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家之死:反智主義的盛行及其影響
- (美)托馬斯·M.尼科爾斯
- 6737字
- 2019-04-17 09:16:54
引言
專家之死
美國沉湎于對無知的狂熱崇拜中,且由來已久。反智主義的壓力就像堅韌的針線一般,纏繞在我們的政治與文化生活中,支撐它的是一種錯誤的觀念,即民主便意味著“我的無知與你的博學一樣優秀”。
——艾薩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
整個醫學界的權威人士幾乎都認同,人類免疫缺陷病毒(艾滋病病毒)就是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征(即艾滋病)的成因,但在20世紀90年代初,一個名叫“艾滋病否認派”的小團體卻提出質疑,而加州大學教授彼得·迪斯貝格(Peter Duesberg)也是成員之一。科學就是樂見這種反常理的挑戰,不過迪斯貝格的觀點并沒有證據,所以結果也只是無稽之談。一旦研究人員發現了艾滋病病毒,醫生和公共衛生部門的官員采取措施防止病毒傳播,就能挽救無數的生命。
迪斯貝格這件事可能已經翻篇了,又一個離奇的理論被研究打敗。在科學的歷史上,走進死胡同的情況屢見不鮮。不過,在這次事件中,一個不足取信的觀點卻成功抓住一個國家領導人的眼球,招致了慘痛的結果。時任南非總統塔博·姆貝基(Thabo Mbeki)正好利用了這個觀點,即艾滋病不是由某種病毒引起,而是由其他原因造成的,比如營養不良和健康不佳,從而拒絕提供藥物和其他形式的支持,幫助南非人民抗擊艾滋病病毒感染。到21世紀初,他的政府態度軟化,但在此之前,由于姆貝基癡迷艾滋病重估運動,已經付出了慘痛代價。據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醫生估計,有30多萬人因此死亡,還有大約3.5萬名艾滋病病毒陽性兒童出生,這些孩子的感染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時至今日,姆貝基還認為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情。
很多美國人可能會對這種無知的行為嗤之以鼻,但他們切勿過于自信。2014年,《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對美國人展開一項民調,問題是:2014年俄羅斯、烏克蘭沖突,對此,美國是否應該軍事介入。美俄(蘇聯)在冷戰時期互為敵人,各自持有數百枚遠程核武器。在歐洲中部掀起一場軍事沖突,而且就在俄羅斯(蘇聯)家門口,有可能觸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后果不堪設想。可是,只有1/6的美國人——不到1/4的大學畢業生——能在地圖上指出烏克蘭的位置。烏克蘭是全部國土都在歐洲的最大國家,但是受訪者的平均認知卻偏離了烏克蘭2880公里左右。
地圖測試很容易讓人失望。更令人憂心的是,認知不足并不妨礙民調對象表達偏激的觀點。事實上,這么說還算是含蓄了,美國民眾不僅強烈表達了意見,他們對軍事介入烏克蘭的熱情與他們的認知不足還是成正比的,換句話說,越是認為烏克蘭在拉丁美洲或大洋洲的人,越是希望美國發動軍事干預。
這是個危險的時代。人們有最便捷的渠道獲取大量知識,卻有那么多人抗拒學習任何知識,這是前所未有的。在美國和其他發達國家,連知識分子也在詆毀智識的成就,拒絕專家的建議。基礎知識匱乏的普通民眾越來越多,不僅如此,他們還不接受基本的證據規則,拒絕學習如何進行邏輯論證。如此行事,自然是要擔風險的:他們不僅會一手丟棄積累了幾個世紀的知識,還會毀掉我們得以開發新知識的那些實踐和習慣。
這不只是對專家的簡單懷疑,恐怕我們正在目睹的是專業知識理想國的消亡,專業人士和外行、學生和老師、知者與疑者之間的那道界線在谷歌、維基百科和博客盤踞的世界里日漸崩塌,換句話說,一邊是在某個領域有所成的人,另一邊是一事無成的人,他們之間的界線在模糊。
前有對專業知識的攻擊,后有公眾信息匱乏的一連串事件,輪番上演,間或讓人發笑,有時甚至是滑稽。這種場景已經被晚間脫口秀主持人發展成小型產業了:通過詢問民眾一些問題,暴露出他們其實對自己堅信的觀點一無所知,不過是盲目跟風,還不愿意承認自己與時事的脫節。比如,人們振振有詞地說他們在避開谷蛋白,隨后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不知道谷蛋白為何物,這樣的事多半無傷大雅。說實在的,拋出一個荒唐的情境設定,比如“就朝鮮決定發射核武器而言,瑪格麗特·撒切爾(Margaret Thatcher)缺席科切拉(Coachella)音樂節是有益的”,然后看民眾信心十足地即興發表看法,永不過時。
不過一旦牽扯到生死,就沒那么好笑了。不可否認,像演員金·凱瑞和珍妮·麥卡錫這種搞笑的反疫苗接種斗士如果做出什么滑稽舉動,那對電視來說就是個大噱頭,或者讀讀相關的推文,也能樂上一下午了。但是,市面上總有一些宣揚疫苗危險的訛傳和虛假信息,如果被這一陣營的其他名人和公眾人物利用,那遭殃的將是數百萬人,一些原本可以預防的疾病,比如麻疹和百日咳,會再次讓人們陷入危險境地。
固執的無知在這個信息時代野蠻生長,如果簡單說是因為人們徹頭徹尾的無知,恐怕不足以解釋清楚。很多抵制專業知識的人,把自己的日常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比無知更糟糕:這是沒來由的傲慢,是從日漸自戀的文化中迸發的憤怒,一丁點兒不公平的跡象就讓他們渾身難受。
我所說的“專家之死”,并不是指實實在在專業能力的消亡,各行各業里能將業內人士與外行區分開的知識死不了。世界永遠需要醫生、外交官、律師、工程師和許許多多其他行業的專才。日常生活中,沒有他們世界就不轉了。我們骨折了要找醫生,被捕了要找律師。我們出行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認為飛行員知道飛機如何操作。要是我們在海外遇到麻煩,我們會找領事工作人員,我們覺得他們一定知道該怎么辦。
不過,這種對專家的依賴,是把專家當作技術人員。這不是專家與更廣大群眾之間的對話,而是把專業知識當作一種現成的便利工具使用,需要的時候用一下,而且不要越界。縫合我腿上的傷口,但不要對我的飲食說教。(全美超過2/3的人有超重問題。)幫我解決稅務問題,但不要提醒我應該寫一份遺囑。(大約一半有孩子的美國人都沒有費心立下遺囑。)保衛祖國的安全,但不必告訴我維護國家安全的成本以及相應的計算,這會把我搞糊涂的。(大多數美國公民對美國在軍隊上的開支毫無概念。)
所有這些選擇,從營養飲食到國防,都需要民眾與專家之間的對話。但民眾似乎越來越不想進行這樣的對話。對民眾來說,他們寧愿相信自己已掌握到足夠的信息能自主做出這些決定,當然前提是他們在意做這些決定。
而另一方面,很多專家,尤其是學術界的,已經放棄與公眾互動的職責了。他們退守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更愿意和業內人士打交道。同時,位于中間地帶的那些人,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公共知識分子”——我傾向于認為自己也是一名公知——也與社會上的其他人一樣感到遭受挫敗,并且兩極分化。
專家之死,不僅僅是抵制現有的知識體系,從根本上來說,是抵制科學與客觀理性,而這兩者恰恰是現代文明的基礎。這是一個信號,正如藝術評論家羅伯特·休斯(Robert Hughs)曾經描述的那樣,20世紀末的美國是“一個沉迷于療法、充斥著對政治不信任的政體”,習慣性地“懷疑當局”,“深受迷信戕害”。我們等于從近代開始兜了一大圈仍回到原地:在近代,民間智慧填補了人類知識上的空白,隨后,專業化和專業知識催生了一段快速發展的時期;現在,我們到了一個后工業化、信息化的時代,所有公民都認為自己是一切問題的專家。
同時,如果有專家出來維護專業知識,就會招致某些美國民眾怒氣爆發,他們即刻就會控訴說,這些專家的主張不過是“向當局發出的荒謬懇求”,是面目可憎的“精英主義”抬頭,是明目張膽地利用資歷來扼殺“真正”的民主所需要的對話。美國人現在普遍認為,擁有平等的政治權利也就意味著對任何事物的觀點也應是平等的。雖然這明顯是無稽之談,卻被相當一部分人奉為信條。他們堅定主張的事實上的平等,往往是不合理的,有時甚至是滑稽的,通常還是危險的。那么,本書的核心就是專業知識。或者,更準確地說,這本書談的就是民主社會里專家和平民之間的關系,為什么這種關系正在瓦解,以及我們所有人,包括平民與專家,該如何應對。
大部分人聽到“專家之死”,第一反應就是歸咎于互聯網。尤其是專業人士,他們在遇到一些自以為是的客戶時,喜歡指責互聯網是罪魁禍首。我們后面會了解到,這種說法并沒有完全錯,但用來解釋這個問題,還是過于簡單了。攻擊專業知識的問題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而互聯網,不過是給這個反復出現的問題祭上最新的工具,跟過去遭到濫用的電視、電臺、紙媒和其他創新產品的角色一樣。
那又何來大驚小怪?究竟是什么深刻的變化驅使我寫下這本書,又讓你們正閱讀著這本書?真的有“專家之死”這回事嗎?還是這不過是知識分子的一貫抱怨,因為他們自詡為屋子里最聰明的人,卻沒有人愿意聽他們說話?或許,這僅僅是每一次社會或技術變革后都會觸發的專家對大眾的焦慮。又或者,這只是像我一樣接受過度教育的精英主義教授,在虛榮心受挫、怒火中燒后的典型表達。
事實上,“專家之死”也許正是進步的信號。畢竟,受過高等教育的專家不再占有知識的制高點。生命的秘密不再藏在巨大的大理石陵墓下和偉大的圖書館里,那些圖書館的大廳令人望而生畏,就連有機會光顧的少數人也不例外。在過去那樣的條件下,專家和普通人之間的關系沒那么緊張,但這也是因為平民沒有能力向專家發起實質性的挑戰。而且,在大眾傳媒時代到來前,民眾缺少公共平臺來發起挑戰。
直到20世紀初,人們才開始參與政治、知識和科學生活,而且圈子非常有局限,只有受過教育、愛舞文弄墨的男性圈子里才會就科學、哲學和公共政策展開辯論。而且,這也不是什么被歷史塵封的美好往昔,事情沒那么久遠。在很多美國人的記憶中,大多數人沒念完高中,只有極少數人能上大學,最后一小撮人進入專業領域,那樣的時代仍是鮮活的。
近半個世紀所發生的社會變革最終打破了普通美國人之間種族、階級和性別的藩籬,也消除了未受教育的公民和精英專家之間的屏障。辯論的范圍越廣,知識就越豐富,但同時也意味著社會摩擦更多。普及教育,為婦女和少數群體賦權,中產階級壯大,社會流動性增強,受這些因素影響,占少數的專家和占多數的平民,近兩個世紀沒有交集的兩個群體,一下子要去直面彼此。
但是,美國人并沒有因此更加尊重知識,而是滋生出一種荒謬的想法,他們堅定地相信,所有人都一樣聰明。這與教育的初衷背道而馳,教育是為了讓人們成為終身學習者,無論這個人多么聰明,或是多么成功。然而,在我們所生活的這個社會里,掌握一丁點兒知識,就成了教育的終點,而非起點。這是很危險的。
全書提要
在接下來的章節,我會提出這個問題的若干原因,其中一些植根于人性,一些是美國特有的,還有一些是現代社會和財富積累的必然產物。
在第一章,我會討論“專家”的概念,以及專家和平民之間的沖突是否值得大驚小怪。當一個專家究竟意味著什么?當你要在一個不熟悉的領域里做出艱難決定時,你會向誰尋求意見?(如果你只信得過自己,你可能就是激勵我寫這本書的那群人。)
在第二章,我會探究一下,為什么專家和普通人,甚至人與人之間的對話會變得如此讓人精疲力竭。如果我們夠坦誠,我們就會承認,其實我們每一個人在談論對自己很重要的事情時,尤其是當這些事還牽扯到我們堅定不移的信念和思想時,都會是惹人厭煩的,甚至是令人惱火的。專家與客戶在工作關系上的很多障礙都源自人性的弱點,在這一章,我們會先看看有哪些天然屏障阻礙人們增進理解,然后再細細思考一下21世紀初期的具體問題。
我們都會受著一些問題的煎熬,比如“確認偏誤”,就是指人在遇到一個命題時只會傾向于接受支持這個命題的證據。我們都有個人的經歷、偏見、擔憂,甚至恐懼癥,阻礙我們接受專家的建議。如果我們認定某一個數字是幸運數字,沒有哪個數學家能改變我們的主意;如果我們認為飛行是危險的,就連宇航員或戰斗機飛行員的再三保證也無法消除我們的恐懼。這樣說可能有些無禮,不過我們當中有些人錯了卻不自知,就算意圖再好也無濟于事。有些人唱歌會跑調,有些人畫不出一條直線,大家能力不均,這是現實。同樣,很多人就是無法認識到自己在知識上的差距,或是不明白自己沒有邏輯論證的能力。
教育本應該幫助我們認識到“確認偏誤”這樣的問題,填補知識上的空白,從而讓自己成長為更好的公民。不幸的是,當今的美國大學,還有學生和家長把大學當作普通產品的態度,已經成了問題的一部分。在第三章,我會探討一下,為什么大學教育的普及讓很多人自認為變聰明了,然而,他們以為的智識成長其實只是雞肋的學位營造出的假象。當學生成為重要的客戶,而非學習者,他們的自尊大大見長,但寶貴的知識卻鮮有長進,更糟糕的是,他們沒有養成批判性思維的習慣,也就是說,他們缺失了繼續學習的能力,當他們遇到需要深思熟慮并作為選民投票的復雜問題時,他們不知如何衡量。
在現代社會,得益于科技與通信,人類知識突飛猛進,但人性的弱點也日益凸現出來。雖然“專家之死”不能完全歸咎于互聯網,但互聯網發揮的作用不容小覷,至少在21世紀是這樣的。在第四章,我想談談,自從古騰堡(Gutenberg)發明了活版印刷以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知識來源如何淪為專業知識攻擊者與捍衛者交鋒的平臺。互聯網是一個宏大的知識庫,同時也是錯誤信息瘋狂傳播的源頭和推手。互聯網不僅讓我們當中很多人變得愚昧,也讓我們變得刻薄:人們各自隱藏在鍵盤后面,相互爭吵而非討論,彼此辱罵而非聆聽。
在一個自由社會,當無知與求知撕扯著人類,記者就是,或者說應該是最重要的調解人之一。然后,當公民想要的是娛樂而非知情,又會怎么樣?我會在第五章探究這個令人擔憂的問題。
我們依靠媒體獲取信息,區分事實與虛構。世界紛紛擾擾,有些人沒有大量時間和精力去跟進每一個動態,也有賴于媒體把復雜的事情通俗化,端上易懂的資訊大餐。不過,在這個信息時代,職業記者面臨新的挑戰。和半個世紀之前相比,現在的新聞播出時間和篇幅幾乎沒有限制,而且客戶期望的是無縫鏈接,只要一有空間,立馬填補內容,并且持續更新。
在這樣一個過度競爭的媒體環境中,編輯和制片人不再有耐心——或者寬裕的資金——讓記者去深度挖掘一個話題。而且也沒有跡象顯示客戶想要這種細節。即使記者咨詢了專家,最后的播出版本也簡化為采訪的原聲摘要或“重要引文”。新聞行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如果報道不夠吸引人,不夠奪人眼球,或者不夠娛樂化,浮躁的觀眾就會“移情別戀”,他們只需輕點鼠標或者按下電視遙控器的按鈕,就能看其他不那么費神的同類報道。
專家并不是永遠正確的。他們也犯下過嚴重的錯誤,招致了可怕的后果。要想替專家在現代美國歷史上扮演的角色辯白,就要先翻開連篇累牘的災難和失誤:沙利度胺,越南,“挑戰者號”
,多食雞蛋會導致膽固醇攝入量超標的警告。(現在可以好好享用雞蛋了,美國已經撤銷膳食膽固醇的警告。)可想而知,專家會反駁說,打個比方,人們容易記住一次墜機事故,卻忽略了數十億安全的飛行里程,道理是一樣的。這樣說也許沒錯,但飛機有時候的確會墜毀,而且墜毀的原因恰恰就是專家搞砸了。
在第六章,我會探討一下,當專家出錯了會怎么樣。專家犯錯的形式多種多樣,從明目張膽的欺詐,到因為自負而弄巧成拙。有時候,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會犯錯。不過有一點很重要:普通民眾要搞清楚專家是怎么錯的,為什么會錯,這不僅能讓民眾成長為聽得進建議的好客戶,還能讓公眾了解專家是如何進行自我監督的,從而消除他們心中的疑慮。否則,專家的錯誤正好給斷章取義的爭論提供了素材,這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專家因為職業受到攻擊而憤懣不已,普通人因為不知道專家在做什么而憂心忡忡。
最后,在結尾部分,我會提出“專家之死”最危險的一面:它是如何破壞美國民主的。美國是一個共和國,人民指定一些人代表他們做決定。當選的代表不可能事事精通,他們就要仰仗專家和專業人士的幫助。不管大多數人怎么想,專家和決策者就是兩種人,美國人習慣把他們混為一談,但這樣會侵蝕專家、普通民眾和政治領袖之間的信任。
專家負責出主意;當選的領袖做決定。為了評判專家的表現,評估人民代表投下的選票和做出的決策,普通民眾必須熟悉手頭的問題。當然,這并不是指每一個美國人都要深度研究政策,但是,面對與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問題,如果他們都不愿意費神去了解基本情況,那就等于放棄了對這些問題的掌控,無論這樣的結果是否是他們想要的。當選民對這類重要決策失去了控制權,那他們的民主可能就會被愚昧的煽動者劫持,或是民主機構悄無聲息地走向衰敗,最終淪為奉行技術專家治國的威權主義。
專家在民主體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責任,不過近幾十年來,他們一直在逃避這個責任。過去,公共知識分子(通常與記者配合)努力把重要的問題用簡單易懂的方式呈現給公眾,但是現在,受過良好教育的精英卻退回到小圈子里,只和自己的同人交流。而民眾又不去詢問,只是爭論——注意,這個區別很重要——的確會讓這種沉默更甚,但這并不代表專家的責任解除了,他們還是要服務社會,要把自己的同胞們當成客戶,而不是惱人之事。
專家有教育的責任;選民有學習的義務。無論專家提供多少建議,最終只有公眾可以決定重要國家政策決策的方向。只有選民可以在攸關家庭和國家的各項選擇中做出決定,也是由他們來為決策擔責。
但是,專家有義務幫一把。所以,我寫了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