念性的石雕。在中世紀,獨立性的圓雕(尤其是石雕)早已幾乎消失了。這一作品盡管還是依附于建筑的,但是畢竟已經離紀念性圓雕的獨立回歸相距不遠了。在這里,先知耶利米(Jeremiah)在胸前展開書卷,頭部俯側,顯出一種沉思的神情。他的兩腿交疊,仿佛是踩著某種音樂的節拍,身體的形態又與柱身的起伏相一致。人物與動物的形象的連接一方面與雕像所據的經典有聯系,同時也處理得有分有合,干凈利落。
繪畫
這時期的繪畫如果與建筑和雕刻相比,還是顯得貧弱了許多。
繪畫的大致特征是明顯的輪廓線條,鮮明的色彩和平涂的作畫方式,光線、遠近、質感等問題似乎均不在考量之內。不過,在13世紀的法國《圣經道德教諭》的一幅插圖中,人們還是可以有點興奮地察覺到對寫實的一種卓越回歸。
在一個軼名的畫家的筆下,上帝被想象成了一個建筑師的模樣,不過,上帝畢竟是上帝,甚至連畫框也無法限制他的范圍。此時,他正光著腳,屈著身子,手持圓規,在地球上描繪一個世界。上帝的儀態嚴肅而又智慧,身上的衣紋流暢飄逸。

圖4-20 《締造者圣父上帝》(13世紀中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