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來份肉干！要細細地切作臊——喲，金鳳，這么巧——哎你干什么！”

阿龍還沒走進月光酒館就大聲嚷嚷著，剛好碰上準備出門的金鳳。

結果他招呼都沒打完，金鳳就一把將他推開出去了。

“這……”他指著金鳳遠去的背影，一時間無所適從。

四下張望，并沒有人理會他的尷尬。

阿龍也就假裝無事發生，找了處座位坐下。

索西雅端出一大盤肉干款款走來。

“食物奉上，但本店不負責加工。”

“切一下都不行？”

索西雅搖頭表示拒絕，指著阿龍的后背說道：

“客人不是帶著劍嘛，不如自己動手如何？”

“說的也是……”

阿龍取下“劍”來，正準備向肉干下手，卻發現手感不對。

“嗐。”他掃興地放下木棍，“哪來的劍，全被那個瞎老頭沒收啦！”

“對了，剛剛出去那人，是吃假藥了？”

“我這兒是酒館，不是藥店，當然是喝多了唄。”

“哦，那是喝假酒了。”阿龍撕下一片肉丟進嘴里。“等會兒，先別走，我有話說。”

索西雅收回正準備離開的步子，一手舉著托盤放在背后，一手扶在桌上。

“我聽著呢，請講。”

“賽利亞——她是精靈族對吧？跟你一樣。”

索西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先是往周圍瞥了一圈，發現并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阿龍說的話，然后俯身在阿龍身邊耳語道：

“跟我來。”

二人走出酒館后門，來到一條狹窄冷清的巷子上。

“這件事誰告訴你的。”

“薩烏塔。”阿龍漫不經心地回答，嘴里還在不停地嚼著食物。

“森林之主？難怪。”索西雅沉思了一陣，“除了你還有什么人知道？”

“就我們調查團的人。我，巴朗，剛才喝假酒那個，還有個魔界的小魔法師。”

“那就好——這件事，請替我向所有人保密，尤其是賽利亞本人。”

“這倒沒什么問題，我只是好奇為什么要瞞著她？你也知道，她一直在探尋自己的身世，看著怪可憐的。”

索西雅猶豫了很久。

“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反正跟我也沒什么關系。”

阿龍說著，就邁開腳步往回走去。

“等等……”索西雅剛喊住阿龍，又改了主意，“抱歉……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每個人都有說不出口的經歷，我聽說你已經活了幾百歲了吧，有些難言之隱也不足為奇。”

“嗯，感謝你的理解。”

“唉，多大點事。”阿龍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要真想感謝——給我把飯錢免了吧。”

再說金鳳。

雖然找到了提升自己能力的途徑，但是究竟走哪條路，她實在沒法定奪。

跟帕麗絲學放毒？

回虛祖繼續練散打和柔道？

亦或是找風振學念氣？

人一到了做決定的時候就會心煩意亂，一心煩意亂就會想喝酒，一喝酒就會鬧事。

金鳳顯然喝得有點大了，走路都是飄飄然的。出酒館的時候好像看見了阿龍……

不對，阿龍雖然蠢，好歹沒蠢到扛著根棍子就來酒館充爛蝦。

金鳳使勁眨了眨眼睛——雖然那個蠢蛋的發型跟阿龍一樣都是煞白的直立發，但他背上的確實只是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棍。

“喂！蠢蛋！你的棍子是通馬桶用的嗎！哈哈哈哈！”

她大聲嘲笑著，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出酒館了，對方根本沒聽見。

沒多久，金鳳來到風拳流道場門口。

她停下腳步，稍稍仰頭看了眼牌匾。

“風拳……嗝……流，就是這兒了。”

“風振！給我出來！”一邊喊著，金鳳一邊就往里走去。

守門弟子一見是來鬧事的，立刻沖上去攔住她。

“抱歉，這里不……”

“滾一邊去！”

金鳳沒等對方說完，就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大步跨進道場。

道場中央，風振帶領著自己的一眾弟子正在修煉。

看著這些入門弟子蹩腳的姿勢，金鳳嘲弄般地笑了笑。

聽到這不友善的笑聲，風振回過頭來。

“金鳳？你怎么來了？”

“沒事，嗝……隨便逛逛，你們練你們的。”

“可你這……”風振見她這般醉態，感覺沒法正常溝通，只好作罷。

守門弟子也沖進來阻攔，不過看這樣子好像自己的師傅跟她認識，而且師傅也沒有責怪的意思，便悻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武藝的根本，就是與自然合一。”

風振繼續向弟子們講武。

“所謂‘念氣’，是讓世界流動的現實存在之物，風在流動，水在流動，自然萬物無一不在流動，因此念氣也就無所不在。”

“所謂‘氣功’，是通過自身的修行，學會引導自然中存在的念氣并加以使用。比如念氣環繞、念氣罩等等。甚至于，可以將念氣幻化揉捏成任何形狀，比如龍虎等猛獸。”

說著，他簡單地打了個響指，一只白色半透明的獸掌和爪子包裹住了他的拳頭。稍作揮舞，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下面有弟子小聲“哇偶”了一下，伴隨著一陣竊竊私語。

風振示意大家安靜。

“雖然要想駕馭這種技能需要有對念氣很強的掌控力，但是只要努力修煉，每個人都能達到這個水平。”

“那么我所要傳授的‘風拳流’，是氣功中的一種拳法。顧名思義，就是讓拳頭像風一樣流動起來，借助念氣來戰勝對手……”

“說得好！”金鳳陰陽怪氣地鼓起掌來，“學會這個拳法，你們都能成為風一樣的勇士！”

風振滿是怨念地看了金鳳一眼。

“看我干嘛，看他們啊。”

風振無奈地回過頭繼續訓導弟子。

“要想掌握念氣，除了對念氣的感知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武學基礎。念氣能使自然萬物流動，說明它隱藏著巨大的能量，所以沒有過硬的身體素質，就無法駕馭念氣。下面，我們就先進行基礎拳法訓練。全體準備！”

“哈！”

弟子們七零八落地蹲下馬步，雙手握拳放在腰部。

金鳳開始饒有興趣地觀摩著訓練。

“左直拳，一！”

“喝！”

出拳也是稀稀拉拉的。

不過風振似乎并不在意，因為這批弟子才剛開始訓練，能準確地根據下令來做動作已經不錯了。

“右直拳，二！”

“哈！”

“下面，是左右直拳和左勾拳連擊——三！”

“喝哼哈！”

除了喊聲不齊，打出來的直拳簡直沒法看。

金鳳捂著臉搖了搖頭。

“這就是風拳流嗎？還真是弱得不行哦。”

說話間，她輕輕一使勁，就讓某個馬步都蹲不穩的小鬼人仰馬翻。

“金鳳！你干什么！”

風振顯然有些生氣。胡言亂語搗亂也就算了，動了手的話他可沒法坐視不理。

“啊，沒什么，幫你練練他們罷了。”

金鳳又按著另一個弟子的肩膀，將他的身子往下沉了沉。

“這些歪瓜裂棗，根本就不是練武的料。”

“開辦道場的目的，不是要練出一支軍隊，而是普及念氣的使用，強健所有人的體魄。我知道你重實戰，可能無法理解我的做法，但是……”

“得了吧，我看你的風拳流也就只能教教這些二流子了，根本上不了臺面。”

面對羞辱，風振倒是面色不改。

“像你這樣瞧不上念氣的人，自然不會懂得念氣的奧妙。看在咱倆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別在這呆著了。”

金鳳哈哈大笑。

“行吧，本來還想看看你們念氣有什么花招呢，就這？怪不得你這禿子要跑赫頓瑪爾來開道館，看來你是在虛祖混不下去了呀。”

“站住！”

風振忽然大喝一聲。

金鳳在門口停住腳步，回過頭來。

“啊？還有事嗎？禿子？”

風振一改方才冷靜的語調，怒氣沖沖地嚷道：

“頭發長很了不起嗎！訓練結束，你們讓開！我今天非得讓這家伙知道，惹怒一個光頭會是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