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到她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雨水已經把這個北方城市的路面上，應該存在的灰塵沖刷得一干二凈。

這時候，或許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略顯偏僻，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在這個路口等紅燈的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他背著碩大的吉他包，有點顯眼，所以她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卻正好和他的視線碰到了一起。

他愣了一下，雖然因為疫情的緣故，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戴著口罩，略顯凌亂的劉海也擋住了眉毛，但那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卻宛如星辰一般閃亮，讓他有些失神。

她也愣了一下，或許是因為他沒戴口罩，或許是因為他的絡腮胡子，也或許是因為那雙純凈中略帶幾分滄桑的眼神。

兩人的對視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們就把目光移開了。不管怎么說，盯著陌生人看終歸不是什么禮貌的行為。但在旁人的眼中，這兩人卻是一樣的引人注目。

兩人身材一樣高挑，雖然穿著風格有著不小的差異，但氣質上卻總有種莫名的相似感，或者用網絡用語來說，就是有股CP感，讓人挪不開眼光。

正在這時，路對面，一顆花花綠綠的小皮球忽然滾到了路中間。

“呀！”

一聲稚嫩的驚叫傳來，一個看上去最多五六歲的小姑娘，追著皮球跑到了路中間！

然而，正在這時，一輛明顯有些超載的卡車正飛馳而來！

不好！

看到這個場景，他和她都是一驚。但她反應明顯比他要快，連個包包都沒帶的她也遠比背著吉他的他行動更加敏捷！等他開始行動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沖到路中間，一把將小姑娘推到了路對面！

“小心！”

他驚叫一聲，猛撲過去，想要將她推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在刺耳的剎車聲中，一聲巨響，他和她一起倒在了血泊中。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倒在地上的他正好可以看到她的眼睛。

只見，她臉上的口罩已經被鮮血浸透，但并沒有脫落，那雙如星辰一般閃亮的眸子，如今也黯淡了許多，多了幾分茫然，也多了幾分釋然。

忽然，她原本失去焦點的眸子又聚焦在了他的臉上，那已經失去大半生機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歉然。

很快，那僅剩的一絲生機，也漸漸從她眸中消散，但她的眼睛并沒有閉上，哪怕沒了生機，也仍然帶著歉意地看著他。

這時，他聽到四周陡然喧鬧了起來。

“天啊！太可怕了！”

“快過來！看看人怎么樣了？！”

“快打電話！110！120！”

“……”

很快，這些喧鬧也漸漸遠去，他只覺得，自己仿佛飄在了空中，越飄越高，越飄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