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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70評論第1章 棒打鴛鴦
永川,一個水鄉人家,孕育著如水般地女子們。
這里正值春夏交替之季。一年一度的‘佳人子’比賽開始了。這原本是一場才子們的秀試場,卻不想也引來了美人們的參與。
這個地方因十三歲參加‘佳人子’而一舉奪冠的美人墨安瑤在這一天卻被父親墨員外囚禁家中。
墨員外一臉怒氣的將房門上鎖,而在房中的墨安瑤卻不停地拍打著門。
“爹,你放我出去啊。”
“安瑤啊,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吧,直到你想通了,同意爹爹安排的親事,我就放你出來。”
“可是爹,我是有意中人的啊,求求你啦。再說了,今天是‘佳人子’比賽,你也想我去給你爭爭光是吧,放我出去吧,爹。”
墨安瑤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兒地拉著門,卻不想,緊鎖的門豈是拉就能拉開的。聽著安瑤在房中搗鼓出的聲音,墨員外卻只是一番得瑟表情。
“你想都別想,我知道你想去干嗎,你是想去會那姓何的!他家道中落,無錢無權,你跟著他是不會有好日子的!爹就你一個女兒,我還指望著你光宗耀祖呢!”
使勁地拍著門,被關在房間里的墨安瑤一臉氣憤模樣。
“爹,你太勢利了吧,當年是你為我們指腹為婚的,現如今,你居然反悔!哪有這樣當爹的!傳出去人家怎么看你!”
聽著安瑤的一通牢騷,門外的墨員外雙手叉腰,一副赫然氣惱模樣。
“我反悔怎么了,我有的是錢,我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再說了,我反悔也是為了你好,我的乖女兒,你就在家里好好想個清楚吧。”
耳朵貼在那門上,終是聽著墨員外大步出門的聲音,甚至還聽到他臨行前吩咐丫頭蓮兒看好自己的聲音。
知道是老爹離開了,墨安瑤微然垂目,唇角淡然起笑,而后待到確定墨員外離開后,墨安瑤拍著門,召喚著蓮兒。
“蓮兒,你在嗎?我知道你在!拜托你放我出去吧。”
“小姐,我不在,我真的不在!”
門外的蓮兒聽到小姐在召喚自己,趕緊用雙手捂住耳朵,回應著,推說自己不在。
聽到蓮兒說話的聲音,墨安瑤終于像是找到救世主了一般,拍著門,哀求著。
“蓮兒,你放我出去啊,今天是‘佳人子’比賽,我一定要去的,我知道你最好,最心疼我了,拜托,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對于蓮兒,墨安瑤總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一邊用以軟硬兼施的話語,一邊將耳朵湊于那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等了許久,卻了無動靜,微然蹙眉,頓時不悅。
“蓮兒,如果你不開門,我就真撞了!”
依然是靜得沒有聲音,與此同時,蓮兒將耳朵湊于門上。
頭與門的接觸,頓時痛得墨安瑤齜牙。
“我的媽啊,好痛啊。蓮兒,再不開門,我就更使勁兒地撞了,等我爹回來,你直接告訴他,讓他下輩子生個聽話的女兒。”
看著外面沒有動靜,咬了咬牙,墨安瑤的頭又狠狠地撞在了門上,頓時撞得她眼冒金星,痛得捂頭蹲在了地上。
站在門外的蓮兒聽到如此巨大的撞擊聲,害怕小姐真做出什么傻事來,慌忙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一句“小姐你沒事吧”還沒有說完,犯著暈的墨安瑤可憐兮兮地盯著蓮兒。
“我怎么看到很多星星啊……”
永川的街上行人很多,有些擁擠。兩邊的路邊小攤小販用以鮮花盆栽隔斷,一切顯得擁擠卻又整齊。
“蓮兒,你看這‘佳人子’節,真的很熱鬧,對不對。”
“小姐,我可是第一次來哦。”
“那是!我十三歲那年參加‘佳人子’的時候,你還沒有到我們墨家來,一晃又三年了!”
說著,前進著,前方的男子擋住了她們的路。抬頭,看到面前的男子,墨安瑤的唇角忍不住笑意泛濫。
“安瑤。”
“何公子。”
兩個人的對視,視線里卻只有彼此的存在,看著目空一切只有對方的兩人,蓮兒瞅著四周,微微的擔心。
“小姐,何公子,拜托你們找個隱蔽的地方好不好,這里人這么多,待會兒被老爺的手下或朋友看到了就不好了。”
西子亭
墨安瑤一臉幸福洋溢地看著何暢洋,何暢洋則一臉愛意的將手中的絲絹芙蓉插在了安瑤高高挽起的發髻上。看著安瑤如若芙蓉的臉頰,何暢洋的眼眸里升騰起陣陣憐愛之意。
“安瑤,你真漂亮!”
得到何暢洋的褒獎,墨安瑤羞澀地低垂著腦袋。
“對了,今天的‘佳人子’,何公子你去參加沒有?”
“我在等你,哪有心思去參加啊。”
何暢洋的眼里蜜意黏黏,墨安瑤羞澀地低垂著腦袋側身站于他身邊。看著入目如此惹眼的墨安瑤,情不自禁地,何暢洋伸手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兩人甜甜蜜蜜。
站在旁邊替他們把風的蓮兒眼眸之中卻升騰起了驚恐的神色,轉身對上身后的甜蜜溫馨,卻又只是惶恐地背過身。
“小姐……小姐……”
正在與何暢洋享受幸福甜蜜的墨安瑤似乎對于蓮兒的打攪心有些不悅,于是敷衍回應。
“干嗎呢,蓮兒!”
“老爺來了……”
“老爺來了!”
突然間如是反應到了某種東西,墨安瑤慌忙而又驚恐的從何暢洋的懷里抽身,抬頭,眼眸里驚恐四起,嘴唇哆嗦著,卻有些不知如何發音。
墨員外一把從何暢洋的身邊將墨安瑤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甚是氣惱,語調上升,下眼皮瞅著何暢洋,言語里不乏陰陽怪氣之調。
“我說何公子,你不去‘佳人子’,卻在這里拐帶我的女兒,你是何意?”
何暢洋深情的與墨安瑤對視,視線回正,直視著墨員外以示真心。
“墨老爺,我對安瑤是真心的!”
“爹,我和何公子是真心的!”
楚楚可憐的墨安瑤抓著墨員外的袖子,如此哀求著。而墨員外卻一把甩開了那抓著自己袖子的手,厲聲呵斥著。
“大人說話,有你什么事,蓮兒,把小姐帶走!”
“爹,我不走!”
“阿丁,阿強把小姐給我押回去。蓮兒,你也給我回去!”
可憐兮兮的蓮兒一臉無辜地盯著老爺,又無奈地盯著小姐,看著小姐那可憐的表情,于心不忍。
“老爺……”
“少廢話,趕快回去,否則我家法伺候了!”
墨員外表情駭人,蓮兒心生畏懼,只能跟著阿丁阿強將小姐強行押回轎子里。被押于轎中的墨安瑤掀開轎簾,朝著何暢洋大聲地喊叫。
“何公子,我會等你的,至死不渝!”
墨員外憤怒地盯著那坐在轎子里離去的墨安瑤,轉頭瞅著何暢洋那副窮酸書生相,伸手戳著他的胸口。
“你干嗎像冤魂一樣的糾纏著我的女兒,你離她遠點行嗎?”
“墨老爺,我對安瑤是真心的。”
“安瑤,我家安瑤的名諱也是你叫的?你!就窮書生一個,你有什么能耐給我女兒幸福,難道就一顆心就能讓她冬暖夏涼,不吃不喝?她不是七仙女,不是神仙,她只是凡人。”
看著墨員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樣,何暢洋一副可憐兮兮的哀求模樣。
“墨老爺,請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努力地,我會去參加科考,我會……”
沒等何暢洋說完,墨家老爺厲聲地打斷了他,“你要考,就去考,我的女兒要嫁人是我女兒的事,但是你要相信,她要嫁的絕不是你這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窮酸味的窮書生。還有,你給我記住,墨家不歡迎你,以后請你免尊屈駕,不要再在墨家莊方圓500米內出現,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拳頭攢起,如是威脅。
何暢洋一把握住了墨員外那高高揚起的拳頭,眼眸之中微然霧起。
“未來的岳父大人,請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做出成績,一定會讓安瑤過上好日子的。”
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墨員外如是嫌棄的將拳頭放在身上磨蹭著,擦拭著。
“岳父你個老人頭,我……呸!”
何暢洋欲行再次上前,墨員外卻是將家丁拉在自己的面前擋著。
“你離我遠點兒!”
“我……”
看著何暢洋朝著自己靠過來,墨員外嗅著那來自于他身上的窮酸味,頓時火冒。
“你還來是吧!阿貓,阿狗,給我揍他。”
聽到墨員外的令下,兩個家丁上前將何暢洋摁在地上,如若雨下地拳頭落在他的身上,打不動了,于是開始用腳踢。看到這精彩的打斗場面,墨員外站在一邊大喝著。
“使勁兒打,打死這個不長記性不知道好歹的東西。”
拳頭落在身上,重重地砸起了何暢洋的自尊心。此時的何暢洋咬緊牙關,狠命的隱忍著,任由那拳頭砸在身上,硬是忍著不吭一聲,指尖使勁地將地上的泥土連帶著枯草拽在手中,眼眸里盡是血紅之色。
此仇不報,我妄為姓何!
看著何暢洋被摁在地上的一副狼狽模樣,墨員外一臉得逞的拉扯著衣服,摩擦著拳頭。
“哼,我說過讓你離我遠點,臭書生,我呸。阿貓阿狗,我們走。”
視線里血色一片,何暢洋惡狠狠地盯著這一眾行人的離開,看著他們得瑟得如同螃蟹般地橫行而離,何暢洋心中恨意升騰,滿滿的充斥著內心。
墨家莊
墨安瑤被關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吃也不喝。蓮兒看著小姐不悅的表情,心里也挺難過的。
“小姐,你多少吃點兒吧。”
雙手使勁地拍著桌子,墨安瑤一臉倔強表情。
“我不吃,我不吃,我要絕食,直到爹他同意我和何公子在一起。”
看著小姐倔強的表情,蓮兒一臉為難的勸慰模樣。
“小姐,你明知道這是老爺的死穴,這樣又何必呢?”
“他就知道什么門當戶對,權利錢財,他根本沒有想過我要的是什么!我不是一件物品,不是用以交換錢財的物品啊。難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驚愕地張大了嘴,似若以為然,蓮兒一臉無奈地轉著眼珠。正在此時,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
“你胡說什么呢?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想是誰的親生女兒!你可以侮辱我,可不許侮辱你娘親。”
門外,是那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墨員外。
“老爺。”
蓮兒看到墨員外便招呼著,而墨安瑤卻如是沒有看到般地,別過了頭,撅起嘴賭氣。
看到這般執拗模樣的安瑤,墨員外無可奈何地收拾起滿腹的氣惱,用手撫了撫胸口,平復般地大吐一口惡氣,如是討好的將一碗元宵端到了她的面前。
“我的乖女兒,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七色元宵,好了,別生爹的氣了。”
“爹啊!你每次都是這樣!”
“我的乖女兒,你要相信,不管爹做什么,都肯定是為你好。”
“可是爹,你知不知道女兒想要什么啊!我想要一個愛我的人和愛我的人,平平凡凡相攜一生。”
“那女兒,你知不知道趙王國的規定,民間女子凡沒有經過選秀是不可以私定終身的,這是要滅門的,滅九族的。”
無比夸張的,墨員外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看到墨員外這搞笑的動作,墨安瑤的氣也消了不少,長嘆一聲,萬般無奈地伸手端過了那碗七色元宵。
“那你還讓我去相親。”
“我讓你去相親,無非是要找個有錢有權的,托托關系什么的,至少這樣你可以避免去皇宮,避免咱們父女分離。這皇宮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而你啊,未經世事,又是一副倔脾氣,爹怕你去了就沒辦法保住小命。”
“說來說去,爹爹還是希望找個有權有勢的,看來咱們還是不能達成一致。但是我不相信,這絕對難不倒我和何公子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和何公子在一起呢?”
墨員外看著安瑤一副若有所思之態,看著她攪動著碗中的元宵,微微嘆氣!
“除非他高中狀元,得到皇上欽點賜婚,否則,就沒有這個可能。”
“哦。”
萬般無奈的墨安瑤得到這么一個答案,只是微然不悅的一口一個的吞掉那元宵。
月上柳梢頭,微風輕拂,楊柳擺動。
看著窗外微呈月牙的月亮,墨安瑤心情煩躁,一只手拿著布藝玩偶,另一只手拿著針使勁地扎。
“死皇帝,我要你愛美人,要你愛美人,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你心愛的女人!我扎死你,扎死你……”
月光皎潔,照在那玩偶上,銀針閃爍,微顯詭異。
夜過天白,翠綠的葉尖之處微垂水珠。
墨家的門外一陣喧鬧。
“讓我見見安瑤吧。”
“何公子,我勸你走吧,待會兒被老爺看到了,免不得又是一頓打了。”
家丁將何暢洋往門外推,但何暢洋卻死死地拉住那大門不放,表情里甚是哀求模樣。
“我要見安瑤小姐,我要見她,麻煩你通傳,拜托你,求求你。”
“走吧,我求求你,我拜托你,好不好。我告訴你,我可不想動手打人,如果你要逼我,那我也沒辦法。”
聽著家丁的話,何暢洋頓時閉眼睛,等待著家丁動手。
正在此時,墨安瑤出現。蓮兒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去見何暢洋。
“小姐,回房間去吧。”
“蓮兒,你放開我,我要去見何公子。”
“待會兒被老爺看到了,咱們就死定了。”
不理會蓮兒的話,墨安瑤一把甩開了蓮兒的手,大步上前掀開了家丁阻擋的手,扶起了何暢洋,滿眼里盡是關切的模樣。
“何公子,你沒事吧?”
“安瑤,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聽到何暢洋說這話,安瑤突然的緊張起來,柳眉微挑。
“你要去哪里啊?”
看著安瑤如此關切的眼神,何暢洋伸手握在了她的手,眸中溫情肆意而起。
“我要進京趕考,安瑤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高中回來娶你。”
“我會的,一定會等你,一定等到你回來娶我。”
伸手,何暢洋輕輕地捋了捋安瑤額前的發,那眼神里裝載著滿滿的愛意。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墨員外卻是一把打落了何暢洋的手,厲聲呵斥。
“窮書生,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出現在我墨家莊500米之內呢?我看你是來討打的!”
抬手,欲行抽打何暢洋,墨安瑤卻是緊緊地抓住了墨員外的手,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爹……不要。”
看著墨員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憤怒模樣,何暢洋轉眸對上了安瑤。
“其實,我今天是來見安瑤小姐最后一面的,我要進京赴考,我一定會高中狀元回來娶安瑤小姐的。”
打量著信誓旦旦的何暢洋,墨員外卻盡是不屑的神色。
“喲,窮書生,說話這么大氣,你以為你真的考上了嗎?說大話的人我見得多了,也不差你這一個。”
“我何暢洋說到做到!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行行行,不過呢?現在請你離開我墨家,從這里到這里,直接跨出去,我不送你了。”
攆客般地將何暢洋攆到了門外,墨安瑤拉著墨員外,一臉無可奈何的可憐模樣。
“爹,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看著安瑤這般地不爭氣,墨員外心中更為氣惱,伸手戳著她的額頭。
“我這樣,他就一個窮書生,你以為考狀元和磨豆腐一樣的簡單,你說考就能考上。別癡人說夢了!你,給我回房間去。”
“爹……”
伸手,何暢洋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攤放在手心中。
“墨員外,你可別忘了,這塊玉佩是你當年指定的定親之物,我想這個你不會忘記了吧。”
看著何暢洋那手中的玉佩,墨員外接過,不以為然的觀看著,裝作一個不小心地手抖,玉佩摔在了地上,玉屑四起飛濺。
“哎呀,人年紀大了,真是沒用,拿個東西都拿不穩!”
佯裝著責備自己,墨員外拍打著自己的手。
看著碎了一地的玉佩,何暢洋急急的蹲跪在地上撿拾碎玉,言語之間微帶責備。
“墨員外,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哎呀,我都說了,是我年紀大了,不小心沒拿穩啊。你這個年輕人,真是不識好歹,得了得了,這玉佩也不值得幾文錢,這里有二兩銀子,你拿去吧。”
面對墨員外的奚落,何暢洋頓時被激怒,起身,憤然的直對。
“墨員外,你說話不算數也就罷了,如今還摔壞了這信物,你分明就是不愿意將女兒嫁給我!”
看著一臉惱怒的何暢洋,墨員外剛剛自責的模樣,瞬息之間換上了萬分得瑟的表情。
“對,你說得太對了,我就是不想把女兒嫁給你。我的女兒,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我把她嫁給你,讓她去遭罪,為人父母能這么做嗎?你家不就是缺銀子嗎?拿著這二兩銀子趕緊走人!說不定這二兩銀子還真能讓你考個狀元回來!”
墨員外一臉奚落、濫笑著將手中的銀子杵到了何暢洋的面前。雖然窮,但尚且志不短,被如此奚落,何暢洋表情難堪,眼眸怒氣而升。
“墨員外,你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是會不會,是本來就過分。可是,能怎么樣?像你這種窮書生,估計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多銀子吧。”
氣憤的何暢洋一把揮過,墨員外手中的銀子頓時滾落。
“你會后悔的!”
“我后悔,如果這二兩銀子有去無回,說不定我真的會后悔。”
跨步進門,墨員外直接將門關上。側目,看著那緊閉的大門,何暢洋血絲密布的眼眸之中充滿著無盡的恨意。
院落里,墨安瑤滿目淚光地看著墨員外,委屈盡現。
“爹,你太過分!”
不理會安瑤如此委屈難過的表情,墨員外朝著身側的兩個家丁吩咐。
“阿丁阿強,把小姐給我請回房間,把門鎖上,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給她開門。”
家丁架著墨安瑤就往房間里走,她掙扎著,叫喊著。
“爹,不要啊,爹……”
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的何暢洋卻終于是忍不住。
天空飄著小雨,似乎也是對這雙有情人的憐憫,但此時他卻在心里暗暗發誓:我何暢洋對天起誓,如果不把墨安瑤帶出墨家,我誓不為人。
話說墨姑娘是重情之人,墨員外也是愛女心切,在何暢洋消失后,墨員外積極地將本地有錢有權的名門望族召集在一起,以方便她來選擇。
這日,墨員外帶著四五號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后院,也就是墨安瑤居住的廂房。
“你們看看,這是我栽的芙蓉花,配上小女美貌那是不在話下。這是茶花,很名貴,很難種的,這是……呵呵,小女的廂房。”
“聽聞這墨姑娘十三歲便譽滿永川,今日有幸,一睹姑娘芳容也算是我等的福分啊。”
旁人跟風而追,聽到這般褒獎,墨員外的臉便像那盛開的花兒一樣。
“對了,墨姑娘在哪里呢?”
“在那里,廂房,走!”
墨員外帶著這幾廝前往墨安瑤的住處。
墨安瑤隔門聽到外面墨員外的介紹之聲,郁悶到了極致,此時的她緊緊地靠著門,甚至是拿門閂將門頂上。
門外阿丁阿強畢恭畢敬地招呼著。
“老爺!”
推了推門,墨員外發現這門打不開,輕輕地敲門。
“乖女兒啊,開開門。”
墨安瑤站在側窗邊用手指將窗紙戳出一個洞,順著那洞子朝外看去,一一的將那行人打量了個遍,噘著嘴搖頭。
“全是一群歪瓜裂棗,也不知道找點素質好點兒的來,真是傷害我的眼睛。”
“乖女兒,開門啊,我是你最親愛的爹爹啊。”
房間里依然是沒有反應,墨員外看著阿丁阿強一臉疑惑。
“小姐出去了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偏頭想了想,墨員外的手抬起來剛剛準備敲門,便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對著眾人一番夸耀。
“我女兒馬上就來,這便是永川第一美人……”
門緩緩地打開了,眾人翹首以待,看開門人的模樣,那幾個廝紛紛癟嘴,然后不約而同地告辭。
“墨員外我有事兒先走了。”
“我也有事兒。”
“等我,我也有事兒,我和你們一起啊。”
“你們慢走,慢走,不送了。”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看著幾個廝快速的逃離,不明就里的墨員外回頭一看,卻是氣出了個好歹。惱怒地看著那胭脂打得通紅如同猴子屁股的臉,嘴被畫得小小的,頭上還插著一朵碩大的廉價紅色絲花,活脫脫的一瘋癲婆子。
看到安瑤將自己搞成這個模樣,墨員外頓時氣得跺腳,伸手一把扯下她頭上的絲花。
“你……你……你看你是個什么樣子!”
“誰讓你盡找些歪瓜裂棗的來嚇我,允許他們嚇我,就不允許我嚇嚇他們?”
看著安瑤一副極不樂意,卻又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墨員外無可奈何。
“那些可都是皇親國戚,不管這些人怎么樣,至少你嫁給他們可以免去進宮的災難,你!怎么就不懂爹呢?”
“什么進宮的災難,我看你是趨炎附勢,貪圖榮華。”
一句話把墨員外氣得夠嗆,舉著那顫抖的手,指著打扮的極為丑陋和怪異的墨安瑤,怒瞪眼眸。
“你……你……從此以后不許踏出這門一步。”
“不出就不出,什么了不起的。”
萬分得瑟的,砰的一聲,墨安瑤進門便將門關了起來。門外,墨員外被氣得不輕,雙手捂著胸口,喘著大氣兒。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房間里,墨安瑤氣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手里扯著那絲絹,嘴里不停地嘀咕著。
“什么爹嘛,就知道趨炎附勢,還拿出那樣的謊言來欺騙我,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正在這時,阿丁阿強進來,一語不發的,只是將所有的瓷器以及那桌子和凳子一并搬走,看到這情況,墨安瑤甚是不解。
“喂,你們這是干嗎呢?”
“對不起小姐,這是老爺的吩咐,老爺怕你上吊或割腕,讓我們把有可能傷及到你的東西都搬走。”
聽到此話,墨安瑤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拳頭緊緊地捏緊,甚至于唇角也緊咬著,隨后卻又是壓抑后的發泄。
“啊——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無聊的日子,痛苦地過著,墨安瑤幾乎抓狂了。看到蓮兒送飯來,只是拉著蓮兒的手,可憐模樣地撒著嬌。
“蓮兒,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快悶死了。”
面對安瑤的可憐楚楚,蓮兒似乎也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對不起啊小姐,不是我不放你出去,而是老爺現在讓阿丁阿強,阿貓阿狗他們輪流在外面守著,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我爹可真夠可惡的。”
蓮兒一邊將飯菜擺放在桌子上,一邊勸解著。
“小姐,你別那么說,老爺其實是關心你的。”
“有這么關心自己女兒的嗎?你見過哪個爹能把自己的女兒鎖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我都快被憋得生病了,已經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了。”
墨安瑤的抱怨無處不生,蓮兒卻只是勸慰。
“把你鎖起來是老爺不對,可是小姐,那天你做得確實不太對,打扮成那樣。你知道嗎?現在整個永川都在傳,說什么第一美人其實就是浪得虛名,其實就一丑陋的狗尾巴花,老爺聽到這些都快被氣病了。”
接過蓮兒遞過來的筷子,墨安瑤刨著碗里的米粒,冷眼而不確定地瞅著蓮兒。
“有那么嚴重嗎?嘴長在人家的身上,人家愛怎么說怎么說吧。我爹也真是的,這也氣,也難怪,好把氣量練得大一點兒,這樣,就不容易被氣死了。”
“小姐啊,你還這么說,好沒良心的。”
聽到蓮兒說這話,墨安瑤手中的筷子只是“啪”的一聲重重地擱在了桌子上。
“我沒良心啊,那我爹把我關在這里天日都不見,那不是更沒有良心,頂多我是跟他學。”
“反正我是說不過你,不過小姐,你和老爺怎么著也是一家人,就算再怎么氣,也得有個氣消的時候啊。”
“他放我出去,我就不生氣了。”
墨安瑤一邊咽著米粒,一邊騰出嘴來說話。蓮兒看著她,只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無奈模樣。看著蓮兒,墨安瑤將嘴角的米粒舔進嘴里,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蓮兒,你幫我一個忙!”
“小姐要我幫什么忙,如果是放你出去,這個忙我可幫不了。”
“不是這個,你去幫我打聽一下何公子。”
見小姐此時自身都難保,心里還在擔心著那男子,頓時,蓮兒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復雜的心。
“這個不用打聽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何公子去永都了。”
“他進京了?一定是去參加科考了。不過蓮兒,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的興奮之色隨即轉換成了疑惑。面對小姐疑惑的眼神,蓮兒用手撐著下巴。
“老爺比你更關心這個人,他打聽何公子是希望他不要再來騷擾你,再換一句話說吧,如果他真能考中狀元,倒也是好事。不過老爺說得也對,這科考不比磨豆腐,不是說行就行的。”
對著蓮兒而坐,墨安瑤也伸手撐著下巴,學著蓮兒的模樣。
“蓮兒,你和我爹相處得久了,我發現你說話越來越像他的腔調了。對了,蓮兒,你一會幫我去書房拿些書。”
“小姐要什么書?不過蓮兒可不識字啊。”
“沒什么,有什么書拿什么書吧,無所謂的。”
“哦。也對啊,你被關在這里,連針線什么的都被沒收了,除了書之外,其他的都是危險物品。”
“哎呀,好了啦,我不會尋短見的,我還要活著等何公子回來娶我!”
夏至,天氣悶熱,知了在樹上叫個不停。老爺坐在院落里,蓮兒替他扇著扇子。
“蓮兒,小姐最近怎么樣?”
聽到老爺在關心小姐了,蓮兒輕抿著唇,小心翼翼地輕聲勸解。
“小姐最近挺好的。其實老爺,您和小姐再怎么說都是一家人,真的沒有必要生氣的,而且也這么長時間了,您的氣也應該消了吧。”
“唉,我這不成氣的女兒。你說,我只是不想讓她進宮,我替她找個好歸宿怎么了,她居然這樣對我,那天還化妝成那個樣子,唉,我現在是感覺到顏面無存啊。”
墨員外嘆息著,搖著頭,很是無奈的模樣。蓮兒輕輕地扇著扇子,流轉著眼眸。
“老爺,小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您也要相信她啊。再說何公子進京趕考,如果真中了狀元,那小姐不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嗎?”
“是可以心想事成,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皇帝再來個賜婚讓他當駙馬,你說他是愿意做駙馬還是做墨家的姑爺啊。”
聽到墨員外如此之說,蓮兒閉嘴。有些事,年輕一輩的始終是沒有長輩的想得多,想得遠。
輕輕地替墨員外敲著肩膀,蓮兒小心翼翼地試著說。
“老爺,不如咱們去看看小姐吧。這么長時間了,她是胖了,是瘦了,您都不知道呢!”
側目,墨員外不語,只是盯著一臉巧笑的蓮兒。看到墨員外并無表情,蓮兒微微噘嘴。
“對不起,老爺,你當我沒說。”
手依然揉著墨員外的肩膀,卻又格外的用了幾分力。感受到了那來自于蓮兒指尖的憤怒,墨員外叫喊著。
“哎喲,你是想拆了我這副老骨頭啊。”
“老爺,去看小姐吧,您答應去看她,我就不拆你這副老骨頭,如果你不去,我不保證會發生什么事!”
“哎喲,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
看到墨員外的妥協,蓮兒嬉笑著將他扶起,輕輕地替他捶著肩。
“老爺真好!”
“我是替我這把老骨頭做打算!哎呀,你什么時候勁兒這么大了。”
風輕吹,樹葉微動,陽光輕斜在樹葉上形成好看的光暈。
墨安瑤坐在小小的油燈旁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從《四書五經》、《論語》到《孫子兵法》,終于看得膩味了,書放在膝蓋上,卻是噘著小嘴。
“這蓮兒真會選書,選的全是治國之書,可惜我不去參加科考,看了也白看。”
正在這時,蓮兒推門而入。看到蓮兒的進入,墨安瑤心里一陣高興,終于不用自己一個人了,終于有人來陪著自己聊會天了。這高興勁兒持續不到五秒鐘,墨安瑤臉上的表情隨即變得很不自然,甚至是難堪,微微垂目,落座,一臉不悅將小桌子上的書拿起來,繼續低頭看著。
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墨員外輕聲咳嗽著。
“咳……女兒啊,你在看書,看什么書啊,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做做針線的什么就行了。”
唇角一抿,墨安瑤抬起頭。
“爹,你是不是想放我出去了啊。”
“我可沒這么想。”
“既然沒這么想,你來看我干嗎?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要學識淵博才能配得上以后的狀元郎。”
“就姓何的那窮小子,嘿,你放心吧,他這輩子想出人頭地,難!”
“沒關系啊,那我就去考狀元,我娶他行了吧。”
冷眼地瞅著墨員外,僅僅安瑤的這一句話便將墨員外氣得半死。此時的墨員外捂著心口,氣喘吁吁,舊病復發,胸口一陣一陣的痛。
“蓮兒,我們走!”
“老爺……”
“你不走是吧,我走!”
看著墨員外的離開,蓮兒一臉為難地瞅了一眼小姐,不得不離開。墨安瑤更是氣惱,手中的書‘嘩’地丟在了地上:放心吧,何公子,我一定會等你來娶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惱羞成怒。
京都,也就是京城。
話說何暢洋滿腹經綸,卻不想這朝野之中盡是烏合之眾,官官相護。朝中有官的,自然就入榜,而像何暢洋這種平民百姓,就算是文采再好,也終于還是名落孫山。好事無雙,禍不單行,就在這時,何暢洋寄出的相思之信也被打回,不僅如此,那被打回的信件里還夾帶了一封信。
滿帶歡喜的何暢洋誤以為是安瑤的回信,興奮的拆開,當信的內容入目時,原本的一點兒喜悅之色卻成為了最后的慘敗之相。
信上說:何暢洋你別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的女兒是天上的仙女,又豈是你這種自不量力的窮書生能配得上的。聽我的,你就拿著那二兩銀子好好地找個鄉下農婦過一輩子得了!聽著,不許再打我女兒的主意,否則我讓你死無全尸!
手緊緊地將這封信捏在了一起,眼眸里的恨意冷凜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夜,黑,心,涼。
借酒消愁,何暢洋有些踉蹌的前行著,卻不小心撞到了趙青玄王爺手下將臣科進的弟弟科威。科威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邊抬眼蔑視著。
“臭酒鬼,怎么走路的。”
這一行人中,竟然也有人認識何暢洋,于是出言奚落著。
“喲,這不是那名落孫山的臭猴子么,哦,不對,是臭羊子,咩……”
“喲,原來是名落孫山的,那就沒必要打交道了,走!”
“臭羊,別喝酒了,趕快回家啃草吧。”
被如此的奚落著,原本憋屈的何暢洋終于成功地被激怒了。搖搖晃晃的何暢洋只是將那酒全部潑灑在眾人的身上,然后將手中的瓶子砸在了地上。
“我是臭酒鬼,好好聞聞吧,你們誰的身上沒有這股子臭味。”
聞著自己身上的酒氣沖天,科威被激怒了。
“一名落孫山的臭羊居然在這里撒野放肆,給我打!”
眾人一擁而上,拳頭、腳全被用上了,此時的何暢洋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人和這景相復重疊,眼睛慢慢地模糊了。
“以后長點兒眼色,離我遠點,要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那拳頭砸在身上,卻猶如砸在心里,一拳一拳,一點一點地將心砸扁,砸碎。
被眾人毆打和奚落的何暢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表情悲催,只覺無助。
因為家道中落,所以墨員外悔婚;因為無錢無權,所以無法高中,如今被人奚落;頓時之間,何暢洋嘗盡了世間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