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科擺》中,加拉蒙出版社的編輯貝爾勃和他的同事卡索邦、迪奧塔列維,炮制了一個游戲性的編撰計劃:將涉及圣殿騎士團、玫瑰十字會和共濟會等眾多神秘社團的互不相干的歷史片段、傳說和神話編織成一種連貫的敘事,暗示有一個經由這些社團而延續至今的隱秘的”計劃“或者說陰謀存在,好激發讀者追索的興趣。它猶如一個智力黑洞,吸收每一條零散的信息,并將其重塑以適應其預設的結構。三個人沉迷于他們的創造,享受著虛構一個秘密世界的樂趣。然而,人們卻將他們的游戲當了真,紛紛從陰影中走出來,試圖理解“計劃”,參與到它的展開之中,并尋找它的”地圖“。三位編輯逐漸陷入了自己編織的羅網中,被那些將他們的虛構視為事實的人追捕。最終,現實與虛構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并帶來了致命的后果:貝爾勃像傅科擺一樣被懸掛在空中,被逼著交出“地圖”,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地圖”。
博爾赫斯的《<馬可福音>》也講述了一個由講述故事而引發的可怕的故事。醫科學生埃斯皮諾薩為了打發無聊的時光,給古鐵雷斯一家人朗讀《馬可福音》,最終卻被他們當作了彌賽亞,釘在了十字架上。像埃斯皮諾薩一樣,貝爾勃也成了自己故事中的人物。但埃斯皮諾薩講述的是前人的故事,貝爾勃的計劃則是對前人故事的戲仿和重構。博爾赫斯的作品意在揭示被古老的故事所喚醒的記憶,它使故事成為了人行動的摹本,或者說命運;而翁貝托·埃科的文本展現的則是人們對符號、密碼和陰謀論的沉迷,人類在混亂的世界中尋找隱藏的意義和秘密秩序的渴望和徒勞,以及敘事如何塑造我們對現實的理解。埃科從符號學的角度重塑了博爾赫斯那基于形上學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