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到這段歌，老丁姆就像有人突然把帶血的肉扔進他的盤子里一樣，又暴露出他粗俗的模樣。這一次，他先像小丑一樣哈哈大笑，然后用兩個指頭向空中亂舞，爆發出一陣狗叫，接著又把嘴唇弄成喇叭形。我突然覺得自己全身發燙，就好像快要在鮮紅的血里淹死了。眼里看著，耳朵里聽著丁姆的粗俗樣子和聲音，我說：“混蛋。骯臟，下流，沒有教養的混蛋。”然后，我朝喬治彎過身去（喬治位于我和手舞足蹈的丁姆中間），越過他朝丁姆嘴上快速地打了一拳。丁姆驚訝不已，張著嘴巴，然后用手抹去嘴唇上的血跡，目瞪口呆地看著不停流淌的鮮血，再看看我。“你為什么這樣做？”他非常無辜地問。周圍沒有什么人看到我剛才的行為，那些看到的也漠不關心。音響又響起來了，這一回是一種讓人難受的電吉他之類的音樂。我說：

“為的是你不懂禮貌，不知道在公共場合該做些什么，我的兄弟。”

丁姆露出一種邪惡的壞模樣，說：“我不喜歡你剛才的做法，我不想做你的兄弟了，也不是你的兄弟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大手帕，驚異地擦著臉上那些鮮紅的東西，皺著眉頭不停地看，好像這鮮血是別人的，而不是自己的。就好像在那個女人唱歌時，他自己把這鮮血唱出來，去彌補他的愚蠢行為一樣。剛才唱歌的那個女人正和她那伙人站在吧臺前面，她張著嘴“哈哈哈”地笑著，嘴里不停地說著什么，牙齒閃閃發光。她沒有注意到丁姆的那些骯臟的舉止。反而是我受到了丁姆的污染。我說：

“如果你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吃拳頭，你知道該怎么做，小兄弟。”可是喬治說：

“好了，還是不要先起頭。”他的語調比較尖，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取決于丁姆，”我說：“丁姆不能總是付小孩模樣。”我目光利銳地看了喬治一眼。丁姆臉上的血已經不再繼續流了，他說：

“他有什么資格認為他可以命令我們，隨著性子打我？我要讓他見鬼去，用我的鏈子打瞎他的眼睛。”

“你小心點，”我說，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周圍的音響聲還在天花板和墻壁間亂撞，丁姆旁邊那個正暢游的家伙現在用一種更大的聲音在唱：“閃光吧，火焰！”我說：“哦，丁姆，小心點，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話，你應該小心點。”

“臭屎，”丁姆說，帶著一付嘲弄的神情：“你這個臭鄉下人。你沒有權利做剛才的事情。我會準備好鏈子，還有刀子，還有剃刀隨時等你，不會再讓你毫無理由地打我了，這是我對付你的理由。”

“那你就帶著刀子隨時恭候吧，”我向他吼道。皮特說：“哦，現在不要繼續這樣了，你們兩個小子停下來吧。哥們，怎么啦？我們是一伙的，不該這樣。看，那邊有幾個壞小子已經開始嘲笑我們了，惡狠狠地看著我們，我們可別先自己把自己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