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出生天

僥幸著陸的逃生者壓根不是飛行員或航空員，他們是一群為自由而戰(zhàn)的戰(zhàn)士，不過現(xiàn)在的身份是逃跑的戰(zhàn)俘。3月20日那天，這些戰(zhàn)俘乘坐著這只巨大的氣球，成功逃出了里士滿，不幸的是他們遇到了太平洋上的風暴，連續(xù)飛行五天后，流落到這座荒無人煙的無名小島上。他們還不知道，這里距離里士滿已經(jīng)有足足七千英里了。

這個故事要從幾個月前說起。1865年初，已是美國南北戰(zhàn)爭后期，南方要塞里士滿被尤利西斯·格蘭特將軍率領(lǐng)的北方軍團團包圍，格蘭特將軍準備在二月進攻里士滿，沒想到計劃失敗，他手下的幾名軍官不幸被俘，囚禁在里士滿城內(nèi)。

這些戰(zhàn)俘中領(lǐng)頭的是聯(lián)邦參謀部的希留斯·哈丁。他今年四十五歲，是馬薩諸塞州人，灰白短發(fā)，留著小胡子，面部棱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雖然身板瘦削，但是很健壯。哈丁入伍前是個工程師，見多識廣、頭腦清醒，被視為正義的領(lǐng)袖和勇敢的化身。每當遇到困難，這位智勇雙全的工程師總能想出辦法。他有句座右銘：“即使成功無望，我也要堅韌不拔地繼續(xù)前進。”

自從在伊利諾伊州自愿投效尤利西斯·格蘭特將軍以來，哈丁曾在多地作戰(zhàn)，他的運氣一直不錯，雖打過許多仗，但每次都全身而退、毫發(fā)未損。

和他同一天成為戰(zhàn)俘的還有另一位重要人物，他就是奉命跟隨北方軍報道戰(zhàn)事的《紐約先驅(qū)報》記者吉丁·史佩萊。史佩萊四十多歲，在報社工作十年了。他身材高大，肌肉強健，蓄著紅褐色胡須，平常不茍言笑，目光非常銳利，只要掃一眼，就能將眼前的狀況弄個明白。他愛好廣泛，多才多藝，曾經(jīng)環(huán)游世界，尤其擅長寫作和繪畫，在擔任記者期間，寫過許多令人耳目一新的通訊稿，畫過很多栩栩如生的插圖。他還參加過許多戰(zhàn)役，每次都是一手拿槍、一手拿著筆記本沖在最前線，是一位精明強干、無所畏懼的一流戰(zhàn)地記者。

哈丁與史佩萊原本素不相識，被押送到里士滿后，兩人惺惺相惜，產(chǎn)生了深厚的友誼。他們共同的目標就是從這里逃出去，回到格蘭特軍中，繼續(xù)為聯(lián)邦的統(tǒng)一而戰(zhàn)斗。

他們一直在尋找逃走的機會。可是，南軍只允許戰(zhàn)俘在市鎮(zhèn)里溜達，不允許他們離開市鎮(zhèn)半步，整個里士滿城就是個密不透風的監(jiān)獄，幾乎沒有越獄的可能，兩人只能等待時機。一天，哈丁在這里意外地遇到了昔日的家仆——納布，一個黑奴。納布全名叫納布·查德那索，大概三十歲，強壯勤勞又忠誠溫順。聽說主人被俘虜了，納布毫不猶豫地離開馬薩諸塞，趕到了里士滿城。

納布雖然潛入了里士滿城，可再想溜出去就沒那么容易了。格蘭特將軍還在城外率軍作戰(zhàn)，但戰(zhàn)勝南軍希望渺茫。里士滿城里的戰(zhàn)俘要想脫身，就只能靠自己了。這時候，被圍困的南軍同樣渴望援軍的到來。為早日擺脫北軍的圍困，南軍的參謀喬納森·福斯特想出了一條妙計，他向總督建議，制造一只巨大的氫氣球，再派五個人組成行動隊，帶上足夠的武器、水和干糧，乘坐氫氣球飄過北軍的包圍圈，借著風力飄到李將軍的陣營，向他求援。總督采納了他的建議。不久，一只巨大的氫氣球造好了，球囊內(nèi)灌足了氫氣，停放在廣場上，隨時可以使用。

福斯特本打算在18日夜間借著西北風起航，不巧的是，當晚，一股猛烈強勁的颶風襲擊了這里，直到19日白天，颶風還沒有停歇，拴在地上的氣球被刮得來回沖撞。福斯特只得等風停了再作打算。

這天，獨自在街上溜達的哈丁被一個陌生人攔住了。他叫潘克洛夫，是個皮膚黝黑的水手，長得很英俊，雙眼炯炯有神，看樣子三十五歲左右。他膽大勇猛，游遍了各大洋，碰見過各種各樣的危險。他帶著老船長留下的十五歲的孤兒赫伯特來里士滿辦事，被困在了城里。他很懊惱，時刻都在尋找機會逃出去。

潘克洛夫早就聽說過希留斯·哈丁的大名。他認為現(xiàn)在機會來了，就直接同哈丁打了個招呼：“哈丁先生，你在里士滿待夠了嗎？”

“嗯？”希留斯·哈丁顯然沒反應過來，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望著對方。

“先生，你打算逃跑嗎？”

“嗯，什么時候？”希留斯·哈丁不自覺地問了一句，但馬上意識到說漏嘴了，他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呢。他打量著面前的人，問：“你是誰？”

“先生，我叫潘克洛夫，是個水手。”

希留斯·哈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對方：“你有什么辦法？”

“那只氣球。”潘克洛夫抬了抬下巴，“它就好像是特意為我們準備的，已經(jīng)在那里停了好幾天了。”

話音未落，希留斯·哈丁就明白了，他瞧瞧四周，把潘克洛夫拉到?jīng)]人的地方，潘克洛夫說出了計劃。計劃很簡單，但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好在希留斯·哈丁是個操控氣球的行家，潘克洛夫又是個優(yōu)秀的水手，兩人對這個計劃充滿信心。

“我的朋友，我可不是一個人。”聽完潘克洛夫的一席話，希留斯·哈丁開了口。

“你還要帶幾個人？”潘克洛夫問。

“兩個，我的朋友史佩萊，還有我的仆人納布。”

“那就是三個人，”潘克洛夫道，“加上赫伯特和我，一共是五個人，這個氣球能載六個人。”

“那就好，我們一定能成功。”希留斯·哈丁堅定地說。

史佩萊也是個膽大的人，他完全同意這個計劃。納布則心甘情愿追隨主人。

“那太好了，就在今天晚上行動吧，”潘克洛夫建議，“大家都到氣球邊集合。”

“好，今晚十點。”希留斯·哈丁接著說，“上帝保佑在我們離開之前風勢不會減弱。”

天黑了下來，大霧籠罩的天空飄起了雨雪，冷極了。強勁的風暴迫使攻守雙方進入休戰(zhàn)狀態(tài)，城市街道上靜悄悄的，聽不到一聲槍聲，也看不到一個人影，連廣場上的哨兵也躲了起來。這一切都為他們的逃跑創(chuàng)造了良機。

晚上九點半，五個人陸續(xù)來到廣場。狂風吹滅了汽燈，廣場上伸手不見五指。五個人悄無聲息地集合起來。很快，他們坐進了氣球下面的吊籃里，只要解開鋼纜就可以起飛了。突然，隨著一串沉悶的響聲，希留斯·哈丁的忠犬托普掙斷鎖鏈追上來了，它想跟著主人一同逃走！主人把小狗抱在膝蓋上，輕輕拍了拍手，潘克洛夫聽到暗號，飛快地解開鋼纜，氣球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子躥到高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