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被丈夫掐醒。他溫柔解釋：“又做噩夢了？夢里我是不是又殺你了？”這已是本月第七次噩夢，夢里他總用領帶勒死我。今天他出差，我打掃臥室時發(fā)現(xiàn)枕芯異常。撕開一角，里面竟塞滿打結的長發(fā)，發(fā)色與我的截然不同。我顫抖著拍照發(fā)給閨蜜，她卻回復：“不可能，他今天還發(fā)你睡顏照呢！”門鈴突然響起，兩名警察站在門口。“陳太太，請節(jié)哀...您丈夫陳默先生今早墜崖身亡。”“我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您的手機，里面有張他臨死前拍的照片。”照片里，我閉目沉睡，脖子上赫然纏著丈夫的領帶。警察疑惑地補充：“但法醫(yī)說...您至少已經(jīng)去世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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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那陣熟悉的窒息感像濕透的厚布，又一次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猛地從黏稠的黑暗中掙脫出來，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尖銳的疼痛。臥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暴雨抽打玻璃的噼啪聲，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在急切地抓撓。黑暗中，一只冰涼的手正懸停在我的頸側，指節(jié)微微彎曲，帶著一種蓄勢待發(fā)的僵硬。

我渾身汗毛倒豎，血液似乎瞬間凍住。

“晚晚？”陳默的聲音在咫尺響起，帶著濃重的睡意，卻奇異地撫平了我炸開的恐懼。懸著的手收了回去，輕輕覆上我的額頭，掌心帶著深夜特有的冰涼。“又做噩夢了？”他翻過身，手臂環(huán)過來，將我圈進他溫熱的胸膛里，聲音低沉而含混，“夢見什么了？是不是…又夢見我殺你了？”

我僵硬地點頭，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心臟還在肋骨后面瘋狂擂鼓。黑暗中，他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帶著他常用的須后水的淡香，本該是令人安心的氣息，此刻卻讓我脊背竄起一股寒意。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七次了。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場景：昏暗的臥室，他溫柔地笑著，然后那條深藍色的絲綢領帶——我們結婚紀念日時我送他的禮物——會像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纏繞上來，越收越緊，直至視野被一片絕望的漆黑吞噬。

“傻丫頭，”他低沉地笑了，胸腔微微震動，帶著寵溺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夢都是反的。我怎么會傷害你呢？你就是最近太累了。”他緊了緊手臂，下巴抵在我頭頂，“睡吧，明天我還要趕早班飛機去暮光城開會呢。”

我在他懷里，身體依舊緊繃如弓。窗外慘白的閃電驟然撕裂夜幕，瞬間照亮了床頭柜上我們依偎而笑的婚紗照，陳默的笑容在那一剎那的強光下，顯得有點模糊不清，甚至…有點陌生。沉重的雨聲敲打著窗戶，也敲打著我混亂的心跳，久久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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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艱難地穿透厚厚的云層和未停歇的雨幕，在室內(nèi)投下慘淡的灰白。陳默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里還殘留著他慣用的須后水氣味，混合著清晨雨水的土腥氣。巨大的寂靜瞬間吞噬了我，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比昨晚的噩夢更令人窒息。

我機械地拉開厚重的窗簾，窗外是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像一個浸了水的劣質(zhì)水彩畫。房間里的凌亂刺著我的眼——他換下的睡衣隨意搭在椅背上，拖鞋一只在床邊，一只歪在門口，行李箱拖過的痕跡在淺色地毯上留下幾道淡淡的泥痕。這無心的雜亂，此刻卻像他無聲的宣告，宣告著這個空間暫時脫離了他的掌控，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這無邊無際的、令人心慌的寂靜。

不能再想了。我用力甩甩頭，仿佛能把那些陰冷的畫面和窒息感甩出去。干活，必須找點事做。

目光落在床上。那張我們相擁而眠的大床，此刻空蕩蕩的，像一個巨大的傷口。我走過去，開始用力掀動床墊，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發(fā)泄的粗暴。灰塵在微弱的光線里打著旋兒升騰起來。接著是枕頭，那只陳默慣用的、據(jù)說填充了高級太空棉的枕頭。我把它抓起來，準備拆下枕套清洗。

就在我拎起枕頭的瞬間，手頓住了。

觸感不對。

枕頭內(nèi)部，似乎不是均勻柔軟的填充物。手指下意識地捏了捏某個區(qū)域——硬邦邦的，像塞著一團糾結、僵硬的線。一股冰冷的疑慮毫無預兆地順著指尖爬上來，瞬間凍結了血液。我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咚…咚…咚…聲音在空寂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

昨晚他手臂環(huán)過來的冰涼，黑暗中那只懸停在頸側的手，還有那無數(shù)次夢中纏繞的深藍色領帶……所有的碎片像冰冷的潮水般涌回腦海。我?guī)缀跏堑沧驳貨_進廚房，顫抖的手在刀具架上胡亂摸索，最終抓起一把最鋒利的尖頭水果刀。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稍稍定神。

回到臥室，我把枕頭按在梳妝臺上，刀尖對準米白色的枕套。鋒利的刀刃輕易地劃開了堅韌的面料，發(fā)出“嗤啦”一聲輕響。我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指探進裂口，指尖觸到的，是一種極其怪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觸感——糾纏、堅韌、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屬于織物的生命力。

我猛地往外一扯。

一束濃密的、深棕色的長發(fā)，像某種令人作嘔的深海生物，被我從枕芯的破洞里硬生生拖拽出來！它們異常地長，粗硬而堅韌，被打成無數(shù)個死結，像一團被惡意揉搓、丟棄的枯草，緊緊纏繞在一起。它們暴露在慘淡的光線下，帶著一種生硬的、陌生的光澤。

不是我的。我自己的頭發(fā)是細軟的栗色。

梳妝臺鏡子清晰地映出我的臉：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眼睛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瞪得極大。鏡子里那個女人的手里，正死死抓著一把來自陌生人的、打結的、深棕色的頭發(fā)！它們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纏繞著我的手指。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嚨。

“嗡——”

放在梳妝臺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破了這死寂的恐怖。我嚇得一哆嗦，差點把手里那團惡心的東西扔出去。屏幕上跳動著蘇梅的名字，是我唯一信得過的閨蜜。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用顫抖得幾乎無法控制的手指，飛快地拍下枕頭的破口和那團猙獰糾纏的頭發(fā)，發(fā)了過去。照片發(fā)送成功的提示音剛落，我立刻撥通了語音通話。

“喂，晚晚？這么早……”蘇梅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

“蘇梅！你看到照片了嗎？！”我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破碎不堪，“陳默的枕頭！里面！全是頭發(fā)！不是我的！深棕色的！打了好多死結！他……”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后面的話噎在喉嚨里，變成不成聲的嗚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死一樣的寂靜。接著，蘇梅的聲音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困惑：“頭發(fā)？晚晚，你…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或者光線不好看錯了？陳默他…他今天早上還發(fā)了張照片在朋友圈啊！是你的睡顏，配文‘老婆睡得真香，出差都舍不得走了’。我剛剛刷到，還點贊了呢！”

什么？

睡顏照？朋友圈？

我猛地掛斷語音，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也感覺不到痛。我顫抖著點開陳默的朋友圈。果然，最新一條動態(tài)發(fā)布于今天清晨六點十五分，配圖赫然是一張照片！

照片的視角是從床的另一側拍的。畫面里，我側躺著，臉埋在松軟的枕頭里，只露出小半張臉和散落在枕上的栗色頭發(fā)。光線很暗，是那種清晨未明的朦朧感。拍攝者的位置，正是陳默平時睡的那一側！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就在我死死盯著那張詭異的照片，試圖分辨每一個像素點的真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