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棟老舊公寓內。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白辰從噩夢中喚醒，他皺了皺眉從沙發上翻起。

城市里，人類將冷漠當做美德，除了上門服務幾乎不會有人隨便敲門。

這么晚了會是誰？

白辰穿上衣服朝大門走去。

老舊的防盜門上滿是銹跡，貓眼更是早已損壞，他正考慮要不要開門，視線中突然一陣波動。

【深夜造訪的客“人”，為你帶來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看著眼前突然浮現的文字，白辰已經抬起的手掌微微一頓。

半個月前，白辰險遇車禍大難不死，從此便能看到常人無法窺見的文字。

他曾在深夜的公共墓園發現【人聲鼎沸】的字樣，也曾在荒郊小路上看見【禮讓行人】的提示。

這些古怪的文字有時帶有某種提示，有時又只是風格奇特的描述。

出于謹慎白辰每次都選擇繞開，但最近他發現那些怪誕的事物離自己越來越近。

先是回家時電梯門口的危險警示，接著又是門外的客人。

從車禍之后，白辰原本堅定的唯物主義觀念多出幾道裂痕，提示中客人的“人”字特意打上了引號，這是在暗示著什么？

他心底閃過一個念頭：或許，外面的客人并不是人類。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白辰微微思索，決定觀察一下情況。

有些事情一味逃避是沒用的，況且這種老式防盜門上下都安裝有門鏈，如果真有什么可怕的怪物，鎖門也沒用，反之如果鐵門可以阻擋對方，門鏈一樣可以。

想到此處，白辰鎖上門鏈將防盜門打開一道縫隙。

上下打量，門外并不是想象中的怪物，而是一個身穿灰色毛衣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長有淚痣的白皙臉龐帶著淡淡驚慌，看上去楚楚可憐。

見到門開她連忙上前道：“先生，能幫個忙嗎？”

鑒于之前看到的文字，白辰并未回答，而是謹慎觀察她周圍是否藏有其他人或東西。

似是察覺到白辰略顯漠然的神情，她連忙懇求道：“求你了，幫幫我。我...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她姿態放得很低，領口也放得很低，襯得今晚的月亮又大又白。

但白辰深諳色字頭上一把刀的道理，不管對方是不是在偽裝，若是她進來到屋里，今晚多半會有危及生命的事情發生。

所以，即便確定門外只有她一人白辰仍沒有打開房門。

“發生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幫你。”

灰衣女人似乎也明白白辰的顧忌，她低下頭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窺視我...”

“窺視？”

白辰瞬間聯想到自己看到的提示，難道“客人”指的并不是指她？

“事情還要從昨天說起...當時我才搬到隔壁，房子是房東女兒的，價格很便宜，除了陽臺上擺著一些人偶模特總體還很干凈。但是當天晚上，我就有種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盯著我...”

“你也許覺得那是錯覺，但我很確信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并不是的臆想。我曾經被一個惡心的大叔跟蹤過，僥幸逃脫后我就擁有一種特殊的感知，凡是有目光注視都能感受到...”

“而且不止是人類，我甚至能感受到貓狗的注視。”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以為是什么動物也沒怎么在意，但那種直勾勾的感覺，讓我懷疑是有人在看。”

“我的房間在十三樓，顯然不可能是外面，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房東，雖然他看起來很斯文，但我總覺得是他...”

“我開始在房間里翻找，貓眼、墻角、書架、衣柜，但是都沒有找到偷窺的洞，就在我奇怪的時候，窺視感再次出現。”

“我下意識轉過頭，卻發現窗簾外站著一個人影...你知道嗎？我當時嚇得半死，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什么時候躲到陽臺后面的。我心跳的很快像要蹦出來，嘴里也開始發干，我只能假裝沒有看見，然后捂住嘴往門口一點點挪動腳步...”

看著低頭顫抖的灰衣女人，白辰皺了皺眉：“如果陽臺外面真是什么人的話，他怎么會坐視不管？”

“你說得沒錯，等我走到門口時也意識到這點，我瞬間想到房間原本的人偶模特，它們也會產生人影。我大著膽子走過去，拉著窗簾邊沿一把掀開。”

“果然是人偶模特，人影就是它投射出來的，我頓時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這些人偶都是堆放在角落里的，是誰動過它們？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那種注視感仍舊存在。”

“我左右掃視，突然發現人偶身旁有什么東西在反光，我有些奇怪地湊上前，那竟然是針孔攝像機！”

“是房東干的！只有他有鑰匙，我越想越氣，把攝像機扔在地上邊罵邊踩，直到電子元件徹底破碎才好了些，但這時我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窺視感卻并沒有消失。”

“為什么？攝像機明明已經壞了...等等，會不會窺視感不止來自一個地方，想到這里，我心底莫名涌起一陣寒意，方才快速跳動的心臟猛地一縮。”

“我下意識咽了口唾沫，一點點抬起頭，我看到...”

“面前的人偶，在對我笑......”

講到這里，灰衣女人雙手捂臉渾身發抖。

見狀白辰眉頭一挑，他有點懷疑對方是在故意整蠱，因為她講述的不像經歷，反倒像是一個故事，一個以注視為線索，開放式結局的恐怖故事。

似是想到什么，白辰目光一凝看向女人臉龐，透過凌亂的發絲和指縫，他看到兩顆布滿血絲的眼球正死死盯著自己。

回想對方一直低著頭，或許從開門那時起，灰衣女人的目光就沒有從自己身上離開過...就像她房間里的人偶。

不對勁兒...

白辰下意識想伸手關門，但下一秒額頭上卻溢出冰冷的汗珠。

因為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全身上下如同被綁上無數鉛塊，沉重而僵硬，現在別說關門，他連動下手指都做不到。

車禍后白辰看到過幾次光怪陸離的事物，但如此詭異的情況還是頭一回遇到，他怎么也想不到對方竟然能用視線禁錮住自己。

此時門外的女人也不再偽裝，她嘴角翹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你是我見過最謹慎的人，從一開始就在回避，不愿意答應我的請求...但當你在我的注視下聽完整個故事，就已經幫我了。”

話音落下，灰衣女人抬起蒼白的手臂朝他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