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主義

在藝術史上，很少有哪種藝術運動像綜合主義這樣包羅萬象、瞬若流星、欠缺組織，同時卻又具有國際性的影響。高更是綜合主義的主要推動者，他的藝術理論在其老師畢沙羅的印象主義的基礎上發展而成，他和其他人的一系列文章界定和闡述了這一運動。運動的中心在法國的布列塔尼半島（Britany），主要是阿旺橋（Pont-Aven）小鎮（常被稱為阿旺橋藝派）和布多（Le Pouldu）村莊，1880年代的后半段，高更和他的追隨者們在那里潛心創作。他們只作過一次展覽，在1889年巴黎世界博覽會場地內部的一個咖啡館里舉辦。

綜合主義的信條是，繪畫藝術是一種不同元素間的美學交織綜合的結果，這些元素是天然的刺激因素，促進了藝術的創作，推動了藝術家的繪畫訓練和敏感性，提升了他們所使用的手段和媒介。顯然，這都來源于印象主義的理論，而高更的實踐更加強調了圖像制作中的人為因素，允許給予藝術家更大的自由來改變、夸張那些表現的形式、線條、色彩和意義。要在藝術家和主題之間達到一種審美綜合，綜合主義藝術家就必須支配自然，而非順從于自然。這一運動中最關鍵的一幅畫或許就是高更的《布道后的觀想》（Vision after the Serman，1888），它被認為是一幅革命性的畫作，因為阿旺橋的一個小教堂拒絕將它采用為祭壇裝飾畫［圖18］。對“視覺”（vision）和“幻想”（visionary）的同等努力，將它從大多數印象主義或現實主義繪畫中分離出來（盡管它誘使人們將它說成是對在1879年沙龍成功展出的法國畫家朱勒斯·巴斯蒂安－勒帕熱［Jules Bastien-Lepage，1848—1884］的Jean d’Arc écoutant son vision一畫的諷刺性戲擬）。憑借那些鮮艷奪目的、矯揉造作且夸張的輪廓線限定的色域，而讓年輕藝術家震驚不已，他們立即將這幅畫當作新藝術作品的典范。

圖18　保羅·高更

《布道后的觀想》，1888年，布面油畫

1888年，當他為其所在的風景如畫的阿旺橋小鎮布列塔尼的教堂創作這幅宗教畫時，高更已經與印象主義徹底決裂了。教堂拒絕了這幅畫，但極有可能被放在1889年國際博覽會場地中的一個咖啡館里，這幅畫出現在高更組織的象征主義和綜合主義藝術家展覽上。

奇怪的是，綜合主義被定義為象征主義中的一個先鋒的小團體，其理論躋于19世紀末期那些風行一時的藝術理論之中。這應該徹底歸因于它的重要代表人物——高更——的雄辯的說服力，還有聚集于阿旺橋的眾多學生，這些藝術家中有的來自瑞士（庫諾·阿密特［Cuno Amiet，1868—1961］）、愛爾蘭（羅德里克·康奧納［Roderic O’Connor，1860—1940］）、英國（羅伯特·貝文［Bobert Bevan，1865—1925］）、比利時（邁爾·德·哈恩［Meyer de Haan，卒于1894］）、匈牙利（約瑟夫·利波爾－羅奈［József Rippl-Ronai，1861—1927］）、西班牙（帕科·杜里奧［Paco Durrio，1868—1940］）以及波蘭（瓦迪斯瓦夫·斯溫萊斯基［Wladyslaw Slewinski，1856—1918］）等國家，除此之外還有較出名的法國成員埃米爾·伯納德（èmile Bernard，1868—1941）、保羅·塞呂西耶（Paul Serusier，1863—1927），及保羅·朗松（Paul Ranson，1864—1909）。因此，高更的綜合主義繪畫思想扎根于遍及歐洲的先鋒派圈子中。在普遍采用粗黑輪廓和無深淺色塊來創作之后，這一運動也常被稱為景泰藍主義（Cloissonism）。然而，這一稱呼就像評論修拉為新印象主義點彩派（Neo-Impressionism Pointillism）一樣，過分簡單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