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霄界有三苦：

一苦凡人叩仙門，枯骨鋪就登天路；

二苦修士逆天命，雷劫碎魂化飛灰；

三苦長生終成妄，回首紅塵盡荒蕪。

——而凌淵正在經歷第四苦：他曾是仙門驕陽，如今卻淪為連狗都嫌的“雷劫殘脈”。

第一節刑鞭與蝕骨釘

“啪！”

浸透寒鹽水的蛟筋鞭抽在脊梁上時，凌淵聽見自己脊椎發出瓷器開裂般的細響。

“廢物就是廢物！連三筐玄鐵礦石都背不動！”監工王莽一腳踹翻他肩頭的竹簍，黑沉礦石滾落滿地，在暮色中泛著血銹似的光。

泥水混著冷汗糊住視線。凌淵蜷在礦坑邊緣，右臂那道被天雷劈出的焦痕又開始灼痛——這是三年前“九重雷劫”留給他的紀念。當年十八歲結金丹的驚世天才，如今靈力潰散，連煉氣三層的雜役弟子都能踩著他的臉吐口水。

“裝死？”王莽的鞭稍卷起風嘯，“今日完不成份額，就把你扔進‘蝕骨洞’陪那幫藥渣！”

蝕骨洞。

聽到這三個字，凌淵指節猛地摳進泥里。那里鎖著無數試藥失敗的修士，終日被毒蟲啃噬筋骨，慘叫百日方死。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查明那場蹊蹺雷劫真相之前。

“...我搬。”他咳著血沫撐起身，卻見王莽突然僵住。

一道鵝黃身影飄然落在礦堆高處。少女云鬢綴著鮫珠步搖，繡鞋纖塵不染，正是三年前與他定下婚約的蘇家嫡女——蘇妙晴。

“晴兒師妹！”王莽諂笑著躬身，“這污穢之地怎配您踏足...”

蘇妙晴的目光掠過凌淵襤褸衣衫下的焦痕，像看一塊發霉的抹布：“父親讓我傳話。”她指尖彈出一卷玉簡，“三日后升仙大會，若你測靈臺依舊亮不起一寸，蘇家便解除婚約。”

玉簡砸在凌淵額角，滲出血線。

王莽的嗤笑與礦工們的竊語嗡嗡作響，他卻只聽見自己丹田里靈根寸寸枯萎的哀鳴。

第二節雷擊焦木

子夜，凌淵拖著潰爛的背爬回后山草棚。

月光透過破頂灑在墻角——那里靜靜躺著一截焦黑的雷擊木。

三年前渡劫那日，此木與他同遭天雷轟頂。詭異的是，雷火焚盡滿山靈植，唯獨這截凡木未成飛灰，反而通體凝出暗金紋路。

“連你都比我命硬...”凌淵苦笑著撫過焦木。指尖觸及木紋剎那，異變陡生！

“滋啦！”

掌心雷痕突然暴起紫電，整截焦木竟化作流火鉆入他經脈！劇痛中，他看見幻象：

——滔天雷海里，一株巨木擎天而立，九道金雷劈落樹冠，卻凝成一顆混沌果實！

“轟！”

幻象炸碎，丹田劇震！那截焦木已扎根在他破碎金丹上，根須纏繞著雷痕瘋狂生長。

劇痛褪去后，凌淵驚覺五感暴漲：

草葉露滴墜地的脆響、十里外守山弟子的哈欠、甚至...埋在后山亂葬崗某具尸骨懷里的微弱靈光！

“這是...噬靈感應？”他顫抖著摸向胸口。當年師尊臨終前塞給他的殘破玉佩，此刻正在衣襟下發燙！

第三節亂葬崗秘寶

腐葉淹沒膝蓋時，凌淵終于刨出那具白骨。

骷髏指骨緊攥著一枚青銅羅盤，盤面刻著星斗，中央凹槽形狀...赫然與他玉佩完全契合！

“咔嗒。”

玉佩嵌入剎那，羅盤迸發青光！無數星軌虛影沖入他識海，最終匯成三行古篆：

天機蔽，仙路絕；

竊道者，食龍脈；

混沌種，開天門！

“原來如此...”凌淵瞳孔縮成針尖。

三年前那場雷劫根本不是天罰！有人用秘術遮蔽天機，將本該賜予化神修士的“九重混沌劫”轉嫁到他身上，只為抽走他的先天道骨——那是能吞噬龍脈飛升的至寶！

“噗！”恨極攻心，他噴出的血濺在羅盤上。

血液滲入星紋的瞬間，羅盤突然分解重組，化作青銅指環套在他左手拇指！

“檢測到殘存雷劫之力...啟動《竊天錄》傳承。”

冰冷機械音直接在腦海響起：

“道基修復方案生成：需吞噬‘三陰雷煞’、‘地火蓮心’、‘千年玉髓’...”

清單尚未報完，凌淵突然毛骨悚然——

二十丈外，三個黑影正借土遁逼近！為首者指尖幽藍，正是蝕骨洞特有毒功《腐脈指》的起手式！

“王莽的人？”他冷笑握緊焦木。

指環突然傳來蘇妙晴的密語：“別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擋了蘇家攀附玄天宗的路！”

原來婚約是餌，殺局才是真！

第四節以血飼木

腐脈指勁撕裂空氣時，凌淵做了一件瘋事——

他反手將焦木尖端捅進自己雷痕傷口！

“呃啊——！”

鉆心劇痛中，焦木根須如餓蟒般吸食他的精血，枝杈卻暴長成布滿尖刺的荊棘！

“噗嗤！”

最先撲來的殺手被荊棘當胸貫穿。更恐怖的是，尸體轉瞬干癟成灰，所有靈力順著荊棘涌入凌淵丹田！

“妖...妖術！”另外兩人驚退，凌淵卻如鬼魅欺近。

他看清了：荊棘吞噬靈力時，指環正將駁雜能量提純為金色液滴，滴入焦木根部——每滴落一次，丹田裂紋便愈合一分！

“輪到你們了。”少年染血的笑容在月下綻開。

最后一名殺手捏碎傳訊玉符的剎那，荊棘已絞碎他的喉嚨。

血霧彌漫中，凌淵攤開手掌。

一縷微弱卻精純的雷光在掌心跳躍——這是焦木反哺的“三陰雷煞”殘力！

“道基修復進度：0.7%”

指環浮現光幕，他擦去嘴角血漬，望向玄天宗方向。

婚約？仙途？

不，如今他要的是——

掀了這吃人的天！

（第一章完｜伏筆：蘇家背后的玄天宗/殘缺《竊天錄》/混沌果實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