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檔案：

1.暗殺卡勒特成員莫則爾，附照片；

2.摧毀阿登高地的彈藥庫。

以上任務由白蟒領受。

注：閱后即焚

——

辛德·格林劃亮火柴，點燃檔案的一角。待紙燃燒到一半的時候，他松開手，任由火團裹挾著檔案紙飄向地面。

灰燼碎成千片，在空中飛舞。

他站在阿登高地的信號塔上，一只手攀著鐵架，另一只手中還握著一把小刀——

通訊線路已經(jīng)切斷，該實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行動檔案上有錯誤，阿登高地并沒有彈藥庫，卡勒特反叛組織的所有軍械全都儲備在阿登高地西邊的霧都赫伊斯。

不過，無所謂了。

不管是霧都的彈藥庫，還是莫則爾的營房，全都已經(jīng)設好遙控炸彈，只要辛德按下按鈕，兩聲爆炸之后，任務完成。

也不知道在阿登高地能否聽見霧都的爆炸聲。

遠處傳來士兵們的呼喝，稀稀拉拉的，都喊不到一塊兒去。

再遠處，南邊的卡哈拉沙漠上聳立著一堵厚厚的沙墻，正滾滾向這邊移動。看來要不了多久，阿登高地就會被卷入沙塵暴之中。

往下張望，塔底下只有兩名警衛(wèi)，其中一個倚靠著墻壁大口大口地抽著卷煙，另一個則蹲坐在地上，把帽子蓋在頭上呼呼大睡。

不遠處，是他們的警衛(wèi)營房，房屋外頭，幾個士兵圍著一張簡陋的桌板呼三吆四地打著牌，嗓門大得連塔頂?shù)男恋露悸犚娏恕?

“對J！”

“對Q！”

“不要。”

“要不起。”

這都要不起，你們的牌也太爛了。辛德一邊嘀咕，一邊從胸口掏出引爆器。

“對K，能頂王炸！”他嘴角微微上翹，按下開關。

轟！

兩聲炸響，一聲近一聲遠。營地中的某處登時火光沖天，而霧都的爆炸雖然看不見，但至少還是能聽到的。

突如其來的巨響吸引了打牌幾個人的注意，齊刷刷地站起身朝爆炸的方向觀望，忽然，其中一個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大驚失色，慌忙跑向屋里，邊跑邊喊著：“隊長！隊長！”在他剛想打開門時，門突然被踹開，結結實實地撞在那家伙的鼻子上，疼得他睜不開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吵吵什么吵吵，啊？打個牌這么多屁事，以后都別打了！”那個被叫做隊長的滿臉橫肉，唾沫橫飛，“還有你，喊老子干啥！”

地上那位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是，隊長……剛剛發(fā)生了爆炸，看方向好像是莫則爾少校的住所……”

“嗯？莫則爾？他死了關老子什么事？”隊長的不屑全寫在臉上了，說完話便轉身準備回屋，瞥見一眾士兵都還杵在原地，又大發(fā)雷霆，一腳把牌桌踢出幾尺遠，臭罵道，“你們還愣著干啥？吃屎嗎！趕緊給大哥們報告啊！過去看看情況啊！這點破事還要我教你嗎！”

幾位牌友噤若寒蟬，連隊伍都沒整好就慌忙跑開。有一個大概是聯(lián)絡員的士兵，哆哆嗦嗦地握著話筒喊話，喊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然后用害怕的目光看向隊長：“隊……隊長，消息發(fā)……發(fā)不出去……”

要不怎么說你們是烏合之眾呢，辛德默默地看著他們離去，心里竟有些替安祖·賽弗感到悲哀——這就是你一手創(chuàng)立的卡勒特，都爛到骨子里了。

辛德把視線轉移到正下方的兩名警衛(wèi)上。那個睡覺的早已被喊醒，抽煙的也把煙撇掉了，二人裝模作樣地站得板正，以為別人看不出他們有偷懶。

辛德耐心等待了一段時間，等周圍的人都去參觀莫則爾的遺體后，他深吸一口氣，接著凌空一躍，空翻兩周，而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面上，恰好就在兩個警衛(wèi)中間。

“什么人！”倆警衛(wèi)剛舉起槍，辛德率先從腰上拔出兩把左輪分別對準左右兩邊，隨即兩聲重疊為一聲的槍響之后，警衛(wèi)雙雙倒地。

而辛德早已將左輪收回槍套。

“你們該直接開槍的。”他拉上面罩，慢悠悠地走到剛才那群人打牌的地方。桌板翻倒在一側，撲克牌散落滿地。辛德順手撿起兩張牌，一張是印著他畫像的K，另一張是Q，上面畫著一個英氣的女槍手。

他淡笑，卡勒特就是愛搞這種噱頭，好像把死對頭印在撲克牌上就能抓到他們似的。

比起“老K”這個卡勒特起的稱呼，辛德更喜歡自己在雇傭兵里的代號“白蟒”——和他的左輪同名。

不過Q牌上的女槍手，倒是有些日子沒消息了。

游俠凱麗——這是她的名字，是大名鼎鼎的沙影貝利特的唯一徒弟。過去曾在阿登高地守備隊服役，然而在對抗卡勒特高級干部范·弗拉丁的戰(zhàn)斗中，她失蹤了。

也有人說她死了。

辛德沒有再多想，他將兩張牌都揣進兜里，然后裹襲著黃沙揚長而去。

警報拉響，高墻之內很快變得嘈雜萬分，大火燃燒，連鎖爆炸，士兵的跑動和叫喊，不絕于耳。

營區(qū)中心，一座營房內，士兵正在向上級匯報情況。

“高頓中校，此次爆炸發(fā)生在莫則爾少校的住所，已確認其死亡。目前正在全力搜捕入侵者。”

高頓中校坐在桌子后面，伏案疾書，頭也不抬地問道：“霧都那邊聯(lián)系上了嗎？”

“這個……”士兵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上司，“信號塔的線路被切斷，還在搶修。”

高頓放下筆，雙手托住下巴，緊皺著眉頭。

“如果只是信號塔被入侵，那衛(wèi)星通信應該還能用才對，聯(lián)絡不上霧都，只能說明那邊也出了問題，沒時間跟我們聯(lián)絡。你帶上門外那群人去霧都，查明情況后過來匯報。”他下令。

等士兵走后，高頓盯著桌上的案卷沉思。片刻，他又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踱了幾步，然后走到窗前，打開窗，迎面看見一個黑洞洞的槍眼正對著他的額頭，舉著槍的正是辛德。

“進來坐吧，杵在外頭等人來抓你嗎？”高頓絲毫不為所動。

“不要緊，我殺了你便走。”辛德冷冷地說。

“但你應該沒打算就這么殺了我，對吧？”高頓回到辦公椅上坐下，面朝著辛德做了個“請”的手勢。

辛德用鼻子哼了一聲，翻身進屋，手里的槍依然舉著，目光也沒離開高頓半分。

“別來無恙啊，辛德。”

“客套話就免了，而且，很久以前我就說過，不準再叫我名字。”

“行，那就叫你老K吧。霧都的彈藥庫已經(jīng)被你摧毀了，是嗎？”

“是又如何。”

“跟上次去闖吉賽爾大門比起來，進步很大。”

“你沒資格教訓我。”

“不過應該還有個缺點沒改……”

“我說了你沒資格教訓我！”

“果然沒改。”高頓搖了搖頭，“一旦涉及感情，你就沒法冷靜，沒法保持清醒，從而做出錯誤的決定。”

辛德這才發(fā)現(xiàn)，高頓放在腰間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了一把手槍，此刻正對著自己的胸口。

確實，他也知道，自己容易頭腦發(fā)熱，但被高頓這個雜碎教育簡直就是恥辱。

辛德強作鎮(zhèn)定，保持著先前的語氣說道：“我跟你可沒有感情。”

“沒有嗎？”高頓說道，“那你三番兩次地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為了公道！”辛德咬著牙，狠狠地瞪著高頓。

“公道？借口，你只是想替你父母報仇罷了。”高頓面不改色，“來呀，開槍啊，殺了我就能報仇雪恨。”說完，他舉起雙手，目不轉睛盯著辛德。

“你以為我不敢嗎！”辛德握著槍的手開始顫抖，臉上的肌肉也抽搐起來。

房間里異常地安靜，只能聽見辛德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和墻上掛鐘指針跳動的滴答聲。時間在流逝，汗水從辛德頭上滑落。二人就這樣對峙了好久，也可能只有幾秒鐘，辛德逐漸將手放下。他最終還是沒能開出這一槍。

“我想要一個真相。”辛德打破沉默，“為什么要殺了我父母？”

高頓忽然露出了微笑：“看來這次你總算學會冷靜了。”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宗文卷，遞給辛德，“卡勒特下一步打算進攻根特城，這是他們詳細的部署情況，把它帶回去。”

辛德愣了愣，繼而發(fā)瘋般地大笑起來，再次舉起槍。

“哈！就這？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你是皇都軍在卡勒特的臥底？是不是還想說，殺了我父母也是因為這個身份而迫不得已，啊？我呸！你騙不了我，你這卡勒特的狗腿子，今天你必須死！”

“你父親與我情同手足，即便作為間諜，我也絕不會殺了他。抱歉，這并不是我想給你的答案，我現(xiàn)在也給不了你答案。”高頓平靜地說道，“當然，他們的死確實是因為我的過失，因此死在你的槍下我心甘情愿。”

又是短暫的沉默，辛德猶豫再三，還是沒能射出子彈。

“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他接過文件，粗略地翻了一下，看來卡勒特打算在夜間偷襲根特城，許多聲名狼藉目無王法的家伙都被派遣過去了。

“辛德，”高頓站起身，把手放在辛德的肩上，沉重地對他說道，“相信我，我始終是同你們站在一起的。現(xiàn)在，如果你真的已經(jīng)在霧都炸了彈藥庫的話，安祖肯定已經(jīng)派人進行搜捕，所以你該走了。”

辛德把卷宗緊緊攥在手里，緩步退至窗邊。

“既然這樣，那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找誰報仇。”

“海嵐·克拉夫。”高頓吐出幾個字。

“我聽過這個人，海岸守備隊的。”辛德出乎意料地冷靜，“所以他是卡勒特在根特軍內的臥底？真有意思。”

說完，他便翻窗離開。

辛德走了沒多久，屋外便響起敲門聲。

“進來。”高頓坐在椅子上，往后背重重一靠。

進屋的是先前做匯報的那名士兵。

“我不是讓你去霧都了嗎？”高頓質問。

“啊這個……”士兵回答，“我們半路上碰到從霧都過來的哈斯大哥，他說那邊的彈藥庫被炸毀，現(xiàn)在正在整座莫斯匹斯島上搜捕犯人，考慮到阿登高地的兵力較為薄弱，哈斯大哥就來這兒了。”

雙槍哈斯？這可不太妙。高頓心里忖度著。

另一邊，辛德也察覺到，阿登高地的軍力明顯增加了。除了從莫則爾那里撤回來的部隊，霧都應該也派了人過來。而且卡勒特就算再不專業(yè)，這會兒通訊也差不多該修復好了。霧都的彈藥庫，阿登高地的莫則爾和信號塔，很快便會被他們聯(lián)系起來，從而判斷出辛德大概的位置。但愿霧都來的援兵不是范·弗拉丁，要是碰上他事情就難辦了。

辛德穿行于各樓房之間，謹慎地避開正在搜尋他的敵人，最后來到東邊的高墻附近。他躲在樓側，從腰上拔下一顆G-14手雷，往圍墻拋去，墻上瞬間被炸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環(huán)顧四周，空無一人，遠處沙塵暴逼近，只要從這里出去，便可以借助沙塵暴逃脫，任務就圓滿完成了。

而當辛德鉆出墻洞，穿過四散的煙塵時，卻聽見一片咔嚓咔嚓的子彈上膛聲，他的身體僵住了。

“趴那，別動。”一個冰涼的聲音響起。

辛德乖乖地趴在地上。

“抬頭。”那個聲音又命令道。

辛德再次照做，只見他的面前，一排卡勒特的精英士兵舉著步槍，齊刷刷地對著自己，他們的頭領，雙手各持一把左輪手槍，斜拉的寬沿牛仔帽擋住半邊臉，下巴上的胡須花白茂盛，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瞇著眼睛打量著辛德。

“你就是老K？”他質問道。

“你就是雙槍哈斯？”辛德反問，“這種事也需要你這樣的元老來做嗎？”

“現(xiàn)在是我在問你。”哈斯冷不丁朝辛德臉下的土地開了一槍，辛德本能地別過頭。

“你是這座島上出生的？”

辛德不回答。

“為什么要幫皇宮里那群臭蛆？你在這里還有什么任務？”

辛德依舊不回答。

哈斯見他這種反應，也不再提問，轉而下令道：“拷上，帶回去審。”

他身邊的兩名士兵接令，一步一步靠近辛德。

辛德眼角瞥見他們腰間掛著的手雷，然后立刻移開視線。

士兵抓住他的手，使勁掰到后背，正準備上拷，辛德突然往后一掏，抓到一枚手雷，而后猛地脫開手，將手雷往哈斯的方向甩去。

哈斯不帶猶豫，立即朝半空中的手雷開了一槍。

嘭！手雷應聲爆炸，卻發(fā)射出強烈的光線，刺激得眾人腦袋發(fā)昏。

這混蛋，居然搶的是閃光彈！哈斯氣得咬牙切齒。

等到光芒逐漸散去，眾人勉強睜開眼睛，辛德早已不見了蹤影。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該怎么辦。

這里是阿登高地的西邊圍墻，再往西就是霧都，而南邊則是沙漠。哈斯快速判斷了一下形勢，隨后下令：“聯(lián)系阿登高地全體搜捕人員，分成兩隊，一隊前往南方的卡哈拉沙漠斷了老K 的后路，另一隊從營區(qū)北邊出發(fā)進行圍堵。今天一定要宰了這只老鼠！”

沙塵暴終于來了。

黃沙漫天飛舞，整個阿登高地立刻不見天日。前一秒還能看見身后的軍營，下一秒便已被沙塵暴覆蓋。極低的能見度和巨大的風暴讓辛德即使戴著護目鏡依然分不清方向，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正在遠離軍營。他記得，閃光彈爆炸前一刻，他是往北邊逃的，那里能離開高地前往海岸，雖然不失為一條很好的路線，但如果卡勒特追上來，就成了絕路。好在沙暴掩蓋了他的蹤跡，他們一時半會兒應該找不到他。

正想著，隱隱聽見身后傳來細微的叫喊聲。辛德詫異萬分，沒想到這么快就追來了？

“找到了！在這！”前方若隱若現(xiàn)的一個影子大聲呼喊。辛德根本沒時間思考為什么卡勒特的士兵出現(xiàn)在他的前面，直接往后臥倒，順著慣性一個滑鏟將其擊倒在地，再用手一撐，騰空而起，在空中拔出左輪，往那個多舌的倒霉家伙身上開了幾槍，讓他永遠地閉嘴了。

風沙的呼嘯聲沒能掩蓋槍聲，很快，卡勒特士兵們便聞訊趕來，周圍全是他們此起彼伏的喊叫。辛德看不見對方，他們也同樣看不見辛德。草率了，辛德拍了拍腦袋，為剛才的舉動感到后悔，他不敢停留，繼續(xù)拼命往前奔跑。

再往前跑。

再往前跑。

直到豁然開朗。

辛德呆住了，身后的沙塵暴像是鬧情緒一樣不肯再往前行走半步，身前卻是萬丈懸崖，方寸之地，他已無路可走了。

探頭往下看，能望見崖底的湍流，也依稀能聽見浪花拍打巖石。從這里跳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辛德心頭浮起一絲恐懼，原路返回吧，他想，沙塵暴應該能幫我避開卡勒特的走狗。

然而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哈斯一行人就從黃沙中慢慢現(xiàn)身。

“你沒戲唱了。”哈斯的聲音響起。辛德轉過身，只見眾士兵齊齊地舉著槍對準自己。

“是嗎？”辛德自嘲般地笑了笑，將護目鏡推到頭頂，直面哈斯。絕境之下，恐懼竟煙消云散。“無所謂，反正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

“也虧你能找到我們藏在霧都的彈藥庫，安祖應該很喜歡你這種人才。我給你兩條路，一條是死路，另一條，加入卡勒特，我可以饒你一命。”

“都這時候了你還勸人入伙，卡勒特看來已經(jīng)日薄西山了啊。”

說完，他將風衣拉向后方，露出兩把閃亮的銀色左輪，“雖然皇都軍是群蠢蛋，但你的提議也愚不可及。抱歉，我兩條路都不選。”

哈斯見狀，哈哈大笑：“有種啊小子！”他同樣將衣角卡在槍套后面，“不過在我這里，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在沒有決定開槍時機的情況下，雙方默認在下一個整點鐘聲響起的時候即為決戰(zhàn)時刻。根據(jù)太陽的位置，下個整點恰好便是正午。

沙塵暴還在喧囂，風在呼嘯，黃沙在吼叫，一卷風滾草嘰嘰喳喳地翻騰著離去。

而這一切聲響，辛德似乎都聽不見了，只是死死地盯著哈斯懸在半空中的手。他不敢眨眼，生怕在眨眼的一瞬間對方就已經(jīng)拔出槍。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趟過臉頰，然后鉆進面罩。面罩也很快就被浸濕。

而哈斯，杵著羅圈腿，半瞇著的眼睛隱藏在牛仔帽的影子中，使辛德分辨不出他在看哪里。時不時難以察覺地抽動一下手指，以此誘導對方做出錯誤判斷。汗滴順著哈斯花白的胡須落到滾燙的沙地，滋滋地冒著蒸汽。

毒辣的陽光炙烤著荒漠，騰起陣陣熱浪。其他士兵神色嚴肅，來回看著辛德與哈斯兩人。每過一秒，離鐘聲響起便更近一秒，眾人的心里也更緊張一分。

鐺！

從遙遠的霧都隱約飄來一聲鐘響。

辛德與哈斯同時拔出槍，兩聲槍響齊鳴。

僅僅一眨眼的工夫，決斗結束了。

二人依然舉槍對峙著。

鐺！

鐘聲還在繼續(xù)。

鐺！

辛德率先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鐺！

“好小子！”哈斯右肩被鮮血染紅，也再撐不動右手，槍從手中滑落。

勝負已分，辛德心臟的位置被命中，血流如注。身后是懸崖，面前的哈斯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絕境的恐懼感再次涌上心頭。

卡勒特要夜襲，根特有危險。這是他僅存的想法。但在這種情況下，他想不出該如何將消息傳出去。

不管怎么樣，自己確實沒戲唱了，剩下的看高頓吧，對了，這個高頓到底是哪邊的？

算了，管他哪邊的，關我什么事，我要做的僅僅是不讓卡勒特得逞而已。現(xiàn)在他們想抓住我，那我不讓他們抓住就行了。

辛德心一橫，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滾落懸崖。

哈斯在辛德最后的位置停下腳步，俯視墜落的身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而后朝底下空開兩槍，回頭道：

“老K已死，我們撤。”

不知過了多久，辛德好像恢復了些許知覺。

我還活著？

他艱難地睜開眼，看見幾張陌生的臉，一個紅頭發(fā)長馬尾的小女孩、一個頭上長角滿臉胡渣的男人，還有一個戴著短沿牛仔帽的女人。雖然不認識他們，但可以肯定，不是那群卡勒特的臭臉。

辛德松了口氣，看來我還活著。恍惚間，他似乎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驚得他本能地直起身子拔出槍。

但是他手中空空如也，主槍套的左輪好像弄丟了。

“哇哦~冷靜點，哥們。”男人舉著雙手對他說道，即使對方手里并沒有槍。

辛德的目光望向剛才槍械聲響的方向，停留在那個牛仔帽女人的身上，對方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麗貝……”他來不及說完，便再次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