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魯斯特試圖構建一個完整的自我形象,瑪格麗達·杜拉斯似乎很排斥這樣的形象。她的《物質生活》雖然也以“我”為中心,卻又不斷消解“我”的完整性。文本充斥著大量的“我”,但這個“我”并非一個確定性的實體,而是不斷地變化、流動、重塑的。通過囈語般的獨白,她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身份的“我”的碎片,將自己的生活經歷、創作感悟和哲學思考交織在一起,以拼湊出一個復雜、多面的作為女人和作家的自我形象。這個“我”,用羅蘭·巴特的話說,是“復數性”的。
在敘述上,《物質生活》采用了與其主題相應的“去中心化”和“碎片化”方式。這種碎片化的敘事并非隨意拼貼,而是精心構建的。它模擬了記憶的運作方式,如同潛意識的涌動,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深刻,時而瑣碎,其中,“印度支那”、“酒精”、“寫作”等承載著杜拉斯生命體驗和創作理念的意象反復出現。它拒絕提供一個完整、連貫的故事,而是邀請讀者進入敘述者的內心世界,感受她獨特的生命體驗和情感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