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在此等候
- 弦斷驚飛鳥
- 渡口塵緣
- 2809字
- 2009-07-11 16:05:39
青蛇與琴欲轉身,忽見墻頭人影一閃。琴疾飛而起,翻出墻外。是一個錦衣少年,腰配長劍。
少年被墻里飛出的紅衣人驚得連連倒退。
琴呵斥:“哪里來的奸人,在這里做什么?”
少年見是一個容貌嬌憨的女子,一襲紅衣,烏發如墨,肌膚瑩潤,唇如含丹,一雙杏眼卻如虎目瞪視著自己,不知該怎么回答。
琴:“是你剛才在笑嗎?”
少年搖頭。
琴面色一寒,瞪圓了眼睛。
少年見琴不過十八九歲的光景,圓中帶方的一張娃娃臉,神氣卻如老練的江湖人,撲哧一聲樂了答:“剛才不是我在笑。這院子本是右驍衛將軍范寂舊時的一處書院,多年空著。忽然有笑聲傳出,我好奇,想趴在墻頭看個究竟。你在園中做什么?”
琴看少年神色誠懇,不象在撒謊,心中疑惑笑聲從何處來!
少年又問:“你不是范寂府中的人吧?”
琴臉色和緩:“不是,我剛租了這個宅院。”琴轉身要離開,看看少年:“你怎么還不走!”
少年問:“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琴失笑搖頭。少年沮喪離開。
青蛇園內聽見外面兩人的對話,巡視園中花草樹木,目光停在那顆梨樹。琴墻外翻入,見青蛇盯著那棵梨樹,問:“這棵梨樹有蹊蹺?”
青蛇搖頭一笑:“明天我們去城中走走。”
次日,青蛇男子裝束,一襲玄色衣衫,書生帽,顧盼間神彩飛揚。琴身著紫衣,容顏相映,如夢似幻。青蛇看看自己二人,嘆一口氣:“人間災禍不寧,眾民流落他鄉,雖同在宇宙之內,卻不能逆天理出手相助!也不知靈界的修行為了什么。”說罷神情戚然。又道:“子成還在西陳村呢!”
琴也是黯然,想著什么欲言又止。
青蛇知道琴想說什么:“我們不能去找子成,會顯得唐突,只能在大陳縣等。”稍停又似自言自語:“他如果記得我,一定會來。”
城中倒也繁華,雖有逃難的災民,但大唐天子玄宗初即位,勵精圖治,又宰相姚崇機敏反應快捷,四方流落的災民都有處所安頓。
青蛇與琴在一座古樸的牌樓前停下,只聽里面雅樂箏鳴,向一個從里面走出的小廝打聽。答:“皇上精通音律,喜樂曲,派使官在各處召選男女樂工,這是其中一處。”
青蛇琴技傳自靈界琴魔宗楚客,而絳樹青琴又是琴童所化。青蛇與琴少年好奇心性,久聞人間音律美妙有如天籟之音,今日幸得巧遇,哪能錯過。二人在門外張望逡巡,不知如何順應人間情理進去。
一佩劍少年經過,回看了她們一眼,忽回轉身。琴看時原是昨日墻外的少年。
少年驚喜又詫異:“咦,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琴驚異遇見他,告訴青蛇昨日就是他在墻頭偷窺。
少年羞慚面紅,看向青蛇。青蛇拱手瑩然一笑,少年竟看呆了:一襲玄衣書生衫,體態婀娜,舉止風流,眉目生輝。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琴悄然閃在少年身后,抽出他佩帶的寶劍,一聲泉吟,寒刃已然貼在少年頸上。大驚之下少年不敢回頭,琴輕聲問:“色與性命,孰輕孰重?!”
少年急得面赤口吃質問:“男人看男人也有錯嗎?你是怪我沒看你吧?”
琴笑語:“找打!”將劍入鞘,問:“這里可是在招樂工?”
少年看看青蛇與琴問:“你們是來應招的嗎?”
“看看而已。”
少年得意:“這里可不是隨意出入的處所,里面都是待選的皇帝梨園子弟。招樂工的使官是當今圣上的的右驍衛將軍,也是我的叔父,我自然可以帶你們進去。”
這是一間樂工教坊,四面鏤空的花窗,核桃木的地板,烏亮可鑒。地板上整齊的陳放著月白色的坐墊,有七八個男女學生。一位老先生堂上正講琴理,身側堆滿琴譜。
青蛇悄無聲息越過那些學生,坐在老師身側。學生驚異私語,老師抬頭發現青蛇的行為驚得幾乎仆臥,指著正要發怒。少年忙跟進對老師稽首:“他是我的朋友,慕名來拜訪老先生的。”
礙于少年,老先生息掉怒氣,只是叫他們快走。
青蛇坐著沒動,懷里不知何時多了個錦囊。
青蛇輕輕抽去絲繩,褪去錦囊,露出烏亮的青琴。老先生赫然看見琴上篆刻的“青琴”二字,失色。
“老師識得這把琴?”青蛇啟齒。
老先生搖頭:“只在上一代琴師那里聽說過,世間有這樣一把能通彈奏者心意的青琴,卻從未見過。傳說三國時驚魂一現又隨后失蹤。”
青蛇微微一笑點頭:“我想做您的學生。”
老先生捋須沉吟著上下審視青蛇:“公子貴姓?”
“免貴姓青名舍。”
老先生點頭:“作為一個老琴師,我能感覺到公子舍身邊纏繞的琴音。我一生信奉莊子,也能從公子的周圍感到……權且說是飄逸之氣吧!”
“那么你收我做學生了?”青蛇叩首而謝。
“擁有這樣一把琴的人我豈敢收為學生!互相切磋吧。”
自此青蛇與琴邊等待子成邊往返于教坊。
少年名叫范光,一介書生,想以文求取功名。琴告訴范光她與公子舍是兄妹,哥哥愛好琴技,慕名前來。范光喜歡和青蛇談論天下,因為琴是女子吧,更喜歡琴,所以也是日日來教坊聽琴談理。范光雖是紈绔子弟,但頗有志向,立志要為國家效忠解難,好象感覺天必將降大任于他!每每這時青蛇與琴往往哄然而笑,范光面赤爭辯,橫劍對天,以銘志。琴笑:“初次見你帶劍以為你武功超群呢,誰知只是書生們流行的佩飾。”
范光答:“劍技只可以敵一人,而我所學可敵千人。”
琴赫然,深深看著范光,學唐人一個萬福,又用敬語:“公子光!”范光應聲,琴卻沒有說什么。范光顏面一紅,低頭不語。
時日將近半月。
一日青蛇眉開眼笑:“琴,子成離開西陳村往大陳縣來了,明天可到達。”
“終于能見到讓你念念不忘的人了。”
青蛇羞澀,想起子成掌心的溫暖,放在眼前的那盅“救命”之水。忽然一絲不安掠過,不敢細想,只是對琴說:“后天是將軍范寂選拔進宮樂工的日子,全城定來觀看。他也一定會去教坊!”
再說子成。
又是半月過去,子成滿山找尋人參一無所獲,但對青舍的思念卻與日俱增。
陳老爹看著兒子一日比一日沮喪,整日少言寡語,吃臥不寧,心想:成兒已大,該給他說一門親事了。遣子成的母親去討兒子的心意。
子成默然半響對父親母親說:“二十年來我一直呆在山里,上次被毒物所傷大難不死,兒必有后福。今雖外面兵荒馬亂,但亂世造英雄,我定將有所作為。”
母親嗚嗚哭起來,陳老爹悶聲抽著旱煙。子成去意已決,有些愧疚的看著父母:“我會給你們帶一個賢淑的兒媳婦回來。”子成的腦海浮現出青舍的形容。
次日子成離開家門,身后是父母兩雙難舍的眼睛。
來到大陳縣,住宿在一家便宜的小店。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青舍,茫茫然的睡去。
第二天在大街上游目四顧,幻想青舍的容顏出現。焦急間忽然看見陳村集市賣茶水的峭巖。
峭巖也許早就看見他,兩步趕來子成的身邊。
“你也在這里!”字成驚喜的問。
峭巖哈哈一笑:“呆得悶了,出來透透氣。小地方生意不好做,樹挪死,人挪活,到大陳縣碰碰運氣。”
子成看見身邊三三兩兩的人朝同一個方向走,不解的問峭巖:“大陳縣今天有什么事嗎,我聽見他們提到皇上、樂工。”
峭巖瞇著眼睛仰視天空:“朗朗乾坤,會有什么事!你是一介武夫,樂工與你有何相干?倒是皇上,和你有關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