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畢業照才發現，有些人早就見過最后一面了，只是當時忙著笑，沒好好告別。”

“以為時間是解藥，后來才懂，它把意難平釀成了酒，醉時是霧，醒時是刀。”

“再后來啊，老街拆了，蟬鳴賣了，連童年攢的糖紙都成了古董。”

“原來人生最擅長的事，就是把‘下次’變成‘下輩子’。”

“……你說什么是畢業照？”

陳凡眼睛轉了轉，看向不遠處的女孩。

女孩擁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只是不怎么喜歡說話，也不怕生，情緒顯得很穩定。

于是陳凡便也不說話。

沉默少許。

他將注意力又一次投放在面前的屬性面板上：

人物：陳凡

天賦：觀想法

神通：

白骨生肌：40

白骨流光：10

觀想值：9

熟練度：97/100

“還需要三次。”

陳凡低語。

旋即再次運轉觀想法。

“觀美人如白骨，使我無欲。”

“觀白骨如美人，使我無懼。”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陳凡眼神變得詭異，目光垂落，全身突然變得骯臟污穢。

且很快許多部位開始腐爛，最后血肉都化去，空留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這是不凈觀與白骨觀。

身至念。

六道念。

苦、集、滅、道。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陳凡運轉法門，念動真決，再輔以三法印，念頭波動間，森森白骨中生出點點血肉，最后又慢慢充盈起來。

如此三次。

眼前屬性面板發生新的變化：

神通：

白骨生肌：40

白骨流光：10

觀想值：10

熟練度：0/100

運轉十次白骨觀，能夠獲得一點觀想值。

而觀想值……

視線掃過，十點觀想值瞬間清零，白骨生肌，變為50，白骨流光則變為11。

數值變化的瞬間，陳凡體內有氤氳氣息生出，所到之處，血氣變得活躍。

稍稍握拳，力量十足。

“五百斤力量。”

“煉力境五重。”

陳凡默默感悟，只是下一刻，一陣天旋地轉。

觀想法玄妙歸玄妙，卻極為消耗心神。

除此之外，容易出現認知錯誤，精神污染。

甚至會看到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

就比如，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獲得觀想天賦，他曾觀想大日，結果看到一顆淌血的猩紅眼球。

也曾觀想天地，目之所及，墳塋累累，魂幡處處。

更曾觀想神佛，菩薩閉目，佛陀斷首，邪氣沖起，化作無邊大霧，籠罩周天。

陳凡不知道自己精神出了問題還是這才是世界的本來面目。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回憶過去，時刻提醒自己：此世是真是幻，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為真，我眼即世界，我意即世界。

但這種方法，用的多了，也會產生新的問題。

“那么……”

“為什么不勇敢點？”

“為什么要把沉默當做盾牌？”

“你知不知道，我其實一直在等你？”

女孩子漂亮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站在你轉身的路口，等一場不會落下的雨，等一句遲到了十年的‘對不起’。”

“現在。”

“我不想繼續等了。”

“回來吧。”

“我想你。”

“想和你一起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看著女孩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看著對方滿是繾綣的眼神。

以及朝自己抱來的雙手。

陳凡又一次沉默，只是眉眼處多了一絲郁積：“所有重來，不過是把傷疤銹成時針，轉一圈，疼兩遍。”

“所以……”

“何必呢。”

“何苦呢。”

話音剛落，陳凡突然出手，拳風發出怒吼。

將將接近的女孩，被拳風籠罩，滿頭秀發飛揚，宛如畫中人。

然而半邊俏臉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血肉模糊的骷髏。

溫柔懷抱，也化作兩把鐮刀狠狠割了過來。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靜。”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轟，陳凡捏動拳印，如云龍探爪，羚羊掛角，狠狠擊在女孩胸口，力量之猛，整幅軀殼都炸開。

與此同時，他的胸口一塊骨頭開始發光發熱，內里似鑲嵌著顆寶珠，紅丸，散發出熾烈光澤。

光暈流轉，切割而來的鐮刀如雪獅子向雪，瞬間消融個干凈。

這是白骨流光，斷欲證空。

“我……還會……回來的。”

“那些……殺不死我的……”

身軀被轟爆，碎骨橫飛，怨念似還沒有徹底消散。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無數次。”

“等你來。”

胸骨發熱，紅芒掃過，怨氣消融。

陳凡則像大病初愈，出了身熱汗。

“白骨生肌。”

“白骨流光。”

“可惜目前只能主動提升白骨生肌。”

“白骨流光只能被動加一。”

“但也還好。”

陳凡定定神，將家里僅剩的栗餅，就著熱水吃下，勉強恢復點精神。

“人是鐵，飯是鋼。”

“武功再高，不吃飯，也受不了。”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以及不遠處朽爛的枯骨，陳凡甚至連遮掩都懶得遮掩，徑直離開。

家里窮的耗子都找不見，莫非還會有人上門？

“衙門那邊或許能找些水魚來吃。”

“不過，監獄那邊不是長久的差事。”

“現在我武功突飛猛進，最好還是去捕班那邊。”

他目前是大周皇朝治下，溪嵐縣一名普通獄卒。

雖然沾著個“卒”字，卻非兵卒，而是壯班民壯，身份地位和捕快類似，都是賤籍，賤民。

兩者都沒有半毛錢的薪俸，但后者來錢的路子要比前者多出很多。

他如今武功大進，正需要大量滋養身體，調理精神的食物，藥材，這些都是要用錢的。

饑腸轆轆下，奏出的聲響都像是在喊：“錢錢錢。”

只是將將來到值房，就聽到則消息。

“五天不來。”

“你那活計早被人頂了。”

“回去吧，往后不用來上值了。”牢頭李峻翹著個二郎腿。

“我記得，我請了病假。”陳凡看向對方。

“病假？”

“就是家里死了人，又如何？”

“關我屁事？！”

“早就警告過你，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現在給我滾出去，老子不想聽你廢話。”李峻呵斥道。

旁邊有人扯了扯陳凡，小聲提醒：“李頭正在氣頭上，先回去再說。”

“你也是傻，就這么空著兩個手過來，難怪會發火。”

“聽哥一聲勸，準備個三五兩，這事也就揭過了。”

這邊指點呢，抬頭就看到，陳凡兩條眉毛，大刀似的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