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亡
- 納尼亞傳奇:能言馬與男孩
- (英)C.S.劉易斯
- 6737字
- 2018-08-24 14:36:11
到了第二天中午,沙斯塔感覺有什么軟和的東西掃過自己的臉,就這樣醒來了。睜開眼睛以后,一匹馬的大長臉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差一點兒就要和馬的鼻子和嘴唇碰到一起了。昨天晚上令人興奮的事情闖入他的記憶,他坐了起來,但剛一動彈就叫了出來。
“布里,天啊,”沙斯塔喘了一口氣,“我動不了,全身沒有不疼的地方?!?
“小東西,早上好啊,”布里說,“我猜,你現(xiàn)在肯定渾身僵硬,雖然你摔了十幾次,但都摔在了草地上,那可愛的草地一定很舒服,所以你摔得不是很疼。你掉到金雀花叢的那次倒是不舒服,不過也就這一次。騎馬本來就讓你不舒服,這和從馬上摔下來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吃過早餐了,你要不要吃些?”
“啊,煩死了,什么都煩,早餐也是?!鄙乘顾f,“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我動不了了。”不過,馬用蹄子小心碰觸他,用鼻子輕輕拱了拱他,沙斯塔不得不站起來。他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知道自己在哪里停下來了。一片雜樹林位于他們的后方,一朵朵白色的花朵裝飾著前面斜坡上的草地,再往下看就是峭壁了。懸崖下面是大海,傳來微弱的海浪拍打聲,可能是因為距離比較遠。這是沙斯塔第一次在這么高的地方遙望大海,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大海是色彩繽紛的,也從沒有看過這么壯闊的大海。在海岸向兩邊伸展的地方,海岬和海岬相連,海岬的尖上有白色的泡沫,那是浪花打到石頭上濺起來的,因為距離遙遠,他們聽不見聲音。海鷗從頭上飛過,天氣非常熱,地面上一股股熱浪襲來。不過,沙斯塔感覺缺了點兒什么,但又想不起來,他就注意到空氣了。最后他突然明白了,這里并沒有魚腥味。空氣很舒服,非常新鮮,曾經(jīng)的生活一下變得非常遙遠,他暫時把身上的疼痛和瘀青都忘記了,說道:
“布里啊,你不是說該吃早餐了嗎?”
“我的確說過,”布里說,“你昨天晚上把鞍囊掛在樹上了,嗯,應(yīng)該說是今天早上掛的,我感覺里面有吃的。”
沙斯塔在鞍囊里翻了翻,里面有一塊肉餅,雖然有點兒變味,但不算太嚴重。他又找到一小瓶酒、一塊奶酪,奶酪還是新鮮的。另外還有一大堆無花果干和一點點錢,這些錢加起來有四十月牙幣。這是沙斯塔見過的最多的錢了。
沙斯塔忍著疼痛,小心地坐下來,靠著一棵樹拿出餡兒餅吃,布里為了陪著他一起吃,也吃了幾口草。
沙斯塔問:“如果把這些錢花了,算是偷竊嗎?”
“嗯,”布里滿嘴都是草,抬起頭說道,“這個問題我還從來沒有考慮過。作為一匹自由的能言馬,是做不出偷盜這種事的。但這都是從敵國囚犯和俘虜那里得到的,我感覺沒事吧,這些錢應(yīng)該是戰(zhàn)利品,都是繳獲的。另外,我認為你和其他人一樣,不能吃天然的食物,比如燕麥或者草什么的,如果不用錢,你要怎么吃飯呢?”
“我當然不能吃那些?!?
“你試過?”
“當然試過,根本就無法下咽。如果你是我,也一定無法下咽?!?
布里說:“你們?nèi)祟惡喼碧婀至?。?
沙斯塔吃完飯以后(這恐怕是沙斯塔從小到大吃的最好的一頓了),布里說:“我先舒服地打個滾,然后你再給我套上馬鞍。”說罷就開始打滾兒?!八?,真是太爽了。”說到這里,他還把后背往草皮上蹭了蹭,四只蹄子朝天晃來晃去。“沙斯塔,你也試試吧,”布里氣喘吁吁地說,“你會感覺很精神?!?
“你四腳朝天的樣子真有趣!”沙斯塔突然大聲笑了出來。
布里說:“我沒感覺有什么有趣的?!彼又执蛄藗€滾兒,側(cè)過身體抬頭認真地看著布里,他還沒有完全喘勻氣。
“看起來真的很可笑嗎?”他有點兒擔心。
“是啊,笑死人了,”沙斯塔說,“但那又怎么樣?”
“你認為能言馬也可以那樣做,是嗎?這種滑稽的東西都是從那些愚不可及的蠢貨那里學來的。如果回到納尼亞以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染上了很多壞習慣,那簡直太恐怖了。沙斯塔,你是怎么看的?現(xiàn)在就告訴我實話,不要想著不讓我難受。你認為真正的、自由的能言馬,應(yīng)該打滾兒嗎?”
“我哪兒知道?如果我是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擔心這個問題,去納尼亞才是咱們的當務(wù)之急。你知道怎么走嗎?”
“我知道怎么去塔斯班,然后是一片沙漠。嗯,如果需要穿過沙漠,咱們就得想個辦法。我們會在那個時候看到北方的巍峨山脈,不要害怕。想想吧!去北方,去納尼亞!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不會被任何東西阻擋了。過了塔斯班我就能安心了,如果和城市離得遠,咱們倆就會更安全。”
“不能躲開它嗎?”
“躲不了,如果非要躲,就得在內(nèi)陸繞路,那會很遠的,還要走大路和耕地,我不知道要是那樣的話該怎么走。咱們得沿著海岸走,不能繞。這片高地比較空曠,咱們最多會看到兔子、海鷗、綿羊或者幾個牧羊人,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就這樣,出發(fā)!”
沙斯塔給布里裝上馬鞍,然后爬了上去。為了照顧沙斯塔非常嚴重的腿疼,馬兒很貼心地邁出輕緩的步子。一下午就這樣過去了,他們沿著一條陡峭的小路經(jīng)過一個山谷,在傍晚的時候到了一個村落。沙斯塔從馬上下來,走過去買了一些胡蘿卜、洋蔥,還買了個面包,然后才走進村子。馬兒在這夜晚的田野里轉(zhuǎn)悠,然后再和沙斯塔碰面,碰面的地方距離村子比較遠。這種做法每隔一晚上一次。
沙斯塔這幾天過得非常好,他的肌肉結(jié)實了,很少從馬上摔下來了,感覺一天比一天過得好。雖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訓練,但布里還是認為沙斯塔在馬鞍上坐著的時候簡直如同一包面粉。“小家伙,如果路上的人看見你在我背上騎著,雖然沒什么危險,可是我還是感覺可恥。”布里雖然說話不怎么中聽,但是在教沙斯塔的時候還是很有耐心。最好的騎馬教師當然就是馬了。沙斯塔學會了慢跑、小跑、跳躍。就算布里意想不到地晃來晃去,或者突然停下來,他都能坐得穩(wěn)穩(wěn)的。布里說在戰(zhàn)場上隨時都可能發(fā)生這種情況,此時沙斯塔就請求布里講講他和臺坎一同參加的戰(zhàn)斗。布里說到了勇渡急流、強行軍,還有騎兵之間的惡斗和沖擊,此時的戰(zhàn)斗要求人馬合一,兩者都要勇敢。這些兇狠的公馬都是經(jīng)過訓練的,能踢能咬,在關(guān)鍵時刻還能后腿站立,這樣馬和士兵的力量就能在出劍或者落下斧子的一刻融合在一起,壓在敵人的頭上。不過,布里并不愿意把自己參戰(zhàn)的事講給沙斯塔聽。布里說:“小伙子,別說這些了。我以一個啞巴奴隸和牲口的身份參加了那場戰(zhàn)爭,那是蒂什洛克的戰(zhàn)爭。如果我要參加納尼亞的戰(zhàn)爭,那就是一匹自由的馬,和主人一同作戰(zhàn)!那才是值得說出去的戰(zhàn)爭。北方!納尼亞!布拉——哈——哈!布魯——呼!”
沙斯塔一聽布里的這種喊叫,就知道他要盡情奔跑了。
他們就這樣往前走,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過去了,經(jīng)過了海岬、海灣、村莊、河流,沙斯塔都記不清有多少個了。他們有一天在白天睡覺,該上路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黃昏,沒多久就天黑了。他們已經(jīng)從丘陵地區(qū)走出來了,現(xiàn)在正穿越一片平原,這片平原非常廣闊,有一片樹林在距離左邊大約半英里的地方;在他們的右邊,差不多也這么遠的地方,低矮的沙丘擋住了大海。他們有時候小跑,有時候慢慢悠悠地走,布里在走了大約一個鐘頭的時候不走了。
沙斯塔問:“怎么了?”
“噓——小聲點兒——”布里伸著脖子四處看,耳朵也豎起來了,“聽,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
沙斯塔聽了一會兒說:“好像在樹林和咱們之間,還有另一匹馬的聲音?!?
“是還有一匹馬?!辈祭镎f,“但我不喜歡?!?
沙斯塔打了個哈欠,說:“也許是一個騎馬回家的農(nóng)夫,估計他回家比較晚吧!”
“你哪里知道,”布里說,“那聲音不是農(nóng)夫騎馬發(fā)出的,也不是干農(nóng)活的馬。那是一匹好馬,你聽不出來嗎?而且還是一個好騎手在騎馬。沙斯塔,我告訴你吧,那是個臺坎,就在林子邊,他騎的不是戰(zhàn)馬,戰(zhàn)馬不會有那么輕的腳步。我猜是一匹純種的母馬?!?
沙斯塔說:“好了,不管是什么馬,他們也沒往前走。”
“是啊,”布里說,“咱們一停下來,他們也停了,這是為什么?伙計,沙斯塔,我能確定,咱們最終還是被人注意到了。”
“咱們該如何是好?你感覺他們聽見咱們說話了嗎?看見咱們了嗎?”沙斯塔更加小聲地說。
“在這種光線下,如果咱們老實待著,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辈祭镎f,“有朵云彩過來了,看!一會兒月亮就會被那塊云彩擋住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到右邊悄悄躲起來,然后去海邊。如果發(fā)生了危險,咱們可以在沙丘中間躲起來。”
他們一直都等著月亮被云朵擋住,然后去海邊,最開始的時候走得很慢,到了后來就小跑起來,不過步子很輕。
相比剛開始的時候,現(xiàn)在的云朵變得更厚更大了,整個天空一片漆黑。“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要到沙丘那兒了?!鄙乘顾睦锵胫蝗灰粋€恐怖的聲音從前面的黑暗中傳來,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是一陣沉悶的咆哮聲。布里馬上掉頭,拼命往內(nèi)陸的方向跑去。
沙斯塔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了,他問:“這是怎么回事?”
布里仍然迅速地跑著,頭也不回地說:“獅子!”
好長一段時間,他們什么都不干,一直往前跑。最后布里急匆匆穿過一條很淺而寬的小溪,來到了河對岸,終于停下來了。沙斯塔發(fā)現(xiàn)他渾身都是冷汗,抖得厲害。
“這水應(yīng)該能隔絕咱們的氣味,阻擋住那畜生?!贝瓌蛄藲鈨旱牟祭镎f道,“咱們這會兒可以慢點走了?!?
就在他們走在路上的時候,布里對沙斯塔說:“我真為自己感到恥辱,沙斯塔,我感到害怕,和那種普通的卡樂門啞巴馬沒什么區(qū)別。我太害怕了,這可不像一匹能言馬。我不怕長矛和刀劍,但卻害怕這種畜生,我想慢慢地跑會兒。”
不過也就跑了一分鐘,布里又發(fā)瘋一般地跑起來。這也不怪他,因為從他們左邊的樹林那邊又傳來一陣吼聲。
布里慘叫了一聲:“兩頭獅子!”
又急速奔跑了幾分鐘,他們終于聽不見獅子的聲音了,沙斯塔說:“就在咱們旁邊,幾步之外,那匹馬也在跑呢!”
“那可好了,”布里喘著粗氣說,“那匹馬身上坐著臺坎,他有劍,能保護咱們。”
“但是,布里,”沙斯塔說,“我們怎么都是一死,被獅子捉到是死,被人捉到也是死。或者說我一定會死,被人當作偷馬賊絞死?!鄙乘顾Κ{子的恐懼沒有布里那么嚴重,因為布里曾經(jīng)遇到過獅子,可沙斯塔從來沒有。
布里沒說話,只是“哼”了一聲,但他還是轉(zhuǎn)到右邊去了。另一匹馬向左轉(zhuǎn),這倒是奇怪。兩邊的距離很快就拉開了,可是他們剛剛分開,就從左右兩邊一前一后傳來兩聲獅吼。兩匹馬就這樣又往一起靠。顯然,獅子也要往中間靠。太恐怖了,兩邊的猛獸都在大吼,好像這兩匹飛奔的駿馬很快就要被追上了。云彩在這個時候散了,月亮亮得出奇,所有的景物都被照得跟白天似的。兩名騎士和兩匹馬好像比賽一樣,并駕齊驅(qū)往前跑。布里在后來說,這么好的比賽是他在卡樂門從來沒見過的。
這個時候,沙斯塔有點好奇,他不知道該怎么做,獅子到底在干什么?像貓捉老鼠一樣逗弄他們?還是很快就吃了他們?他在想象會疼成什么樣。另外,他還在觀察四周的一切(這種情況確實會出現(xiàn)在極度恐懼的時候),看到了另外一個騎士穿著鎧甲(月光灑在了鎧甲上),那人雖然身材不高,但騎術(shù)了得,而且沒長胡子。
一個閃亮而又開闊的東西出現(xiàn)在他面前。沙斯塔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是什么,就被嗆到了。水是咸的,原來是一片長長的海灣在閃光。水已經(jīng)沒過了沙斯塔的膝蓋,兩匹馬都在游水。一聲憤怒的咆哮從后面?zhèn)鱽?,沙斯塔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大塊頭在水邊蹲著,那家伙毛茸茸的,非??植?。不過他只看到了一個,就以為已經(jīng)甩過了另一個。
很明顯,獅子認為這是不值得下水逮捕的獵物。無論如何,獅子沒有下水追上去。兩匹并肩而行的馬就這樣走到了海灣的中間,能清楚地看見對岸的情況。那臺坎一直閉口不言。“他會張口的,”沙斯塔想,“一到岸邊他就會說話了。我該做些什么?還是快點編個故事吧!”
接下來,兩個聲音突然從身邊響起。
一個聲音說:“我真是太累了,天啊?!绷硪粋€說:“赫溫,閉嘴,別和傻子似的?!?
“我一定在做夢,”沙斯塔心想,“竟然是一匹會說話的馬,我敢對天發(fā)誓?!?
兩匹馬游了沒多長時間就停下來了,這回漫步往前走。很快,他們身體的兩側(cè)和尾巴流下海水,水聲嘩嘩響。伴隨著水聲的還有嘎嘣嘎嘣的聲音,那是八只馬蹄踩在鵝卵石上的聲音。他們來到了海灣的另一邊,停在了沙灘上。那臺坎一點兒要問話的意思都沒有,這讓沙斯塔感到驚訝。臺坎好像急著騎馬離開,好像完全沒看見沙斯塔一樣。那匹馬就要往前走,但突然就被布里的肩膀擋住了。
“布魯——呼——哈!”布里喘了口氣,“我聽見你說話了,等一下,我都聽見了。女士,你不用假裝了。我都聽見了,你和我一樣,是一匹納尼亞的能言馬。”
那個陌生的騎士非常氣憤,說道:“她是不是能言馬和你有關(guān)系嗎?”他的手已經(jīng)放到了劍柄上。但沙斯塔已經(jīng)從說話聲音中聽出點兒東西了。
他大聲說道:“啊,她只是一個小女孩!”
陌生人的口氣非??蓯海骸拔沂遣皇切∨ⅲ湍阌嘘P(guān)系嗎?你也只是個小男孩,普通而又野蠻的小男孩,說不定還是一個奴隸,把主人的馬偷跑了!”
沙斯塔說:“你就知道這些。”
“小臺坎西娜,他可不是賊,”布里說,“如果一定說做了偷盜的事,那也是我偷了他。至于是否和我有關(guān)系,我認為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認識和我同一個種族的女士,難道我要保持沉默嗎?那樣合適嗎?我應(yīng)該和她說話,這才是常理?!?
那匹母馬說:“我也認為是這個道理?!?
“赫溫,你給我閉嘴,”那女孩說,“看你都惹了什么麻煩!”
“我認為這不是麻煩啊,”沙斯塔說,“要不你隨意散個步吧,我們不會攔著你?!?
“是的,我們不攔你?!?
“看這些人類,總是吵個沒完!”布里對那匹母馬說,“他們太煩了,簡直和騾子有一拼。這位女士,咱們說點有用的話吧!我想你可能和我有一樣的經(jīng)歷。小的時候被人抓走,淪為奴隸,在卡樂門待了好幾年?!?
那匹母馬哀傷地嘶鳴一聲:“先生,就是這樣。”
“那么可能你現(xiàn)在……正在逃跑?”
那個女孩說:“赫溫,你告訴他少管閑事!”
母馬的耳朵向后掙了一下,說道:“阿拉維斯,不,我不會的。我也在逃跑,和你一樣,同時我相信他們是不會出賣我們的,他可是一匹高貴的戰(zhàn)馬。我們就是在想辦法逃跑,去納尼亞?!?
“我們也是,”布里說,“你們一定立刻就能想到是這樣。一個小男孩,穿著破衣爛衫,騎著(或者說勉強騎著)戰(zhàn)馬,在大半夜出來,必然是在逃跑,沒有別的可能。此外,我說,你是一個臺坎西娜,身份高貴,但卻穿著哥哥的甲胄,在深更半夜一個人出來,還不讓人去管閑事,嗯,不問問題,如果說這都不能說明你有問題,那我就是傻子了!”
“算了吧,”阿拉維斯說,“你說對了,我和赫溫正在逃跑。嗯,我們就要逃到納尼亞去,你想干什么?”
“哈,如果那樣,咱們可以一起逃,是不是?”布里說,“我相信赫溫女士一定同意在這一路上接受我們的保護和幫助,是吧?”
“你為什么不和我說話,而是一直和我的馬說話?”
“臺坎西娜,真抱歉,”布里說,他往右面歪了歪馬耳朵,“我和赫溫是納尼亞的馬,是自由的馬,你那是卡樂門式的對話。同時我認為,如果你想逃到納尼亞去,那么成為一個自由人應(yīng)該是你的愿望。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要說你是赫溫的人,而不是說赫溫是你的馬?!?
這女孩剛想開口接過話茬,但又把嘴閉上了。她從來沒有這么想過,這是非常明顯的。
“然而,”停頓了一會兒以后,她又說道,“一起去有什么好處,我怎么沒看出來?我倒是覺得會更惹人注意?!?
布里回答:“不會。”母馬又說:“嗯,咱們一起走吧,如果那樣,我會好受一些。我相信他這樣的戰(zhàn)馬一定比我們知道得多,而我們恰好不知道怎么走?!?
“布里,咳咳,還是算了,”沙斯塔說,“她們想要自己走就自己走吧。她們不想和我們一起走,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
赫溫說:“我們非常想要一起走。”
“喂,”女孩說,“戰(zhàn)馬先生,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但這個小家伙算是怎么回事?說不定他是個密探呢,我怎么能確定?”
沙斯塔說:“你直接說認為我配不上你不就行了?”
“沙斯塔,別吵架,”布里說,“臺坎西娜只是問了個很有道理的問題。臺坎西娜,我可以為他擔保,他一向?qū)ξ液苤艺\,我們是好朋友。同時,他不是阿欽蘭人,也不是納尼亞人,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那就這樣吧,咱們一同上路?!彼傅牟皇巧乘顾遣祭?,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在和沙斯塔說話。
“那好??!”布里說,“如果海水把咱們和那恐怖的猛獸隔開了,那么咱們可以歇一會兒,互相了解對方的經(jīng)歷,你們兩個人可以把馬鞍都卸下來?!?
就這樣,兩個孩子分別為自己的馬卸下了馬鞍,兩匹馬都吃了些草,阿拉維斯從鞍囊里拿出了食物,食物非常精致,可沙斯塔還在生氣,說道:“謝謝,我不要,還不餓?!彼ρb出很高貴的姿態(tài),可是他從漁夫那里能學到什么高貴的禮儀,所以這一番假裝的結(jié)果很差勁。同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表現(xiàn)好,所以顯得更笨,心里布滿了陰霾。但兩匹馬和大家相處融洽。他們回憶起納尼亞海貍大壩上的牧場,這是他們都記得的地方,另外還發(fā)現(xiàn)他們是失散的遠房表兄妹。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更尷尬了。布里最后說道:“說說你的故事吧,臺坎西娜。我現(xiàn)在感覺好自由、好舒服啊,不用急,你可以慢慢說?!?
阿拉維斯立刻就說起來了,她說話的風格和語氣都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在那里坐著一點兒都不動。就好像英國的孩子要學習怎樣寫作文一樣,她在卡樂門學過怎樣講故事(包括真實的故事,也包括編造的故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更愿意寫文章的人,大家倒是愿意聽故事,這可能就是二者的不同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