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好大的月亮！”向山頓時驚嘆一聲。
幾人下意識仰起頭。
望著天空中碩大的圓月，白辰不禁呢喃，這確實是今晚見到最震撼的事物。
怪不得在沒有太陽的情況下，人們把它叫做月亮，怪不得只有月亮的地方依舊草木生息。
但很快白辰低下頭，不知為何，如此震撼的事物，他卻有種莫名尋常的感。
就像...見慣了日落，便無法被漫天晚霞迷住雙眼。
“好了，月亮以后有的是時間看，我們先去灰翎城。”
查爾斯開口將幾人思緒打斷。
“灰翎城？”
查爾斯指了指遠方，在冷輝盡頭，一座砌著厚重城墻的城市屹立在山巒之上，柔和溫暖橘紅色光芒從城市中散發，將冷意驅散，如同黑夜中的炬火。
“入城之后，我帶你們登記入住。第二天再做具體安排。”
“好！”
聽到入城，眾人再次興奮起來，一路危險重重，現在終于可以到個安全地方了。
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然而都說望山跑死馬，果然不假，走了一個多小時，距離目的地的路程似乎還剩一半。
“我，我不行了。”
向山握著鋼釬，喘著粗氣，汗水從額頭不斷淌下，背后早就濕潤一片，他身材肥胖走路消耗最大，平時又沒太多運動，現在已經雙腿發抖。
但查爾斯并未停下腳步。
“想象一下你身后有只關節反曲的人偶跟著，你一慢，它就會張開尖牙交錯的大嘴狠狠咬在你屁股上。”
向山臉色一白，下意識回頭去看。
身后自然沒有人偶，可周圍搖曳的干枯樹影卻讓他再次充滿動力。
“臥槽，我馬上來，等等我。”
就這樣，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距離。
不多時，身后隱隱傳來一陣機械轟鳴，領頭的查爾斯腳步一頓，白辰幾人也回頭望去。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他們終于看清那是什么——一輛老舊的越野車，漆黑的車身布滿了凹痕和鐵皮補丁，一只車燈被撞爛玻璃早已損壞，運轉之間轟鳴刺耳濃煙翻滾。
當汽車開到幾人身旁，緩緩停下，一個面色溫和的禿頭中年人探出頭：“去灰翎城？需要我帶你們一程嗎？”
查爾斯瞥眼車內，里面大大小小堆著不少箱子。
“你東西都堆滿了，我們人多不方便。”
“沒事，我車上帶有繩子，把東西搬到車頂就有位置了。你們一路跋涉，現在也挺累，坐車就方便多了。”中年人熱情道。
“哪能這樣，太麻煩你了。”
“沒事，耽擱不了幾分鐘，你們放心好了。”
“真的不用。”查爾斯語氣提高少許。
“行，既然你們執意我就不多勸了，我叫魏尚，后會有期。”
他抿了抿嘴，一腳油門踩下，揚起大片塵土。
查爾斯搖搖頭：“如果是大路上倒是有很多車可以搭，可惜這周圍都是荒土。”
看著絕塵而去的越野車，幾人都沒多說什么。
在城市里有陌生人搭車尚且要考慮，更別說這荒蕪詭異的野外，況且，從一個陌生人的角度來講，他顯得有些太熱情了，而且最后沒坐車時，他的情緒波動也有一絲不愉。
白辰一行繼續前進，這回他們一路上除了幾只黑毛碩鼠，再未遇到其他東西。
當幾人他們到達城市邊緣，早已筋疲力盡，要不是查爾斯之前提醒帶上水和食物，現在情況還會更糟。
艱難地抬起頭，一道灰色巨石構鑄的城墻聳立在身前。
視線順著城墻一路延伸，寬闊的圓拱城門下，是一條瀝青鋪就的道路，從城市延伸到遠方，路面兩旁各自立著一排漆黑的燈柱，橘色的光芒明亮溫和，為歸家者指明了方向。
看著眼前一幕，向山再也顧不得什么，直接躺在黑茅草堆上大口喘息，其他三人也蹲下身子調整狀態。
只有查爾斯不同，即便他滿身傷痕，此刻除了眼神有些疲憊，根本看不出絲毫變化，就連呼吸也依舊平穩。
“休息十分鐘，我們準備進城。”
聞言幾人徹底放松下來。他們望著遠處巍峨有些出神，或迷茫，或期盼，或緊張，但只有白辰感到古怪。
這地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曾經來過，又或是在夢里見過。
他知道許多人都遭遇似曾相識的事情，或畫面的經歷，這是大腦記憶系統出錯加上心理強化的結果，科學上稱幻覺記憶，也叫海馬效應。
白辰也沒多想，開始閉目休息。
十分鐘一到，查爾斯帶著幾人朝大門走去。
橘色燈光下，幾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端著帶有刺刀的粗礦槍械，站在門口掃視周圍，他們很快發現沾著一身茅草的查爾斯一行。
查爾斯輕車熟路地取出一本的黑色證件，上面印著劍刃、手槍和火把交錯組成的徽章。
經過檢查幾人很快被放進城內。
“我們先去左邊坐車，帶你們先入住。”
在查爾斯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上到一輛老舊的面包車。
開車的是查爾斯，他速度不快，幾人正好可以觀察周圍環境。
沒有想象中的異域風格，整個灰翎城幾乎只有黑灰兩種色調，周圍建筑以破舊的矮樓，和磚石堆砌的平房為主。一路上燈光昏黃黯淡，照映著往來匆忙的行人和難以分辨的地垢。
更遠處，數十根高聳煙囪噴吐著黑煙，將污漬堆積的城市與鉛灰色的天空連為一體。
望著周圍破敗的景象，向山等人一開始的激動興奮很快淡去。
“難道以后要在這種地方生活一輩子？”
“放心吧，要不了一輩子，最多幾年咱們的就會栽在詭物手上。”魚偉才自從得知穿越后，整個人變得喪氣。
“狗嘴吐不出象牙。”
掃了眼爭吵起來的向山和魚偉才，白辰眉頭微皺。
兩人的聒噪讓他有些煩悶，更重要的是，這地方太熟悉了。
雖然沒有下車，但他隱約能回想起工廠里硫磺般刺鼻的空氣，望著低矮的房屋，他指尖仿佛夠感受到磚石的粗糲觸感，而燈光下的帶著粘性的漆黑地垢，則是嘔吐黏液與鮮血、塵埃混合的污穢。
當得知穿越的消息，白辰內心并未掀起太大波瀾，但進到城內他心底反而如同涌動的暗流。
越是阻攔，越發猛烈。
越是想平靜，就越發混亂。
大腦開始刺痛，視線變得恍惚。
他仿佛聽到內心深處，心臟泵壓血液的聲音。
怦怦...
怦怦...
怦怦...
呯呯呯！
一陣玻璃敲擊聲將白辰從混亂中喚醒。
他猛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車已經停下，目的地到了。
竟然過了這么久。
白辰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從車上走下。
“房間里有食物將就一下，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來找你們。”
“好...”
白辰深吸口氣，冷澀的空氣一點點將肺葉填充，他逐漸回過神來。
“沒事吧？”
蔡妙竹察覺到白辰的異常關心道，但他只是以指扶額微微搖頭。
這時，一個留著短發動作干練的女人走了過來。
“一人一間，這是鑰匙，拿好，跟我來。”
“好，謝謝。”
接過黃銅色鑰匙，白辰幾人跟著女人七拐八拐，很快來到一棟宿舍樓內。
所有人都很累，道別后各自走到屬于自己的房間。
白辰走進屋里，隨便坐在床邊眉頭緊皺。
他甚至沒有心思觀察環境。
他搞不明白為什么腦海中會出現這么強烈的熟悉感。
一開始還能說是海馬效應，多次出現就有些不正常，況且那種真實的感覺就像身臨其境。
一定有什么問題！
白辰表情痛苦，焦躁地扯著頭發，隨著幾縷發絲脫落，他動作突然一頓。
剛才手臂好像碰到什么硬物？
順著感覺觸摸，他很快感覺到那是一枚耳釘。
不可能！白辰并不是一個追求個性的人，他記得自己絕對沒有打過耳洞。
輕觸耳畔，他連忙站起走到洗手間鏡子旁。
然而，下一秒白辰瞳孔瞬間縮如針尖。
只見清冷的圓鏡中，倒映著一張和白辰異常相似的陌生臉龐。
而眼前，一串文字飛速浮現。
【鏡子里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