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心里清楚，雖然和季燃認識短暫，但以他的為人，不至于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加上他的身份，她根本沒必要擔心。

可她心里還是會忍不住想：

他，準備了什么？

這種猜測并非簡單的懷疑，而是混雜了莫名的期待和快速的心跳。

為了緩解那種心悸，她一口接一口喝著高腳杯里的紅酒。

舌尖的酸澀在喉頭炸裂，口腔里到處都是果木香凝珠，她不小心打了嗝。

空氣頓時安靜。

周圍仿佛靜止了一般，用餐區，食客將目光投向角落。

藍喬背對著他們，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灼熱，她死死地閉著眼，努力讓自己從尷尬中解脫。

季燃突然開口，“對不起。”

藍喬睜開眼。

他說：“我的消化系統在抗議。”

沉靜的世界再次回響起餐具碰撞和人聲低語，藍喬有點兒模糊，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內心和外部環境的區隔，仿佛一切都是混沌的，只有坐在對面的季燃是清晰的，明朗的。

她從沒見過那么好看的人。

“謝謝。”

藍喬再一次舉起酒杯，眼前有點兒恍惚。

一個影子壓了過來，接過她的杯子，把剩下的酒喝光。

“我好像有點兒醉了。”

藍喬抬起頭淺笑著。

季燃放下酒杯，嘆了口氣。

“一杯紅酒？”

藍喬兩只手遮住紅紅的臉頰，像個孩子似的點點頭，“是啊。這是基因問題，天生缺少乙醛脫氫酶。”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季燃笑道：“你懂得倒是不少。”

藍喬勾勾手，季燃彎下腰，她在他耳邊小聲說：“我沒告訴過你，其實，我是學醫的。拿手術刀的那種。后來……”

她的眼神突然暗淡，只是一邊搖頭，一邊笑著。

“爸爸！”

陽光下，一個模糊的黑影朝藍喬走來，她無需辨認，僅憑影子叫出聲。

她知道這一定是在做夢。

只是，這個夢無比真實。她牽著父親的手，感覺到掌心傳來溫熱，她下意識抓緊，那堅實的手掌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她緊緊地握著，臉上露出甜笑，像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爸爸要一直牽著藍藍的手，直到你嫁人的那天。”

藍喬笑著點頭，卻覺得收入眼里的陽光格外晃眼。

她努力睜開眼，睫毛濕潤。

“喝水嗎？”

季燃坐在她旁邊，她拉著他的手，那力道既熟悉又陌生，藍喬別過頭，眨去眼里的霧氣。

“對不起。”

季燃起身給她換了杯熱水，“要是因為一直征用我的右手，就算了。反正它樂此不疲。不過要是因為征用我的床，我接受。讓它獨自承受這么孤單的重量。我很心疼。”

藍喬捧著熱水，隔著白煙笑了。

“你以前也是這么會哄女孩子開心嗎？”

“多以前？”

“認識我之前。”

季燃靠坐在椅子上，謹慎地說：“你們是不是都喜歡問這些題？”

藍喬喝了口水，輕聲說：“我們？”

季燃毫不猶豫的回答：“我媽。她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你確定？”

藍喬抿著嘴角，臉上始終洋溢著笑。

“有沒有人說你笑起來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