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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燼蟬宗的變故

寒露凝成的夜,燼蟬宮盤踞在赤焰山脈主峰之上,宛如一頭浴火的巨獸。連綿的赤晶瓦當在月色下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澤,每一道飛檐都似振翅欲焚的蟬翼,宮墻深處隱隱傳來巖漿奔涌的沉悶轟鳴。這是火的道場,焚滅與涅槃的圣域。可此刻,這煌煌巨獸的陰影里,正蜷縮著一抹格格不入的灰暗。

柴房角落,霉斑如同骯臟的淚痕爬滿墻壁。淚羅縮在冰冷的石地上,單薄的粗麻衣抵不住地底滲出的寒氣,每一次呼吸都在干裂的唇邊凝成慘白的霧。他面前放著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半碗粘稠冰冷的糊狀物,幾點焦黑的糊斑浮在表面,散發著食物殘渣與灰燼混合的怪味。

他伸出凍得發青的手指,指尖微微顫抖著,試圖去捧那碗。柴房的門卻在此時被一股蠻力轟然踹開!

刺骨的寒風卷著雪沫倒灌進來,門口立著三個身影,為首的是個身材壯碩的少年,一身赤底描金的弟子服,腰間懸著象征內門弟子身份的“離火佩”,正是炎家二長老的孫子炎猛。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目光如烙鐵般燙在淚羅身上。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少宮主嘛?”炎猛拖長了調子,一腳踏在門檻上,居高臨下地睨著角落,“怎么,就吃這個?也對,廢物就該吃豬食!”

他身后的兩個跟班發出刺耳的哄笑,其中一個上前,一腳踹翻了那只粗陶碗。粘稠冰冷的糊糊潑濺出來,濺了淚羅一身,更多的則糊在了冰冷骯臟的地面上。

淚羅的身體猛地一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他低著頭,散亂的黑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繃緊的下頜線條。十年了。距離那場焚盡他整個世界的劇變,已經整整十年。曾經環繞膝下的溫情,父親寬厚手掌的溫度,母親低柔的搖籃曲…盡數在那一夜沖天而起的火光和凄厲絕望的慘嚎中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炎家執事炎烈那張在火光映照下寫滿野心與冷酷的臉,以及這十年無休止的折辱和冰冷刺骨的柴房。

“啞巴了?”炎猛見淚羅毫無反應,眼中戾氣更盛。他大步上前,粗糙的手指一把攥住淚羅散亂的黑發,猛地向后一扯,強迫他抬起頭。

一張過分蒼白、卻難掩清俊輪廓的臉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皮膚是久不見陽光的瓷白,鼻梁挺直,唇色很淡,緊抿著,透著一股倔強的沉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瞳孔是極深的墨色,此刻映著炎猛扭曲的臉,卻奇異地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所有的屈辱、憤怒、痛苦都被那深邃的黑暗吞噬下去,只留下一種近乎空洞的平靜。

然而這平靜徹底激怒了炎猛。他討厭這雙眼睛,討厭這種平靜!一個廢物,一個靠著宮主憐憫才沒被丟進熔爐的垃圾,憑什么還能擁有這樣一雙眼睛?

“看什么看!晦氣東西!”炎猛狠狠啐了一口,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出,抓住淚羅脖頸間一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絲線,猛地一扯!

一枚拇指大小、觸手溫涼的墨色玉佩被生生從淚羅頸間拽了下來。玉佩造型古樸,雕著一片模糊的竹葉形狀,質地非金非玉,黯淡無光,毫不起眼。

“還給我!”一直沉默的淚羅猛地掙扎起來,聲音嘶啞干澀,像砂紙摩擦。這枚玉佩,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十年里,無論遭受什么,他從未摘下過。

“還你?”炎猛掂量著手中毫無靈力波動的玉佩,臉上露出惡意的笑,“一個破石頭,也值得你這廢物叫喚?行啊,想要?跪下來,從老子褲襠底下鉆過去,學兩聲狗叫,叫得老子高興了,興許就賞你了!”他叉開雙腿,指著自己腳下,另外兩個跟班爆發出更加肆意的狂笑。

柴房外,冰冷的月光透過破窗,在地面投下慘白的光斑。淚羅的目光死死盯著炎猛手中那枚墨色玉佩,母親模糊溫婉的面容在記憶深處一閃而過。他單薄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尖銳地傳來,卻壓不住心底那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屈辱和冰寒。

跪?鉆?學狗叫?

十年前,他是燼蟬宮唯一的少宮主,是這片火焰圣域未來的主人??赡且灰?,一切都變了。

記憶的碎片帶著灼人的溫度,狠狠刺入腦?!?

赤紅的天空被詭異的綠光撕裂!后山方向,那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石灘,無數尖銳的竹筍如同嗜血的矛槍,破開堅硬的巖層,以一種瘋狂到令人窒息的速度向上瘋長!墨綠、深碧、暗紫…扭曲的竹干纏繞絞結,竹葉邊緣閃爍著金屬般冰冷的寒芒,眨眼間便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恐怖竹海!那竹林透著邪性,連燼蟬宮永不熄滅的地火之光都被它貪婪地吞噬進去,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幽暗。

“妖竹!是妖竹作祟!”

“啊——丹田!我的丹田!”

凄厲絕望的慘叫劃破宮闈的寧靜。十二位在密殿議事、修為通玄的長老,幾乎是同一時間捂著丹田慘嚎倒地!他們的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如同有活物在瘋狂竄動、頂撞,一團團指甲蓋大小、散發著濃郁血腥氣的猩紅“竹種”,正蠕動著,從他們的丹田氣海處破皮而出!那些“竹種”仿佛帶著生命,貪婪地汲取著長老們畢生苦修的磅礴火元,長老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枯萎,磅礴的修為如同決堤的洪水,被那小小的猩紅種子瞬間吞噬殆盡!

他的父親,那位威嚴慈愛的燼蟬宮主,在最后關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身化為一輪熾烈到極致的驕陽,試圖以焚天之火凈化那侵入體內的邪種。然而,那猩紅的竹種在烈焰中非但沒有毀滅,反而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瘋狂膨脹!刺目的血光與焚天烈焰交織,轟然炸裂!父親的身影,連同他拼盡一切燃起的生命之火,在那一瞬間徹底化為漫天飄散的蒼白灰燼…

就在這天地同悲的慘烈時刻,一個身影踏著滿地的焦骨和尚未冷卻的灰燼,大步走上了燼蟬宮主殿的最高處?;鸸庥沉亮怂菑垖憹M冷酷和野心的臉——執事炎烈。他冰冷的目光掃過下方驚惶失措的弟子,掃過地上那些修為盡廢、奄奄一息的長老,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個滿臉淚痕、呆若木雞的幼童身上——年幼的淚羅。

“前宮主及諸位長老,為鎮壓妖竹邪祟,不幸罹難,功在千秋!”炎烈的聲音帶著一種虛偽的沉痛,卻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然宮不可一日無主!值此危難之際,我炎烈,當仁不讓,暫攝宮主之位,以安人心,以鎮妖邪!”

“至于前少宮主淚羅…”炎烈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刺向淚羅,“妖竹異變,皆因你父處置不力!念其年幼無知,死罪可免。然,血脈有污,難承大統。自即日起,貶為雜役,永生不得踏入主殿半步!”

……十年煉獄,就此開始。

“怎么?骨頭還挺硬?”炎猛見淚羅只是死死盯著玉佩,身體顫抖卻毫無下跪的意思,臉上兇光畢露。他獰笑一聲,手指猛地收緊,那枚墨玉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

“不……”淚羅喉嚨里發出一聲破碎的低吼,那聲音里蘊含的痛苦讓空氣都為之一凝。十年積壓的屈辱、對父母的刻骨思念、對這冰冷世界的絕望,如同火山熔巖,在這一刻終于沖破了理智的堤壩!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獸,爆發出不屬于這具孱弱身體的力量,猛地朝炎猛撲去!

“找死!”炎猛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被暴戾取代。他根本不屑動用靈力,蒲扇般的大手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扇向淚羅的臉頰!

“啪!”

一聲脆響在狹小的柴房里炸開!淚羅整個人被這蘊含蠻力的一掌扇得離地飛起,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墻上!劇痛瞬間席卷全身,眼前金星亂冒,耳朵里嗡鳴不止,腥甜的鐵銹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他順著墻壁滑落在地,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留下清晰的五指印痕,嘴角蜿蜒下一道刺目的血線。

“呸!臟了我的手!”炎猛嫌惡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穢物。他掂了掂手中的墨玉,看著淚羅狼狽不堪的模樣,惡意地笑了笑:“想要這破玩意兒?行啊,看你這么可憐,給你指條明路?!?

他踱步到破窗邊,指向遠處主峰背后那片被沉沉夜色籠罩、輪廓模糊如同匍匐巨獸的山巒陰影。

“去后山禁地,”炎猛的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給老子取一瓶‘子夜竹露’回來。聽說那玩意兒沾著點妖竹的靈氣,或許能治治你這廢物的病?記住了,要子時三刻,竹葉尖上凝的第一滴露水。天亮前拿不回來…”

他頓了頓,將手中的墨玉在淚羅眼前晃了晃,然后猛地握緊,指節發出咯咯的響聲,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還有你們倆,”炎猛轉向那兩個跟班,“看著他去。要是這廢物半路想跑,或者死在了外面…你們知道后果。”

兩個跟班臉上閃過一絲懼色,連忙躬身應道:“是!猛哥放心!”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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