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翰拿著胡少卿的信函,直接去了在縣城工作的胡院長家。這胡院長是胡少卿的遠門親戚,以前家窮,上學時多虧了胡家周濟,才得以完成學業,畢業后便來家鄉縣城做了法院院長。胡院長看了信函忙把丁文翰讓入家門,緊接著一陣寒暄,寒暄過后,丁文翰就轉達了胡少卿的指示。
胡院長聽了丁文翰的話,他說:“小叔對我有恩,這個忙我肯定要幫,那些厚禮,還是請你轉給我小叔吧。”
丁文翰說:“胡老爺已經讓我把契約拿來了。”
胡院長說:“你再帶走,轉交我小叔,就說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他龐家多大能耐,我都會設法把他們弄倒的。”
丁文翰只好答應了胡院長,他在胡府小住了兩天,把情況基本上告訴了胡院長,便和胡院長告別,回北河灣去了。
自從胡院長接了這個案子,他想讓兩家化干戈為玉帛,就一拖再拖。不覺又半月有余,胡少卿再次派丁文翰拿重禮來拜訪,這下,胡院長坐不住了。看來胡家是真的要整龐家了,那只好按胡家的意思辦,他讓丁文翰回去,并告知最多三天,讓龐士杰下牢。
胡院長要來次硬的,在這縣城,治不服一個小小的地主,那不白混了嗎。丁文翰想問用什么法子,胡院長笑而不答。最后在丁文翰的一再追問下。
胡院長才說:“我和縣警察局局長是哥們,直接去北河灣捉龐士杰過來,罪名就是砸了胡家的飯莊,胡家上告了,不得不辦,然后給他定個死罪,這里有我說了算,殺人放火都是死罪。”
胡院長的話讓丁文翰聽了心中似乎不舒服,這不是徇私枉法嗎?丁文翰做人比較正直,他本來想,胡院長把龐士杰弄來,訓斥一頓,責令其賠償胡家的損失,再罰點錢就完事了。可現在看,胡院長要治他于死地。丁文翰心中有點不忍,他想說點什么,可到嘴的話又說不出來,加上胡院長急著出去辦事,就不了了之。
龐家早把砸慶豐堂飯莊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生意最近做的倒很平穩。
一日,一輛軍警車開到了龐士杰的糧行前停了下來,龐士杰以為是來征糧的,忙迎了上去。軍警車坐的是警察,荷槍實彈。從駕駛室里走出了警察局局長,那局長一身的膘肉,滿臉胡茬子,顯得很橫。
龐士杰點頭哈腰的問:“官爺,歡迎光臨小店!”
局長問:“哪個是龐士杰?”
龐士杰突然覺得不對勁,但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說:“我就是,不知道您有何事找我?”
早有幾名警察下了車,跟在局長身后,局長聽龐士杰自認了,他手一揚,對手下說:“帶走!”
兩名警察上去就按住了龐士杰。
這下龐士杰慌了,忙問:“軍爺,我犯了什么罪,你們無緣無故的抓人!”
那局長一臉的橫肉,眼瞪的很圓,吼道:“你犯了啥罪?你不清楚啊!去局子里說吧。”
龐五看到龐士杰被抓,他一瘸一拐的從店堂跑了過來想阻止帶走龐士杰,還沒說話,就被局長看上了。
那局長說:“你也想跟著進去?帶走!”
又上來兩名警察要押龐五。
龐士杰大聲說:“不關他的事情,抓他干什么?我去就是了!”
龐士杰的話管用了,這么一說,那局長揮了揮手,放掉了龐五,押著龐士杰上了警車,然后一溜煙地向縣城開去了。
龐五看著開去的警車,他忙跑回龐府向龐夫人說了。龐夫人聽了,險些暈倒,她嘴里嘟嚕著:“這是怎么了,他犯什么罪了。”
龐夫人是位女強人,她很快穩住了情緒,忙對龐五說:“你盡快去縣城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越快越好。”
龐五說:“太太,我的腿,走不動啊!”
龐夫人這才想起龐五的腿已經殘廢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要是這樣到縣城,那恐怕要到猴年馬月了。龐夫人突然想起了新來的下人楊萬財,一直在龐家打雜,讓他拉著龐五去,應該能走的快。忙吩咐下人,呼喚楊萬財過來,把這些情況告訴了他,楊萬財滿口答應,他祈求龐夫人照看楊學禮,龐夫人欣然答應。
當天,龐夫人就給他們打點了行李,讓楊萬財用土車子推著龐五去了縣城。
三日后,楊萬財和龐五回來了。
龐五說:“老爺受罪了,被打的遍體鱗傷,還定了死罪,都是胡家告的。”
龐夫人聽了淚如泉涌,說:“就是砸了他們飯莊,老爺也不能定死罪啊。”
“胡家使錢了,法院胡院長和胡家有交情!”
“那怎么辦?如何救老爺?”
龐夫人慌了,她幾乎是六神無主,龐五到很鎮靜,他想了一會說:“太太,你還記得洪天嗎?他現在省城做律師呢,找他應該可以。”
龐五的這句話提醒了龐夫人,那洪天正是龐家資助出國留學的,回來后,就一直在省城做律師,這次找他準行,至少能保住老爺的命。
龐夫人想了想,說:“去找他,我要親自出面。”
龐五也這樣認為,畢竟洪天是龐家供出的留學生,對龐家還是欠人情的。
龐夫人準備去省城了,家里的一切事務都交給龐五處理。縣城這邊,也派龐五打點了一下,讓龐士杰一時安穩了。龐夫人去省城,楊萬財還是做腳力,推車子去。
從北河灣步行去省城,大約一周的行程,或許是因為事情緊急,竟然在第五天的中午,楊萬財就把龐夫人推到了省城。進了城,他們就直奔洪天府上去了。龐夫人在兩年前曾經跟龐士杰來過,也算熟門熟路。
洪律師見了龐夫人,自然不敢怠慢,畢竟是恩人。龐夫人哭哭啼啼的把一切告訴了洪律師,這洪律師聽了,思索再三,他答應出頭問這樁案子。龐夫人忙要跪下磕頭,洪律師扶住她,他哪里敢受龐夫人的這一拜呢。
洪律師對龐夫人說:“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老爺提審到省城來,只有這么辦,還必須抓緊時間,別讓胡家先下了手,讓警察局對老爺動了刀,就晚了。”
龐夫人哭哭啼啼地說:“這些,只有你看著辦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問不了啊!”
洪律師說:“我明天去找常廳長,他是我的老師,只要省廳下了提人的命令,這事情就好辦。”
龐夫人說:“那你快點啊,今天不能去見常廳長?送禮之類的事情,我們龐家出。”
洪律師說:“那好吧,你們先在我家休息,我馬上去省廳!這事情不能耽擱。”
龐夫人問:“還要我去嗎?”
洪律師搖了搖頭,又安排下人照顧好貴客后,他就出去了。這事,洪律師決定要辦好,一來報恩,二來整整下面的徇私枉法官員。
洪律師很快到了常俊杰廳長家,這常俊杰是他的法務啟蒙老師,他們倆之間是無話不可說的,師生關系很好。洪律師把來意說了。
那常廳長說:“下地方提人,首先要有上訴書,我們才能批準,才能派人下去提罪犯上來審,你要立刻去起草上訴書,明日讓龐夫人上訴,這些就好辦了。”
洪律師聽了常廳長的話,慌忙回家,拿出紙墨寫了上訴狀子,交給龐夫人,又給她安排了一番。
這時,深夜一點的鐘聲響了。
第二天,一到上班的時間,龐夫人和洪律師就匆匆忙忙地去了省廳進行上訴。通過大家的認證,很快下發了提審人的命令,并派車快馬加鞭地去了北河灣所在的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