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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云山霧水
“霧山新雨,閑云緊湊……”一聲不知何出,也不知何往的聲音,略過了我的耳旁。這幾個簡單的詞語,節(jié)奏輕快的梳理著我的聽力神經(jīng),令我神清氣爽,腦海中早就閃現(xiàn)了“霧”“雨”“云”的意像,由于其繞梁般的效果,竟然讓我無意識地微微閉合了雙眼,身臨其境之感催促著我的心靈,期盼著下一場盛景。
心靈的等待是一種無邊的,無盡的空洞。這種空洞可以調(diào)動各種夠得著的資源,不禁疑問耳旁怎么還不響起下一句呢?腦海中的意像在時間流逝中慢慢沖淡,若沒有下一句的刺激,我想這美好的一切,將會逐漸消逝。
越來越淡了……淡的如煙如氣……睜開眼算了。
“霧”“雨”“云”多么熟悉的意像,我揉了揉眼,氣急敗壞地說:“怎么睜不開呀?”
云山霧水,還是一樣。夢一般的——那就掐自己吧。
大拇指與食指一合攏,右臉蛋上馬上出現(xiàn)兩道壓痕——對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個把月未修的指甲穩(wěn)穩(wěn)地陷入肌膚,這是一種只能從口腔的吸氣聲中才能表達的痛。
“痛!這一切都是真的!”我被眼前的一切,驚到了,“這是哪里?”
天空中的云層很薄,比較緊密,但卻能夠分得清楚云塊,顯然是剛下了一場細雨,這場細雨都沒等云層全部融為一體就停了,留下明亮的天空。眼前是一座山,它不高,大概兩百多丈。貼緊山皮的是成團的霧氣,那是山谷,像是吐露霧氣的唇縫。
我的思緒好像斷層一般,想不起怎么到了這個鬼地方,心想:肯定是有人惡作劇,等我回去定會好好地收拾他。盡管很氣,但馬上被這美景給吸引了,我把手伸進了右褲兜,掏出了幾張零散的紅票子,嘴里念道:“幸虧還有幾百元,能撐上幾天。”
解除心中的疑慮后,我信心滿滿地踏步向前,準備融入這片美景。
沒走幾步,我又把手伸進了右后褲兜,掏出了手機,按了一下開機鍵,一看笑道:“你這家伙真夠意思,滿格電,有你在,可以刷微信、支付寶,就可以撐些日子了,不過得去買個充電器……”
正得意之時,卻又被手機左上角的紅叉,涼了半截身子——沒有信號。
“滿城的5G信號,這荒山野嶺也能落單~”心里各種滋味,不過更多的卻是疑慮,在這美景之下,卻又沒了心思欣賞,眼睛向近處一掃。
就在右前方有一棵綠植,雖然我是山里出生的,但是對很多植物還是叫不出名稱,看著這闊葉圓圓的,綠得發(fā)亮,植被的莖稈被自己枝干上的根系纏繞,倒也不大不小,正好一個大碗那么粗細,這要是平時,我早就摘些綠植墊在地上,靠著它,享受著當下的一切。
在前面幾步之遠處,一塊兩尺多高的路碑斜立,我趕緊走上前去,讀出了路碑上的文字“霧山”,下面一行模糊不清,想必是年月日期之類。
“霧山”從未聽過這樣一座山名,看這歪斜的石碑,已經(jīng)是有些年頭了,或許這是哪位古人到此一游,一時興起,給取了個別名,只是不為人知罷了。這時,我掏出手機,給這塊石碑拍了個照片,留作紀念。
趕緊趕路了,甩下身后的一切,朝著路碑指引的小路走去。按照人的常規(guī)判斷,空闊區(qū)的方向應(yīng)該就有走出山間的路子,這三面環(huán)山,就這右側(cè)空闊些。沒走幾步,心里一個念頭,于是打開了手機的指南針,朝著路的方向一照,西南六十度左右。
兩三公里過后,這路也就沒有按照常理繼續(xù)延伸了,而是朝著山體向上,這可怎么辦?進退兩難之時,我選擇了繼續(xù)向前,心想:路況越走越好,應(yīng)該是走對了,另外上山說不定信號好些,到時候打電話也行,實在不行就打急救電話,聽說急救電話是衛(wèi)星通信,從來沒有試過,這次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了。
嚯!這一繞,倒繞到了山的側(cè)面,隨著不斷地向上爬,手機總是在比劃著,就是沒有信號。卻又被白白的一團朦朧給遮住了屏幕“嗨!這淺淺的霧層,還這么調(diào)皮。”
我停了下來,環(huán)看四周,這才多久,我就已經(jīng)把起點給甩到視野之外。在這山的側(cè)面,又是一番景象,最奇特的倒要屬這霧層。就在這四周,一團一團的霧層,不大,有的像極了棉花糖,應(yīng)該說霧團,更確切。在我手機旁就有這么一團,還是它提醒我停下腳步的,看著這可愛的一團,我不禁用手去觸碰一下,沒有質(zhì)感,但它的遮蔽性很強,手一伸進去,就若隱若現(xiàn)的,抽出來又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讓人不解的是這一團一團的,界限這么分明,是怎么做到的,若非親自觸碰,還以為這是有一層薄膜阻隔著它的擴散。透過這層層霧團,遠處的風景盡收眼底。而這霧團,點綴得恰當好處,秀色可餐。
繼續(xù)走嗎?這不算疑問的疑問,直接敗給了眼前秀麗的風景,要說這山勢風水,還真有那么一點讓你心曠神怡。以前聽道上的人說:“風水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左青龍右白虎之類,而是置身其中,未知其理,但授其靈氣。”是呀,就這么的一塊空地,被左前方的半拉山堆,遮住了望眼,雖說空曠,但是也沒有看見有人家住戶,有農(nóng)作耕織,就空空曠曠的一片,一些浮草,浮于霧團,雖然很低,但總能顯現(xiàn)半截腰身。微風過后,左右搖晃的不知是霧團還是浮草。讓人浮想聯(lián)翩,浮草的下面是否有一只纖細的小手,搖動著這一切,那種剛剛好的感覺,就好像與你的心跳脈搏一樣,那么地一致輕柔。
嘿!精神點,這就是一“幅”催眠曲。
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提醒,感覺身體上的每個細胞、毛孔,都在提醒我,不要睡著了——或許這就是風水,讓你享其好,又不溺于其中。
不管了,反正精神已經(jīng)振作起來了,其他深奧的東西也不懂,也不想懂,人生能有幾次如意,不就是感覺好就好,感覺不好就讓它變好。這不美景還多著呢,就在空曠的盡頭——也許沒有盡頭,但那不遠不近,就在那天地一色之處,有一條帶狀云,剛好與左右山緣相連,這是天然的護欄,若非是為了防止護欄外的什么偷窺這里面的美好。“滿園春色關(guān)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不準偷看,還不準給看呀?就在圍欄上面,時不時的有霧團——太遠啦,也不知是霧還是云——竄出竄入,倒也奇怪,就這么模糊的一團,在竄動的過程中,還會帶著景物的意像,真是神作之筆。
“霧就是霧,云就是云。你這鬼地方,霧云都不分,還兼職信使的功能。”我心里暗自憤道,“肯定是拿了兩份薪水。”
往前走吧,盡管戀戀不舍,不能總待在這里呀,待久了真會成仙的。
雖然是山路,但是路還算好走,只是還沒有形成特色,就是一條普通的,沒有草木阻攔,沒有泥石絆腳的路。若走路的感受也劃分出十個等級,一級為最好感受,那么走這條路的感受至少算五級。
小時候走過四級的路,那大概就是痛并快樂著的感受吧,就是打著赤腳,挑著輕擔,走在碎石路上,那就是一腳高一腳低,選有草的地方走,剛一落下腳,感覺沒事,然后踏出另一只腳,一落地,碎石刺向腳板的那個酸痛呀,一下子就讓你身體的半邊癱軟了。你不得不歪起身子,斜起扁擔。或許這就是為抗擊疼痛聚集勢能,氣勢上把疼痛嚇跑,整條路走下來,腳肯定是麻木的,可腰也來湊痛的熱鬧,那真的說不過去——因為常掛在大人嘴上的一句“小孩子哪里有腰呀?”說腰痛就不好意思了。
這路是盤旋向上的,不過到底是繞圈,還是來回繞,還得繼續(xù)走上一段時間,才能知曉。我這樣走著,心里直咕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前面有個石墩,我就坐了下來,整理整理心境。
“這該死的地方,連個信號都沒有。”我又拿著手機左右試探著。
那把紅叉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奇跡。唉!世上總有那么一些東西,總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受人討厭。就像這把紅叉,從小討厭到現(xiàn)在,它就是一個掉分、禁止、沒有的代號,好刺眼。真想讓西班牙斗牛士的斗牛布不用全紅,就用一把紅叉代替,讓那公牛一撞解恨。
這個時候的紅叉更是惹人惱,四條射線,就像噴射出來的怒火,你還只能看看,卻全然沒有辦法,手機屏幕若不是玻璃做的,早就被我扣掉了邊角。
“當前無衛(wèi)星信號。”我撥了一下衛(wèi)星號碼,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就在這種心境下,可這山上的霧總能讓你解憂,還是那么地可愛。這會兒,我是面朝著正爬的這座山,山真不高,一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不適用于此。我一仰頭,一個遠眺,“當山峰沒有菱角的時候……”這首歌馬上就響徹我的腦海里,此時的山峰真的沒有菱角,這可是一首愛情歌曲,可我只想回家……
遠眺總是比近看要累一些,因此,眼珠子不會等你吩咐它,早早地就又盯著一米處的霧團。它真的能解人憂愁,你別看它就那么簡簡單單的一團,變化還挺多,配合周邊的綠植,它就是一個逗人開心的小丑。
看,就在現(xiàn)在,它就挨著一顆俗名叫“狗屎青”的雜草頂部,撞一下又彈回去,撞一下又彈回去,來來回回幾次,讓這雜草頂部左搖右擺,配合它勾垂的尖頭,左右擺動。彈跳中夾雜著上揚的笑意——或許就是那飄動的葉子傳的神。
你若放棄細節(jié),這哪里是一團霧與一株雜草呀。這明明是一對情侶相擁的柔情。絳珠草化人后才傳情,這直接傳情的一幕又是哪位進化大師給的指點?
你盯著它們,思維根本就停不下來,海闊天空的,或許它就是想帶你飛。
一絲絲涼意從臉龐劃過,微風沒有在我的臉上停留,還是偷偷地告訴我,剛剛的一切只是微風做媒,加上“狗屎青”的彈性形變,一種動能與彈性勢能相互轉(zhuǎn)換所產(chǎn)生的效果而已。
這幾個物理詞語的閃現(xiàn),讓你不得不為剛剛發(fā)生的一段柔情,而感到高興,就這么一段簡單的場景,你若是情化了——帶著感情去看它。它就是無比可愛,而且千變?nèi)f化,它中有你,你中有它。
“嘣!”這是我在心里自己加的象聲詞,“這東西還會爆。”
我心里微微一笑,就剛剛那團霧,撞了幾下,竟然無聲地爆了,消散得無影無蹤。還以為它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生氣了呢。
嘿嘿!生氣就生氣吧,反正你會爆就會聚。
我表示很了解這團霧,而忽略了這“狗屎青”。
“狗屎青”它左右急顫了幾下,渾身解數(shù)大概就是這么演的。變戲法似的,那團霧又出現(xiàn)了。又來來回回的柔情起來。
不管怎樣,我決定給這“狗屎青”取個別名,以感謝它為我演了一個柔情全場,盡管我還搜索不到其中的物理原理,但是一個響亮、動聽、恰當?shù)膭e名,是理所當然,也是當之無愧的。看著它的形象,高高瘦瘦的,綠青綠青,并且泛著白色的反光,想取個名字倒是不難,難的是得體。
“青情草?對,就它了,沒有什么比這個名字更適合它了”我默默念叨,并且馬上走過去,大拇指與食指輕輕夾住它的一片葉子,就像一只女孩的手,交給我,讓我牽著,指引著,“以后你就叫青情草。”
說完后,我向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聽見。因為這著實幼稚,畢竟這“青情草”在家里,根本就是廢草,誰看了都想把它拔掉,或者把它的鮮嫩部分,割去喂豬。要是被人看見我把它當成寶,那還不被人笑話,而且會被成為廣為傳頌的笑話。
這座山還有許多其它的植被,植被大體上,符合分層生長的原理,高大的喬木為第一層,矮點的灌木為第二層,然后是貼山一兩米高的小樹木,再者就是雜草蕨類。偶爾能夠瞟到非常奇特的喬灌木,說它奇特,是因為它的形狀而非樹種,或許就是它扎根的那塊土壤,比較特殊,逼迫它奇特罷了。
我們并不關(guān)心它的土壤,我們只關(guān)心它的奇特。
你看,那樹枝,明明應(yīng)該直著向上生長,卻又不知何故,它偏偏向下彎曲生長。彎曲的結(jié)骨點上,一些碎裂的樹皮,干枯得快掉了,裂隙間隱約可以看見新皮的顏色。那是一種頑強色,干癟中帶點水色,還隱約有點黃綠。
“你要長成這樣,怪誰?”這樣的語言,可能已經(jīng)傷不了它的皮葉。
“這樹真好看,若弄來做盆栽多好呀。”這樣的語言,也只能讓它無動于衷。
山林中,它就是這么一枝獨特,站在那里,不管你怎么猜想他,甚至動它,它都像一尊無言的告白雕像:我就這么長了,而且長大了。
這也不是全部,在這里,無論植被怎么長,它總離不開霧團。這里的霧團就像守候的精靈一般,總能陪伴在植被的身邊。而且不是一團,而是很多團,錯落有致的,若隱若現(xiàn)的,藏在樹葉后面,樹干后面,遮在樹枝前邊,與樹尖輕柔相碰的,還有與闊葉輕拍的……
樹葉,當然也少不了有露珠,針葉的露珠集于葉尖;闊葉的露珠集于葉掌凹部;偶爾背面也有露珠,它被一些毛細的尖刺所牽引,就是不掉;盡管少了葉面露珠的晶瑩透亮,但是它也有獨特的一面。它放大了牽引它的尖刺,有的甚至還放大了葉片的紋路,總能讓你更加關(guān)注它的細節(jié),它就是這么精明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繼續(xù)前進,這山的景永遠都欣賞不完的,若不趕在天黑前,出了這座山,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今晚可就露宿深山了。這手機電池還算經(jīng)用,節(jié)約點,應(yīng)該能夠撐到明天晚上。不過一個沒有任何信號的地方,手機的作用,可能就是一份希望而已。
這一陣趕路,來回地繞,可以確定這路是上山路,并且不是盤山繞圈,我這是要走出山,卻又往山上趕,莫非真走錯了?可是返回也不知往哪去呀?盡管剛進山時,在西南側(cè)有空曠的地方,可恨的是沒有路,而且一眼望去,盡收眼底的竟然沒有一戶人家,那可是一種絕望的趕路,而往山上走,見這路況應(yīng)該是有人維護,一定有人,就算是寺廟也行。
“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還真有一顆柳樹。
楊柳飛絮,在這時并沒有為我指路,而是在我經(jīng)過它的時候,不知采用什么操作,不停地劃過我的頭部,手臂和前胸。這些柳絮比較密,在劃過的時候,偶爾有些干涸的絮條掉落,顯然風并沒有清理它的枯枝。
一經(jīng)過柳樹,發(fā)現(xiàn)手臂上被留下了柳條劃痕,我輕輕地拍掉了上面的絮渣。轉(zhuǎn)過身,從上而下地打量了這顆柳樹。這棵柳樹不大,但是枝條很密,趕巧的是,它就這么從路邊向里生長,整個柳絮就這么垂在路面,若不是我剛剛碰掉了一些干枝、干絮,這棵柳樹一點生機都沒有,生像一個柵欄網(wǎng)。
微風輕拂楊柳樹,這畫面在去掉干枝干絮的情況下,生動地展現(xiàn)了。微微擺動的柳條,
好像要告訴我點什么,以感謝我?guī)退隽饲謇怼?
“是呀,這么多干枝,竟然沒有人清理,這顯然是一條沒人,甚至連動物都很少經(jīng)過的路。”我恍然大悟。
我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路面,又陷入了疑惑“可是路還是依舊地好走呀?”
柳絮還是那樣地搖擺,偶爾搖擺的弧度比較大,會牽動整個枝條擺動,但是大部分時間,就是絮條尾部二十公分的長度,左右輕拂。
思緒萬千,柳條在你沒有頭緒的時候,并不是什么好的意象,它更能牽動你的情感,而讓你失去理性思考。這不是讓我左右為難嗎?可它還是一個勁地左右搖擺,不緊不慢地,讓人看了就煩。我從路旁順手掄起一根半寸粗細的枯木,去掉其枯枝只留主干,往這棵垂柳橫抽,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反正直到看到它不再搖擺了,大概也就是柳絮全沒了,整條路都顯現(xiàn)的時候。
我扔掉了手上接近斷裂的枯木,其木皮早就不翼而飛,露出油光的樹肉,有些地方還有些碎痕,那是柳條與樹枝戰(zhàn)斗過程中的傷疤。
“就是這條路,這下總有人走了吧!”我轉(zhuǎn)身準備繼續(xù)趕路。
這憤怒地一轉(zhuǎn)頭,不是嚇退對面什么牛,而是根本就不想走了,還是被這美景吸引,要在這霧山趕路,頭還不能亂偏,搞不好就被什么給吸引住了,本來一個時辰的路,讓我花費幾天,我也不覺得慢。
就在轉(zhuǎn)頭的方向,靠山的里面,那一片白茫茫的。在這個視角,我不停下腳步,那是不合情理的。因為出神入化,在景色領(lǐng)域,這種感受對我來說絕對是第一次。
那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什么特別,特別的是它的演繹,它的啟示。一片白,橫著也行,豎著亦可。橫著時,它就是一個舞臺,而你只能看見舞臺的底部;豎著時,它就是一塊幕布;更多的時候它是斜著的。
就算有舞臺,有幕布,又有何用,何以吸引至此。
“豬八戒背媳婦”這老掉牙的東西,在這幕布上呈現(xiàn),又有何用?何以吸引至此?
那胖胖的,挺著肚子的,一步一個下蹲的,就是豬八戒。它那暗色的帽子是柏樹的樹蔭,圓溜的肚子,是杜鵑花與霧團的配合,那長長的嘴巴,更是有趣,是兩顆不知哪來的堅果配合霧團。
一切都那么地恰到好處,真是“萬物奇妙”。
背上的媳婦,不用說啦,那個千姿百態(tài),也只有柳絮能夠做到。
看的過程中,我也不會去懷疑,也不會去追問,甚至有瑕疵的地方,我還會通過我的閱歷,自動給它美顏一下。
觀眾,舞臺,演員,就這么地融洽。
看到后面,它就是渾然一體的“我在看演員,演員也在看我;我站在舞臺上,舞臺也隨我而變。”
就這一轉(zhuǎn)頭的時間,大概也花掉了半個小時,意猶未盡,但是不敢再看了。
沉而不溺,這是做觀眾的最高境界,也是給予演員的最大支持。
人總是從經(jīng)歷中長大,從經(jīng)驗中提高,這次我就只顧著趕路,不敢左右觀看了。一個“豬八戒背媳婦”花掉半個小時,再來個“真假美猴王”,那可就吃不消了,若是再添上“林妹妹”的你儂我儂,或者瓊瑤劇中的“情深似海”,以及蕭峰蕭大俠狹義氣概——我可能需要在這里安家。
路上盡管沒有四顧風景,但是想法還是挺多的,“霧山,真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一座山,這種景色,在哪里都可以稱奇,不可能不為人知。”“這風景真是稱奇,若非不親眼所見,任憑誰說得天花亂墜,我也是不信。”“這人煙真是稀少,若不是有路,還真以為這是人類未入之境。”
眼看就要天黑了,我卻連自己的位置都還不清楚,真是饑腸轆轆,風塵仆仆。還好自己有過露宿的經(jīng)歷,在這深山中,也不至于忍饑挨餓。食物漫山的樹葉皆是,有的味道酸酸甜甜的,還很少有機會品嘗得到。水,有漫山的露水,你只要不嫌麻煩,四片葉子保準你不渴,最多也就鬧個拉肚子,但是有的樹葉就是止肚子的,當然我也分不清哪些是止肚子的——不過味道不錯的,吃進肚子,感覺蠻不錯的,這種葉子,應(yīng)該就有此功效。至于露宿,這倒是一個比較麻煩的事情,主要是怎么防野獸。還好“天無絕人之路”,路旁一個半米的斜坡處,剛好有個平臺,還算光亮,稍微清理一下,應(yīng)該好用。趕巧的是這旁邊正好有棵闊葉樹,讓這地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遮蔽。
我找來一些茅草,按照床的長寬鋪整了一下,用手拍了一拍,還算軟呼、干燥,趕緊躺著試了一下,感受一下我今晚的安身之處。
感覺還算可以,不膈應(yīng),盡管沒有家里那種溫暖,也沒有草原以地為席,以天為蓋的開闊,但是就這個場所,這個地勢與格局,足以抵御今晚黑夜的冷寂。
幾個小時過去了,天已經(jīng)全黑,我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八點半了。這個點睡覺,真的有點早,但是又能怎樣呢?手機沒信號,也不能玩,需要節(jié)電。除了睡覺,想不到第二件可以做的事情。
我把手機往旁邊一放,又拿起天還亮?xí)r采摘剩下的樹葉,嚼了幾片,味道還真不錯。躺著吃東西不爽,但是躺著嚼樹葉,卻又另有一番風味。葉汁,從牙縫中,從舌面上,不停地往喉嚨里流,然后自動地滿足你味蕾,滿足你的餓感。同時也帶著葉香,竄進你的鼻腔——這是一種由里往外竄,由于它是一種香氣,所以你并不會感覺被嗆到,而是一種回味的超然感。
白天下了雨,晚上天氣倒是轉(zhuǎn)好了。這遮蔽的樹枝下面,其側(cè)面卻可以一眼直通星空。中間沒有任何的遮蔽物去阻擋星空閃爍的星光,星光一閃一閃,它的魅力不是由它的光亮產(chǎn)生,而是因為它的弱小。它那微弱的光芒,總會有那么幾條射線般的亮線,向四周沖去。有時候,你覺得它是朝東的,有時候它又朝南了,你總捉摸不透下一次它的方向在哪里。但是不管在哪個方向,你都會被它那微弱的光芒,想沖破這無盡蒼穹的勢頭所感動。你如果再仔細一點,你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并不孤獨,比較近的兩顆星,它們的光線時常會有所接觸,就在接觸的瞬間,你想知道它們到底在干些什么,使勁地睜大了眼睛,可它的接觸又馬上消失了。或許它就是一種牽手,一種勉勵,僅僅為了證明蒼穹盡管浩瀚無邊,但是我們依舊相連。牛郎織女星,應(yīng)該就是那一對——誰說牛郎織女只能七夕相會,誰說鵲橋每年只有一次,我看那偶爾相連的星光,就是他們自己搭乘的鵲橋。星象學(xué)中,總能把一群相對穩(wěn)定的星星,用某種圖形連接起來,它的靈感是否就來源于星光相會?我想某種程度,星光比星象學(xué)的連線更千變?nèi)f化,更能表達星星自己。
夜空的下面,沒有了白天那么地多彩秀麗,但是這微弱的夜光下,山的輪廓還是能夠依稀辨識。我的視線正剛好處在山的斜面上,一條微弱的暗灰的山體斜線,由上而下,像是從星星的那頭,直接連到地面樹葉的這頭。雖然線條非常模糊,而且不是標準的直線,偶爾也會有隆起的部分,這些隆起的部分有大的,也有小的,小的就像下坡路上歇腳的亭舍,大的就像一個驛站。也有更小的,依稀像攢動的游客。
我這一個有家不知何往的家伙,又被這美好的一切,洗刷得恬靜而自得。就是這么美好,你的眼珠子,沿著這些景物轉(zhuǎn)動,你的心境也隨著這些景物轉(zhuǎn)動。而后忘我的感覺就出現(xiàn)了,不知是景生情,還是情生景。反正你想要的都有,這一幅一幅美好的畫面,直到星星被那陽光取代,你才意識到,原來睡眠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你的人生不浪費分秒。
這山里就是好,陽光都顯得那么溫柔。我起床了,又準備繼續(xù)趕路了。今天必須找到人家,否則手機沒電,長期吃樹葉,睡茅草,遲早會變成野人的。我看了看被茅草留在手臂上的印記,摸了摸頸部的印記,“皮粗肉糙”就從這開始了,人已經(jīng)很難適應(yīng)這種生存環(huán)境了——這還是我精心鋪設(shè)的,若是真野人,可能直接就席地而睡了。
這次我鼓足了干勁,一口氣大概走了五里地,這該死的霧山,山又不高,路還挺長的,這彎來彎去的路,像是無窮無盡,從這里往下看,竟然沒有上升多高,而且視野比先前剛?cè)肷綍r更差了。
“嘿!鳥。”一只不知名的鳥從林間竄出,飛了丈把遠,又鉆進林子里不見了。就從剛剛那短暫的瞬間,可以知道,這鳥不善飛,因為身形與羽翼的比例太大,而且尾翼偏長,不利于翱翔天空。在這丈八遠的距離,它散開的尾翼中間是白毛,嵌上黑色的黑毛邊。雙翅不寬,只把身形遮個三分之一,也比較短,充其量與尾翼成等邊三角形。配上它那肥碩的身形,顯得笨拙無比。從它飛行的聲音中,可以感受到,沉悶的“噗呲”聲中,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失落。丈把遠,已經(jīng)盡力了,這濃密的山林,到處都是遮蔽物,到處都是藏身處,飛得高飛得遠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真是如此,它一落入?yún)擦郑驮僖矝]有聲響了,連晃動的樹枝都沒有。剛剛肯定是離它太近,或許它在那里生蛋,只是想引開我的注意力罷了。
這山真好,霧山——山如其名。今天有太陽,可霧一點都沒有少。剛剛飛鳥竄動的過程中,這短短的距離,至少擊碎有三個霧團。這霧團一般都很小,不影響整體視野。擊碎后,它不是像平時那樣,跟著氣流散去,而是直接隱掉,就像“青情草”與霧團共創(chuàng)溫情的那一幕。
說了,這山就是不能左顧右盼,不能分神。這一只鳥,又讓我的腳步停了下來,又不知道會被現(xiàn)在的景物所牽動多久。前面的視野極差,一條山谷橫攔在視線下面,可又馬上拔地而起地長出另一座山,這山比霧山要高,另外這拔地而起也并非從地面拔地而起,而是與霧山有相連,或許它就是霧山的一部分,因為點綴在山體的霧團,分毫沒有少。
“這一繞一繞,山越來越多了,我這分明是進山,而不是出山。”我望著對面這座更高的山,“‘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快來個神仙指點指點吧。”
這心里胡亂地一想,嘴里也不知跟從心的意愿說出了些什么沒有?
但是對面的山,霧團的變化,讓你不相信有神仙都難。一團一團的霧氣聚為一體,又馬上散開,又聚為一體,形成更大的霧團。大的霧團是很少能夠看見的,就昨天看見的霧幕,那可能算大的霧團。這霧團比昨天的霧幕大多了,卻又幻化成不知什么形狀,有頭有臉的。當我想更仔細地看清楚,可它又像是在跟我開玩笑一般,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樣一來,眼前的山貌也就更加清楚地展現(xiàn)在我的眼前。
這座山雖說比較陡,但是也沒有見著巖壁,綠植都布滿了山體,整個綠裝讓人匪夷所思。泥土山怎會這么陡,不泥石流才怪?從我的理解上就兩種可能,要么這里很少有足以引發(fā)泥石流的雨量;要么這不是一座泥土山。
有這么一刻,讓你好好地欣賞山的全貌,那是一種恩賜。不一會兒,漫山的霧團又出現(xiàn)了——“萬物奇妙”。
山又恢復(fù)了剛剛的平靜,小小的霧團,又像小女孩似的,左晃右晃。偶爾又有消失不見的,又有出現(xiàn)的。盡管如此,你還是感覺看不夠,它的美,不在于它的周而復(fù)始,而在于它的變化萬千;不在于它的瑣碎無奇,而在于它的出其不意;也不在于它的自導(dǎo)自演,而在于與你心靈互動。你總是想在這片迷茫中,找到你想要的東西,找到你希望的奇跡。以致你會一遍一遍地掃視這眼前的一切,每一遍,你都會發(fā)現(xiàn)許多不同,許多驚訝,大多數(shù)都是無法形容,但能帶給你快樂,它就是你心中某個角落的共鳴。
在正中央的那塊,我掃視了幾遍,它就拳頭那么大的霧團,可愛至極,又一次甚至掃出《長江七號》中七仔的形象,不過轉(zhuǎn)瞬即逝,它又可愛地轉(zhuǎn)變成普通的霧團。
霧山,就像開玩笑那般,無窮無盡地挖掘著一切。這一切,大體都像是你自己一樣,你若照鏡子,那是照你的衣著,你的發(fā)型,你的臉型。但照不著,你的心境,你的思考,你的心跳,你的感知。
我喜愛這霧山,喜愛這些可愛的霧團。它們就像一個一個迷一般的精靈,閃現(xiàn)在你的眼前,你的情感,與它的可愛,是兩個物體,卻是一個牽連。
“他在這里!快快快……”一陣急促的聲音過后,不知從哪里竄出幾個衣著威嚴的男人,從他們的裝扮看應(yīng)該是軍人,只是軍裝與手上的武器,我未曾認識。
接著,他們像是怕出現(xiàn)混亂,說了幾句安撫我的話:“請保持冷靜!”
然后在我身上用一個深色的鐵制品掃了一陣,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把我情急之下放入褲兜的手機給拿了。
還沒等我問清情況,這位軍人用他洪亮的聲音說道:“未知信號就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
我急忙搶斷他的話:“這是我的手機,你們拿他干嘛?”
說話間,我也注意到,出來的幾位軍人,整整十人,臉上還有偽裝。手里拿的武器應(yīng)該是一種特殊作用的,似槍非槍。
他們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是那個軍人,轉(zhuǎn)身對我說:“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我正愁沒人帶我出山呢,這下可好,幫手自動送上門來,我心里的樂,不可言語。
“別……”軍人就是粗魯,還沒等我表示同意,就已經(jīng)把我的頭部用黑色的透氣袋,給套上了。盡管我掙扎了,但是也架不住十個軍人呀,更何況這一天一夜下來,我本來就有些疲憊,干脆就順從算了。
不過一路上我也好說歹說,說了無數(shù)次好話,就希望他們把我頭上的袋子給摘下,要是手沒有被控制住,我早就自己摘下了袋子。不過也是奇怪,他們并沒有用手銬銬我,也就是這點,我知道,他們并沒有惡意,整個過程,還是挺放心的。
不知道是架不住我的訴求,還是其他原因,最后他們還是把我頭上的黑袋子給摘下了,并且也給了我這雙手的自由。可當我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我與他們已經(jīng)在一個封閉的匣子里面,一晃一晃的,應(yīng)該一輛軍車的車廂。
隨軍而行,禍福未知,卻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