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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要談論的東西很多的,”弗雷澤說。這時候我們在房間門外集合好了。“我建議,我們慢慢地開始。我們相聚有五六十個小時呢。你們看,悠閑的開始怎么樣?我們去池塘邊走走,然后回來喝茶好嗎?”

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尤其是喝茶,可以彌補我們在公交車站匆忙咽下的午餐。我們穿過田野向南走,繞過一個相當大的羊群。綿羊圈放在一起,靠一根繩索圍著,繩索上面偶爾有碎布條像鳶尾,由插進地面的木棍支持著,形成一個正方形羊圈。羅杰斯評價著這個單薄的安排。

“我們原本希望院子前面有一片廣闊的栽培草地的,”弗雷澤解釋說,“但太靠近建筑物了,無法成為普通的牧羊場。兒童們也經常使用草地。事實上,我們都在使用它,作為一種草坪。另外,”——他轉身對著卡斯爾和我說——“你們還記得凡勃倫注58的《有閑階級論》中對草坪的分析嗎?”

“我的確記得,”卡斯爾說。“據說是些優質但明顯未用完的牧場?!笨ㄋ範柕拇朕o一直是準確的,但偶爾,比如在這種情況下,他格外微妙地故作滑稽。

“正確,”弗雷澤說著,微微一笑。“嗯,這是我們的草坪,但我們在消費它,間接的,當然 ——通過我們的羊群。好處是,它不會消耗我們。你推過割草機嗎?有史以來發明的最愚蠢的機器——為了一個最最愚蠢的目的。但我離題了。我們使用便攜式電動羊欄解決了問題,像一種巨型割草機,可以用來把羊群在草坪上趕來趕去,但它在任何時候大部分是空閑的。到了晚上,就把羊群趕過小溪,去主羊圈。但我們很快就發現,羊留在羊圈內,離開圍欄遠遠的,圍欄不需要帶電,所以用繩子取而代之,這更容易移動。”

“新羔羊怎么辦?”芭芭拉問,側著腦袋,眼梢看著弗雷澤。

“它們會流浪,”弗雷澤承認,“但不會造成麻煩,很快便學會合群。奇怪的是——你會感興趣的,伯里斯——奇怪的是,這些羊大部分從來沒有撞圍欄觸電。他們中的大多數是我們斷開電線后出生的。我們的羊從不接近繩子已經成為傳統。羔羊從長輩那里習得這些,它們從不質疑長輩的判斷力的!”

“幸運的是,羊不會說話,”卡斯爾說?!捌渲斜赜幸活^會問:‘為什么?’ 哲學家羊寶寶?!?/p>

“有一天,懷疑者羊寶寶會把鼻子碰觸繩子,什么也不會發生,整個羊圈將動搖其根基,”我補充道。

“而在它之后,發生踩踏!”卡斯爾說。

“我早該告訴你們的,”弗雷澤冷靜地說,“傳統力量中不小的一部分來自于你們在那邊看到的安靜動物”。他指出一頭美麗的牧羊狗,它敬而遠之地看著我們?!拔覀児芩兄鹘?。”

我們就在沉默中走著走著,但卡斯爾假裝困擾。

“讓我們,”他欲言又止,“質疑電力和上帝之怒的相對優點的問題?!?/p>

弗雷澤被逗樂了,但只是一會兒。

“除了河對岸的山頭,”他說,“從這里看到的所有土地都屬于瓦爾登湖第二。我們不是聽上去那么富裕的,因為三面包圍著樹木繁茂的小山,切斷任何遠處的視線。我們把它都買下了,抵稅款。此地以前有七八個農場,嚴重破敗,其中三個廢棄了。山溝里的道路,翻山通到山那邊幾個幸存的農場。這是縣道,但我們以勞務抵縣稅的方式加以維修。其他的道路由我們自己修?!?/p>

我們一開始都聚在弗雷澤周圍,走路的隊形盡量保證能聽到說話。史蒂夫和兩個女孩子很快就有一點點的落后,顯然更喜歡鄉村的第一手景色,而不是弗雷澤的佶屈聱牙。我們靠近池塘了,弗雷澤停下來收縮隊列。

“這個池塘是我們自己挖的,”過了片刻,他說?!案采w了一些沼澤地,蓄水防旱。正如你們所看到的,我們養了幾只鴨子——主要為了孩子玩耍,雖然我們可以偶爾打打牙祭?!蔽覀兿蛩叺男〈a頭走去。

“我們的一位醫務人員在池塘里花了相當的心思。他說,他讓池塘保持生態平衡。起初,水呈褐色,黏糊糊的。你們可以看到,現在是多么清澈。”弗雷澤從碼頭邊一條小平底船上拿起槳,稍用力,直捅下去。全槳可見,白閃閃的。

很快就看到了更令人愉快的示范,六到八個年輕人一直遠遠跟著我們,現在來到了池塘邊。他們在灌木叢中換好了泳衣,灌木叢似乎是特地為此修剪的。然后他們并排跑到碼頭上,一齊縱身跳進水里潛泳,顏色鮮艷的泳衣在水面下亮閃閃的。

我們站在池塘邊看,他們在一個小浮標附近游來游去,而弗雷澤說個沒完。他指出,水壩后面是商品蔬菜園,五年前種下的松樹林,將車間與宿舍區隔開,還有一排樺樹,分離商品蔬菜園與牧羊場,還可以提供優質木柴。他說的是瑣事,但他似乎心知肚明。事實上,他是刻意為之吧。每個引用都以最不經意的方式拋出。然而,他的語氣中透出靜默的熱情,甚至是激情。他熱衷這些簡單的事實。他癡迷于這些與自然達成的貿易條約。

我們考察了大壩及泄水道后,弗雷澤招呼我們轉身。我們沿池塘邊走回去,順著叫做“上溪”的河流,朝最東面的大樓方向走去。很快,我們經過了小溪邊濕土地生長的一大片香香的薄荷。一個質樸的樹枝編織的籬笆將羊圈分開。

“不讓羔羊吃薄荷?”卡斯爾問。

“會帶到飯廳更優越的環境里一起吃,”弗雷澤說,干巴巴的。

所有主要的建筑,現在一覽無遺了。

“那是什么建筑材料?”我問?!盎炷??”

弗雷澤自有他的論述計劃。

“我們先使用舊農場建筑作為宿舍,直到建起你們左邊看到的原創單元,”他開腔了,仿佛我什么都沒說?!坝行┓孔犹珜氋F,不忍心推倒。河邊有一所不錯的舊石屋,我們改建成糧倉了。原有谷倉仍然在使用中,除了現代化擠奶場原址上的那所。

“當然,主要建筑是我們自己建設的,伯里斯,材料就是夯土。有少數的墻壁材料來自你們在建筑物上方看到的‘石頭山’上的舊采石場。如果跟建筑師一樣按立方計算,成本極其低廉,或者按照里面的生活容量計算的話,在我看來這更重要。我們現在的社區有近千名社員。如果我們不是生活在你所看到的建筑物之中,就該占據二百五十所左右的住宅,辦公室、車間、商店和倉庫也在一百間吧。這是一個巨大的簡化,大大節約了時間和金錢?!?/p>

我們來到了附帶長凳的兒童桌那里,似乎是專為野餐設計的,但后來發現它們用于露天學校。弗雷澤在長椅上坐了下來,背靠桌子,也把胳膊肘支在桌上。女孩坐在他兩邊,其余的人在地上坐下。

“合作建房的優勢之一,”弗雷澤說,“在于能夠對付天氣。愛德華·貝拉米試過一下子,你還記得吧。在未來波士頓的街道下雨的時候,他要用雨棚覆蓋的。”

“是不是威爾斯注59認為,城市最終將建在巨大的洞穴里,那里的天氣可以按品味制造的嗎?”卡斯爾問。

“早就忘了,”弗雷澤說,有點不高興?!爱斎?,如果你考慮城市這么大的一個社區單位,技術問題是難以解決的。但我剛才想說——貝拉米發明覆蓋的街道是公認的超前于時代的,雖然該創意在富人的華蓋、檐篷中已經得到預期。但他似乎沒有意識到天氣控制所能作出的貢獻。除了非常優越的氣候條件,當然這也不會解決我們大家的問題,仍然必須自己準備雨衣、一件或幾件大衣、雨傘、膠鞋、套鞋、手套、帽子、圍巾,也許還要耳罩,更何況各類專門內衣了。盡管如此,我們經常淋濕,受寒,遲早得流感。”

“多么可怕的畫面呀!”芭芭拉說。

“但這是千真萬確的。而這僅僅是個開始,只有當我們征服天氣,或者搬遷到氣候條件優越的地區時,才能理解氣候暴政。難怪‘新’加利福尼亞人欣喜若狂了!他有了新誕生的自由。他意識到夜晚風雨交加常常給自己帶來不便——多少次,他曾無從見朋友,看戲,聽音樂會,參加派對?!?/p>

我想弗雷澤在非理性地堆積自己的觀點。

“哦,那下雨的時候,你在這里做什么呢,除了聽憑老天下雨?”我問。

“在這種規模的社區單位,”弗雷澤繼續我行我素,“可以連接所有的個人房間,連通公共休息室、餐室、戲院、圖書館,這是可行的。從建筑物的安排,你可以看到我們是如何解決的。我們所有的娛樂、社交、晚餐,以及其他個人約會如期進行。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出門的?!?/p>

“怎么去上班呢?”羅杰問。

“一個例外,只有露天工作時才這樣。在惡劣的天氣下,卡車來回接送,往返宿舍和松樹林以外的車間?!?/p>

“但我喜歡在惡劣天氣下出門,”芭芭拉說?!拔蚁矚g在雨中漫步。”

“當然,你喜歡的,”弗雷澤說著,坐直了。“在合適的雨中,合適的時間!好雨是可以回味和享受的東西,但我敢打賭,全天候都享受,你沒有那種感覺?!彼眢w靠后了,仿佛要繼續陳述他的論點。

“晴朗的寒冬日?”芭芭拉說。很明顯,她只是試圖吸引弗雷澤的關注,他很惱火。

“我說的是惡劣的天氣——令人不便或純討厭的那種,”他粗聲粗氣地說。

芭芭拉錯過了言下之意,或者至少是不為所動。

“那個長通道,裝了大批窗戶——你是指那玩意兒?”她問。她從煙盒拿出香煙,弗雷澤一個個拍他的口袋,想找火柴。他接受芭芭拉遞過的折式紙板火柴,劃了一根火柴,笨拙地舉著。

“我們管它叫‘天梯’,”他說,快活起來?!斑B通兒童宿舍與主要房間的。曾經被稱為‘雅各天梯’——所有的小使者上去下來,你知道的。我們的建筑師及時勘誤,使它不只是成為單純的通道。他們不滿意投入這么大的空間,只有單一的功能,而把它分成了一系列的平臺或壁龕,配有長凳椅子和桌子。壯麗的景色啊。在這一刻,你會發現一批批人在那里喝茶。上午安排一種長時間的咖啡餐。許多咖啡信徒把自己的早餐攜帶來吃,這里永遠充滿生機。既然它是我們的下一站,”他,站起來看看芭芭拉和瑪麗,補充道:“為什么要費事告訴你們這一切呢?”

我想我知道答案,但守口如瓶。

“誰是你們的建筑師?”羅杰問,同時我們穿越田野,向著天梯跟頭走去?!八麄兪巧鐔T嗎?”

“是第一批社員,但我們之間從來不論資排輩。這對年輕夫婦對現代式住房興趣十足,愿意在我們最初的貧困限度內工作。他們對瓦爾登湖第二的貢獻,怎么夸大都不過分?!?/p>

“他們現在找到什么事情做了呢?”卡斯爾說。“想必放棄了自己的專業。”

“沒有的事情,”弗雷澤說?!八麄円灿信d趣搞室內設計,尤其是可大規模生產的廉價現代家具。我們最蓬勃發展的行業,是制造一些他們設計的不尋常的家具。”

“但他們已不再是嚴格意義上的建筑師了,”卡斯爾斬釘截鐵地說。他似乎急于強調為社區而犧牲個人的疑似案例。

“現在如果你看到他們,”弗雷澤說,“你就不會這樣說了。他們出現了幾個專業上的荒年,但他們真的得到了他們的獎勵。你必須記住,建立瓦爾登湖第二,我們被迫采取了易積平臺。我們宿舍有一些明顯的缺點。但是想象一下,建筑師設計整個社區作為一個整體,這將意味著什么!”

“那是他們在做的?”芭芭拉問。

“我答應你,會在適當時機和盤托出的,”弗雷澤帶著神秘的微笑說?!拔覍才拍阏J識建筑師本人,我認為應該給他們嚇你們一跳的樂趣,這才是公平交易。”

“資產階級嚇一跳!”我對卡斯爾喃喃地說。但卡斯爾似乎并沒有分享我對于弗雷澤的戰術的煩惱。事實上,他似乎上當了。

“你是說他們正在建設另一個嗎?”他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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