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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 飄飛的殘葉
  • 陶永中
  • 2232字
  • 2023-08-19 14:03:50

茫茫山野,重巒疊嶂,云氣繚繞。

云三嫂他們接連走了兩天,雖然走出了山林,但仍然沒有找到曹王壩。稍作休整后,他們又繼續(xù)前行。只是事前所帶食物,除了在三岔路口軍兵沖殺的時候,丟了一些,接連幾天沒命趕路,早已吃得精光。大家又冷又餓,難受極了。

這天中午,鄉(xiāng)親們來到一個山谷中。當云三嫂橫穿谷地時,忽見一團包裹,順著風(fēng)向,拖巾掉片滾到跟前。她不知道這是哪位鄉(xiāng)親,如此大意,竟把包袱丟掉了。她隨手撿起包袱和吹散的衣物,停在背風(fēng)的巖石旁邊,問:“誰的東西掉了?”

云三嫂連問幾聲,沒人回應(yīng)。她怕別人說她貪財,便把包袱放在地上,自己走到了一邊去。過了一會兒,又有一些人過來了。云三嫂指著地上的東西,正在詢問,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了哭鬧聲。

“云三嫂,”馮水生問,“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云三嫂回答說,“這地方有人。”

“聽聲音,”楊郎中說,“好像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的。你們就在這里,我去看一看。”良補鍋匠說,“順便問一問,去曹王壩怎么走。”

“可以。”云三嫂說,“但要注意,說話盡量溫和一些。”

“行。”

良補鍋匠轉(zhuǎn)身剛走幾步,云三嫂又吶喊說:“補鍋匠大哥,你等一等。我和楊郎中跟你一路去。”

后面江泥水匠聽見了,說:“我也一路去。”

于是,四人向著傳來哭鬧聲音的地方,沿谷底逆風(fēng)而上。沒走多遠,他們看見前面又有一個狹長山谷,并與大家經(jīng)過的山谷成丁字形。那谷底全是亂石,兩邊山上草木稀少。沙夾石構(gòu)成的懸崖、峭壁,有許多裂縫,搖搖欲墜。

危險地帶,又寒氣逼人,大家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退了轉(zhuǎn)來。可大家沒退幾步,良補鍋匠突然驚叫起來:

“不對!你們聽見沒有?可能是孫大貴他們!”

為了把事情打探清楚,大家不得不冒著危險,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距離。

“果然是孫大貴他們。”楊郎中說,“趕快,趕快!”

大家叮叮咚咚跑上前去,仔細一看,跟隨孫大貴一路出走的十幾個鄉(xiāng)親,正在亂石堆上,哭作一團。

孫大貴他們運氣不好。本來準備往西而去,結(jié)果迷路了。走到這里來,遇上山崖垮塌。十幾個鄉(xiāng)親,瞬間葬身谷底。

云三嫂他們趕到的時候,事情發(fā)生還不到一支煙的功夫。云三嫂剛才撿到的包裹,也正是他們丟失的。

孫大貴他們出走時,一共三十多人。現(xiàn)在剩下不到二十人了,連孫大貴本人也埋在了亂石之中。云三嫂他們及時出現(xiàn),給茫然不知所措的落難鄉(xiāng)親,帶來了一線希望。當然,也有幾個因為孫大貴挑撥,而錯怪良補鍋匠的人,就有一些尷尬了。

不過,良補鍋匠權(quán)當沒有那一回事,他心里道:“都搞成這個樣子了,我還生什么氣?就是孫大貴在,也不會計較前嫌。人在臺面上混,一定要寬宏大量。如果一點虧都不能吃,又怎么與人相處呢?”

良補鍋匠不僅主動招呼,有過誤會的人。認真解釋,那天的想法和做法。還和大妹子、楊郎中、江泥水匠一起,努力幫助大家,解決困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感動。

只有郭大汗兒翻臉無情,把什么責(zé)任,都推到孫大貴一個人身上,不停地埋怨他。

“說不得說不得,就是孫大貴吧,龜兒子盡做傻事。誰都沒遇到,單單遇上他了,簡直把我們害慘。其實你們都不知道,那天,他老表掉進石縫里,明明就是他在私底下,煽動大家去翻山,才遭遇不幸,偏偏要怪良補鍋匠。這里面,敢說,我才最清楚。我還給他說,良補鍋匠做事,歷來都想得很周到,可是要他聽嘛。那晚上,良補鍋匠發(fā)現(xiàn)問題太嚴重了,立即帶人跑到山上去砍柴,燒篝火。不然,那么多人,一個個都要凍成冰塊。這些好事,他就記不住。光說人家這里不對,那里不對。前天他高矮要跑,我說跑不得呀,他怎么也不聽。要是聽我的,哪里有這回事呢?你們都知道,我跟孫大貴是老朋友,又是干兄干弟,不跟他走嘛,肯定說不過去。還有我們老表邱茶壺,可以說,都是沒辦法。孫大貴這種人,就算這次不遭殃,遲早也要遭殃。實際上,那天他為什么跟良補鍋匠吵架吧,就是想出來領(lǐng)頭。要是他來承頭,不知道還要冤枉死去多少人。這次搞成這個樣子,完全是性格把他決定了。一輩子成不了大事……”

“郭大漢兒,也不能全怪孫大貴。”還是竄臉胡比較公道,“前天我們走到絕路上去,是大家說的,退出來也是大家說的……”

“反正就是他雜種,喊我們走的。錯就錯在他到處哄騙,說大話,把我們害慘了。”郭大汗兒說,“他跑不要緊,問題是把我們害了呀。往天他還想鉆那邊山旮旯。如果我遭難了,必須找他拿話來說,再是干兄干弟也不會饒恕他……”

“郭大漢兒,不說了。”楊郎中知道,對付郭大漢兒這種人的最好辦法,就是主動幫他找個臺階下。“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這個地方真奇怪。兩邊山上的石頭,才都還好好的,說垮就垮了。簡直把我嚇悚了。”郭大漢兒就像蒙受很大委屈的模樣,“不信你摸吧,差一點就把心給我嚇掉。”

“各位鄉(xiāng)親,不是我們心硬。十多個鄉(xiāng)親遇難,從內(nèi)心里面來說,都很悲傷。”云三嫂含著淚水說道,“但是沒法。埋在底下,拿又拿不出來,守在這里只能干著急。周圍懸崖那么高,到處都是裂縫,有的根部也空了。一旦垮下來,誰都來不及躲避?不說身上還有東西,就是空著兩手,也跑不了。所以,我們要盡快撤離這個地方。”

“大妹子說的,確實是真實話,我們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吧。”良補鍋匠說,“對十多個遇難鄉(xiāng)親來說,只有等我們找到站腳的地方后,每年中元盛會期間,多給他們化點紙錢。在這里,我真心希望遇難的鄉(xiāng)親們,好好安息。”

大伙離開山谷,繼續(xù)前行。中途發(fā)現(xiàn)了一排獵人狩獵搭建的簡易草棚,大家在棚子里面住了一夜。

第二天,云三嫂他們又走了幾十里路程。在大山中間,距溪流很近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數(shù)百畝地大小的坪地。鄉(xiāng)親們喜出望外:

它,會不會就是大家向往的曹王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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