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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5評論第1章 街頭槍擊
槍口近距離地對著太陽穴擊發,外商頌猜應聲倒下。命案現場找到一顆子彈殼,確定是從警用槍支發出的。幾年前,市檢察院干警曾丟失一支槍,是不是這支槍發出的呢?
一
死者是在三江投資房地產的外商,案件不同尋常了,社會的輿論嘩然,質疑本市的治安環境。
“天罡同志,外商在我市被暗殺,涉及我市的形象,嚴重地影響招商引資……”市委常委、政法委程書記表情嚴肅,他約見公安局局長,看得出來三江市委對此案的重視,“你們要盡快破案,消除該案的負面影響。”
“請市委放心,請程書記放心,我們將全力破案。”明天罡表態,也是向前任公安局局長表態。
程書記指示公安局局長親自掛帥破案。
走出市委大樓,明天罡心情沉重地回到市公安局,政法委書記親自過問此案并面命,從未有過的壓力忽然像山一樣壓下來,作為新任局長的明天罡感到責任重大。
命案發生在7月31日的晚間,外商頌猜在回酒店的路上遇害。他是一個人步行進入一條小街,去吃當地風味兒的蕎面饸饹,那里有一家老崔頭饸饹館,專做傳統蕎面面食,這個泰國商人吃上了癮。晚上在九點鐘左右,他吃完蕎面饸饹,打著聲音很響的飽嗝,像他的家鄉芭堤雅山中一種鳥叫,引得有個路人好奇地回頭望他一眼。正是這一眼給警方后來破案提供了重要線索。一輛轎車從頌猜的身邊開過,沉悶的砰的一聲,泰國商人倒下了,車迅速開走。路人遲疑片刻,走過去,見有人中槍立即報警。
按慣例,公安局成立了“7·31”專案組,明天罡任組長,刑警支隊隊長歐陽志學任副組長,成員有重案大隊隊長戴濤、副大隊長翁力、中隊長羅紅泥等人,幾乎是匯集三江市公安局的全部刑偵精英。強大的破案陣容,表明市局對此案的重視程度。
刑警分四路人馬,任務是以人找人,以車找人,以槍找人,還有一組排査被害人的關系人。
“歐陽,你到頌猜的合作單位去了解情況……”明天罡說。龍飛房地產公司招商引資引來頌猜,他們是最清楚合作伙伴的,警方必須弄清這個泰國商人的情況,“他們合作的細節都要了解清楚,詳詳細細地了解。”
“是,明局!”歐陽志學道。
“好!”明天罡說,“戴濤他們繼續走訪案發現場,尋找新的目擊證人。”
歐陽志學帶上朱大兵去了龍飛房地產公司——龍飛大廈。樓市的“寒冬”使這家公司的髙層表情浮現霜色,總經理龍寶潤說:“雪上加霜啊!我們合作的項目還在建設中,外商頌猜一死,計劃12月份他們注入的6000萬恐怕要泡湯。”
警方理解企業老總的心情,同情道:“你們的合作受影響……”
“何止影響啊!”龍寶潤苦著臉,“我們公司跟泰商共同開發的山上屋項目,總投資2.7億,他們出資1.8億,后續資金尚未到位。唉,房子沒封頂呢,忽然出事,坑人嘛!”
“請龍總給我們介紹一下你們合作的過程。”歐陽志學說。
“這對破案有幫助?”龍寶潤問。
警方只是說需要這方面的信息。
“好,我先說說頌猜吧。”龍寶潤說龍飛房地產公司是三江四大房地產公司之一,素稱“四大天王”,也有人稱他們是房產大鱷。王也好,鱷也罷,三江房地產四分之一天下屬于龍飛房地產公司。“我們向海外發展,目標選擇了泰國著名旅游城市芭堤雅,在那里我結識了富翁頌猜,他的紅東方集團專做紅木生意,為我們開發的高檔別墅做配套家具……合作了幾年,我們回國搞房地產,頌猜表示想到中國發展,請我們幫他選項目。當時正逢我市大力招商引資,我想到資金雄厚的紅東方集團,于是動員頌猜來三江投資房地產。頌猜參與白狼山的一塊土地拍賣中標,他提出跟我們公司合作開發房地產,最后達成我們公司出資9000萬,紅東方集團出資1.8億,共同開發。”
“你們的工程進展到了什么程度?”
“喚,計劃12月第一期完工,而頌猜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我們的工程怎么辦啊!”
警方接下去問:“頌猜經常待在三江?”
“經常,很少回國。”
“最近回國了嗎?”
“上個月中旬回去了一次。”
“一個人回去的嗎?”
龍寶潤說頌猜是一個人回泰國的,半個月后就回來了。
“他一個人回來的?”歐陽志學問。
“一個人。”
“頌猜回來后,一直待在三江?”
“是。”
歐陽志學問龍寶潤:“頌猜平常住在哪里?”
“天歌酒店。”龍寶潤像是在說住在酒店的理由,“天歌酒店的條件好一些。”
“他的辦公地點呢?”
“公司為他提供了辦公室,在我們大廈的二十層。”龍寶潤介紹道,“天歌酒店也有間辦公室,他兩頭辦公。”
“他一個人辦公?”
歐陽志學的問話龍寶潤沒聽明白,歐陽志學解釋道:“泰方有幾個人跟頌猜辦公?”
“只他一個人,自始至終他一個人。”
“噢,自始至終。”歐陽志學問,“他懂漢語?”
“會一點兒,不怎么熟練。”龍寶潤說,“為方便工作,我們給他配了一名翻譯。”
“請您介紹一下翻譯的情況。”
“她叫溫暖,28歲,畢業于三江師范大學外語系……”龍寶潤本來介紹得很詳細了,卻還說,“具體情況公司人事部清楚,可叫他們向你們介紹。”
歐陽志學想,頌猜的翻譯是必須走訪的人物,不過不是現在,他說:“頌猜與什么人結過怨嗎?”
“唔,”龍寶潤想了想,說,“不會與什么人結怨啊!他一個泰國人,在我們這里投資做生意,怎么會和誰結仇怨呢?”
“龍總認為他沒仇人?”
“按道理說,沒有。”龍寶潤說。
“龍總對頌猜的遇害怎么看呢?”歐陽志學問。
龍寶潤略作思索,說:“也許是一次意外,比如打劫……哦,你看我在圣人面前賣字,在刑警面前胡亂猜測。”
歐陽志學笑笑,表示對他謙虛的尊重,說:“您說的不無道理,外商可能成為不法之徒劫財的目標。龍總,我們想看看頌猜的辦公室。”
“我送你們去。”龍寶潤熱情地說。
“您忙著吧,派個人帶我們過去就好。”歐陽志學說。
“那好,我馬上安排人。”龍寶潤說。
二
從頌猜吃蕎面饸饹的小飯館到下榻的天歌酒店,大約有一站地的距離。這條街過去有一家叫賓宴樓的餐館很出名,經營清、新、脆、嫩的京菜,所以此街叫賓宴街。房子大都是清末民初的青磚青瓦房,低矮的房子仍開著買賣門市,服務對象主要是平民,幾家小餐館中有一、二、三,即一元兩元三元菜;也有十元吃飽的自助……外國富商走人這條街,定然引人注目。
“我們從小飯館開始。”戴濤說。
兩個刑警走入老崔頭饸饹館。
“二位老板,請!”服務員在清閑時刻見有客人來,熱情自不必說,“吃點什么?”
兩位刑警對視了一下,戴濤說:“我們是市公安局刑警隊的,你們老板在嗎?”
“在。”服務員朝樓上示意。一個狹窄樓梯斜上二樓,是那種經過改造的躍層建筑。
“請叫他下來。”刑警說。
服務員去叫人,刑警想老崔頭饸饹館的名字。如今飯館,以店主的名字命名的很常見。如田媽手搟面、孫嫂醬雞手、二傻子骨肉王……這個老崔頭?一個年紀很輕的女子走過來,說:“警官同志找我?”
“你是老板?”刑警驚異道。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刑警問:“店名,老……”
飯館女老板得意地笑著說:“你們看我不是老崔頭?其實我就是老崔頭,你們說,老崔頭非得是男人嗎?我的確姓崔。”
面前的崔老板不簡單了,明明是個女人,一個長相不難看的女人,干嗎稱自己是老崔頭。戴濤無暇多想開門見山道:“不好意思,打擾崔老板,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小颶,沏壺茶來!”崔老板接著問,“警官想問啥請講。”
“有個外國人經常來你這里吃飯?”刑警問。
“嗯,有一個人。”崔老板收斂了笑容,望著刑警說,“他不是被人槍殺了嗎?”
“是。”刑警說,“我們正是為他的案子來找你。”
“找我?”
“了解他在這里吃飯的情況。”
她迷惑地直愣愣地望著刑警。
“你對他的印象怎么樣?”刑警問。
“很好,一個隨和的老外。”崔老板說。
“他沒跟人吵過架吧?”
崔老板說,“他人面團(性格柔軟)似的,會跟誰吵架?”
崔老板認識頌猜是他來的第二次。頌猜用不流利的中國話說:“有酸菜鹵嗎?蕎面饸饹酸菜鹵好吃。”
崔老板驚訝地說:“酸菜鹵當然好吃,可惜不是季節。”
“季節?”
“東北腌酸菜要在秋天,所以冬天才能吃到。”崔老板給他解釋,“夏天吃的酸菜是用醋泡的,皮條(不酥脆)口感不好。”
“唔,是這樣。”
“想吃正宗酸菜你得冬天來。”
“沒有酸菜,黃瓜鹵也成。”頌猜說。
本來崔老板想向老外推薦黃瓜鹵,他自己卻要上啦。吃蕎面饸饹,拌的最佳鹵子當然就是酸菜和咸黃瓜。
“他很懂。”崔老板向刑警說,“他簡直就像在東北生活過多年,懂得很多咱們這里的風土人情。”
“哦,是嗎?”戴濤覺得崔老板很愛談這些,就沒打擾,讓她繼續說下去,“舉個例子。”
“他會說老掉渣的歌謠。”崔老板說。
“歌謠,什么歌搖?”
“抬木號子。”她說。
戴濤驚奇地看著崔老板,她也就三十出頭,怎么知道頌猜說的歌謠是勞動號子,而且知道是抬木號子?三江地區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白狼山里有木幫,這些號子是他們抬木頭時喊唱的:
原木粗又長,噢嘿喲嘿喲!
一同把肩上,噢嘿喲嘿喲!
步調要整齊,噢嘿喲嘿喲!
大家用力量,噢嘿喲嘿喲!
一不要你慌,噢嘿喲嘿喲!
二不要你忙,噢嘿喲嘿喲!
老牛拉車,噢嘿喲嘿喲!
要個穩當,噢嘿喲嘿喲!
“頌猜的前輩人好像在我們這地方待過似的,他啥都知道。”崔老板感慨道。
刑警同樣感慨,一個泰國人怎么知道這些,難道他的父親、爺爺來白狼山當過木幫?
“他不只懂這些,吃也特懂,尤其吃魚。”崔老板說。
吃完蕎面饸饹黃瓜鹵子第二天,頌猜又來了,要吃魚。
“您吃什么魚?”崔老板問。
“打好魚來,大馬哈來,叉海參呀……”(滿族民歌《跑南海》)頌猜往下說的是吃魚諺語:
鮣魚肚,
重重嘴,
鰲花身子鲇魚尾,
胖頭的腦袋味最美,
湖鯽吃脊肉,
紅尾美味在湯水。
說到吃生魚宴,崔老板立馬轉到兇殺案上,說:“那天老外是吃完蕎面饸饹從這兒走的,說是給人殺死在半路上。”
“那次吃飯,也就是頌猜最后吃的那頓飯,發現有什么異常嗎?”戴濤問。
“沒有。”崔老板記得頌猜那天胃口特別好,吃了一海碗蕎面饸饹,還要了碗煮饸饹的湯,嘴里還嘟噥著原湯化原食。
“在你這兒吃飯時他沒跟什么人接觸?”刑警問。
“嗯,有個漂亮的女人陪他來過兩次。”崔老板多少有些妒意,“開始我以為她在傍大款呢,后來才弄明白,是他的翻譯。”
三
中隊長羅紅泥這路刑警走訪報案人。
報案人叫泥鰍,是位作家,自稱是江漂。
“那個夜晚,空氣中充滿兇殺氣味。”泥鰍用文學語言敘述道,“我聽見很怪的聲音后回過頭,見一輛轎車緊貼著一個路人開過去,說時遲那時快,車上的人一槍將那個人擊倒,而后迅速逃離現場。”
頌猜步行回酒店,回味碎肉黃瓜鹵,蔥花味很濃,讓他想起家鄉的咖喱,雖然辣的味道不同,但都是辣得痛快。汽車開過來時,附近沒有行人,剛才擦肩而過的泥鰍已經走遠。車窗玻璃落下時,一支裝有消音器的槍口幾乎是緊貼著他的太陽穴擊發。
泥鰍的出租屋充滿芹菜味道,大概芹菜降價了,他連吃了幾天芹菜。盡管吃得單一,卻絲毫沒影響他講述兇案現場的生動,他說:“槍響后,一個人轟然倒下去。我跑過去,見他頭向外汩汩涌著血,一雙未凝的眸子悵望夜空……”
“當時他還活著?”刑警問。
“嘴唇微動……”泥鰍恍惚,他給嚇呆了,只在影視劇中見過槍殺的場面。
“聽到他說什么了嗎?”刑警問。
“沒有。”
泥鰍游動一下,內心因回憶兇殺場面而震撼。他寫過偵破小說,也有槍殺場景,虛構總讓人坦然敘述情節。
“是一輛什么車?”刑警問。
“牌子不知道,流線型。”泥鰍對車不感冒,從不在意這些移動的鐵殼子。
“車牌號呢?”刑警又問。
泥鰍說天黑未看清。
“你對這輛車還有什么印象?”刑警繼續追問,希望找到一點線索。
有什么印象嗎?作家泥鰍的第一印象:這場兇殺做得干凈利索,中槍者倒下后,汽車迅速逃離現場。
“全職殺手所為,蓄謀已久。挺好的素材,我準備寫部小說。”泥鰍說。
羅紅泥決定離開,再下去恐怕作家要反過來采訪他了。作家寫小說需要素材。
“請問死者是外國人嗎?”不出刑警所料,泥鰍問。
“對不起,案子正處于偵破階段,不便透露死者情況。”羅紅泥借故回絕,并且迅速離開。
“羅隊,我們下步……”
專案組命令羅紅泥小組通過找車再找人,接觸目擊者,是此次行動的第一步,泥鰍是目前唯一的目擊者,還有沒有其他目擊證人呢?
“我們繼續找車。”羅紅泥說。
“泥鰍沒有提供關于車的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車牌號、顏色都沒看清,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車。”小韓說。
“不過,還是有了些線索,說那輛車是流線型的。”羅紅泥說。
小韓說那可難啦,三江市流線型的車蚊子一樣多,從哪兒找起呀?
羅紅泥已經想好,到案發現場去,最理想的就是在那條街上能找到監控錄像裝置,調取頌猜遇害那一時間段進出賓宴街的流線型車輛。他說:“找裝有室外監控錄像的單位。”
賓宴街商家店鋪不少,卻沒一家銀行,大的賓館也沒有。刑警找到一家叫紅棗的酒吧,門前裝了錄像設備。
“我們看一下7月31日晚間7點到10點的錄像。”羅紅泥說。
紅棗酒吧提供了錄像給警方,羅紅泥他們一段一段地看,竟沒發現有什么流線型的車。
“我們裝這個錄像設備,目的是監控酒吧門前兩三米范圍,所以街上經過的車錄不上。”紅棗酒吧主說。
出了紅棗酒吧,羅紅泥沿街走下去,再也沒發現裝錄像設備的店鋪。看來通過監控錄像找車行不通。羅紅泥走到頌猜遇害現場,雖然地面的血跡已經清洗掉了,但他仍能確定那個位置。他向四周看了看,眼前忽然一亮,說:“我們去老客金店。”
去年老客金店在一天凌晨被盜,羅紅泥負責偵辦此案,破案后他建議店主裝上監控錄像設備,如果裝了,老客金店離案發現場最近,也許能有線索。
“呵,羅警官!”
“項老板,你好!”羅紅泥說。
“請請,里邊坐。”項老板把刑警們讓到里間。房間寬敞明亮,有一束陽光射到他的金手鏈上。
“項老板,錄像設備裝了沒有?”羅紅泥問。
“裝了裝了,你說完我馬上就裝上啦。聽您的話沒錯,去年多虧您……救了我的店啊!”
應該的,這樣的話羅紅泥用笑來說的,相信精明的項老板能會意。羅紅泥問:“你們金店晚間經營到幾點?”
“10點。”
“7月31日幾點閉店?”刑警問。
項老板說:“正常打烊。”
“室外的錄像24小時開著嗎?”
“是。為了防止盜竊。”
羅紅泥說:“項老板,我們看一下7月31日的全天錄像。”
“可以。”項老板親自取來錄像資料。
“我們的人走訪你時你沒說?”羅紅泥問。
“我才想起來。”項老板說,“其實那輛車我也看見啦,雖說一走一過,正巧有盞燈照到了車開走的背影。”
“喚!是輛什么車?”
“灰色寶來。”
“車牌號看清沒有?”
“嗯,記住了后三位,是547。”項老板說。
無疑,除了作家泥鰍,第二個目擊者出現了。
“車子看上去很新。”項老板說。
金店的錄像里是有一輛新寶來通過,由于是側面錄像,看不見槍擊過程,加之錄像設備質量一般,圖像模糊。不過這段錄像也有價值,刑警帶回專案組做詳細分析。
四
找槍這一組復雜一些,現場勘査只能確定兇手使用的槍支型號,其他線索一點都沒有。
頌猜被近距離擊穿腦部,子彈殼在現場找到,經專家確定是一支警用七七式手槍。對于槍的來源,專案組初步判斷有幾種可能:司法人員丟失了槍支,犯罪分子使用了這支槍;司法人員作案;黑市買到的槍支。什么人使用警槍?兇手熟練使用槍支,自備交通工具,作案時沉著冷靜,表現出職業殺手的特征。
三江市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庫中,沒有符合條件的人。有一個叫張海的人,曾經持槍販毒,被判無期徒刑,現正在監獄里服刑,不具備作案時間。
“你們去檢察院……”七年前檢察院一名干警丟了支手槍,至今沒有找到。是否就是這支槍呢?明天罡說:“也許是這支槍出現了。”
“丟槍的是誰”翁力沒有參與破那個槍支丟失案,不太了解。
“馬光輝。”明天罡說。
翁力帶刑警去了檢察院,接待他們的是政治處萬主任,他們彼此熟悉。
“馬光輝在。”萬主任說。
“他現在做什么?”
“出事后,被撤偵査科科長職務,安排他做后勤工作。”萬主任幾分惋惜道,“當時他是反貪局一員大將,偵辦過幾起腐敗大案。可就在上級考察準備提拔他做反貪局副局長的關口,丟了槍,受到處分,一落千丈。”
誰聽了都惋惜。身為偵査科科長竟然丟了槍,至今未找到。
“開始做機關食堂的管理員,后來機關成立招待所,他又去當所長到現在。”萬主任說。
“我們想跟他談談。”翁力說。
“恐怕困難。”
“困難?”
萬主任說馬光輝人變了,原來很活潑的一個人,現在沉默寡言,很少和外界接觸。
“因為丟槍?”
“可以這樣說。”萬主任說,“丟槍的事改變了他的性格,也改變了他的全部生活。妻子跟他離了婚,帶女兒改嫁外地。”
“沒再成家?”刑警問。
“他的狀況引起組織的關注,我代表院里同他談過,他反反復復一句話,一定要找到那支槍。”萬主任望著翁力,想到幾年里刑警一直在找槍,問,“槍有線索了?”
“沒有。”
“沒有槍的線索,跟他談話就更困難。”萬主任說。
“我們還是得跟他談談。”翁力說。
萬主任安排刑警跟馬光輝見面,地點在檢察院的招待所。這個招待所和檢察院是一個院子,一樓是機關食堂,二樓以上的四層為招待所,主要是為機關服務。也對外,朝外臨街開一個門,表明對外也營業。
所長室在頂樓,房間不大,滿屋的花草擠滿了狹小的空間。三個人談話像是在植物溫室進行,不得不分開面前的綠葉。
“馬所長,知道你很不愿意提起丟槍的事,可是最近發生的案子殺人兇器是一支警用手槍。”翁力破題開頭道。
馬光輝用手托了下龜背竹的葉子,巨大的龜背竹占去半張板臺的空間,將主人擠到一邊。他在聽,也在思考。
“我們確定是警槍。”
馬光輝抬起頭,肯定地說道,“一定是我那支槍,一定。”
“一定?”
“隱藏七年,2555天,終于露面了。”馬光輝說。
刑警不好理解了,他根據什么斷定就是自己丟的那支槍呢?是不是反感我們說是警槍,而說氣話呢?丟槍對他的傷害是致命的啊!
“2555天啊!”馬光輝重復說道。
丟槍七年是2555天,而馬光輝也是在備受折磨中度過了2555天吧?
“馬所長,你怎么會這樣認為?”刑警問。
“因為我知道槍是怎么丟的。”馬光輝說。
“怎么丟的?”
馬光輝沒回答,目光離開刑警,又沉默了。
“馬所長,我們想請你介紹一下那支槍。”翁力說。
“介紹什么?”馬光輝用抵觸的口氣反問。
“是怎樣一支槍?”
“警槍,你們不是確定了嗎?”馬光輝生硬地說。
刑警只好暫時告辭。
“他怎么這樣啊!”刑警高峻說。
看來馬光輝不只丟掉一支槍那樣簡單。翁力感到丟槍的事件本身還有未解之迷。比如,馬光輝怎么說“隱藏”七年,為什么使用“隱藏”這個詞。
“反復無常。”髙峻道。
“恰恰說明丟槍還有鮮為人知的細節。”翁力說。
“就馬光輝這態度,咱們什么都問不出來。”
翁力想,局長明天罡命他來找馬光輝,態度很堅決!并說向他匯報接觸后的情況。馬光輝的態度讓他看到明天罡局長知道比自己更多的東西。
“我們再去找萬主任。”翁力說。
他們重新回到政治處。
“怎么樣?”
“正如你所說,的確談話困難。”翁力說。
“丟槍這塊疤在他心上,稍稍一碰就疼。”萬主任形象地說。
“當年丟槍是怎么回事?”翁力問。
萬主任那時還沒轉業。后來分配到政治處,檢察長讓萬主任找始終沒給安排工作的馬光輝談話,宣布組織決定他做機關食堂的管理員。那次談話萬主任記憶很深刻。
“……馬光輝同志,你的意見呢?”
馬光輝凄然一笑,說:“組織決定,我服從。”
“這樣安排委屈了你,等有機會再做調整。”萬主任說。
“只要不離開檢察院,我做什么工作都行。”馬光輝說。
萬主任說丟槍的細節他不清楚,后來公安局作為刑事案件尋找這支槍,沒有找到。這些都有詳細的案情記錄。
走出檢察院,翁力說:“我們去見明局,當年他經辦過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