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屏障再次打開，還是那三只紅皮膚的哥布林。

“領主有請。”它們的話語中只有執行命令的冷漠。

“之前不讓進，現在又請我們進，這彼諾修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阿龍毫不客氣地說道。

金鳳跳下樹，拿東方棍輕敲了一下阿龍的肩膀。

“管它呢，人家請我們進去，我們沒理由不進去。”她模仿阿龍的語氣說道，“這可是你之前說的。”

倒也是。

阿龍站起身，順便拍了拍屁股。

“咱們走！”

彼諾修與鶯兒就站在入口處不遠。阿龍遠遠地觀察了一眼二人，沒有發現起沖突的跡象，隨即放下心來。

見眾人到齊，彼諾修開門見山地說道：“鶯兒已經同我說明了各位的來意，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魔法陣的節點。”

彼諾修帶領著眾人，來到烈焰格拉卡的中心。

只見大地之上，聳立著一垛低矮的方尖堆，緩緩地往四周擴散著藍色魔法波紋，一團淡色火球正籠罩著它。

阿龍拍了拍鶯兒的肩膀。

“接下來，看你的了。”

鶯兒蹲下身子，閉著眼睛，伸出手，用心感受著這個節點的魔法能量。

在鶯兒專心工作時，阿龍和金鳳開始跟彼諾修閑聊。

因為阿龍還要跟她算算薩烏塔的賬。

彼諾修耐心聽完了阿龍的申訴。

“為什么你們對這個薩烏塔這么上心？”

“還用問嗎，我是它朋友。”阿龍不假思索地回答。

“朋友……”彼諾修似乎起了興趣，“人類也會跟怪物交朋友？”

“這跟種族無關。”

聽到這個回答，彼諾修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真有意思，你們不同的種族，卻能成為朋友，而我跟自己的親妹妹，卻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說話間，鶯兒已經完成了初步的檢查。

“節點其實很完整，但也很脆弱，若不是這團火保護著，可能很快就會破碎。”她向大家做了總結。

阿龍驚訝無比。

“難道說，你是在保護它？”他問彼諾修。

“當然。”彼諾修回答道，“森林的大魔法陣如果受損，對我也沒有好處。”

然后她又轉向鶯兒：“但是我實在不擅長這方面的魔法。小姑娘，你有更好的對策嗎？”

鶯兒仔細思考了一番，向眾人說道：

“這個節點其實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像這樣保持著屏障，讓它自行緩慢恢復就行。”

“咦？那莎蘭告訴我們的是……”金鳳還沒說完，鶯兒就接過話茬。

“我知道。校長說的應該不是這個節點。從反射回來的魔法波紋來看，恐怕那個被破壞的節點是在——”

鶯兒說著，同時用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邊的話，應該就是了。”彼諾修無奈地搖著頭。

“是什么？”金鳳問道。

“那邊，格蘭之森的最深處，是暗黑密林，我和我妹妹決斗的地方。”

“又是你。”阿龍忍不住諷刺道，“一邊跟薩烏塔吵來吵去，一邊又跟克拉赫把魔法陣給毀了，你們合伙把這格蘭之森攪得亂七八糟。”

“你責怪我也沒用。”彼諾修絲毫沒有因為阿龍的無禮而產生情緒上的波動，至少沒有體現在語氣上。

“你還是饒了她吧阿龍。”金鳳調和兩人爭鋒相對的局面，“既然找到問題所在了，那我們事不宜遲，趕緊出發。”

“慢著！”阿龍抬手攔住金鳳，雙眼直視著彼諾修的眼睛，“我們跟她的事還沒完呢。”

彼諾修呵呵笑了兩聲：“看來今天要是不給你朋友討回公道，你是不肯罷休的了。”

“那可不一定。如果按我的性格，欺負我朋友的家伙我絕不會輕饒；但薩烏塔的意愿并不是爭斗，而是解決爭端——所以只要你撤掉火焰屏障，我也不會找你麻煩。”

“我早就明確告訴過它，我是絕不會這么做的。”

“那就只能按照我的方式來解決了。”阿龍彎下腰，將手放在秋葉刀的刀柄上，隨時準備出鞘。

“你就這么喜歡跟人斗嗎。”彼諾修抬起形似熔巖的手，一團火球在她手中翻騰。

片刻過后，火球卻消失了，彼諾修的法杖也被收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想跟薩烏塔起沖突的。”她搖著頭說道，“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么會設立這個屏障？”

阿龍想了想，回答道：“沒注意。”

“那你不妨聽聽我的想法——當然，不是拿著武器聽。”

“行啊，我倒想聽聽你的說辭。”阿龍松開握著刀柄的手，直起身子。

——

爭執，是從我和妹妹同時轉移到格蘭之森開始的。

那時，海伯倫的君主盧克告訴我們，爆龍王巴卡爾在龍之戰爭戰敗之后逃離魔界，來到這顆星球。

至于是如何來的，他拒絕透露。

于是我們多方打聽，去往另一個星球的方法。

幾番找尋后，我們遇到了大召喚師凱蒂。

在我們表明自己想追隨巴卡爾大人時，凱蒂卻拒絕了我們的請求。

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去古代圖書館碰碰運氣。

沒想到，我們還真找到了，一種叫做“轉移”的魔法。

這種魔法太過深奧，對我們來說實在是難以掌握，一旦失敗，可能會丟了性命。

但魔界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除了兇殘暴虐的佧修派，整個魔界都與我們異面族為敵。

就因為我們族人曾經效力于巴卡爾！

那天，佧修派又來了。

我們沒有援助，身邊的其他人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欺負我們姐妹。

克拉赫說，與其受此屈辱，不如干脆賭上自己的性命。

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于是我們就來到了這座森林。

而在這個時候，我和克拉赫卻起了沖突。

這個沖突最后演變成了死斗，就在剛才鶯兒所指的方向。

我們彼此都受了重傷，然后離開了暗黑密林。

為了防止對方偷襲，我們各自建立了自己的領域。

冰霜領域和烈焰格拉卡，從此冰火不容。

——

彼諾修講完她和妹妹克拉赫的故事時，已經接近拂曉，但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尚未照亮大地。

“現在，你們明白了吧，為什么我會建立這個屏障。”彼諾修總結性地說道。

“明白了——但沒有完全明白。”阿龍說道。

“老問題想通了——新問題又出來了。”金鳳說道。

“我先來——你和你妹妹，為什么會反目成仇？”鶯兒搶先提問。

“因為在轉移的時候，克拉赫失去了一只手臂。她不承認轉移魔法是她施放的，我也一樣不承認。”

“那到底是誰放的？”阿龍的提問顯得有些不耐煩。對于別人的故事，他從來沒耐心聽過。

鴉叫驚木，聲斷凌空。

彼諾修站起身，目光望向深處的暗黑密林。

“不管怎么說，魔法陣才是你們最大的目標不是嗎？那就先把薩烏塔和火焰屏障的事放一放。去暗黑密林的路并不好走，我來帶路。”

她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想起另一件事：

過去每次她舊地重游，克拉赫都會非常默契地出現在暗黑密林的另一邊，這次會不會也……

如果克拉赫真的敢出現，那就趁此機會，讓她死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