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死人一案在第二天午膳后,劉提司張貼告示宣布告破。因著死者跟茶館掌管是舊相識,宣揚出去時也便有了由頭,便子虛烏有的成了兇手,說二人因口角之爭,兇手憤怒之下,便做出了害人之事!
聶青嵐跟茉莉自然明白這是障眼法,自然而然會覺得牽扯不到自己身上了,這樣才能順藤摸瓜找出兇手因為何事殺了死者的緣由。
倒是貢茶一事,就等著陛下親自逮人咯!
茉莉在庭院里蒸茶,聶青嵐躺在長椅上閉眼休息。品著茶賞著花,樂的自在!
聶青嵐忽然想起鳳鳴毛尖,喃喃自語道:“產自南邊,亡國的南梁也位處于南邊!”
茉莉點茶的手停了下來,應聲道:“沒錯。”
聶青嵐從長椅上一躍而起,道:“走,去燕府!”
兩人偷偷摸摸的從后院的池邊沿著小路穿過,趟了一腳的水,又從采買的后門偷偷摸摸的出了王府。
又一路沿著小巷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順著燕府的后門翻墻而入。好巧不巧的就遇上了燕無雙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撞了照面!
燕無雙先驚了一下,嘆著氣道:“你兩就不能走門嗎!”
聶青嵐尷尬一笑道:“我們喜歡從天而降的感覺!”
擺明了二人為了什么前來,燕無雙領著二人近了后院,映入眼簾的是正屋加三間偏屋中間還有個小庭院,想來燕無雙對蕭月梨的確不錯。
整間院子只有蕭月梨一人居住,連個服侍的下人也沒有。燕無雙推開房門,三人一同走進了房間。
畢竟茉莉照顧過蕭月梨,想來也是比較信任。茉莉將毒茶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蕭月梨,也曾想蕭月梨卻笑了起來。
燕無雙疑惑道:“這件事很好笑嗎?”
蕭月梨平復下了情緒后,忍不住嘲諷起來:“原本以為他是個聰敏人,沒想到也蠢的可憐。”
聶青嵐未加思索,脫口而出道:“你是說這件事是趙璟宸做的!”
蕭月梨娓娓道來著:“鳳鳴毛尖的確在南梁也產出過,不過用茶堿殺人的方法曾經是我交趙璟宸用過的法子。”
“原來如此。”燕無雙忍不住的感嘆著,又看著自己手里剛剛倒的茶,嘴里的茶水立馬又吐回了茶杯里。
蕭月梨面色疑惑,開口問道:“死者的身上腰上可刻有一朵紅月季?”
聶青嵐不解的問道:“有何區別?”
蕭月梨緩緩解釋道:“若有一朵紅月季的標記,那便是魁爺。因為曾經我將此辦法呈給趙璟宸時,所用的鳳鳴毛尖是魁爺親自去購買所得。”
聶青嵐跟茉莉相似一眼,茉莉心領神會的離開了,準備去一趟提刑司查探清楚。
蕭月梨繼續說道:“若死的真的魁爺,想必趙璟宸會將一系跟魁爺有關的人等都處理干凈。其中有個姓楊的商人是南梁人士,是趙璟宸的錢袋子!”
聶青嵐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后,說道:“多謝了!”
燕無雙指著茶杯,說道:“你不怕她下毒啊!”
聶青嵐滿臉笑容的看著蕭月梨說道:“你會嗎!”
蕭月梨掩面笑道:“我還等著看郡主出手將趙璟宸拉下馬呢!”
燕無雙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想著只有茶沒毒就行了。順勢坐在聶青嵐身旁,端起另一杯茶喝著。
茉莉的腳程快,沒一會兒便匆忙趕了回來。
氣喘吁吁的回答道:“有!”
聶青嵐拍案而起,道:“好!有了這件案子,不僅能讓劉提司對我刮目相看,到時候奪回青字營也能在父親面前為我多一句嘴,還能讓趙璟宸狠狠地摔個更頭!”
蕭月梨怯生生的開口問道:“郡主跟趙璟宸有仇恨?”
燕無雙率先搶著話,回應道:“趙璟宸的生身母妃,月昭儀。就是這個月昭儀從前得罪了酈長公主!”
燕無雙瞧著聶青嵐并未生氣,又抬著椅子往蕭月梨身旁挪了挪,低聲說道:“月昭儀當年可是寵冠六宮,那時酈長公主身懷郡主,脾氣暴躁,跟月昭儀起了爭執。結果月昭儀趁著陛下出宮放蛇咬了長公主,毒蛇!”
“差點一尸兩命,結果就是未足月生出郡主,導致郡主身子不好,連酈長公主都差點交代在宮里。雖然月昭儀被五馬分尸了,可也解不開郡主心里的恨意。”
蕭月梨不經意間感嘆起來:“弒母之仇,的確應該報。郡主的性格跟我曾經很像,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摸清楚了事情原委,聶青嵐跟茉莉與蕭月梨告辭了。二人轉頭飛奔著去往了提刑司。
這一日跑來跑去的,聶青嵐累的夠嗆,腰酸背痛。
剛想停下腳步喘口氣,遠遠的正好看見出來的劉提司,瞧著他準備上馬車離開,聶青嵐直接一路狂奔,靠在馬車旁氣喘吁吁。
劉提司一臉茫然無措的看著聶青嵐問道:“郡主這是何意啊?”
茉莉緊趕慢趕的追上來,開口解釋著:“劉提司,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劉提司立馬明白了過來,彎著腰做出一副請的姿態。聶青嵐跟茉莉隨著劉提司進了提刑司,又掉頭往劉提司在提刑司暫居的房間走去。
劉提司率先開口道:“郡主也看清了行事?”
聶青嵐喘著氣,點著頭。
劉提司又說道:“郡主是明白了其中曲折,準備找下臣一起查明?”
聶青嵐又點了點頭。
劉提司又繼續說道:“郡主準備讓下臣動用手中的權力找出死者幕后采買的人?”
聶青嵐拼命的點著頭,喘過氣后,開口說道:“你就不能一口氣問完嗎!”
劉提司頗為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郡主讓身邊侍女來查看尸體時,下臣就知道郡主會來找下臣。”
“郡主可愿跟下臣一同去查查一處新開不久沒有在官府登記的茶館?”
聶青嵐一臉無語的看著劉提司回應道:“一起。”
為了掩蓋行跡,聶青嵐跟茉莉不得已只能跟劉提司乘坐一輛馬車前往,幸虧今日劉提司一身便服,不然很容易就暴露了。
馬車從大路行駛進了一條小路里,快要郊外時,馬車停靠在一邊。下了馬車后,看著眼前這座茶館,跟在劉提司身后,走了進去。
一走進茶館里,映入眼簾的陳設擺件皆上等物品,連墻上掛著的字畫都是名家之手,雖然其中有幾幅贗品,但是下筆有力,也算翹楚。
“這間茶館的主人倒是個風雅之人!”
聶青嵐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了樓上傳來的聲音:“過獎了!”
尋著聲音抬頭望著,一個溫文儒雅具有書香氣韻的男子緩步走來,腰間佩戴的香囊后夾雜著一塊用紅瑪瑙雕刻的梅花劍穗一看就價值不菲。
劉提司拱手問好:“想必這位便是楊先生了。”
男子拱手回禮道:“正是鄙人,幸會了。”
一行人走上了樓上的雅間,劉提司跟男子正恭維著對方,可是眼前所謂的楊先生已經暴露了自己一定會武功,不然也不會佩戴一塊劍穗在腰間。暫時也不清楚眼前的這位楊先生跟蕭月梨口中的人是否是一個人?
茉莉看著眼前的楊先生沖茶的舉動有些多余,不經意間竟皺了一下眉。
這個小舉動被楊先生看在了眼里,略有不滿的說道:“看來,這位姑娘是瞧不起我的茶藝了!”
聶青嵐淡然開口道:“望楊先生見諒,她無意冒犯先生。”
一旁的劉提司卻突然開口打岔道:“我身后這位丫頭的確會一些茶藝。”
楊先生頗為不屑著:“那不如請姑娘點茶,也讓鄙人品嘗一番。”
楊先生看了一眼茉莉,見她低頭垂眉,神色淡然自若,當即吩咐道:“準備下去,請姑娘點茶!”
茉莉盈盈起身,見聶青嵐微微點頭后,緩緩挽起了衣袖,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夾起瓷盞煮水,又夾著茶餅在火上烤了一會。
捻起一點茶餅,輕輕研碎,水已炭火煮沸,沖洗著茶具,又將碎茶末放入茶盞中,沖入水用茶勺攪拌均勻。
茉莉雙手捧著一盞茶,穩穩的遞到聶青嵐面前,輕聲道:“主子,請用茶。”
聶青嵐接過茶盞,品了品茶,滿臉驕傲的點了點頭。
第二杯茶遞向楊先生,道:“先生!”
剛開始楊先生的表情一臉不屑,現下只是嗅了嗅茉莉遞上的茶,滿臉驚嘆,贊嘆著:“姑娘茶藝精湛啊!”
茉莉回禮道:“先生謬贊了。”
茉莉習慣將茶具整理整齊,默默地在一旁,聞著屋里過于濃烈的熏香一時覺得有些不適。
聶青嵐漫不經心的說道:“近日本想在京城買些春茶,未想到城里的茶館都一應不往外售賣,唉...”
楊先生打量著眼前的聶青嵐,一襲華貴衣裙,布料也是上等的采云錦緞,瞧著也不像說大話的人。
于是連忙附和著:“最近風聲有些緊,的確有不少茶館不趕售賣茶葉了。”
起身又走到門口張望了片刻,緊關了房門后,才安心說道:“說起來也巧,我如今手里恰好有一批春茶,若是小姐要的著急,看在剛剛那位姑娘一盞茶的份上,給小姐算便宜一些。”
一旁的劉提司露出謝天謝地的樣子,說道:“太好了,總算回府有個交代了!”
楊先生飲著茶,笑道:“不知你們要什么春茶,若是要的急我也好早些準備著!”
聶青嵐笑道:“雨前龍井,鐵觀音,都要!”
楊先生樂呵呵的起身從柜子上取來五六個罐子,依次打開介紹著。
聶青嵐起身一一看過后,贊嘆道:“果真是好茶!”
忽然感覺腳步不穩,質問道:“你做了什么?”
劉提司跟茉莉頓時起身,也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此刻那位楊先生從容不迫的笑道:“屋子里的香料夾雜著一點迷藥!”
劉提司跌跌撞撞的又坐了下了,只覺得身子發軟,無力的問道:“你什么意思?”
楊先生狂妄大笑道:“提刑司的劉提司跟赫赫有名的北州小郡主,我怎么會不認得呢!”
聶青嵐神色依舊自若,開口問道:“提你的條件吧。”
“郡主不愧是郡主!我與宮里的貴人只為求財,還望二位不要斷我們的財路,否則...”
楊先生伸手搖了搖桌上的鈴鐺,瞬間房門跟窗戶倒了下來,從外面走進來八個高大威猛的大漢,手中提著大刀。
劉提司冷哼一聲,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度,說道:“我掌管諾大的提刑司,豈會被你這樣的人所威脅。”
劉提司被兩個大漢拎了起來,直接扔到了角落,頭撞在墻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楊先生露出一副陰險狡詐的笑容,開口說道:“恐怕現在由不得劉大人做主了!”
說著便大手一揮,一柄大刀抵著劉提司的脖子,鋒利的刀頓時在劉提司的脖子上化出一道傷口,滴著鮮血。
聶青嵐冷聲問道:“宮里的貴人知道你現在挾持的是誰嗎?”
楊先生滿不在乎的說道:“諸位不必擔心,我會讓諸位死的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發現的。”
聶青嵐仰起頭,語氣平緩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口中的那位宮里的貴人是貢茶院里的司典吧,劉提司,司典一職是誰擔任的啊!”
劉提司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回道:“何庸。”
楊先生驚愕地看著聶青嵐說道:“你...你怎么會知道?”
被人道破了真相,楊先生咬牙切齒道:“既然你們什么都知道了,那就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