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他隨便。

江南醉眼迷離的盯著李經理的臉說道：“一個人的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并不取決于他的智力，同樣的兩個人，智力相仿，能力相近，如果心性向左，毅力有別，成就可能有天壤之別。”

“你說的很好，很對，可是你的理解并不深刻。”李經理笑瞇瞇的說道，“我來講一個故事吧？在一個小城的火車站，有兩個外出打工的人，甲買的去上海的車票，乙買的去北京的車票，兩個人同時坐在候車室里等車，他們一起和旁邊的一個中年人聊天，中年人說上海的競爭壓力太大，沒有能力的人很難生存，而北京就不一樣了，北京生活壓力小，每個人在北京都有生存的空間，無論在哪個公司打工，總會生活無憂的。聽了這話，甲乙面面相覷，最后雙方達成協議，互換車票，乙去了上海，甲去了北京。三年后，已經成為上海某公司經理的乙來北京出差，恰巧碰到了依然在一個小公司打雜的甲，兩人交談起來。乙問甲過得怎么樣，甲說還可以，吃得飽穿得暖。乙說自己努力還不夠，還應該繼續上進。這說明什么？”李經理不待江南回答，自問自答，“說明他們的人生觀不同，人生目標不同，從某方面講，人的人生觀決定著一個人的命運。”

“那你說我現在叫不叫干事業，叫不叫事業有成呢？”江南歪著頭看著李經理問。

“教育學生就是你的職業，也可以成為你的事業，你要知道職業與事業有本質的區別。你并不能稱之為事業有成，試問的做出了什么成績呢？當然這一切就看你給自己定的目標了？如果你認為能把自己班里的學生教會，他們不淘氣，不逃課，風平浪靜就行了，到約拿工資，自認為‘茍全工作與現實，不求聞達于諸侯’也就夠了，教師這個職業就是這樣，混天撩日容易，做出成就太難。如果你覺得這樣快樂，這并沒有錯——”

“可是，我并不滿足與現在，我不贊同現行的教育體制，現在的體制弊端多多，我想改良，想有所成就。”江南苦惱的說道，“可是我無能為力，蚍蜉撼樹，太不自量。”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的道理你不懂嗎？通過我們短暫的相處，通過你對我女兒的輔導，我知道你很善于教學，你有自己的思想。但絕大多數老師，他們思想僵硬，不思考，完全為了教學而教學，無所謂教育理念，無所謂教育思想，更談不上對于教學反思了；而你則不同，你很善于思考，善于改革，你教學生學習方法，而不是叫他們做題，不是喂他們魚肉，而是教他們釣魚。”李經理贊賞的望著江南，就像望著崇拜的偶像。

江南用力的抓住李經理的手，使勁的握著：“李哥，你真是我的知己，你太了解我的心。”

“某廣告詞說的好：重復很簡單，改變很難。你很有能力，很有思維，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是班主任，你只能把你的教育理念傳授給一個班級，如果你是一個級部主任（全權管理一個年級的教學事務，通常由教導處正副主任兼任），你有權利把你的教育方法灌輸給一個年級，如果你是一個校長，你就能夠左右一個學校的學習方式方法，如果你是教育局局長，如果你是教育部部長呢……”

江南沉思不語，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些，他覺得自己運用從教授那里學來的、經過自己加工的相對先進的教育理念去教學生就足夠了，至于別的老師如何教學生與他毫不相干，他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他從未把抬起頭來，把眼光放長放遠，李經理的一番話值得思考，他覺得應該認真地考慮一下。

“我的意思你懂嗎？”李經理問江南。

江南點點頭。

“懂得，可是直到現在我只能管好我自己，我沒有指點別人的權利，當然我也未必有這個能力，有這樣的號召力。”

“你又錯了！機會是爭取得到的，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機會只會留給準備充分的人。就拿你們學校的小級部主任來說吧，與公能夠推廣你的教育思想，與私，在學校里當個校領導總比平頭百姓強得多吧！況且你是一個有作為人，不可能甘心永遠接受一個普通教師的較色吧！”李經理拍著江南的肩膀說。

“這倒是！”江南使勁的點著頭，不無疑惑的說道：“你說的極有道理，可是學校里比我資歷老的、比我善于專營的、比我有關系的人多了去了，我如何能夠當上所謂的領導呢？”

“那倒也是！”李經理從煙盒里抽出一顆煙，點燃，悠然的吸著，“對呀，沒有關系，這一切都是空談。”他斜靠在椅子上，慢慢的吸允著，突然坐正身子，嚷道：“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一個姓王的哥們，跟我關系非常好，他也曾經涉足房地產，后來轉型去做煤炭生意，還在城郊辦了一個養牛場，聽說生意做得不怎么樣，不過他的哥哥在咱這鎮上教育辦公室當主任。”

“真的，”江南眼睛一亮，“那太好了，鎮教育班主任，全鎮的教育，全鎮的老師都要聽他的，這不就是他的一句話的是嗎！”說著江南突然嘆了一口氣，“我剛來這里，在學校雖說教學成績一流，畢竟根基太淺，怕別人不服——”

“你不懂，現在的社會一切以關系為先，只要有關系，沒有辦不成事，學校不是工廠，你教學成績再好，不會溜須，沒有關系，最多是個稱職教師而已。”

是呀！江南忍不住想，學校正像一個社會的縮影，最有能力的人不會出在最高的位置，反倒是不會教課的一些人，通過拉關系，走后門，爬上了學校領導的位置，江南目睹了很多這樣的人，他們有的關系硬，有的善于專營——見人說人話，見鬼講鬼語，喜歡坐在辦公室里上網，整天的醉眼惺忪，本身不會講課，反倒在開會的時候高談闊論，大談如何教學，仿佛自己無所不能，無所不行，豈不知肚子里出了酒肉、大便，還有幾個常常掛在嘴邊的黃段子，簡直是一無所有。可是他們就能夠處在領導的位置；對于學校最重要的教學工作，那是普通一線教師的責任，與他們無關。他們從來沒有思考過如何管理學生，如果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即便是做夢也從來不會想起這些，在學校里別老師們叫著這主任，那校長，在校外被人們親切的成為老師，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做過一個老師應該做的事情，反倒是每天忙著上課的老師，一點做不好就會被領導批評，看到好處他們爭著上，看到困難他們讓，好處理所當然應該歸他們領導，上課備課，批改作業，考取好的成績——這是老師們應該做的事，這早已成了不爭的事實，江南有時真的很懷疑，就是這樣的一派景象竟然還能夠進步，究其原因，少部分人的努力，推動了整個教育的進步，就像一艘停靠在水里的大船，船上坐了很多肥肥胖胖的人，他們有說有笑，怡然自得，他們都是指揮船兒前進方向的領導人、指揮家，水里站著不多的人，他們在推船，船在艱難地前行，雖然慢，可是畢竟在走，如果坐在船上的人能夠跳下水來，只留幾個掌舵者，幫一把手，船會走的更快，更輕松。

“曾經的玄武門之變，把李世明推上皇帝的寶座，開始了一段名垂青史的貞觀之治，又有誰還會去審視他曾經弒兄殺弟的罪行呢？況且你的行徑并沒有傷害到別人的利益，并未做出損人利己的壞事，只是通過關系謀求一個有利于自己發展的職位，況且你的出發點、動機，都是善意的，這有什么不可以嗎？”李經理振振有詞的開導江南。

事情的確如李經理所言，既然想把自己的教育理念推廣出去，那就必須要有一個推廣的平臺，這個平臺越大越好，越寬廣越好，如果只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一磚一瓦的去搭建，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如今既然有了這么一個機會，江南覺得自己應該把握住，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要試一試，往小了說是為了自己的發展，宣揚導師的教育理念，往大了講是為了祖國的教育事業。

“既然李哥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我就不再推辭。無論能否成功，我都會感謝你，”江南覺得自己的舌根都硬了，說話有點語無倫次，“我們是好……好……兄弟，好兄弟。”江南笑瞇瞇的盯著李經理。

李經理也喝高了，左手哆哆嗦嗦從兜里掏出手機，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不要說話，我給打電話問問。”

電話撥通了。

“在忙什么呢？王經理。”李經理半睡半醒的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原來是李老弟，有事嗎？”

“我有一個兄弟在鎮中學教書，聽說你哥在鎮教育辦公室當主任，看能不能給我兄弟弄個主任當當。”李經理慢條斯理的說，邊說邊笑。

“什么時候，在哪里認了一個弟弟，真的假的？”手機有疑問。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兄弟托你辦件事這么難嗎？”李經理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事成之后，我不會虧待的。”

“這事情好辦，正巧前幾天聽我哥說他們學校有個姓田的副主任暑假要調走。”

“真的！”

“真的，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電話里的男中音許諾道，“現在我還有事，改天聯系我。”

“好的。”李經理掛上電話問江南，“你們學校有沒有姓田的主任呢？”

“有的，就是我們初二的級部主任。”江南回道。

“我覺得這件事差不多。”李經理胸有成竹的說道，“你就等好吧！”

“謝謝李哥，我看天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江南硬著舌根說，“否則，嫂子要生氣了。”

“好吧！”李經理把手機放回兜里，對著關的緊緊的門喊，“服務員，結賬。”

李經理話音剛落，就見來時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服務員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笑瞇瞇的盯著李經理說：“李總有何吩咐。”

“結賬，”李經理邊說邊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兩張百元大鈔遞給服務員，“夠不夠。”

“夠，用不了。”服務員彎著腰，獻媚的笑著。

“剩余的權當你的服務費。”李經理雖然喝酒不少，還沒忘了把錢包放回口袋，“我喝高了，車是不能開了，你把我的車開進后院，明天我來取，我倆打的走。”說著搖搖晃晃站起來，險些摔倒，江南慌忙過去攙扶，兩個人你攙我扶的歪歪斜斜的往外走，服務員慢步小跑跟在后面，在路邊上招手給他倆打的。

臨上車的時候，服務員小聲地說道：“你的車鑰匙給我，我好給你開進后院。”

李經理一拍額頭笑了，把車鑰匙遞給服務員說：“我真忘了，你為什么不能叫幾個人給我推進后院，千萬記住，別開我的車去兜風。”

“好的！”服務員給他關緊車門，向著李經理行了一個并不標準的軍力，嬉皮笑臉的說，“yes！拜拜。”

坐進轎車的副駕駛，李經理頭一歪就睡著了，期間還時不時的打著呼嚕，江南一個人坐在后排，醉眼惺忪的望著車窗外：天已經暗了下來，夕陽似乎陡然從地平線上斷裂了，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西邊天際的最后一片晚霞漸漸地隱去，

黃昏在光禿禿的白楊樹梢之間悄悄地降。廣闊的天天際出現了最初的幾顆寒星。風不大，輕輕吹拂著漂掛在樹枝上的白色垃圾。

車已停在樓下，李經理還在睡，當司機把他叫醒的時候，他坐正身子，瞪大眼睛愣了老半天，晃過神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到家了。”

江南扶他上樓，安全把他送回家，下樓付了車費，一個人歪歪斜斜的走著，風一吹，他感覺醉的越發的厲害了，不知不覺走到白玉樓下，順著樓梯爬上去，使勁敲打著門含含糊糊的喊：“白玉，開門……開……開門……”可是門敲了很久，就是不見有人開門，江南慢慢閉上眼睛，斜靠在墻角進入了夢鄉。

白玉真的不在家，她帶著女兒去超市買零食，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徹頭徹尾的黑了下來，她一手拎著零食，一手領著林玲，娘倆有說有笑的爬上樓來，白玉每爬上一層總要打開樓道里的燈，生怕黑暗中女兒摔跤，來到自家門前打開燈，突然看見有一個人斜靠在墻角，嚇得白玉尖叫起來，禁不住花容失色，手里的零食掉落在地上，下意識的把女兒摟在懷里，全身抖個不停，她真真切切的聽見了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如果不是自己緊閉著嘴，這顆心臟非從嗓子眼跳出來不可。

小林玲嚇得大哭起來，江南的好夢被小女孩的哭聲驚醒，努力睜開眼，站直身子，看見是江南，小女孩破涕為笑，跑上前去拉住他手說：“我還以為是死人呢？”

白玉驚魂未定，面色蒼白，看見搖搖晃晃的江南，長出一口氣，輕輕皺了皺眉頭，關切的盯著他臉，上前一步，扶住他胳膊，迎面撲鼻的酒氣差簡直讓她窒息，她慌忙側過臉去，另一只手拿出鑰匙開門，小林玲懂事的撿起地上的零食，跟在兩人身后邊進門邊說：“李叔叔，你可把我嚇壞了。”

江南已經醒了，在白玉的攙扶下走進客廳，坐到沙發上，白玉一聲不響的打開客廳的燈，拿起茶杯給江南到了一杯水遞給他說：“快喝點水，為什么喝這么多酒？”

“高興嘛，不知不覺多喝了一點。”江南覺得不好意思，掙扎著坐正，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對不起，這么晚了來打擾你，不知為什么，不知不覺就走到你這兒來了，失態了。”

白玉“撲哧”一聲笑了，“失態，你還知道呀！我最討厭一醉不醒人事，丑態百出的人了。”

聽了這話，江南真是羞愧難當，如果有地縫他又會縮骨功的話他應該會鉆進去。他后悔自己怎么能喝這么多酒，喝這么多酒也就罷了，為什么在醉酒的時候來白玉家，醉酒來這兒也就罷了，怎么能在她家門前睡覺呢？試想自己與那些沒有文化的醉倒在大街上的粗魯的漢子有什么區別呢？如果此事傳到學生耳朵里，影響多不好呀！江南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你看你，就像什么……”白玉笑得更開心了，“我又沒有批評你，僅僅發表自己對醉酒人的看法，絕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只是，幾個要好的朋友在一起為什么要喝酒呢？是不是醉的越厲害說明你們的關系越好呢？為什么不能坐在一起聊天呢？你們男人真的很奇怪！”

“奇怪，有點，”江南像是重復白玉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是呀！為什么要要喝這么多酒呢？”江南趕忙轉換話題，對著客廳外的林玲喊：“小林玲，趕快進來，把你買的零食拿來我嘗嘗。”

小林玲抱著一個大塑料袋，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把袋子放在茶幾上，取出兩個自己最愛吃的沙琪瑪遞給江南說：“這個最好吃了，給你，醒醒酒吧！”

“傻孩子，這個也能醒酒嗎？”白玉眼神中充斥著柔柔的愛意，微笑著看著女兒笑道。

江南凝視著白玉的充滿笑意的臉，多么嫵媚的人兒，在她的白凈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難道她真的心如止水，一切都能夠看得開放得下嗎？江南忍不住想，沒有人能夠不受外界的環境的影響，除非圣人和傻子，到底眼前的這位美女是圣人還是傻子，當然她什么都不是，亦或是游離與二者之間的，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

“你只是太……”江南一時間語塞，“你真是太超凡脫俗了。”

白玉面頰微紅：“你這人就會在月光下看人，你就不能在太陽底下看人嗎？”

“什么意思呢？”江南疑惑不解。

“月亮反射了太陽光，畢竟不夠明亮，因而我身上的很多缺點你根本就沒有發現，如果把我放在太陽光下暴曬，你就能夠很清楚的看清我身上的缺點的。”白玉莞爾一笑，一把將林玲拉到懷里。

“媽媽，你說的什么我一點都聽不懂。”小林玲揚起漂亮的臉蛋望著白玉，時不時的眨眨眼睛。

“大人說的，你當然不懂，很多事情，等你長大了就全知道了。”白玉微微一笑，“對了，你怎么喝這么多酒？”

“還不是和那個建筑公司李經理，就是學生家長，一時高興，談得來，不知不覺酒喝多了，你別說，喝多的感覺，飄飄忽忽，怪舒服的呢！”江南靠在沙發上說，“白玉，請你打開電熱器，我怕冷。”

“我給開!”小女孩從媽媽懷里跑出去，像是炫耀自己有多大本領似的，輕而易舉的插好電源，扭開電熱器的開關，瞬間刺眼的白光對著江南的臉照射起來，江南忙用胳膊擋住眼睛，坐到沙發另一側。

“今天我特別高興。”江南側過臉去緊緊盯著白玉的臉，“聽說田主任要調走，我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

白玉一愣，凝視著江南一會，問道：“真的嗎？莫不是你又在說醉話嗎？”

“真的，消息可靠。”

“即使田主任調走，副主任的職位也未必輪到你。在學校著巴掌大的地方，很多人比你精明，比你有心，比你人緣好，比你有關系，比你……”

“行了，不要‘比你’了，可是李經理會幫助我的。”江南笑著打斷白玉的“比你”。

“我倒想聽一聽，他是如何幫你的？”白玉臉上掛著嘲弄的微笑，“李主任，你說我聽聽。”

“叫我準李主任，低調，低調。”江南得意忘形，“李經理與鎮上教育辦主任的弟弟關系相當好，這一切消息都是從主人的弟弟那里得來的。”

“奧，你真的是不太了解學校，不太了解，教育辦主任，據說，他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他不喜歡以權謀私，況且學校里你樹敵不少——”白玉眼圈微紅，“好像你還不太知道，你對我的……很可能影響到你的前途的，也許你還不知道，你給他們的印象相當高調。”白玉自責的搖搖頭，輕輕嘆一口氣。

“什么叫高調。”小林玲幸福的靠在白玉的懷里，臉上掛著微笑，俏皮的盯著白玉的臉，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問。

“大人事情，你不會懂得。”白玉一只胳膊摟著女兒，另一只手拿著遙控器換臺，當她把電視臺調到少兒頻道時說，“玲兒，看，這是你最喜愛的節目。”

林玲果然不再說話，一邊吃零食，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于是他倆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上。

“我怎么高調了？”江南有點不高興的盯著白玉，“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不會遮遮掩掩，難道這也有錯嗎？”

“你沒有錯，這是你的做事的原則，可是——”白玉粲然一笑，“請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這樣會毀了你的前程的。”

江南低下頭，冷笑不止：“你，我們現在不要談這個，你給我分析一下我成為副主任的機會大不大呢？”

“不大。”白玉說道，“玲兒，你不要這么靠近電視，這樣對眼睛不好，請你往后一點。”小林玲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為什么？我在學校的工作、成績不好嗎？”

“好，成績一流，工作能力沒的說。”

“況且，我教育辦也算有關系的。”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關系不夠硬，又加之教育班主任為人耿直，他應該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硬要學校安排你做副主任。”

“很多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簡單，你太小看了學校，也太小看了學校這方魚龍混雜的所謂的凈土。一幫小知識分子聚在一起，每個人都很聰明，又都不太智慧，很多人看似清高，其實卻很世俗，多數人貌似淡泊名利，豈不知是吃不到葡萄后的苦澀反應。”白玉冷冷的說。

江南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光的盯著白玉，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盯著關在動物園里從未見過的怪獸，他真不敢相信一個看似毫無心機、不問世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一般于世隔絕的桃園式的美女，竟然能夠說出這般富含哲理的處事名言，豈能不讓他震驚，江南忍不住嘖嘖稱奇：“想不到呀！想不到！看不出來，真是——”

白玉笑著打斷江南：“你沒有看到的東西多著呢！雖然我不說，并不代表我不懂。就算你當上副主任又能怎樣？能夠給你帶來什么呢？”

“能夠帶來很多東西：比如我可以把我在學校的學到的教育理念發揚光大之；再比如，當了領導，總不會再吃虧，不會讓自己做出的成績被別人竊取。”

“行了！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白玉笑著縷一縷垂下額頭的流海，抿了抿粉色的嘴唇說道，“你以為你真的了解教育嗎？你的教育理念真的先進嗎？別人的教育方法真的就不如你的嗎？還有你的教授的育人方法真的就是最優秀的嗎？”

江南被白玉的一席疑問問的啞口無言，他從未懷疑過大學教授的教育方式方法，他崇拜、愛戴、相信教授，自然認同他的言論、思想，因而努力的掌握了導師的學術，并把它付諸行動，在這一年多的教學工作中，他始終以教授的方式教學，有意無意的模仿著他，并且收到了極佳的教學效果，因而更加的深信不疑，在自己取得優異成績的同時，開始藐視同事們的教育方法，把他們的還算正規的教學方式，全部否定，只有自己的才是正確的、最好的。

“教師的工作是教書育人，”白玉一雙含笑的眼睛盯著江南茫然的臉，“教書在前，育人在后，我認為教書是教師首要的任務，當然育人更重要，我認為一個學生、孩子要想做一個好人、高尚的人，這與他們的父母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個老師，父母的一言一行，直接影響著孩子，這就是家庭教育、家庭環境的重要性；試想一下，如果每個父母的都能夠給自己的孩子樹立高尚的人格榜樣，言傳身教讓他們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什么該做，什么不能做？整個世界將會多么文明，社會才能達到真正的文明。”白玉頓了頓，看了看滿臉驚愕的江南，接著說，“以玲兒為例，我首先要教會她什么是對，什么是壞？要做一個什么樣的人，幫助她樹立正確的人生觀、道德觀，長大后她會不會有出息，有多大出息，要看她的機遇與智力，但是我知道她至少是個身心健康，心胸寬廣、正義的人，不會做出損人利己、違法的事情，這已經足夠了。”白玉嘴角掛著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