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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現代文學
  • 陳國恩
  • 2692字
  • 2019-12-20 16:01:37

第二節 五四文學革命

辛亥革命后,政治黑暗依舊。袁世凱在全國推行“尊孔讀經”,試圖束縛國民的思想。以陳獨秀、李大釗為代表的一批進步知識分子對此深感失望,開始尋找新的救國道路。他們從歷次社會變革失敗的教訓和復古主義思潮盛行的現狀中,認識到要啟發民眾的覺悟。只有更多的民眾具備了國民的基本素質,社會變革才有群眾基礎。于是,他們發動了一場影響深遠的新文化運動。

新文化運動發動的標志,是1915年9月《青年雜志》(1916年9月第二卷改名《新青年》)在上海創刊。主編陳獨秀(1880—1942),字仲甫,安徽懷寧人,出身書香門第,十七歲參加縣考中秀才,但厭惡八股,醉心于新學而東渡日本。在袁世凱大力提倡“尊孔讀經”時,陳獨秀以比梁啟超更為激進的姿態向封建文化發起了攻擊。他在《青年雜志》的發刊詞《敬告青年》中宣傳“人權、平等、自由”的思想,要請“德先生”和“賽先生”來“救治中國政治上、道德上、學術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陳獨秀:《〈新青年〉罪案之答辯書》, 《新青年》第6卷第1號。

作為一份綜合性的文化批判刊物,《新青年》致力于抨擊封建傳統文化,輸入西方文明。對于傳統文化的批判,集中在舊的倫理觀上。易白沙在《孔子平議》中說:“孔子尊君權,漫無限制,易演成獨夫專制之弊。”吳虞作《說孝》,指出“孝”的作用,是把“中國弄成一個‘制造順民的大工廠’”。不過他們并不是完全否定孔子,而是認為“獨夫民賊利用孔子”,而這“實大悖孔子之精神”。易白沙:《孔子平議(下)》, 《新青年》第2卷第1號。李大釗更是明確地說,反孔并非反對孔子思想本身,“乃掊擊專制政治之靈魂”守常:《自然的倫理觀與孔子》,1917年2月4日《甲寅》日刊。

《新青年》于1917年因陳獨秀受聘北京大學文科學長而遷往北京,并從1918年1月號起改由陳獨秀、李大釗、胡適、劉半農、沈尹默、錢玄同等輪流編輯,周作人、魯迅也給該刊寫稿,由此形成了反封建的思想文化戰線。當時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實行“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辦學方針,大大推進了新思想在北大的傳播,新文化運動也就借北大學術自由的空氣獲得了迅猛發展。

文學革命就在這樣的背景中發生了。1917年1月,胡適在《新青年》上發表了《文學改良芻議》,提出改良文學要從“八事”著手,即須言之有物、不模仿故人、須講求文法、不作無病之呻吟、務去濫調套語、不用典、不講對仗、不避俗語俗字。此“八事”側重文學語言文字的改良,也強調了文學內容的充實,可謂近代白話文運動在新時代的發展。胡適的主張得到了錢玄同、劉半農等人的響應。錢玄同在致《新青年》的信中站在進化論的立場上闡明白話文取代文言文勢在必行,痛斥擬古的駢文和散文為“選學妖孽,桐城謬種”。劉半農發表《我之文學改良觀》,就韻文和散文改革、使用新式標點符號等問題提出了許多建設性的意見。五四白話文運動吹響了現代語言革新的號角,白話文的影響借著新文化運動的聲威與日俱增。

1917年2月,陳獨秀在《新青年》上發表《文學革命論》,提出了文學革命的“三大主義”:“曰推倒雕琢的阿諛的貴族文學,建設平易的抒情的平民文學;曰推倒陳腐的鋪張的古典文學,建設新鮮的立誠的寫實文學;曰推倒迂晦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了的通俗的社會文學。”陳獨秀表現出了比胡適更為激進的態度,并且更多地關心文學內容的革新。

1918年4月,胡適發表《建設的文學革命論》,對文學革命的宗旨做了新的闡釋。他的宗旨,就是通過“國語的文學”來建設“文學的國語”,將文學革命與國語運動結合起來,以收彼此促進的成效。同年12月,周作人發表《人的文學》,提出新文學即是人的文學,從而有力地把新文化運動的啟蒙精神落實到了文學中,使文學革命有了更為明確的內容和更為具體的目標。1918年冬,陳獨秀、李大釗創辦《每周評論》,北京大學學生傅斯年、羅家倫等辦了《新潮》月刊。這些刊物提倡白話文和新文學,努力翻譯外國文學作品,介紹外國文學思潮,文學革命的聲勢越來越大。

文學革命的先驅把文學看成是對人生很有意義的事業,因此在提倡新文學的同時,把矛頭指向了民國初年追求娛樂和消遣的舊派小說。這是由于新舊兩派小說家的文學觀念尖銳對立,也是因為舊派小說在市民中仍然擁有很大的影響,不對它實施打擊,新文學的影響難以真正地擴大。周作人寫了《論黑幕》,批判黑幕小說的陳舊和淺薄,指出它是與封建復辟思潮同氣相求的。沈雁冰在《自然主義與中國現代小說》等文章中,指出舊派小說“思想上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游戲的消遣的金錢主義的文學觀念”。新文學陣營對舊派小說的批判,體現了一種使命意識,但也相當程度上抹殺了舊派小說在現代藝術的探索方面所做出的貢獻。

文學革命初期,舊勢力并沒有予以重視,這讓先驅者感到了寂寞。于是,錢玄同和劉半農演出了一場雙簧戲。先由錢玄同化名王敬軒給《新青年》寫信,模仿守舊派的口吻攻擊白話文,然后由劉半農復信一一加以駁斥。但當文學革命的影響進一步擴大時,守舊的文人就忍不住了。先是林紓向新文化運動和白話文發起了攻擊。這位在晚清用文言翻譯了大量外國小說而享有盛名的古文家,寫了《論古文白話之消長》、《致蔡鶴卿太史書》,攻擊新文化運動“覆孔孟,鏟倫常”, “盡反常軌,侈為不經之談”,聲稱“若盡廢古書,行用土語為文字,則都下引車賣漿之徒,所操之語,按之皆有文法……凡京津之稗販,均可用為教授矣”。他極力反對以白話文取代文言文。北大校長蔡元培發表公開信,重申北大“循思想自由原則,取兼容并包主義”蔡元培:《答林琴南書》,1919年4月1日《公信報》。。李大釗、魯迅等人也寫文章批判林紓的陳腐思想。

1921年9月,南京東南大學的梅光迪、胡先骕、吳宓等人創辦《學衡》雜志,以“昌明國粹,融化新知”為旗幟,對新文化運動和文學革命的激進傾向提出了批評。與林紓有所不同,這些教授都曾留學美國,了解西洋文明。他們在實現中國文化和文學革新方面持循序漸進的文化守成主義立場,反對激進的變革。梅光迪發表《評提倡新文化者》,吳宓寫了《論新文化運動》,吳先骕撰《評〈嘗試集〉》,對新文化運動和文學革命進行了系統的批評。這些意見觸及新文化運動和文學革命的一些偏激方面,并非全無道理。但總的看,他們否認歷史發生轉折的可能,站到了守舊的立場上,成了歷史前進的阻力。對此,新文化和新文學的倡導者紛紛發表文章加以駁斥。魯迅發表《估學衡》一文,指出這些教授所寫的文言文理不通,只能說明文言的氣絕罷了。

1925年,北洋政府教育總長兼司法總長章士釗在剛復刊的《甲寅》周刊上發表《評新文學運動》等文章,力圖證明白話文不能取代文言文。他說:“吾之國性群德,悉存文言,國茍不亡,理不可棄”,斷定白話文學已成強弩之末,當務之急則是提倡“尊孔讀經”。新文學陣營撰寫文章,全力反擊“甲寅派”的復古觀念。

新文學運動在與守舊派的思想較量中不斷地拓展自己的陣地,雖然在激烈的論辯中難免有些過急的言論,有時不能冷靜地思考對立面意見的某種合理性,但也正是這種沖決一切的氣勢擴大了文學革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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