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胡少卿巧遇佀禿子 龐士杰法場逢大愣
- 北河灣
- 金陵怪猴
- 4004字
- 2021-01-29 22:52:19
當(dāng)胡院長的人來說龐士杰被省府提走的時候,胡少卿慌了,他明白,這場官司恐怕鬧大了。龐士杰被提到省城審判,這無疑給胡少卿帶來了麻煩。省城,胡家是沒有什么靠山的。
胡少卿忙問來人:“胡院長呢?他還有別的辦法啊?”
來人說:“胡院長現(xiàn)在被調(diào)查了,恐怕他這頂烏紗帽都要丟了。”
胡少卿在大廳里來回踱步,他也一直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來。
好久,胡少卿說:“能不能讓我見一下胡院長,你還能有辦法?”
來人說:“胡老爺,我沒有這個辦法,我來給你傳話已經(jīng)冒了很大的風(fēng)險,我馬上要回去,不然上面來的人會懷疑的。
那人說著,就要回縣城。胡少卿忙讓丁文翰拿了一些銀元出來,犒勞這位胡院長的朋友。那人開始不接,但看胡少卿很有誠意,只好接了。
臨走時,那人又說:“我和胡院長是刎頸之交,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胡院長那里我會打點的。你還是想一下如何走下步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們說啥是啥的時候了。我估計,龐士杰出來,不會放過你們胡家的。”那人說著停頓了下來,思考了一下,他接著說:“我有個方法可以扭轉(zhuǎn)局面,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什么法?”胡少卿很焦急地問。
“你寫好狀子,繼續(xù)上告,來個先發(fā)制人,反正是龐家先砸的你胡家的館子。再說,上面還是比較清正的,應(yīng)該會分得出青紅皂白。我該走了,下面你看著辦吧,我也只有這個主意。”那人說完,就匆忙走了。
胡少卿一直思考著那人的話,胡夫人從內(nèi)堂走了出來。
胡夫人說:“老爺,我覺得這理在咱這邊,就是告到天邊咱也不怕,剛才那人說的對,咱如果示弱了,龐家會反咬一口的。”
胡少卿想想也對,他心中早有八分勝的把握,胡家被砸的飯莊便是最好的證據(jù)。就是你龐家省城有人,可上面還是比較明正的,是說理的地方。當(dāng)下,胡少卿便決定了親自去省城走一趟。
幾天后,胡少卿到了省城。
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胡少卿就像一只流浪狗,他先找了家旅店住下,然后去省府遞交狀子。當(dāng)胡少卿到省府時,看到森嚴(yán)的衛(wèi)兵站崗,那些衛(wèi)兵都荷槍實彈,這令他先怯了三分。胡少卿悄悄地走向前去,他想詢問一下如何進入省府。還沒等他靠前,一個衛(wèi)兵把槍端起瞄準(zhǔn)了他,喝令他退出警戒圈。無奈,人家有槍,胡少卿只好退出,這下他犯愁了,不遞交狀子,誰會審理這案子啊。正想著,一隊警察從省府里面走出來了,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著胡少卿走了過來。胡少卿看著領(lǐng)隊的人很面熟,但又一時想不起是誰了,他緊皺眉頭,終于想起來了,這人正是從他家出走的佀禿子。
胡少卿忙喊了起來:“佀老弟!”
佀禿子停了下來,他打量了胡少卿片刻,也認出了胡少卿,忙過來打招呼說:“胡老爺,你啥時候來的省城啊?有事啊!”
胡少卿忙說:“說來話長啊,唉!”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還沒等胡少卿繼續(xù)說下去,佀禿子就看出了胡少卿有難言之處,忙說:“這樣吧,你告訴我在哪里住,晚上我去找你,如今咱也是個頭目,在省城沒有辦不了的事情,只是現(xiàn)在忙啊。”胡少卿看佀禿子公務(wù)纏身,便依了佀禿子,把酒店名告訴了他。
佀禿子說:“好的,我晚上一收隊就去找你,給你接風(fēng)洗塵。”說完,就急匆匆的歸隊了,他正在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
胡少卿思索著佀禿子的話,他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似乎胡家又能贏了這場官司。佀禿子在北河灣的時候,胡少卿救過他,也該是他報恩的時候了。胡少卿又想起佀禿子的祖?zhèn)饔癍t,他不免又擔(dān)心起來,直后悔當(dāng)初不該收佀禿子的傳家寶。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就走一步說一步吧,胡少卿心事重重的回了旅館。
佀禿子說話算話,晚上果然來了,并宴請了胡少卿,在酒席上,胡少卿把和龐家的恩怨添油加醋的說于了佀禿子。佀禿子想起在北河灣時,曾經(jīng)被龐家追殺,一股怒氣騰的升起,他說:“非整死龐士杰不可。”
胡少卿看佀禿子被激起了,他又假惺惺地說:“我來省城,并不想再和龐家纏了,只想早點解決了兩家的恩怨,畢竟都是一個鎮(zhèn)子上的。”
佀禿子說:“你和他是一個鎮(zhèn)子上,我可不是,既然他龐士杰來了,我就不會讓他輕松的回去。”
“龐士杰省城有后臺!”
“后臺?省城沒有我擺不平的事情!他有后臺,我也有后臺。”佀禿子越說越激憤。
胡少卿看差不多了,說:“既然佀老弟想整他,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我這里有狀子,你能幫我遞給省長,整龐士杰就很簡單了。”他說著掏出了狀子,遞給佀禿子。
佀禿子接了狀子,看后,說:“報仇的日子終于到了,龐士杰啊龐士杰,誰讓你撞我槍口呢。胡老爺,我還有件事情要求你。”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幫上忙,我盡全力。”
“我祖上的玉璽,我想收回。”
胡少卿忙答應(yīng):“好!”其實他心中很不樂意,這佀禿子明顯是以此要挾,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那塊玉璽本來是佀禿子的,但佀禿子在北河灣的時候,沒少花了胡家的銀子,那些銀子當(dāng)然能抵上玉璽的價錢,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玉璽是胡少卿的。
“要不是祖上的東西,我就送給胡老爺玩了,可我不能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吧!”佀禿子似乎看出胡少卿不樂意,他又補充了幾句。
胡少卿忙說:“佀老弟,你說哪里去了,這玉璽本來就是您的,我只是幫你保管,我明天就寫信讓人送過來。”
佀禿子說:“那倒不用,這樣吧,你寫個文書,我派衛(wèi)兵去北河灣取來就是。”
“行!好的。”胡少卿一百個不情愿,但還得按佀禿子的意思去做,佀禿子是有準(zhǔn)備的,他早就拿來了紙墨。
佀禿子拿了胡少卿的親筆信,讓一個衛(wèi)兵去了北河灣,他仍然陪著胡少卿喝酒,并商量如何整死龐士杰。酒場上,胡少卿已經(jīng)心不在焉了,他一直在想那塊玉璽。幾杯酒后,胡少卿竟然醉了,“哐堂”一聲,整個人從椅子上栽到了地上,佀禿子忙命衛(wèi)兵把胡少卿扶起,無奈,胡少卿醉的太深,根本站不起來。佀禿子只好令兩名衛(wèi)兵把胡少卿抬著回房了,胡少卿嘴里不住的說要和佀禿子同床公眠,拜把兄弟。佀禿子聽了這些,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他明白,胡少卿對他如此恭敬,因為他現(xiàn)在是警察隊長了,這些東西都喜歡依附有權(quán)有勢的人,佀禿子想著,心中卻暗暗下了決定,要替胡少卿辦件漂亮的事。
胡少卿正做夢,他夢到和龐士杰在一起喝酒,就這時候,外面吵將起來,有槍炮聲,有喊殺聲。胡少卿從夢中醒來了,才發(fā)現(xiàn),這哪是夢啊,省城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店主過來告訴他,讓他去逃命。
胡少卿拉住店主問:“店家,出什么事情了?”
店主:“張大帥打過來了,已經(jīng)攻進了省城,快去逃命吧,這戰(zhàn)亂的年代啊!”
店主嘟嚕著又去收拾東西。胡少卿心中咯噔一下子,他后悔來省城了,這還能走出去嗎,如何是好?沒多想,也打了包裹,跟著店主一行,悄悄地走到了大街上。這時候,東方微明,仗打了整整一夜。胡少卿昨晚多貪了幾杯,外面那么熱鬧竟然沒有驚醒他,也是這,讓他失去了逃走的最好時機,旅店中的人早就向后撤離了。現(xiàn)在撤的,只是店中一些老弱無力的人。胡少卿夾在隊伍中,迎著朝霧向城外走去。沒走多遠,一隊士兵荷槍實彈的圍了過來,他們拉的槍栓嘩啦啦的響,人群中開始有小孩哭了,這群人被這場景嚇住了。一位騎著高頭大白馬的軍官,從隊伍后面過來了。
那軍官看了看,大聲說:“我們攻城不殺你們老百姓,躲什么躲?也不想活了啊?”
這軍官聲如洪鐘,胡少卿偷偷地抬臉看了一下,卻被軍官的威嚴(yán)給鎮(zhèn)住了,只見那軍官一雙虎眼圓瞪。軍官的馬原地轉(zhuǎn)了個圈,他繼續(xù)說:“哪里來的回哪里?不要亂動,槍子是沒有眼的。”人群中有人應(yīng)和著,這批想逃命的人只得老老實實的原路退回。
胡少卿和老店主又回到了旅店。
中午的時候,佀禿子帶著衛(wèi)兵來了。佀禿子的警服換了,和昨天晚上的不一樣,昨天穿的是藍色的,今天卻變成了黃色的。胡少卿見到佀禿子,就像見到了親人,忙上前招呼。
佀禿子小聲對胡少卿說:“一會跟我去刑場,今天要砍幾個頭。”
胡少卿聽了佀禿子的話,他明白了,龐士杰的死期到了,心中自然高興起來。
佀禿子又對老店主說:“一會把這里的旅客統(tǒng)計一下,現(xiàn)在這地盤是張大帥的,段祺瑞被趕跑了。”他吩咐完,就帶胡少卿走了。
刑場設(shè)在省城北關(guān)的十字路口,一干刑犯被押到了那里等待行刑。佀禿子帶著胡少卿徑直走過去,一些士兵還向佀禿子敬禮,胡少卿心想,佀禿子的官還真不小呢。胡少卿和佀禿子走到刑場中央,剛立住腳。就聽有人喊了一聲:“張將軍來了。”看刑的圍觀群眾,自發(fā)地讓開了一條路。一匹白馬四蹄撒開地奔了過來,那正是胡少卿早上見的軍官。白馬后面還有八位騎士,他們都顯得兇霸霸的,一副吃人的嘴臉。胡少卿忙低下了頭,他還從沒有見過這陣勢,現(xiàn)在似乎怕了。張將軍騎馬來到佀禿子面前,跳下馬來,佀禿子忙向他敬禮,張將軍忙還了禮。張將軍后面的騎士也下了馬,佀禿子仍然像剛才那樣敬禮,胡少卿也跟著把手抬了起來。敬禮完畢,張將軍對那八人說:“今天我們能很容易的攻進城來,為大帥效命,多虧了佀隊長開城門啊。”
佀禿子忙說:“一切為將軍效勞!”
張將軍又說:“張大帥把這里交付給我了,我要把這里管好,你佀老弟要多出力啊。”
佀禿子說:“那是,那是,這不,我把省城的頑固分子都抓來了,只要將軍您開口,咱這就動刑。”
張將軍說:“好!痛快!”
這時候,胡少卿想起來,這位張將軍是一員猛將,在山東一帶名氣不小,特別是他手下的八個大將,一個比一個威猛。幾年前,張將軍在省城被段祺瑞的部隊打敗,將軍身受重傷,是那八個不要命的愣種應(yīng)把他從敵人槍口中背出來的,后來張將軍就封了那八人為八大愣,還拜成了把兄弟。正因為張將軍的仁義,他的事跡不斷被老百姓口傳,還加了不少傳奇色彩,沒聽過他故事的人,恐怕不多。胡少卿正想著,八人中的一個軍官走過來,對張將軍耳語了一番。
張將軍轉(zhuǎn)臉對佀禿子說:“佀署長,那個人叫啥名字?”說著用手指了一下跪在刑場上的龐士杰。
佀禿子說:“叫龐士杰,和頑固派常俊杰是一伙的。”
張將軍說:“我看他不像什么壞人,先把他收監(jiān)吧,察明再殺也不晚。”
佀禿子:“這……”
張將軍揮了揮手,說:“好了,就這樣定了。”然后跨身上馬,騎馬走了。胡少卿打量了剛才對張將軍耳語的那位軍官,他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北河灣的王德順。胡少卿只覺心頭一悶,差點暈倒。
張將軍騎馬離開了刑場,八大愣除了王德順,也都跟著走了。王德順早跑到刑場上,給龐士杰解了綁,龐士杰興奮的不知道說啥好,他抱住王德順竟然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