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基礎設施的測度
自從Aschauer(1989)開創性的研究之后,許多研究者研究了基礎設施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盡管研究者一致認為基礎設施有助于促進經濟增長,然而,基礎設施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促進經濟增長?基礎設施與經濟發展何者為因,何者為果?有關這兩個問題,研究者之間存在很大分歧。盡管在Aschauer(1989)的研究中,公共基礎設施投資對經濟增長的產出彈性達到0.24,然而對這個領域的進一步研究表明,Aschauer(1989)的研究很可能夸大了基礎設施的產出彈性(Gramlich, 1994)。更有甚者,Evans和Karras(1994)經過研究指出,基礎設施存量增長是生產率增加和經濟增長的結果,而不是原因。一些研究者試圖將基礎設施分為兩類,一類為具有生產性的基礎設施;另一類是不具備生產性的基礎設施。他們試圖通過一些合適的經濟計量手段消除基礎設施的內生性問題。然而,為了檢驗基礎設施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尤其在要通過經濟計量手段檢驗基礎設施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時,人們首先得搞清楚以下兩個問題:①什么是基礎設施?②如何測量基礎設施?
根據World Bank(1994)的定義,基礎設施是指永久的、成套的工程構筑、設備、設施和它們為所有企業生產和居民生活共同需要提供的服務。基礎設施包括經濟性基礎設施和社會性基礎設施兩大類。根據Biehl(1991)的定義,基礎設施可以分為網絡(Network)基礎設施和中心(Nucleus)基礎設施。網絡基礎設施包括交通網絡、能源網絡和信息網絡,中心基礎設施包括學校、醫院和博物館。由于網絡基礎設施基本上也被定義在世界銀行(1994)的經濟性基礎設施中,本章的基礎設施主要是指網絡基礎設施,即包括交通基礎設施、能源基礎設施和信息基礎設施。
2.2.1 交通基礎設施
改革開放初期,交通基礎設施不足和能源短缺一直是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瓶頸(胡耀邦,1982),這種狀況直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仍然存在。為了改變這種局面,90年代中期以后,中國加速了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中國的交通基礎設施也因此大為改善。本章中的交通基礎設施包含三類,即鐵路、公路和內河航道。
為使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以下簡稱各省份)不同年份的交通基礎設施存量具有可比性,我們計算了各省份1978—2007年的交通基礎設施密度。具體來說就是沿用Demurger(2001)的做法,加總三類交通基礎設施之后再除以各省份的國土面積。
2.2.2 能源基礎設施
能源基礎設施建設關系國民經濟命脈,1978—2007年,中國原煤產量由6.18億噸增加到25.23億噸,年均增長率為4.98%;原油產量由1.04億噸增加到1.87億噸,年均增長率為2.04%;發電量由2566億千瓦時增加到32559億千瓦時,年均增長率為9.16%。2008年中國已經成為世界能源生產第一大國,能源消費第二大國,僅居美國之后(國家能源局,2009)。能源基礎設施的迅速改善成為中國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
按照世界銀行的定義,能源基礎設施應當主要包括生產和輸送能源的設備,如石油管道,高壓輸電線。由于有關能源基礎設施的實物指標數據很難收集到,以往人們在檢驗能源基礎設施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時,主要從生產的角度考察原煤、原油產量和發電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Balazas, Tomasz和Douglas,2009; Charles, Esra和Sylaja,2006;Demurger,2001)。然而我們認為以能源生產量衡量中國各省份能源基礎設施存量并不合適,比如說山西是一個產煤大省,而北京、上海等一些發達地區基本上不產煤,如果以能源生產量作為能源基礎設施的衡量指標,那么山西的能源基礎設施(如果用產煤量衡量)要好于北京和上海,這顯然與事實不符。鑒于此,我們決定用能源的消耗量衡量中國各地區的能源基礎設施存量。能源消耗水平能夠間接反映能源基礎設施,如電網設施。另外,用能源消耗量衡量中國各地區的能源基礎設施存量還有一個便利之處,即在中國官方統計年鑒中統計了能源消費總量,其單位均為萬噸標準煤,這樣就省去將煤炭、石油和電力轉化成同一個指標的麻煩。我們以各地區的人均能源消費總量來衡量各地區的能源基礎設施。
2.2.3 信息基礎設施
信息基礎設施比較寬泛,包含郵電、通信、廣播電臺以及計算機網絡等一系列與信息傳遞有關的領域。可以說改革開放的30年也是中國信息基礎設施快速發展的30年,實現了從信息化“邊緣化國”到信息化“積極利用國”,進而到世界最大的ICT用戶國。1978年中國的電話普及率僅為0.38%,到2008年,這一數值變為74.32%。1990年中國開始使用移動電話,到2008年時中國的手機普及率達到48.53%。1998年年底中國的互聯網用戶僅為210萬,到2009年6月中國的互聯網用戶達到3.38億。
由于信息基礎設施包括的內容比較寬泛,一些研究者往往使用電話普及率或者互聯網普及率衡量信息基礎設施存量(Dermuger,2001;Fan和Zhang,2004)。在Roller和Waverman(2001)文獻中,信息基礎設施存量以電話服務的價格衡量。由于電話普及率和電話服務價格只能從一個層面反映信息基礎設施情況,而中國互聯網普及率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之前基本為0,因此,我們擬用一個比較綜合指標反映各地區的信息基礎設施存量,這一指標就是人均實際郵電業務總量。之所以采用人均實際郵電業務總量作為各地區的信息基礎設施存量,一方面是因為它是反映信息基礎設施的綜合性指標;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們能從官方統計年鑒找到有關這一指標的一致的數據序列。
前述三大基礎設施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2所示。
表2.2 1978—1987年、1988—1997年和1998—2007年不同時期各地區基礎設施存量平均值

續表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編《新中國五十五年統計資料匯編》,各年份《交通統計年鑒》和各年份各省統計年鑒。重慶的數據并入四川,海南和西藏因數據缺失較多,沒有包含進來。
表2.2給出中國各省份三大基礎設施在1978—1987年、1988—1997年和1998—2007年的平均水平。從表2.2可以看出,在改革開放的30年里,尤其是最近10年,從1998年擴大內需,到2000年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使中國三大基礎設施實現跨越式發展。
中國的基礎設施基本上和中國的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和地理特征相適應,東部地區人口稠密、經濟發達,因此東部地區有著良好的交通基礎設施;西部地區地廣人稀、經濟發展落后,因此西部地區交通基礎設施十分薄弱;而中部地區有比較良好的水運條件,因此交通基礎設施也還不錯。中國的山西、內蒙古以及東北和西部一些省份擁有較好的煤炭、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因此這些地區的能源基礎設施良好,而中部一些省份由于經濟發展相對緩慢,又沒有相應的煤炭和石油資源,因此這些地區能源基礎設施相對薄弱。中國的信息基礎設施也與各省份經濟發展水平與地區環境條件相對應,東部地區信息基礎設施發達,中西部地區相對比較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