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上班，兒子上學，獨自在家的時候，我一般都睡個回籠覺，半睡半醒之間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坐在教室里給兒子開家長會。場景很寫實，感受身臨其境。周圍坐滿家長，彼此互相寒暄笑談；還有幾個好學生的家長圍著老師有說有笑。只有我，形單影只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尷尬難堪，想離開卻沒有勇氣，唯恐驚動了周圍的家長，而成為眾矢之的。

我發現自己沒有穿褲子……

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我假裝全神貫注地欣賞兒子寫在課桌上的字，以便忘卻自身的尷尬。卻又發現桌面上疙疙瘩瘩布滿令人做嘔的臟物，小小的桌面在夢境里延伸，變成一望無際的荒野，腳下是干裂的鹽堿地。不，更準確地說，腳下是被太陽烘干的龜裂的大糞，無處下腳……

夢中的我大小便失禁，稀稀拉拉弄了一身。我站起身來抖落，周圍的人都嫌惡地躲避，盡管夢中的人個個都是目光呆滯行動僵硬。唯有我兒子，滿臉委屈抿著嘴瞪著我，沒有言語。我正在抖落的贓物濺到兒子身上，臭小子無動于衷依舊直愣愣地看著我，似乎又在和我較勁。夢中，我感到慚愧氣憤懊惱，難以名狀的復雜心理……

我被自己做嘔的惡心的夢驚醒，猶然感覺嘴里身上滿是臟污。一番洗漱，我才從夢中的糞湯池中擺脫出來……

憑印象急急火火地把“夢”紀錄在本子上，一邊記一邊圓，把自己第一手看法潦草地落實在紙上——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一個自我沉迷在自己的夢中，而另一個自我卻無奈地搖著頭，在一旁奚落嘲諷：什么他媽的玩樣兒，四十大幾的老爺們無所事事沉迷在自己的夢里打發日子！這是老婆楊煬經?？湮业恼f法。可我還是不能自拔地沉迷在無所事事的夢中……

夢是一種心境的變相表現。當眾衣冠不整說明我對自己眼下處境感到難堪和失望，不失望才是沒心沒肺哪。可失望又能如何？

現實沒人關注我，可夢中，我覺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秘密”——自從進入保險公司以來，我有一年沒有收益了。其實這十幾年來我都是沒有根基地飄蕩，跑了十幾年的廣告，其實都是‘掛靠’，表面我是自由職業者，實際就是早年間待業青年的好聽的說法而已?？裳巯碌奈?，已是四十大幾的人了，依舊在飄蕩。我所希望的所追求的都是些嚴重不靠譜的飄渺的目標，而這一切會因為和大紅的結合而暴露無遺。

心底隱藏著憂慮和羞愧！

錢難掙屎難吃，一句糙話。可無論是潛意識還是顯意識里我都知道這句話，所以在夢中變幻出渾身大便的骯臟，而大便失禁緣于我對自身局面不能控制的失望，更確切地說是一種絕望的焦慮，而周圍人嫌惡地逃避應該是我自身孤立無援的尷尬和無奈。別人唯恐避之不及，唯有兒子不得不守在我身邊，聽任我把臟物抖落到他的身上。

潛意識有所認識：無所事事的作為，悲觀絕望的心態，影響到兒子的身心發展和眼下的學習……。這樣想著我腦袋嗡嗡作響，自責負罪感讓我冒汗。

眼看就要和大紅廝守在一起了，可我總有種窮途末路的感覺。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慌亂焦慮，有種不詳的預兆。

恰在此時，手機響了。

我抬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石英鐘，11點。我是他媽的沒溜兒，四十大幾的老爺們，9點起床，為一個夢五迷三道有兩個鐘點。

來電顯示是楊煬……

“怎么了？”我接通電話，語氣平淡地問。

“兒子回家了嗎？！”楊煬的語氣急切，裹挾著不祥的先兆，通過話筒里向我彌漫開來。

“他上課哪??？”我的語氣猶猶豫豫，心里陰云翻滾。

“他從學校跑了！”楊煬說。瞬間的寂寞，她在等我說點什么，我在等她繼續詳細說明。

“他把同學給打了，怕老師請家長，就偷偷地跑了……”楊煬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沒有發泄般的責怪，而是絮絮叨叨地囑咐：“找到他，別在說他了。??！”像是在乞求。

……

我知道自己為什么心慌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