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42-1949年中國經濟史編年記事
- 王方中
- 5154字
- 2019-09-29 12:23:11
1863 (同治二年)
2—3月(正月) 為了維持莊票信用,上海錢莊同行共同議定:“于本年正月開始,錢業不入同行(即不加入內園錢業總公所),莊票概不收用”(126,21頁;310,59頁)。這便排除了非匯劃錢莊莊票的流通。
3月 東海關(芝罘)(煙臺海關)開辦。(319,71頁)
5月18日 為解決兵多糧少的矛盾,恭親王奕訢奏請在烏魯木齊馬廠開墾屯田。將巴里坤、古城、濟木薩、瑪納斯四處馬廠的牧放取駒歸并巴里坤,其余馬廠用來屯田(141,694-696頁)。1864年庫車維、回兩族起義。不久,就是阿古柏叛亂,此奏請不可能實行。
5月21日 戶部奏準“仍查照咸豐二年戶部奏準成案,除奉天一省盜典盜賣仍照舊嚴行查禁外,其順天、直隸等處旗地,無論老圈自置,亦無論京旗屯居,及何項民人,俱準互相買賣,照例稅契升科。”(110,204頁)
5月 淡水海關開辦,打狗關于年底開辦。(319,71頁)
5月 李泰國返抵上海,宣布恢復總稅務司職務。總理衙門特扎赫德為江海關稅務司兼管長江各口和寧波關。(319,99頁)
6月1日 經江蘇巡撫李鴻章勸諭,上海船商買米3萬石,由19艘船裝載放洋。漕糧海運恢復。(395,195頁)
6月1日 清政府允準法人在煙臺開辟專管租界。1866年,總理衙門通知三口通商大臣,原來劃為法租界的煙臺山“毋庸專歸法民承租”,除山巔炮臺左近的土地不得租賃外,“其余均準各國公共租用”,“唯不得租給一國之人”。這樣,煙臺并未出現專管租界,只形成了一個外人居留區域。(316,31、441頁)
6月25日 上海道黃芳與美國領事西華德劃定上海美租界地界,面積達7 865畝。(140,(二),8頁;316,60頁)
6月26日 天下漕糧以江浙兩省為大宗,幾及300萬石,占全國份額的3/4。太平天國起義期間,整個江浙征漕地區——蘇州、松江、常州、鎮江、太倉、杭州、嘉興、湖州——人口從1851年的2 793.7萬減少到1865年的1 052.8萬,減少62.3%。其中江蘇從1 832.2萬減少到808.5萬,減少率為55.78%;浙江從961.5萬減少到244.3萬,減少率達74.59%。江浙農村經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所謂敲骨吸髓者,至此而亦無骨可敲,無髓可吸矣”(李鴻章語)。減輕江浙田賦勢在必行。是日,江蘇巡撫李鴻章與兩江總督曾國藩會銜上奏,請減征江蘇蘇州、松江、常州、鎮江四府與太倉州漕糧。1865年經中央核定減征辦法,常、鎮兩府漕糧減10%,蘇、松、太三府州減1/3(實則按科則分別遞減。蘇州平均減37%,松江平均減27%,太倉平均減28%)。江寧府受戰爭影響較大,到1874年才正式開征丁漕。1877年奏準上元、江寧、句容、六合、江浦五縣額漕一律減免十分之三。江蘇的浮收也有所裁減。(302,419-425頁;395,179-188、516-517頁)
7月13日 中國、丹麥簽訂《天津條約》。丹麥在華享有治外法權。第44款規定丹麥商民在“沿海議定通商各口載運土貨,約準出口先納正稅,復進他口再納半稅”。外商正式取得了載運土貨進行沿海貿易的特權。1861年,赫德擅自規定凡在出口口岸已納出口稅5%、在進口口岸已納2.5%的子口半稅的土貨,如進口以后再出口,只要時間不超過三個月,原貨物沒有啟動,就準予退還子口半稅;如再出口的貨物,系轉運別口,則子口稅不退還,亦不在別口再征子口稅(306,188頁)。至此,在這個由赫德一手炮制的中國丹麥《天津條約》第44款中規定丹麥商民在“沿海議定通商各口載運土貨,約準出口先納正稅,復進他口再納半稅。后欲復運他口,以一年為期,準向該關取給半稅存票,不復更納正稅;嗣到改運之口,再行照納半稅”。“該票無論何商呈驗,均準專抵該關進出貨稅,不準別關抵課”。1958年6月中英《天津條約》規定的是已稅進口洋貨復出口到外國的發給存票。至此,發給存票的范圍擴大到“從一個通商口岸向另一個通商口岸再輸出的已完沿岸貿易稅的土貨”。(406,214頁)享受免稅待遇的時間則從三個月延長到了一年。因為存票在當時不能兌現,而且只能在發票口岸作付稅之用,因此外商并不滿足。此后,存票制度經歷過一些變化。如1876年9月《煙臺條約》規定洋貨復運外國,憑存票退稅的有效期延長到3年。1877年2月13日清政府規定,凡已稅外國進口貨,其業經在中國存有三年期滿者,不再發給存票,已發的存票,“或兌換現銀,或作抵付稅款之用”(406,215-216頁)。1902年中英商約對已入口洋貨再運出外洋,憑其“存票可由該貨入口納稅之海關銀號領取現銀,不得減扣”(102,102頁)。這三條史料都是說的已稅進口洋貨復出口領取的存票。沒有見到談及已稅進口土貨復出口領取的存票如何演變的史料。直到1931年,中國政府才廢除存票制度。(406,377頁)
7月18日 諭令以“江蘇之蘇松常鎮太四府一州,浙江之杭嘉湖三府,盡遭蹂躪,民不聊生”,準予酌減漕糧,“務令下恤民生,而不致上虧國用。”(104,46冊,394-395頁)
8月26日 中國與比利時簽訂《通商條約》。(101,207-208頁)
9月21日 上海英美租界正式合并,后來稱之為上海公共租界。中國租界史上第一個公共租界正式成型。1893年面積10 676畝。(316,33頁;314,289頁)
10月1日 臺灣(今臺南)設埠。1865年7月開辦海關。(125,43頁;319,71頁)
10月6日 中國與荷蘭簽訂《天津條約》,荷蘭獲得了英、法等國在中國取得的特權,包括領事裁判權、內地游歷通商權、協定關稅等。(101,208-213頁)
11月15日 上諭批準革退李泰國,正式任命赫德為總稅務司,長駐上海。(319,111頁;306,59頁;407,2卷,48-49頁)
12月6日 曾國藩在安慶派容閎到美國購買機器。是日容啟程赴美。撥給容的采辦經費是68 000兩(113,268-269、270-271、309頁)。這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次有計劃地引進外國技術設備的活動。(401,294頁)
12月 淮軍攻陷蘇州后,原設于上海松江、由馬格里主持的洋炮局遷至蘇州。1864年1月,蘇州洋炮局買下了阿思本艦隊(注)的機器,由馬格里安裝到了洋炮局里。共有外國匠人四五名,中國匠人五六十名(113,255-263頁)。此外,還設立了兩個分別由丁日昌、韓殿甲主持的炮局。合稱“炸彈三局”,實際上只是三個車間。(113,260頁;345,74-76頁)
注:1862年,總理衙門接受赫德的建議,通過赫德于3月14日致函李泰國,策劃建立一支由歐洲人,主要是英國人指揮的中國小艦隊,并決定以英國海軍軍官阿思本為這支艦隊的指揮官。1863年1月16日,李與阿思本簽訂13條合同,“凡中國所有外國樣式船只,或內地船雇外國人管理者,或中國官民所置各輪船,嗣后均歸阿思本一律管轄調度”。“凡朝廷一切諭阿思本文件,均由李泰國諭知,阿思本無不遵辦。若由別人轉諭,則未能遵行”。中國以巨款置辦的水師,中國政府根本無權管轄。1863年9月中國政府購買的兵船在阿思本率領下到達上海,堅決拒絕中國對這支艦隊的管束。此舉遭到總理衙門大臣和長江流域鎮壓太平天國的統軍大員曾國藩、李鴻章的堅決反對。最后的結局是艦隊解散,全部兵船于10月遣回英國。“中國政府為了要獲得一支艦隊,到1863年10月底止,已經花費了1 295 000兩,此外,為了解散人員,遣送船只回到英國,又招致了375 000兩的債務,它用去55萬多英鎊,結果一無所獲。”(319,92-111頁;407,2卷,35-44頁)
是年 清廷開放大凌河牧場東場。1902年放墾其西場。1906年在錦州設立丈放局。大凌河牧場全部變為民地。(110,776頁)
是年 在香港經營遠東航運業的英國大資本家收買了柯拜(John Couper)家族在黃埔地區的全部船塢設備,組成香港黃埔船塢公司(Hongkong and Whampoa Dock Co.),資本24萬元。1865年,又收買了香港的欖文船塢(J.Lamont)和何伯船塢(J.Hope,1857年設立于香港)。1866年又收買了50年代初成立的美商旗記船廠(Thos. Hunt & Co.),資本擴充至75萬元。1870年,資本擴充至100萬元,并吞并了另一家大型企業——1853年成立的于仁船塢公司(Union Dock Company)。到70年代初,它幾乎把黃埔、香港和九龍的所有船塢都吞并了,獨霸了華南地區的造船工業。(304,340、343-344頁)
是年 英人德忌利士(Douglas Lapraik)創辦德忌利士公司于香港。1863年改組為私有合伙行號,西名Lapraik & Co.,Douglas,以輪船航運為業,自備輪船3艘,定期航行于汕頭、廈門、福州間,兼營綜合貿易及保險代理業務。1872年前輪船增為8艘,航線延伸至臺灣。1883年德忌利士輪船公司(Douglas.Lapraik Steamship Co.)成立,資本100萬元,經營福州、臺灣、香港間定期航班。1891年前更西名為Douglas Steamship Co.,Ltd.。1930年擁有船11艘,共18 301噸。德忌利士公司除全權經理德忌利士輪船公司外,還代理歐美日本輪船及保險等。(394,758-759頁;119,289頁)
是年 英國棉紡織業的原料棉花幾乎完全依靠美國供給。1851—1860年,美國在不列顛各口岸起岸的棉花包數中占72%。因為美國包件比其他國家重,美棉價值又比其他大多數國家高,所以依存的絕對數字還要大些。1860年,這個比例高達85%。1861—1865年美國南北戰爭期間,美國聯邦政府封鎖了南部港口,英國工廠因得不到棉花而紛紛倒閉(《美國通史簡編》,257頁)。英國棉紡織廠不得不向東方尋求棉花。1862—1868年,印棉在英國棉花進口總額中占到28%。(克拉潘著:《現代英國經濟史》,姚曾廙譯,中卷,285-287頁)1863年和1864年,怡和洋行也向利物浦輸出約值200萬元的中國原棉。(326,28頁)數字不大,但也給中國的棉花市場帶來了很大影響。“是年南北花旗開仗,種花固屬不多,又值歉收,以致印、英兩國無處購棉接濟機廠,乃至中華販運。”上海花衣市價,前后不過半月之久,就從每擔九兩八錢漲至二十五六兩。到1865年,美國聯邦政府軍隊節節獲勝,“使得(上海)任何進一步輸出棉花的企圖終止了,棉花價格從每擔18.5兩立刻跌落到13~14兩。”到1866年,中國棉花對英國輸出已下降到很小的數量。(106,1241-1243頁)
是年 怡和洋行在上海與中國絲商合作開設怡和錢莊,以低于中國國內3%~5%的利率向中國商人提供出口商品所需的資金和貸款。1867年歇業。(326,130、132頁)
是年 中國主要通過陸路向俄國出口茶葉。1861年以前,磚茶一向由山西商人在湖北、湖南收購并進行包裝,經由陸路運往和銷售于恰克圖。不久,俄國商人在湖南、湖北產茶地區建立了茶棧,收購茶葉,并自己監督制造。俄商運輸茶葉的路線是用輪船運茶沿江而下,沿海北運至天津,然后陸運至恰克圖,或從上海海運至海參崴,也有經蘇伊士運河運至敖德薩的。俄國人的磚茶廠設立在崇陽、羊樓峒和羊樓司。從1863年開始,俄國人在漢口俄租界開設了順豐磚茶廠,1873年開始用蒸汽機制造磚茶。(110,407頁)1866年在漢口俄租界設立了新泰磚茶廠(304,385頁推斷此廠成立于1886年。“它是先設于產茶區,后移至漢口的。其他兩家估計也和新泰的情況類似”)。1874年,俄國人在英租界設立了阜昌磚茶廠。三廠中以阜昌的規模最大。1876年以后,設在內地的手工磚茶廠大都遷入漢口。到1878年,只有崇陽、羊樓峒還有兩家工廠仍在制造磚茶。到70年代和80年代之交,手壓機就完全為蒸汽壓機所取代。到80年代后期,漢口的3家使用機器的俄國磚茶廠:順豐、新泰、阜昌已經完全壟斷了出口磚茶的制造。1893年8月,漢口又出現了第4家使用機器制造磚茶的俄國工廠(113,44-54頁;304,382-385頁。阜昌設立時間據116,795頁)。這四家工廠,兩家在俄租界,兩家在英租界。他們是當時漢口最重要的工業。(113,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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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月 “桐鄉偽官筱天安鐘,偽扮賈人,坐船微行至鄉,見道旁茶店,偽為道渴憩飲者,詢及鄉人田地捐項等,覺其敝重,乃招鄉之主收捐項者詢之,盡得各鄉官諭單,乃解纜歸。及至卡,卡上索費五十六文,鐘亦□之。歸至城中,召城中各局司事者,凡有侵吞朘剝等敝,訊實盡系諸獄。又召所過卡吏謂曰:‘我令爾出船收錢十四文,何浮收過半?’乃杖謫械號,而另換守卡之人。”(《避寇日記》,4卷,見162,4冊,234-235頁)
5月 “既而偽監軍陳三至,以王店、殳山為遭兵災,特來相視,命免王店各鋪戶店捐十日,殳山東西兩村各著圩長領米五十擔,貸民蠶□飯米,每擔取值六千五百,蠶畢收錢,而百姓均不敢領米。”(《避寇日記》,4卷。見162,4冊,246頁)
7—8月 “自常州至無錫數百里,人煙皆斷。有宜興人販買醬者言常州去年今日,田地價甚貴,市面經商亦得利,至今年累次被殺、被焚、被擄以來,種田之人百僅存其一,人丁稀少,田地荒墟矣。富家大族挈眷遠避,其存者皆寒儉之人,僅于鄉下聚一二小市,然負販路絕,百物昂貴,頗難聊生。”(《避寇日記》,4卷,見162,4冊,259頁)
9月10日 “偽殿前忠萊朝將何”又有告示,“從前民欠漕銀俱豁,自今六月以后下邙漕銀開征催繳”。11日,“濮院董事鄉官均至桐(鄉),何諭罷一切捐項,凡殷戶日捐、股捐以及市肆倍三倍十之捐均罷,惟店捐每日加倍,而田捐仍舊每畝每日收一文。又出洋付各鄉官,每十日買船兩條,為解糧之用,買磚若干塊為加筑城墻之用,諭令不許苛派民間一文。”(《避寇日記》,4卷,見162,4冊,267頁)
是年 “海塘自賊未來時即有圮處,至辛酉(1861)以來,往往連圮數十百丈,賊雖累經派費修塘,率皆飽私囊,未必辦公事。辛酉之秋,峽石、園花等處咸水漂入河內,禾稻并死。是時濮院水始有帶咸味者,然不過月余而止。自陡門以北即無咸味矣。壬戌(1862)夏秋海塘復圮,峽石附近田禾皆為咸水所偃,而咸水所波及非僅濮鎮,而陡門以北皆咸矣。然亦不過數月,而新塍以北依然淡水也。至今年春季,濮院水即帶咸,然時咸時淡,尚無害于田禾。至七月則竟咸矣,飲之者肚腹率作脹痛,遂有吐瀉霍亂之病。八月為盛,不過周時便隕命,統濮院鎮鄉每日輒斃數十人。他鎮食咸水者,其致病亦與濮鎮相若。不得已大小各戶皆取水于池潭中,價至每擔數十文。”(《避寇日記》4卷,見162,4冊,2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