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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龍年的戰爭

消息從南方緩慢地傳到會津,多數消息都令人不安。舍松雖然不能參加哥哥們嚴肅的談話,但是在日式的紙墻建筑里,沒有什么談話是密不透風的。舍松聽出了哥哥們話語間的緊張氣氛,也聽到了一些自己似懂非懂的詞,比如“公武合體”(kobu gattai),即公家(皇室)和武家(幕府)達成和解。天皇和將軍難道不是本來就站在同一邊的嗎?難道會津的武士們不是向來要效忠將軍的嗎?而將軍的權力不是天皇授予的嗎?為什么哥哥們的表情如此嚴肅,討論如此激烈?

德川家最后一代大將軍德川慶喜,雖富有遠見,但志不能伸。慶喜愛吃豬肉,對西方的馬術和人物攝影感興趣,與號召攘夷的保守派格格不入。1867年,被推上將軍之位的慶喜,幻想著一場全面改革:由西方內閣部長取代將軍幕府幕僚,組建一支擁有現代武器裝備的專業軍隊,建立一套新的賦稅制以支持軍隊建設,同時大力發展工業。然而,此時再去說服南方諸藩征得支持,為時已晚。

反對將軍政權的不只是某一個藩中的幾個人,這些人大量集中在富庶的南方薩摩藩(位于日本九州島)和長州藩(位于日本最大島本州西南角)。歷史上,薩摩藩和長州藩本是宿敵,但是到了1866年,此二藩卻達成了秘密聯盟,宣示要推翻將軍統治,輔佐天皇恢復實力,建立新政府。比起將軍的同盟,此南方二藩的裝備更精良,軍隊更有組織性。他們狡猾地將倒幕運動與皇室合法性聯系起來,完美地將敵方置于叛賊的位置上。

兩個不共戴天的宿敵暫時聯手,不得不說,這就是歷史的吊詭之處了。而之前提到的憤怒的攘夷志士們,經過數年與西方戰艦殘酷的正面交鋒,此時也逐漸認清了現實。已經沒有人再心存幻想,試圖驅趕外國人。他們逐漸明白,并堅定了這樣的信念:維護一個植根于儒家思想,同時學習西方先進武器和工業技術的強大團結的日本,是日本直面內憂外患的關鍵。但是,薩摩藩和長州藩那些激進的改革派一心所想,就是要斬斷數個世紀以來盤亙在將軍政權周圍頑固的封建根基。

正當尊皇派在南方集結團結力量之時,德川政權卻讓步了。與其發動全面的內戰,德川慶喜選擇了請辭。毫無疑問,這一舉動令其忠心耿耿的同盟大失所望。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反映出,此時的慶喜對政治局勢已十分明了,而這一行動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更多的流血與殺戮。1868年1月,尊皇派的勢力占領江戶城堡,推倒將軍政權,宣布時年15歲的天皇睦仁復辟,即大家所知的明治天皇。就這樣,新時代的帷幕已然拉開。

然而,在日本北部各藩,舊時代殘續得還要再久一些。雖然德川幕府的時代已經結束,但其忠誠的諸藩,尚未做好向一夜間崛起的南方改革者退讓的準備。舍松家所在的會津,正處在北方五藩聯盟的中心位置。會津藩在多次與天皇精良部隊的作戰中,均以失敗告終。這場戰爭后來被稱作戊辰戰爭,一場發生在1868年的龍年之戰。

盡管會津藩為之奮斗的已是一個被時代拋棄的理想,但是,在會津家訓深深的影響下,會津武士不愿在戰場上退縮,并決心要為叛國的污名洗白。他們忠于武士道,寧可背水一戰,也不愿與復雜的政治現實和解。實際上,會津藩大名,也就是果敢有為的松平容保(Katamori Matsudaira),正在冒著犧牲整個藩地的風險,為自己爭取統領日本的機會——如果打贏這場仗,松平容保說不定能夠奪取將軍寶座。然而不幸的是,松平的軍隊力量遠不及其政治野心。與此同時,南方的敵人們正在發起一場可怕的復仇之戰。

南方諸藩很早就認識到了西方的軍事實力,同時,與將軍政權比,也手握更多的資金,他們幾年前便從外國軍火商手中購得了米涅步槍(Minié rifles)和加農大炮。會津藩手中卻并沒有什么現代武器,有的只是匆忙中制造的木制大炮,只以竹子加固,雖然可以發射石塊,但幾個回合下來,很有可能會解體。會津大名最終還是向外國軍火商購買了武器,但其所購買的武器裝備數量不多,且會津武士也遠不如南方諸藩的武士那般訓練有素。天皇的軍隊武裝嚴密,軍備技術遙遙領先,絲毫不懼會津的反抗。而會津藩的武士依舊看不起薩摩藩武士,認為他們只不過是“番薯武士”。(在日語中,番薯的發音為satsuma-imo,與薩摩的發音satsuma相似。)

那個春天,舍松和姐姐們照例將人偶擺上木柜,以慶祝女孩節。孩子們的母親則在一旁陰郁地盯著這些象征著皇室,象征著會津敵人領袖的人偶。夏天到來時,隨著不遠處傳來的巨大轟隆聲,武士家的女兒們綁起袖子,用白色頭巾扎起辮子,開始練習如何揮舞薙刀,以待需要保衛家鄉的那一天。薙刀是一種很殘忍的兵器,刀柄很長,刀尖弧度很大。薙刀的長度能夠讓女性與更強壯的襲擊者保持一定距離,以彌補女性在身高和體重上的劣勢。舍松以前就經常在家中看到薙刀這種兵器,通常那些薙刀就掛在山川家守衛室里的刀架上,刀柄細長筆直,就像一列直梯。舍松只看到過大人拿薙刀用來習武。因為學校停課,男孩們也待在家中——日新館現在是戰地醫院了。會津做好了最壞打算:盡管眼前的世界已經坍塌,但他們要背水一戰,拼死守衛。

鶴城優雅的翼狀屋頂掩護了城內浩大的防御工事。20英尺(約6.1米)寬的城墻沿護城河拔地而起,每一塊巨石上都留下了幾個世紀以前工人們艱難地搬運和雕鑿的痕跡。從城墻最高處到護城河漂浮著綠色海藻的河面,高50英尺(約15.24米)。城堡內側的城墻部分簡直就是一個由石階組成的迷宮。有些石階組成了寬闊的石梯,即使15人并排爬出墻垣也沒問題;有些石階卻很窄,上上下下如陡坡,曲折延伸。城堡的石基足有兩層樓高。

城墻的一角是鐘樓。1868年8月23日,鐘樓的大鐘被敲響,鐘聲震耳欲聾,召喚所有聽到聲響的人進城避難。尊皇派正帶領三萬士兵,殺入鶴城。舍松的母親唐衣將四個年幼的孩子和兩個兒媳婦召集起來,朝鐘樓方向趕去。她的兩個兒子已經奔赴戰場。

逃生的場面是混亂的:民眾在瓢潑大雨和敵人的炮火中掙扎前行,以尋求庇護。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被雨水浸泡過的木屋緩慢地燃燒著,濃重的煙霧讓人幾乎窒息。幾個小時之后,城門關閉——城內已無法容下更多人了。沒能入城的逃難者絕望地躲在城墻腳下,敵人的子彈在頭頂呼嘯而過。山川家的女人們都進了城,暫時安全。

大鐘敲響以后,仍有許多人沒有逃出家門。為了不拖后腿,他們心意已決,選擇特有的儀式結束這一切。丈夫在戰場上,后方的妻子穿上象征死者的白色長袍,輔助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完成殉道的過程后,再結束自己的生命。在一位高級將領的家中,父親、妻子、兩個姐妹、五個女兒全部殉道。這位將領的兩個未成年的女兒曾做訣別詩一首:

我們手牽手,不懼前路,

我們動身啟程,向著山路,向著死亡。

此刻,敵人的炮火轟鳴正在若松的群山上回響,空氣中彌漫著令人膽寒的味道。在孩子們聽來,來福槍射出的一發發子彈就像是鍋里的烤豆子,有節奏地砰砰作響。

舍松的哥哥山川健次郎,還有幾周就滿14歲了。健次郎加入了白虎隊——一支由未成年的孩子組成的后備部隊。因為健次郎不夠強壯,無法很好地掌握來福槍,于是被派去和其他年紀更小的男孩子一起看守城堡。事實證明,健次郎是幸運的。8月22日,一支20人的白虎隊隊伍失去了他們的將領,與大部隊走散。拂曉時分,20個小伙子站在一處山崗上,看到城堡炮火彌漫,他們以為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以為敵人已經攻陷會津大本營,殘殺了他們的領主,會津藩地完全淪陷了。他們絕望地跪倒在地,全體自盡。20人之中,只有一人活了下來。這支白虎隊的故事直到今天依舊廣為流傳,出現在教科書、旅游手冊和漫畫里,被視為武士精神的典范[3]。

舍松的大哥山川浩時年23歲,是會津藩一位很受尊敬的高級將領。敵人包圍若松的消息傳到山川浩耳中后,大家都覺得,即使他現在帶領部隊返回若松,也無法攻破敵人的包圍,他們已經失去了保衛鶴城的時機。山川浩心生一計:他讓自己的士兵們全部穿戴成農民的樣子,將他們裝扮成吹著笛子、打著鼓的舞獅隊。結果,裝扮成一支表演隊伍的山川浩部隊,在大白天堂而皇之地進入了鶴城。這一巧計給會津大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迅速任命山川浩統領抗敵工作。

除了3000名男性戰士,圍城內還有1500名女性及孩子。她們組成一支勞動隊,有的淘米做飯,有的打掃日益糟糕的城內衛生,有的看護傷員,有的制作彈藥。舍松8歲,是個生龍活虎的小姑娘,也很機警,周圍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跑來跑去,去一座倉庫搬完鉛彈,又跑去另一座倉庫,將制成的彈藥堆上已經高高壘起的彈藥堆。

舍松的姐姐負責制作彈藥。姐姐不滿足于制作彈藥的工作,希望能參與得更深入,她找來廢棄的盔甲殘骸,剪掉頭發,拉低嘴角,做出一副典型的武士表情,然后宣布自己也要奔赴戰場。可是,除了銘記武士道精神,服從的訓誡也深深印刻在她的心中,于是當聽到母親命令她不要離開城堡時,她妥協了。

敵人對鶴城的包圍長達一個月。就在最后幾日,天皇部隊的60門大炮還在狂轟濫炸。舍松的母親讓舍松和其他幾個女孩去放風箏,風箏飛得比城墻還高,好像過節一樣。“我們還在,”風箏傳達出這樣的信息,“我們不怕。”炮彈如雨點般落下,落向用潮濕的布捂住口鼻的女人們。山川浩的妻子斗世(Tose,音譯)用力向前奔跑,然而前方有一顆炮彈就要爆炸。彈片擦過舍松的脖子,卻直穿她嫂嫂的胸部。斗世的傷口已經潰爛,她央求舍松的母親,幫助她履行一個武士的職責:讓她英勇一死。

“母親,母親,殺了我吧!”她哭喊著,“請拿出您的勇氣!記住,您是武士的妻子!”

正如同級別的其他武家女性,唐衣(Toi,音譯)的腰間也別著一把鋒利的短劍。可是,她無法拔出短劍殺死自己的兒媳婦。畢竟,她的職責是幫助大家在城堡中躲避槍林彈雨,而不是要她們完成殉道。最終,斗世在痛苦中死去。

9月22日,會津藩大名無奈投降。城墻上飄蕩著城內的女人們縫制的白旗。經歷了長達一個月的炮擊,此時城堡內外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令人覺得詭異。外護城河以內的房屋全部被夷為平地,滿載舍松童年回憶的漂亮房屋和精致花園化為廢墟,城堡的白墻和瓦片屋頂上也千瘡百孔。

戊辰戰爭釀成的雙方傷亡人數達六千人,僅會津藩就占了這個數字的一半。盡管尊皇派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因為會津藩大名松平容保在戰爭中表現出的決心不容置喙,他們決定力求萬全,不留遺患。就在投降日當晚,尊皇派將松平容保關押在一座寺廟里,門外就是6門大炮。

舍松,以及母親和姐姐們,離開了硝煙后的若松廢墟,舍松又臟又餓,身上爬滿虱子。但她們還要不停地走,前往幾英里以外的戰俘營。舍松所知的那個舊世界,已一去不復返。

一年后,新上任的明治政府對戰敗的會津藩的命運做出裁定:發配會津藩人至新藩——地處本州北部的蠻荒無人區斗南藩。明治政府派出美國船隊,運送他們去斗南藩。1870年春天,山川家的女人們登上了從新瀉出發的明輪汽船——這是她們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海。美國水手給了她們一些餅干。她們站在甲板上,吃著這種從未吃過的奇怪的食物,看著海岸線一點點開闊起來。不過,新奇感很快就消退了;隨著汽船緩慢地向北航行,她們愈加感到不安和沮喪,暈船帶來的惡心更讓人感到無助。

山川家的長子山川浩,已經成為會津的領導者之一,也是斗南藩的統領,需要對1.7萬流放者的生命負責。當疲憊的武士們終于能與妻兒團聚時,一時間,他們的狀況有了一定的改善。時值夏日,斗南很干凈,也不像之前在戰俘營里那么擁擠,有蘑菇可以采,也有魚可以捉。但是,從會津流放而來的武士們從未做過一天農民,隨著氣候轉涼,形勢嚴峻起來:首先是大米不夠吃,也沒有像樣的住所和保暖的衣物。柴火燒光了。鍋里的粥湯都凍得僵硬。斗南的開拓者們從雪地底下挖出蕨菜根,采集沖上岸的海藻。儲存的大豆和土豆剩的也不多了,只能省著吃。這時候,能吃到狗肉就算是幸運的了。

山川浩并沒有倚靠自己的權位給家人謀得半點好處,山川家的困境并未得到一絲緩解;相反,他將人民的需要放在家人的需要之前。急于給母親和妹妹們找些吃的,山川浩和當地賣豆腐的小販商量,想要買一些豆渣,這種泥狀的豆腐副產品通常是用來喂牲畜的。其他武士聽聞山川浩的這一羞恥之舉后制止了他。一位會津的武士從來不吃動物的飼料。山川浩用一首詩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絕望的心情:

斗南是什么樣的地方,

告訴那些想知道的人吧;

這里是一片先于人類歷史的蠻荒之地。

武士訓練從來不包括如何應對嚴酷生存環境的技能,但有一項能派上用場:忍耐。這也是家訓里非常強調的一條。然而,正是嚴苛的會津家訓將會津人置身于更艱難的處境。“薩摩和長州的那幫混蛋如果聽說我們會津武士餓死了,肯定會嘲笑我們,”一位父親對他的孩子說,“我們會聲名狼藉。所以,這是一場戰役,聽清楚了嗎?這是一場戰役,我們要戰斗到會津人雪恥的那一天。”

雖然要忍受寒冷、忍受饑餓,但是會津流亡者還是為自己的子弟建起了一所學校。這一次,孩子們的課程方向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們閱讀教育改革家福澤諭吉(Yukichi Fukuzawa)的著作。福澤諭吉推崇西學,勸誡日本社會不要禁錮在儒學之中,而要學習世界地理和歷史。福澤諭吉翻譯西方作家的作品,在翻譯的過程中,他受到啟發,將全球各個國家分為四大類型:蠻荒國家、未開化國家、半開化國家和文明國家。“歐洲毫無疑問是全世界最文明、發展程度最高的大洲;但也不要忘記,”他這樣寫道,“歐洲也是從混亂與無知中走出來的。”日本雖然尚不如歐洲那樣文明,但也不是未開化的非洲,假以時日,日本的發展是讓人期待的。

會津的領導者看到,是西方的先進技術幫助尊皇派打贏了仗,所以他們十分明白,應該讓自己的孩子們學什么。可是,學習歸學習,空空如也的肚子還是無法填飽。會津的流亡者一個個營養不良、腸子里長寄生蟲,還貧血。舍松這時已經11歲了,她整日要做的事情就是給田地施肥,收集貝類,給家里的餐桌上貢獻少得可憐的食物。

戰爭的仇恨正在褪去,年輕的明治天皇和他的朝臣在“東邊的都城”建立起新規矩。原江戶城里的居民現在需要提醒自己,這里已經是東京了。就在這段時間,舍松16歲的二哥健次郎打扮成寺廟里的侍僧,在一位和尚的保護之下,逃出了會津的戰俘營,一路逃到了東京。健次郎卓越的學習能力打動了長州藩中幾位富有同情心的領導者,在接下來的一年中,健次郎獲得資助,以化名在東京學習生活。有關他戰俘身份的消息總是不脛而走,于是他不得不一次次地搬家。盡管健次郎的出身背景給他帶來很多不便,也使得他無緣進入一流學校讀書,但健次郎還是在東京安下身來。東京的雪遠沒有斗南荒野中的雪下得多,可是健次郎卻和他被流放在斗南的家人一樣,整日都餓著肚子。

明治時代之初,并非只有戰敗的會津藩人受到生活的考驗。明治這兩個字的意思是“文明的治理”,其本身就寓意了新政府的方針。一群非常年輕、有活力的改革派上臺,以王政復古的名義,勢要建立一個全新的日本,一個先進的國家。在明治天皇的授權之下,改革派迅速瓦解了日本社會的殘留現狀。

尊皇派雖然將幕府將軍趕下了臺,可是這個聯盟的本質是不穩定的,長久以來,各藩從根本上還是效忠于自己的領主。“日本”這個國名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每一個藩自成一國。打敗了共同的敵人,舊日的宿敵又重新抬頭,構成威脅。薩摩藩的“番薯武士”和長州藩的武士取代了德川幕府,沒收了德川家的大本營,但其他諸藩的土地還是完好無損,且各藩都有自己的軍隊。

1871年8月,天皇召集各藩大名領主到東京,并宣布了一項意料之中、卻還是引起極大騷動的諭令:廢除各個藩地,抹去各藩之間長久以來的界限,設置府縣行政系統,由東京任命的府縣官僚掌管縣級事務。原大名領主的家祿和華族身份得到保留,各藩的年貢移交政府,債務也由政府承擔。對這一安排,原大名領主沒有做出任何激烈反抗。然而,低級別的武士,甚至那些在戰爭中支持尊皇派的,卻失去了家祿、軍銜及其在日本社會階層中已經習以為常的地位。眼光長遠的武士想方設法進入商界,或者為政府部門服務;其他人只能打開儲藏室,賣掉祖先留下的家財,淪為貧困卻無法舍棄舊生活方式的落魄武士。那時,西方人一進紀念品店就樂不可支。“店里擺著成堆成堆的刀劍。就在幾個月前,它們的主人還寧可舍棄生命也不愿舍棄這些玩意兒呢。”一本暢銷旅行手冊上這么寫著。

山川家的男孩——年輕有為的山川浩和他聰明的弟弟山川健次郎——是那些眼光長遠的武士中的兩個。雖然山川家曾經與將軍政權保持著密切關系,也曾獲得安定和榮耀,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煙消云散,但是山川家的孩子并沒有喪失作為會津人的驕傲,他們發誓要重振家業。誰也沒有想到,家里那個年紀最小的妹妹,竟然在這個誓言當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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