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后宮——蕭妃傳(全本)
- grace_xhu
- 6761字
- 2013-08-02 19:12:51
我正在午睡,有人過來把我搖醒,不用問,除了他還有會誰有這個膽子?“跟朕走。”他拉著我,有點鬼鬼祟祟的。
我跟著他到了懋勤殿,小順子正在那兒張望,見到我們忙過來,我們一進門,他就關上了殿門,拿出兩套衣裳,永璘對我道:“你快去換上。”我走到偏殿匆匆換上,卻是一套小廝的衣服。出來,他們也換好了。他打扮成公子哥兒的樣子,頗有幾分倜儻風流,小順子跟我一樣打扮成小廝,他看看我,搖頭:“不成,太秀氣了。”小順子道:“奴才斗膽。”拿了香灰,抹在我臉上,我忙道:“我自己來。”對著鏡子細細抹勻了,永璘催促:“快走吧。”小順子開了殿門,看四下無人,我們方才了出去。
在永巷,有兩人正在等,近前一看,一個是瀏陽王永琮,另一個不認識,皇上叫他“玄素”,他三十來歲的樣子,精干、不俗。兩人也都是一身便裝,我看見永琮腰間的明黃荷包袋,忙上前為他取下,這個東西可會泄底的。皇上道:“記著,朕和四弟是江南大戶王家的公子,此次來赴考,順帶販點茶葉,朕叫王天授,四弟叫王天侯,玄素是管家,兩個小廝,一個叫順子,一個叫貞子,記住了嗎?”我們答應。永琮笑道:“那臣弟斗膽,叫三哥了。”皇上點點頭。“臣也斗膽叫皇上三爺。”玄素道:“這位小哥兒是宮女吧?你長的太過秀美出眾,待會兒出去盡量少惹人注意,以免被看出來。”永琮笑道:“這是皇兄寵愛的貞嬪,有傾城之貌,叫她扮小廝確是有點兒難為了。”玄素忙跪下叩頭,道:“臣失禮!”皇上揮揮手:“朕沒罪你。是朕帶她出來轉轉,不干你的事,稚奴,待會兒出去,盡量低頭,知道嗎?”我應:“是。”斜瞅一眼瀏陽王,這個人只見過一次男裝的我,居然一下子就給他認出來,眼睛真毒。他也回過頭來,沖我微微一笑,做了個鬼臉,我忍不住笑了。
出了宮門,向南走。很快進入熱鬧的集市。這個叫張玄素的人真是博學多知,只要永璘問到,無不引經據典,把來龍去脈說個清清楚楚,更討喜的是頭腦靈活,絕無讀書人的呆板,隨機應變,迎合皇上的口味,難怪皇上要帶他出來。
我很久沒到街市上了,見了繁華地段不免感慨,忽神間差點被車撞倒,虧得永琮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他是帶兵出身,手力奇大,一拉之下,我的手臂好痛,雖是救了我,卻也白了他一眼,推開他,走到永璘身后。永璘拉起我的手,寬慰地沖我笑笑,低低道:“小心些,跟在朕后面,別亂走。”我對他笑,他微微臉紅,轉開眼看向別處。
“三爺,那邊似乎有什么熱鬧。”小順子道。我們走過去,一個書生正在高談闊論,我揚脖一看,嚇的忙拉永璘衣袖,他沒理我,聽得津津有味。我用力將他拉到一邊,他不高興地道:“你干什么?這書生說的頗有見地,朕……我還沒聽完呢。”說著要走,我死死拉住他,道:“皇三爺,這是臣……小的的三哥,他從小狂放不羈,言行異于常人,爹爹都說他大有晉人之風……”他盯得我不知不覺停下了話。“這人是你哥哥?”他緩緩問。“是。”我應。他是怎么了?神色好古怪。“好,很好。”他道,一拂袖子,抽出手,走向人群。我拉不住他,暗暗叫苦,我這個三哥自小跟異人學術數奇經,身懷異術是不錯,可是膽兒也是比天都大的,這世上就沒他不敢說不敢做的。對常人也罷了,可是對九五至尊的皇帝……我不敢再想下去,忙跟上去。這時皇上卻已叫住了三哥,要拉他去喝酒,我又氣又急又沒法子,跟在他們身后,暗思對策,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多聊,否則大禍至矣。
上了一間酒樓,要了一個包間,我上前斟酒,正要想辦法攪了這席酒,永璘道:“貞兒,我看這兒也沒什么好菜,你去廚房炒幾個菜,以助我們與蕭兄暢飲。”這是打發我了,我想不去,他瞪眼,我只好下去燒菜。
我去了廚房,塞給店家一錠十兩的銀子,他們就對我點頭哈腰,言聽計從。我叫他們照我寫的單子去采購原料。
炒了十盤菜,我擦去汗,休息了一下,端了最后一盤菜上去,放在桌上,他們居然一個個都不說話,神色悲戚。這是怎么了?我看看小順子,他居然也伸袖擦眼淚。我上前一一斟滿酒,永琮端起酒杯,道:“為天下有這樣一位好女子,小弟敬三哥、蕭兄一杯。”四人飲了。我的三哥蕭子風道:“酒是喝了,但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此事與令兄何干?”“這……”永琮一時語塞。永璘道:“噢,我仰慕令妹已久,三年前見過一面,本想待令妹服滿之后令人上門求親,沒想到令妹被選入宮,也是在下福薄,不能得配如此佳人。”他裝得倒也象,神色郁郁,又喝了一杯。三哥道:“我聽大哥提過你,嗯,大哥對你倒是頗加贊譽。不是你福薄,是小妹無福,她若能嫁給你,定是比在深宮要幸福得多了。”“蕭兄慎言,”張玄素忙道:“令妹得選入宮,又受當今寵幸,那可是令妹之幸啊。”這個馬屁精,我橫了他一眼,就算三哥說的不對,也用不著他來提醒教訓。三哥冷冷一笑,斜了他一眼,顯是也很看不起他。永璘打圓場:“是啊,以令妹之才之德,定能贏得皇上真心喜愛,皇上也是人,也會有所愛吧。”永琮道:“皇上離咱們太遠,咱不去管他,來,喝酒。”岔乎了開去。我白眼幾個男人,沒事說我干什么?無聊!
飲了幾杯后,永璘問我三哥:“你剛才說現在不能用兵,卻是為何?”三哥笑道:“不是說不能用兵,是說不宜大動干戈。西北夷狄猖獗,趁我國內大災之年,帶兵襲擾于前,屠城掠奪于后,此等卑劣小丑,不懲處有傷我大國體面,故皇上若用兵,當以教訓為目的,以小捷換大安,大兵壓境,盛陳威儀,打幾個小仗,將之趕出邊境即可收兵,以布帛女子懷柔安撫,待國內大治,吏治清明,國富民強,那時只要一名大將率一只虎狼之師,直搗黃龍,即可平服西境,蕩平四海。所以我認為不是目前不能用兵,是目前不能用大兵,要大勝必須先大忍。臥薪嘗膽,然后才能勵精圖治啊。”“要大勝必須大忍,說的好!”永璘一拍桌子:“說的好!”拿起杯子又是一飲而盡。他真是瘋了,喝那么多酒。我上前只給他斟了半杯。他抬眼看我,我瞪他一眼,他笑笑,接過酒壺先給自己斟滿,再給三哥斟滿,三哥素來豪量,飲酒如飲水,酒到杯干,永琮笑道:“你今年參加科考了嗎?以你的大才,效力于朝廷,可做宰輔啊。”三哥大笑:“宰輔?你高抬我了,蕭子風一生閑云野鶴,不愿入朝為官。”張玄素道:“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閣下見識才具遠超常人,不為民做點事,可惜啊。”三哥道:“人各有志,要為民做事,也不一定非要身在廟堂,你說是不是,天授兄?”永璘笑道:“說的很是。”兩人又是一照杯,我生氣,索性不去管了。
幾個人邊說邊吃,談了一個多時辰,猶自興致勃勃。永璘什么都問,三哥有問必答,永琮問軍事,三哥卻不肯說,只說軍事上不如二哥知道得多,我生氣,他一個人胡說八道不夠,還要拉上二哥,娘要知道,非對他用家法不可。三哥終于道:“我出來久了,得回去照看母親。異日有緣,再跟幾位暢飲三百杯。”本來到此也就行了,偏偏今天永璘不知哪根筋不對,笑呵呵對他道:“我與尊兄相交已久,卻一直無緣得見老夫人。我不久就要回揚州了,不知道風兄是否能讓我一償心愿?”三哥道:“真是不巧了,家母這些日子身上欠安……”我大驚,母親病了?他還有心在外頭喝酒聊天?“那我更要去看望一下老人家。”永璘也是神色驚異,看來他也不知道。他道:“風兄,實不相瞞,我對令妹一往情深,既然今生無緣,我也無怨,但我愿執子之禮,孝敬老人家,請風兄成全。”三哥沉吟了片刻,點點頭。永璘回頭看了張玄素和永琮一眼,兩人識趣地道:“我們回去料理一下生意,還有幾個客人晚上要來。”永璘點點頭。幾人下樓,永璘低低在小順子耳邊說了幾句什么,小順子點頭走了。我們與張玄素永琮作別,匆匆往蕭家而來。
家里已大變,修了新屋,增加了仆人。我四下打量,忍不住道:“蕭公子,你家好大好氣派啊。”三哥道:“這是皇上下令蓋的。”“皇上?”我大奇,看看永璘。三哥點頭道:“家母一向崇尚節儉,并不想大興土木,可是小妹入宮為妃,由選侍而擢升至嬪,皇上以為蕭府應與小妹品軼相襯,特意從大內撥出銀兩為我家建房修屋,又將放出宮的宮婢指出二十人賜到府中照顧家母。”原來如此,我笑著看看永璘,道:“皇上真是仁德。”三哥道:“但愿皇上這份仁德能長留在小妹身上,令她在宮中平安。”說著進了內堂,大哥聞訊出來,見了永璘道:“王兄,你怎么來了?”永璘道:“聽說老夫人抱恙在身,特來探視。”“有勞。”大哥頗有憔悴之色,大約是照料母親的緣故。永璘隨他走進房,我也跟了進去。
母親躺在床上,我心急如焚,又不敢造次,跟在永璘身后,忍著眼淚。永璘走到床邊,看著母親。大哥輕嘆:“娘,王公子來看望您了。”母親又瘦弱又蒼白,躺在床上微合著眼,聽見呼喚,方才緩緩睜開眼來,看著永璘。永璘走上前握住母親的手,輕喚:“老夫人!”母親目光轉向大哥,大哥忙道:“王公子原是父親的門生,三年前拜祭過父親之靈,我們就是在那兒認識的,兒子跟娘提過的,娘還記得吧?”母親微點一下頭,對永璘道:“多謝公子,老身失禮了。”“老夫人,”永璘在床邊坐下,道:“您不要客氣,我與兩位令郎一見如故,情同兄弟,老夫人即如母親,來探望您是應當的。”母親嗯了一聲,合上眼,似乎疲累已極,我低下頭,眼淚撲簌簌掉下來。“王兄,”大哥低低道:“請到外面用茶吧。”永璘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道:“請了醫生嗎?”大哥答:“已延醫吃藥了,王兄,請。”永璘道:“我與太醫院幾位醫正都還有點交情,兄若不嫌棄,我愿助一臂之力。”站起身來,往外走,我不舍得離開,看著母親,永璘長長嘆口氣,道:“罷了——來人。”從懷中取出隨身小璽的袋子,道:“請蕭兄派家人拿這個去太醫苑,讓他們速叫陸天放到府中給老夫人治病。”“這……”大哥驚異地接過袋子,永璘對我道:“稚奴,朕到外面跟你哥哥說會兒話,你先看望母親吧。”他既已詔示身份,我便跪下道:“謝皇上。”他揮揮手,走了出去。
我走到母親床前,道:“娘,你睜開眼看看,是稚奴回來了。”母親身子抖,睜開眼,看著我:“稚奴?”“是,娘!”我道:“女兒來看你。”再也說不出話來。“你……你真的是……稚奴!”我點頭。“你……你怎么回來了?”母親大驚:“皇上是不是……”“母親。”我握住她的手,道:“皇上就在外面,跟大哥們說話呢,母親放心,孩兒無事,是皇上帶孩兒來的。孩兒不知母親生病,不能侍奉湯藥,孩兒不孝……”“稚奴,”母親的淚流了下來:“娘想你啊……”“兒也想娘。”我撲在床邊痛哭失聲。母親摸著我的頭發,哭了好久,道:“稚奴——不,貴主,你不應該來這兒,應該在宮中侍候皇上和兩宮太后。娘沒事兒,你快回去吧,違了宮規可是大事啊!”我道:“娘,不用擔心,皇上也在這兒,他會擔待一切的,孩兒不會有事。”“不能叫皇上為難。”母親堅持道:“快回去吧。”我怕她生氣更添病,只好站起來,緩緩退出屋子。
出門就看見陸天放匆匆而來,我站住了,道:“陸太醫。”他一下子沒認出我,看清了后忙下跪:“貴主——”我扶起他道:“太醫,我娘的病就有勞太醫了。我在這兒先謝謝太醫。”“臣不敢。”他忙道:“臣一定盡力。”我點點頭,他跟仆人進了屋,我擦了淚,走進正堂。
永璘正在喝茶,我走過去行禮。兩位哥哥坐在一邊。大哥子庭頗有惴惴之色,三哥子風卻一臉泰然。二哥呢?大哥站起來道:“有勞貴主下問,二弟子治聽說西北起戰事,已于三日前投軍去了,至今尚無消息。”難怪母親生病,一定是急的,這個不孝之子!“你坐下。”永璘和氣地對大哥道,又轉向我:“你也坐。”我讓人搬了椅子坐在他身后。永璘笑對我道:“你大哥參加了今年的應試,文字是見的著的。你三哥不愿做官,朕也不好相強,只能讓他把下午所述寫了來,朕帶回去好好研讀。”三哥道:“不敢。管蠡之論,恐怕有辱圣聽。”“朕覺得挺好嘛,”永璘呵呵笑道:“比日常朕看的那些奏折強。”我示意三哥去寫。永璘已經夠給他面子,別當真惹惱了他,再怎么說,他也是天子。三哥道:“那,草民不恭了。”走到一邊,寫志文。永璘拉過我的手,道:“你的三位哥哥了不起啊,一文一武,一個又胸有萬機,你娘教得好,有功于國。”我道:“謝皇上夸獎。”“這不是宮里,你別拘束。”他道:“朕也難得松快一下嘛,家常些好了。照民間的說法,朕還是半子呢,你不是還有個姐姐嗎?怎么沒見?”大哥道:“大妹即將出閣,在后院呢。”“嗯。”他也不甚要求,只問:“嫁的是誰啊?”“岑侍郎的公子岑無忌。”大哥道:“我去叫她出來見駕。”叫人去叫姐姐,不多時,姐姐出來,見了永璘,永璘照例問了幾句場面話就讓她走了。他籍著問話暗暗考究大哥學問,大哥原有些緊張,見永璘著實平易近人,慢慢也就放松了,回答流暢,永璘暗有嘉許之色。
陸太醫診完出來,給永璘叩頭。永璘問:“老夫人的病要緊么?”陸太醫道:“老夫人多年勞碌,加之近日里憂急傷神,一時風邪入侵這才沉疴不起。我看了前面大夫的方子,很是高明,仍照服好了,臣再去太醫苑配幾味丸藥,太夫人月旬便如痊愈了。”我松口氣,永璘道:“好,要什么藥你只管去配,只要治好了老夫人的病,朕自然賞你。”“謝皇上。”陸天放道:“臣還有一事,想請問貴主府上的公子。”永璘從來好奇,問:“你想問什么?”陸天放道:“前位大夫所開方子獨辟蹊徑,與眾不同,臣是個醫癡,想見見這位高人,切磋切磋醫術。”“這……”大哥頗有為難之色,只拿眼看三哥。三哥道:“皇上,這位大夫是個走方郎中,因母患病,所謂病急亂投醫,我在街上見到他尚有幾分本事,就拉了他來給母親看病,他留下方子說,服食十日后必然痊愈,收了醫金就走了,現今也不知到了何處。”“噢?”陸天放一臉失望之色,連道:“可惜!”永璘精細,問:“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三哥道:“他自稱孫超扁,聽口音象是河間人士。”我一聽便知三哥在說謊,這個郎中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他怕惹麻煩才編了一篇瞎話。“孫超扁?”永璘略一沉吟,道:“好大的口氣,看來也非凡人。”瞅了我一眼,道:“你家里奇事不少哇,看來日后必有異數。”我只好道:“皇上屈尊光降不就是臣妾家的異數嗎?臣妾謝皇上圣恩。”“得了,”他道:“別弄這一套,說了是家常嘛。”湊在我耳邊道:“別跟朕打馬虎眼,你知道朕在說什么。”我抿嘴一笑,低低道:“偏你這么較真兒,水晶心肝玻璃人兒的皇上。”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我的手道:“那就這樣吧,朕也該回去了。你留這兒照應老夫人一夜,盡盡孝心。”大哥忙道:“不敢,沒這個規矩。”“什么規矩不規矩的,朕的話就是規矩。”他站起身來,道:“就這么著吧。”大哥惶恐地看看我,我笑笑。送他到屋門口兒,叫過三哥讓他留住永璘說一會兒話,匆匆走進屋向母親告辭,便從后門兒出來,繞到前街等著,過不多久,果然看見永璘施施然走來。
我走上前,微微一禮。他笑:“你干啥?猛可得唬朕一跳,怎么?舍不得朕?來這兒送啦?”我道:“皇上舍得下臣妾?”他哈哈大笑,摟住我:“自然舍不得,不過朕也不能這么狠心不是?看你哭天抹淚兒的,朕也心疼。”我挽著他緩緩往宮門方向走,道:“臣妾見到母親已經知足了,母親叫我守規矩,好好侍候皇上,臣妾也不敢不遵。皇上待臣妾家天高地厚之恩,臣妾也不能沒良心。”他捏捏我的鼻子,道:“這還象句人話。朕這么煞費苦心為的是什么?你總該知道。”我倒真不知道。照理說,他喜歡我愛屋及烏賞點東西什么的也盡夠了,幫我家蓋房子未免過了,我笑道:“皇上花花腸子多,臣妾怎么知道?”見有街人,忙放開手,退了一步,跟在他后面,他低低道:“回宮朕再問你一個誹謗朕躬之罪!”
從側門進宮,我問:“皇上今晚去哪兒?臣妾要回去了,走了半天好累。”他道:“朕也乏了,就去你那兒吧。”我們悄悄溜回了宮。
平姑姑問:“貴主兒去哪兒了?”我看看皇上,皇上咳了一聲,道:“姑姑,幫朕放桶水,朕要洗個澡。”平姑姑深深看我們一眼,道:“是,奴婢這就去叫人準備。”我道:“我也要,在西偏房幫我也弄一個。”“不用了。”永璘道:“在東屋弄一個就行了。”我白眼他。平姑姑走后,我道:“皇上不講理,只許州官放火。”他笑:“你同朕一起洗。”我臉大紅,打他:“不行,我不干,你壞透了。”他握住我的拳,笑道:“沒規沒矩的,什么你呀我的,朕寵壞了你。”我要掙脫,他道:“別鬧,看人聽見笑話沒體統。”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今兒遂了朕吧。”我拚命搖頭,他道:“由不得你不答應!”我道:“皇上耍賴……”他火熱的目光燙得我說不下去,我停止了掙扎,低下頭,他輕輕吻著我,也不說話。
洗完了,他看著我,兩個人對著傻笑,地上全是水,我嗔道:“都怨你!”“怨朕!”他摟著我,呵呵笑。我低下頭依在他懷里,喚:“三郎!”他唔了一聲,道:“皇祖母叫朕玉郎兒。”我改口,叫:“玉郎!”“唔——”他的手緊了緊,道:“這里住不得了,去朕那兒吧。”卻不松手,我道:“皇上先放開,臣妾好著衣裳。”他才緩緩放開手,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背過身穿上衣服,又給他穿好。他一把拉起我,奔出房門,我又驚又笑,叫:“皇上!”他不理,一直奔到他的寢宮,我們雙雙喘氣,汗又流了下來。他看著我,緩緩低頭,將嘴壓在我的嘴上,然后開始很粗暴地推倒我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