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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枕邊人3之亡妻三日

  • 枕邊人
  • 沈皖遇
  • 3474字
  • 2025-08-17 22:00:04

我至少已經去世超過七十二小時了。可昨天夜里,我還躺在他懷里因噩夢顫抖。今天清晨,我還在驚恐地撕開那只藏著頭發(fā)的枕頭。警察的結論像冰錐鑿穿我的意識。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被抽空,我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地磚上。視線徹底沉入黑暗前,看到兩名警察驚駭欲絕的臉。“林女士?林女士!”他們的呼喊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傳來。冰冷的電子萬年歷,猩紅的數字無情地跳動著。它證明著我還“活著”,而法醫(yī)的結論,卻判了我三天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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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像沉在冰冷的深海里,粘稠、滯重。聲音隔著厚重的水幕傳來,模糊不清,帶著焦急的震蕩。

“林女士!林女士!醒醒!”

“脈搏!快!她脈搏怎么樣?”

“有呼吸…但很微弱!快叫救護車!”

是那兩個警察的聲音。年長那個沉穩(wěn)的聲線此刻也繃緊了,年輕的那個則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身體感知在緩慢地、極其不情愿地回歸。最先感受到的是堅硬、冰冷的觸感,是玄關地磚透過薄薄家居服傳來的刺骨涼意。然后是臉頰貼著地面的冰冷光滑。空氣里彌漫著雨水帶來的土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陌生人的汗味和制服布料的味道。

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地磚細微的紋理和冰冷的溫度。

我還…能動?

這個念頭像一道微弱的電流,刺破了深沉的黑暗和麻木。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洶涌的、冰冷的荒謬感。法醫(yī)說我死了三天了。一個死了三天的人,現在正躺在家門口的地板上,能感受到地磚的冰涼,能聽到警察焦急的呼喊?這算什么?一場荒誕至極的黑色喜劇?還是我墜入了某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循環(huán)?

“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堅持住!”年輕警察的聲音很近,似乎蹲在我旁邊。一只帶著手套的手,試探性地、極其小心地搭上了我的手腕。

他在測我的脈搏。

就在那只手接觸到我皮膚的瞬間,一種極其強烈的、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尖叫欲望攫住了我!別碰我!別用碰過尸體的手碰一個“死人”!這念頭瘋狂地尖叫著,可我的喉嚨像是被水泥封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卻在本能地、微弱地抗拒著這種觸碰,試圖把手腕縮回來。

“動了!她動了!”年輕警察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驚愕,甚至…一絲恐懼。

那只測脈搏的手猛地僵住了,然后觸電般地縮了回去!

“脈搏…脈搏很弱…但是…有!”年輕警察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像是在匯報一個違背常理的奇跡,又像是在確認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現實。他的目光,我能感覺到,正死死地釘在我身上,充滿了審視、困惑,以及一絲被顛覆認知后的驚惶。

“有脈搏?”年長警察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惕,“你確定?”

“確定!雖然很慢,很微弱…但絕對有!”年輕警察急促地回答,“可是…法醫(yī)那邊…”

后面的話他沒說完,但那股沉甸甸的疑慮和冰冷的恐懼感,如同實質般在狹小的玄關彌漫開來。一個法醫(yī)判定至少死亡三天的人,此刻不僅“活著”,還有脈搏?這比任何兇殺案現場都更令人頭皮發(fā)麻。

我聽到了皮鞋在地磚上輕微挪動的聲音。年長警察似乎靠近了一步,他蹲了下來。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謹慎,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近乎解剖般的冷靜審視。他沒有再試圖觸碰我,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我的臉,我的脖頸,我暴露在外的皮膚。

他在找什么?尸斑?尸僵?所有能證明法醫(yī)結論的、屬于死亡的特征?

時間在死寂和凝重的呼吸聲中緩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緊閉著眼睛,身體僵硬地躺在地上,像一具等待最終判決的標本。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緩慢而沉重的心跳聲——咚…咚…咚…這聲音此刻如此清晰,如此有力,像是對那個荒謬結論最響亮的嘲諷和最尖銳的質問!它證明著我此刻的存在,證明著血液還在血管里奔流,證明著胸腔里這顆心臟還在努力地跳動!

法醫(yī)錯了?這個念頭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隨即被更深的恐懼淹沒。不…那張照片!那條深藍色的領帶死死勒在脖子上的照片!那紫黑色的勒痕!法醫(yī)基于那個痕跡做出的死亡時間推斷…那冰冷的七十二小時…

混亂的思緒像無數根燒紅的針,刺穿著我的大腦。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刺耳、由遠及近的鳴笛聲撕裂了公寓樓外的雨幕!

救護車到了。

雜亂的腳步聲瞬間在門外響起,伴隨著擔架輪子滾動的聲音和人聲的嘈雜。

“病人在哪?”一個陌生的、帶著職業(yè)性急促的男聲響起。

“這里!玄關!”年輕警察立刻回應。

幾雙穿著不同鞋子的腳出現在我模糊的視野邊緣。我感覺到自己被幾雙手小心地、專業(yè)地托起,挪動,然后放到了柔軟的擔架床上。身體的移動帶來一陣眩暈。有人掰開了我的眼皮,一道刺眼的手電光直射進來,我下意識地皺眉,別開了臉。

“瞳孔有對光反應!”一個女聲快速說道。

“生命體征?脈搏?”

“脈搏微弱,60次左右,呼吸淺慢…血壓測一下!”

冰涼的血壓計袖帶纏上了我的手臂,開始充氣、擠壓。我能感覺到儀器運作的機械感。一個冰冷的聽診器探頭按在了我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衣服,那金屬的寒意讓我又是一顫。

“心跳…有心跳音!”拿著聽診器的醫(yī)生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神色極其凝重的年長警察。

“把她衣服解開一點,看看頸部!”年長警察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一只手伸向我的衣領。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目光不再是渙散的。強烈的抗拒和恐懼讓我積聚起了一絲力氣。我死死地盯住那個試圖解開我領口紐扣的醫(yī)生,眼神里充滿了警告和哀求——別碰那里!別去看那個勒痕!

我的反應顯然讓他們都愣了一下。醫(yī)生停下了動作,有些無措地看向警察。

“林女士,請配合檢查。”年長警察的聲音放緩了些,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隼,“我們需要確認你的身體狀況,以及…一些關鍵信息。”他刻意強調了“關鍵信息”四個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我的脖頸。

我張了張嘴,干裂的嘴唇摩擦著,發(fā)出嘶啞微弱的氣音:“…照…片…”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砂紙在喉嚨里磨過。

“照片?”年長警察立刻捕捉到了這個詞,眼神瞬間變得更加銳利,“你說那張手機里的照片?”

我艱難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巨大的恐懼和隨之而來的虛弱感讓我連點頭都顯得無比沉重。那張照片就是所有恐怖的核心!那條領帶!那個勒痕!法醫(yī)就是根據那個痕跡判定我死了三天!

“照片怎么了?”年長警察追問,身體微微前傾。

“…勒痕…”我?guī)缀跏怯帽M了殘存的力氣,才擠出這兩個字。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滲進鬢角。

年長警察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顯然明白我的意思。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最終,他對旁邊那位一直負責物證的年輕警察點了點頭。年輕警察立刻從那個透明的證物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我的手機,隔著袋子,再次點亮了屏幕。

那張恐怖的照片再次出現在冰冷的屏幕上。

年長警察沒有立刻去看手機,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緩緩地、極具壓迫感地移向我的脖頸。那里,在家居服低矮的圓領上方,是光潔的皮膚。

擔架旁所有的醫(yī)護人員,連同那兩個警察,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脖子上。

空氣凝固了。

時間仿佛被拉長、扭曲。

一秒。兩秒。

預想中的驚呼和抽氣聲并沒有響起。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年長警察臉上的凝重和銳利,像被什么東西瞬間凍結,然后碎裂,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空白的巨大困惑。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脖子,仿佛要在那里燒出兩個洞來。

旁邊的年輕警察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看手機屏幕,又看看我的脖子,反復幾次,臉色越來越白。

拿著聽診器的女醫(yī)生更是下意識地低呼了一聲:“天…”隨即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他們看到了什么?

為什么是這樣的反應?

一種比之前所有恐懼加起來都要冰冷、都要絕望的寒意,像一條毒蛇,猛地從腳底竄上,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不!不應該是這樣!他們應該看到那條猙獰的、紫黑色的勒痕才對!就像照片里那樣!法醫(yī)據此判定了我的死亡時間!

為什么他們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的脖子?

我拼盡全力,試圖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可手臂沉重得像灌滿了鉛,只抬起一點點就無力地垂落。

“沒…沒有…”年輕警察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他指著我的脖子,又指向手機屏幕,手指都在顫抖,“照片上…明明…明明有很深的勒痕!紫黑色的!可是…可是你的脖子上…什么都沒有!光…光滑的!”

轟隆——!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陰沉的天幕,緊隨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劈在樓頂,震得整棟建筑都在微微顫抖。

慘白的電光瞬間照亮了狹小的玄關,也照亮了擔架上我因極致恐懼而扭曲的臉,和周圍幾張同樣寫滿驚駭與茫然的臉孔。

光滑的?

我的脖子上…什么都沒有?

那照片里的勒痕…那法醫(yī)判定我死亡三天的鐵證…是什么?

是幻覺?是陳默死前瘋狂的臆想?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在我毫無知覺的時候,纏繞過我的脖頸,又在我“醒來”時悄然消失?

巨大的、無法理解的恐怖徹底攫住了我。這一次,黑暗不再是溫柔的沉淪,而是帶著無數冰冷疑問和扭曲面孔的漩渦,尖叫著將我徹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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