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言的解體與白話的探尋

與小說、戲劇、散文相比，詩歌與語言的關系更為直接、突出，因此受語言的影響和制約也最大。而且，語言是特定時代背景與社會文化氛圍等合力作用的產物，通過語言研究能夠折射出文學作品所包含的時代特征與文化氛圍。在這個意義上，“一首詩中的時代特征不應去詩人那兒尋找，而應去詩的語言中尋找。我相信，真正的詩歌史是語言的變化史，詩歌正是在這種不斷變化的語言中產生的”[1]。更進一步，語言還與人類內在的精神世界有著密不可分的勾連：它不僅是人類心靈世界的產品，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決定著人類精神的發展。[2]“文學革命”的發起人胡適也從另一側面表達了類似的觀點：“文學革命的運動，不論古今中外，大概都是從‘文的形式’一方面下手，大概都是先要求語言文字文體等方面的大解放。”[3]也正是在這一意義上，胡適的早期白話詩才被認定為現代詩歌的開山之作。但是，這種對語言變革的需求與主張，早在黃遵憲、梁啟超、康有為、譚嗣同等詩界革命的主力那里就已被明確提出來，而且他們對以白話為語言形式的詩歌進行了大力嘗試。這種理論倡導與創作實踐對胡適的白話文學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