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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北宋時期的福建文化

一 北宋時期的政治、文化與經濟

960年,趙匡胤陳橋兵變,奪取了后周朝的政權,建立宋王朝,隨后逐步用武力結束了五代十國的軍閥割據局面,開創了一個在中國歷史上國祚最長、文化進步最顯著的一個朝代。

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的一個相當長歷史時期里,史學研究的主流都把兩宋視作一個對北方民族政權(遼國、西夏、金、蒙)一味地乞求和平,不惜以進貢方式買取和平茍安的局面,對外妥協,不思進取;而對內則采取強干弱枝的政策,不斷加強中央集權,同時對廣大人民進行嚴酷的剝取和鎮壓的朝代。尤其是對南宋朝廷的評價則更低,認為整個南宋朝廷始終都是由昏庸低能的皇帝以及奸臣、權臣所控制,滿足于偏安一隅,對外積極議和,納貢稱臣;對內則政治腐敗,民不聊生,生活上紙醉金迷,縱情聲色。其中的典型就是把“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17]這首詩當作當時南宋王朝的真實寫照。這類主流觀點的形成,與當時的“階級斗爭史觀”的倡導是分不開的。

實際上,對于兩宋時期的政治、經濟與文化的評價,在近代史上一直就有著截然相反的觀點。近代著名思想家嚴復認為:“中國所以成于今日現象者,為善為惡,姑且不論,而為宋人所造就,什八九可斷言。”[18]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則說:“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19]他們都認為兩宋王朝在中國歷史發展的長河里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對于后世中華文化的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實行改革開放以后,思想得到了極大的解放,學術的研究也比較之前顯得更加客觀與求實。對于兩宋王朝的評價也隨之發生了極大變化,主流的觀點已經主張:雖然兩宋時期的政治、經濟與文化可以有批評的方面,但在當時在社會經濟、思想文化、科學技術以及國計民生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也應該給予積極的評價。尤其是在思想學術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以及對于后世中華民族文化發展的影響則更不容低估。比如:在張立文主編的《中國學術通史》(宋元明卷)就作了這樣的評論:“中國學術發展到宋元明,便邁向超越漢唐,開創新學風、新學術、新品格的新時代。此期是學術多元,大師輩出,學派林立,切磋爭辯,思想自由,成果豐碩的時代;是科學技術最輝煌,經學思想最活躍,文史成就最顯著,理論思維最高峰的時期。”[20]

客觀地說,兩宋時期之所以給后世的研究者們留下一個對外委曲求和、納貢稱臣、不求進取,對內則強化中央集權、賦稅沉重的結論,實與兩宋時期所處的社會環境、矛盾沖突以及不得不采取的相應國策有關。北、南兩宋朝祚延綿三百余年,但國土面積卻始終只有盛唐時期的五分之三左右。其原因就在于,三百余年間,中國境內一直存在著幾個民族政權并立的局面。北宋的北邊和西邊,有遼、西夏、吐蕃等政權,以后又有在東北崛起的金國。宋、金對峙,從北宋延至南宋,之后又有新興的蒙古政權。五代十國時,石敬瑭獻北方燕云十六州給遼國耶律德光,納貢稱臣并得以冊封后晉高祖,而遼國也因此實力大增。北宋王朝基本統一了南中國后,也曾試圖收復北方失地。宋太宗兩次北伐企圖收燕云十六州,結果不僅未能得愿,反而大敗虧輸。從此,宋王朝領教了北方敵國的武力之強大。自那以后,通過對外妥協、輸賦納貢以換取和平就成了宋王朝所制定的一個基本不變的國策。

對內而言,宋王朝面臨著一個如何鞏固內部統治的問題。唐末安史之亂以后導致五代十國的天下大亂,使得宋初的統治者認識到,藩鎮割據,武將擁兵自重,地方政權與中央政府分庭抗禮,導致皇權削弱是天下不治的根本原因。有鑒于此,為了“致治于未亂”,趙宋王朝從一開始就制定了加強中央集權、“強干弱枝”的基本方針。其主要點就在于一方面將帥不得專兵,以防擁兵自重;另一方面則建構文官政治,設樞府、三司及通判,以分相權及地方官員之權;所有軍權、財權、用人權全部收歸中央。

由此可見,趙宋王朝對外對內政策制定的基本點都出于鞏固中央政府的需要。對外實行妥協,是在民族矛盾相對比較激烈、北方勢力強大的情況下不得已而行的國策;對內加強中央集權,防止武將及地方政府與中央分庭抗禮則是對唐末以后天下大亂之因的認識。但是這一對外對內政策的長期實行,并沒能根本解決矛盾,只是把矛盾的激化及最終解決拖延了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間而已。對外而言,不斷地輸賦納貢,加強的是西、北方政權的實力,削弱的卻是宋王朝本身的實力,不斷地積貧使得力量的天平慢慢地向對方傾斜;而對內而言,“強干弱枝”的政策確實有效地防止了內亂的發生,然而卻削弱了抵抗外族侵略的力量。由于軍權集于中央(皇帝),將帥不得專兵、專擅,就出現了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將兵分離的結果,其戰斗力可想而知。長久下去,自然無法形成抵御外侮的堅實力量。于是,北宋亡于金,南宋亡于蒙元就成了無法避免的歷史結局。

從另一方面看,兩宋時期所維持的內外政策雖最終不能避免滅亡的結局,但卻在中國歷史上造成了一個較長時期(300年左右)的相對的社會安定局面。正是這樣一個較長時期的社會安定局面,促進了兩宋王朝政治、經濟與文化的發展,尤其為學術的繁榮創造了一個有利的社會環境。

尤其需要肯定的是,趙宋王朝一反前朝重武輕文的治國傳統,提出了以文治國、重文抑武的治國思想。宋太祖趙匡胤年輕時并非喜文之人,而專喜騎馬,復好射箭,家人勸他讀書,他卻以為“治世用文,亂世用武”,值此亂世之際,自當嫻習武事,方能安邦定國。因此宋太祖是以從戍得業的。但是,當宋太祖奪得天下之后,他卻十分清楚地認識到,治天下當以治文重儒為先。史載宋太祖:“晚好讀書,嘗讀《二典》,嘆曰:‘堯、舜之罪四兇,止從投竄,何近代法網之密乎!’謂宰相曰:五代諸侯跋扈,有枉法殺人,朝廷置而不問。人命至重,姑息藩鎮,當若是耶?自今諸州決大辟,錄案聞奏,付刑部復視之。’遂著為令。”[21]且立誓碑,規定“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人”[22]。宋太祖在其乾德改元之際,更鄭重申明:“‘作相須讀書人。’由是大重儒者。”[23]宋太祖對于儒者與文人治國的重視由此可見一斑。可以說,終北南兩宋,三百年間,枉殺文人儒者的事并不是沒有,然而卻是中國歷史上最少的一個朝代,以至于王夫之曾經說道:“自太祖勒不殺士大夫之誓以詔子孫,終宋之世,文臣無毆刀之辟。張邦昌躬篡,而止于自裁:蔡京、賈似道陷國危亡,皆保首領于貶所。”[24]宋太祖的“誓不殺士大夫”,使得宋代士人儒者有了不因言獲罪乃至禍及個人生命及族人生命的可能,從此思想學術才有了自由討論與爭論的空間。思想沒有了政治的高壓,才有可能真正獲得解放,也才可能出現真正的學術繁榮的局面。華夏文化之能造極于趙宋,實與趙宋王朝對于思想學術的相對寬容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對于文人儒者及其思想學術的相對寬容所產生的影響和結果至少可以在兩個方面得到體現。

首先是理學思想的誕生。理學思想的誕生,離不開當時的士大夫們敢于離經叛道,敢于質疑漢、唐以來所傳承的經學傳統。正是在不斷地質疑、論爭中,才有了理學的發端,并在南宋時期由朱熹集大成。自此以后800年間,理學成了中國學術的主流思想,上升為官方意識形態并決定著華夏民族的文化格局,并且一直延續到了西風東漸的清代中晚期。其次是科技的進步。有人統計過,中國歷史上的重要發明,一半以上出現在宋朝。世界科技史的著名學者、英國的李約瑟就說過:“每當人們在中國的文獻中查找一種具體的科技史料時,往往會發現它的焦點在宋代,不管在應用科學方面或純粹科學方面都是如此。”[25]可以說,宋代的許多技術發明都對世界科技的發展做出了杰出貢獻。比如活字印刷術、指南針與火藥三大發明,都在兩宋時期或第一次發明,或在技術上得到了進一步完善,并得到了大規模的實際應用。冶金技術則在當時居于世界最高水平。宋代已有了焦煤煉鐵技術,而這一技術歐洲人卻遲至18世紀才發現并掌握。數學則有了秦九韶的《數學九章》及楊輝的“九歸口訣”。不僅如此,宋代的造船、醫藥、建筑、天文、地學、農學、醫學、水文、地理等領域的技術水平都在當時達到了世界領先的水平。

思想與科技的進步,也使宋代在經濟領域取得了相當的進步。宋王朝對外連年不斷地納賦輸貢,確實大大加重了普通百姓的負擔,削弱了宋王朝的經濟實力,使之處于所謂“積貧積弱”的境地。但是我們也必須看到,其實正是由于兩宋時代的國內社會相對安定,科學技術有了相當的進步,進而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因而才使兩宋王朝在如此大的經濟壓力下卻能維持300余年。兩宋時期,農業生產技術不斷提高,鐵制農具的系列發明與廣泛應用,大大提高了農業生產效率;兩宋王朝又十分注重水利的興修與土地的開墾;大量北方勞動力的南下,加上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使得農業經濟水平遠遠超過了唐末及五代。而技術水平的提高,又帶來了手工業、商業及造船業的繁榮景象,并進一步帶來海外貿易的擴大。

兩宋王朝的政治、文化與經濟的大格局決定了福建地區文化的變化格局,并為理學在福建演化生成閩學,進一步由福建而影響著全國創造了歷史條件。

二 北宋時期朝廷對福建的治理

陳橋兵變后,宋朝取代了后周。但宋朝建立之初,其統治范圍僅限于中原地區,在全國范圍內尚有七八個割據政權存在。福建境內當時也被割據政權一分為三,南唐、吳越各占據了福建的一部分,與占據泉、漳地區的清源軍節度使留從效各據一方。隨著宋朝對南方地區的征略,南方諸國陸續被消滅。至978年,宋朝統一東南區域,福建也結束了唐末五代的長時間的動亂年代,迎來了福建歷史上難得的也是最為輝煌的歷史發展時期。

隋唐以前,福建一直是一個民風好斗、性悍易反的地區。自唐以后儒學漸漸浸入福建民風民俗,使福建地區的文化品格已有所變。但唐末五代以后,福建又成為一個戰亂頻仍的地區。戰爭帶來的巨大災難加上地方割據政權為了加強政權的政治經濟實力而不斷地加賦加稅,使福建地區的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因此,福建地區文化性格中性悍易反的傾向實際又有所加強。因此,如何治理福建,使人民擁護宋朝廷并鞏固東南區域的統一,就成了擺在宋朝廷面前的一個重大課題。

宋朝統一福建之初,曾有兩處地方發生過叛亂。一是福建莆田人林居裔發動的叛亂。這場叛亂的規模不小,發展迅速,叛亂人數達十余萬眾,并且圍攻泉州府城。這場叛亂很快被泉州兵馬指揮王繼升以擒王之術,直搗叛亂中心活捉林居裔而平息。大約與此同時,又有一些原南唐的將領率兵進入邵武,企圖反抗宋朝,也被宋廷平叛。這兩次叛亂都表明福建地區確是還留有反叛朝廷,不愿統一的因素。因此宋王朝為鞏固統一,一方面加強在福建的軍事存在,在兩次叛亂的發生地駐扎軍隊,設立興化軍與邵武軍,平毀福州、泉州兩府城墻,以防叛軍奪占為據;另一方面則按宋朝的政治制度,在福建地區建立政治管理機構,加強統治管理。

宋朝在福建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在福建這一久亂不服之地如何收服民心。對此,宋朝所做的努力就是最大限度地減免福建地區民眾的賦稅負擔。五代十國各割據政權給福建地區留下了沉重的賦稅負擔,減免賦稅可以說是抓住了收服民心的關鍵。宋王朝制定了減免賦稅的主要措施:一是減免丁身錢。宋真宗時曾發布詔令:“兩浙、福建、荊湖、廣南諸州,循偽制輸丁身錢,歲凡四十五萬四百貫。民有子者,或棄不養,或賣為僮奴,或度為釋老。秋七月壬申朔,詔悉除之。”[26]從詔書中可知,五代時期,由于丁身錢的沉重,使得南方地區的許多人家不堪重負,百姓但有養兒,或者棄兒不養,或者賣與他人做家僮奴仆,再不然就是送入寺院為僧,以躲避丁身錢的繳納。宋朝對南方地區丁身錢的除免,自是大大減輕了民眾的負擔。二是免除各種雜稅,五代時期福建人民被抽稅之重是有名的。因為福建地狹人少,而地方割據政權為維持統治,只能不斷巧立名目,設置各種苛捐雜稅。宋廷克平南方諸國后,則“每以恤民為先務,累朝相承,凡無名苛細之斂,常加劃革,尺縑斗粟,未聞有所增益。一遇水旱徭役,則蠲除倚格,殆無虛歲,倚格者后或兇歉,亦輒蠲之”[27]。除此之外,宋朝在福建還采取了減輕田賦(定福建田為中下二等),售讓官田,調整徭役,調節貧富負擔等政策。所有這一切都為民眾帶來實際的好處,而使民心逐漸歸順于朝廷。

在中國歷史上,宋朝可以說是第一個實行文官制度的朝代。相比之以往的歷朝歷代,宋朝的文官制度是一個歷史的進步。其成因當然有吸取唐末以后地方政權落入軍閥之手,從而導致天下大亂之教訓的因素;同時也因了唐末以后數百年的天下大亂,使得世族門第在戰亂中消失、衰落;還因了印刷的進步使得文化的傳授與傳播已不再是世族門第獨享的權利而開始進入尋常百姓人家。這一切都是宋廷能采文官制度的主要因素。宋廷統一福建以后,同樣在福建實行了文官制度。這一做法使福建的吏治在經歷了數百年的黑暗之后,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光明。關于宋代的文官制度對福建的影響,在《福建通史·宋元卷》中曾有如下的評論:“宋代的文官政治以儒家思想為指導,雖說儒家的理想在實行中往往走調,但它的統治目的是十分明確的:就是盡量減輕百姓的負擔,緩和社會矛盾,協調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的關系,使社會存在、發展下去。在宋代福建實行文官政治之初,一大批飽讀圣賢書的儒者被選入仕途,并掌握了地方的最高權力,而宋代的法制也通過他們得以實現。應該說,曾有一個時期,他們是生氣勃勃的。”[28]北宋時期,朝廷對閩人還是十分重用的。在地方官中相當一部分是閩人,即在中央機構里也有許多閩人。這其中,有許多人都是以廉吏、能吏著稱。總體而言,北宋時期,福建的吏治相對比較清明。這樣的吏治狀況,對福建的經濟文化發展起著積極地影響。

同時,兩宋時期,北方中原地帶仍然長久地陷入與北方其他民族政權的戰爭中,而福建地區卻贏得了歷史上最為長久的和平時期。以上種種因素都為福建的社會、經濟、文化的進步創造了歷史條件。

中國在歷史上一直是一個以農業為主的國家,因此一個地區的經濟進步往往首先表現在農業上。在宋代,福建的農業發展主要表現在整修水利與土地開墾上。一方面,福建沿海地帶大量圍海造田;另一方面,福建山區地帶則大量開墾梯田。圍海造田和開墾梯田的過程其實也就是興修水利的過程。二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福建農業的發展還因為農業生產技術的進步。以水稻來說,一方面是優良品種的引進,如占城稻為越南之優良品種,宋時福建得以引進。其特點是早熟、耐瘠、高產;另一方面則是雙季稻的種植,使得水稻單位面積產量有了明顯的提高。北宋末的秦觀曾說:“今天下之田沃衍者莫如吳越閩蜀,其畝所出,視他州輒數倍,彼閩蜀吳越者,古揚州、梁州之地田。按《禹貢》,揚州之田第九,梁州之田第七,是二州之田在九州之中,等最為下,而乃今以沃衍稱者何哉?吳越閩蜀地狹人眾,培糞灌溉之功至也。”[29]福建糧食生產的狀況由此可見一斑。除了糧食生產,福建在農業經濟作物方面的進步也十分明顯,主要表現在制茶業、釀酒業、制糖業、果蔬業、漁業等方面。福建的茶葉在唐代時已成為貢品,到了宋代更暢銷國內。尤其是產于建安的北苑御茶,在宋代成為第一貢品。隨著福建茶葉的名揚全國,其產銷量大增。據史載,南唐時閩北所產茶每年不過五六萬斤,至北宋末則已達三百余萬斤。福建歷來是產糖的地區之一,主要的成品是紅糖,當時福建沿海地帶種植甘蔗是十分普遍的。福建地處溫帶偏亞熱帶處,水果品種的繁多自不用說,荔枝、龍眼、枇杷、李子、柑橘、橄欖等都在宋代成為有名的水果。福建地處沿海,漁業資源豐富,宋代以后,漁業也有不小的發展。總之,福建因地理環境及資源的關系,雖然糧食生產為基礎,但在實際上,農業經濟作物的發展則更顯著。據《三山志》記載:宋代福州的農田僅42633頃,但各類園林、山地、池塘數量卻有62588頃。[30]數量超出如此之多,可見當時農業經濟作物的發展情況。

福建的地理條件自古就是“八山一水一分田”,山地丘陵的眾多決定了耕地開墾的艱難,因此福建的經濟發展更多地還要依靠糧食生產以外的領域去尋找。到了宋代,福建在工業、手工業及商業的領域其實都處在全國的前列。其典型者,如造船業,宋代的船舶制造中心就在福建。福建當時的造船業之所以發達,就其自然原因而言,福建山林茂密,所產樹木巨大,自然就有造船的基本材料;福建地處沿海,自唐以后海上貿易日漸繁榮,自然需要舟船入海,以興販牟利,此即客觀上有大量舟船的需求。《宋會要輯稿·刑法二》中記載:“漳、泉、福、興化,凡濱海之民所造舟船,乃自備財力,興販牟利。”可見舟船已成為福建沿海地區人民謀生的重要工具。而宋時福建造船的水平,則有如下評論為證:“南方木性,與水相宜,故海舟以福建為上,廣東、西船次之,溫、明州船又次之。”[31]福建的冶礦業也在宋代居于全國前列。曾有學者統計,宋代福建的礦場數量中,銀礦、銅礦、鉛礦為全國第一,金礦、鐵礦為全國第二,錫礦為全國第四。[32]除此之外,制瓷業、造紙業、制鹽業、紡織業等均有較大發展。工業和手工業的快速發展,則給福建商品貿易的發展打下了扎實的基礎。宋代時福建出現了以福州、泉州、建州三大城市為中心的商業貿易網絡。福州自閩王王審知治閩之后,已成福建的政治經濟中心,地理上又處于閩江出海口。因此,閩江上游的貨物順江而至福州,又由福州出海而至海外各地,而沿海物產也借由閩江而上溯,福州因此而成為一個重要商業中心。泉州在宋代時,已經不僅是閩南地區的商業中心,而且已成為國際上重要的東方大港。所以宋朝特在泉州設市舶司,以管理海外貿易。福建的商人借泉州出海進行海外貿易,而各國商人則紛紛至泉州進行商品交易。據歷史記載,宋時福建的海外貿易已分布于東亞南亞及西非、南非等40多個國家和地區。而建州則為閩北政治經濟中心,同時又為閩人北上江南、中原的交通樞紐,因此南來北往的商品貿易十分發達。

總之,北宋時期,福建地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已一躍而成為全國最重要的省份之一。“騰昔甌粵險遠之地,為今東南全盛之邦。”[33]福建地區在這一時期的巨大變化,為福建在南宋時期成為全國理學中心以至形成閩學打下了堅定的物質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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