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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云不仙

  • 霧山奇幻
  • 走木.QD
  • 10236字
  • 2021-03-28 16:37:31

劍雨無奈,只好把剛離地的雙腳又站穩在地,然后說:“冷姑娘,別亂來!”

眼看著那群野獸已經到來,老大手一揮,看來是鐵了心地要放棄冷姑娘。劍雨見老大已經下了命令,沒有多說,只強忍著喊了一句:“按計劃行事。”

冷姑娘雖然已經下了決心,但卻不知道這結果會來得如此之快,劍雨竟然沒有絲毫地猶豫一下,其實她有些心灰意冷。

“即以造它,卻又毀它,你們太殘忍了!”我知道我無比弱小,但是我還是用盡了我的全力,高喊了一聲,然后向獸群中奔去,邊跑我還邊重復著“太殘忍了”這幾個字。

其實我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許那些話是為冷姑娘喊的,我知道再不喊,就再也見不到冷姑娘了。

冷姑娘本已心灰意冷,見我跑來,自然欣慰,可她眼里卻含著淚水。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平常百姓,向獸群奔去定然粉身碎骨。冷姑娘沒有遲疑,她馬上向我飛來,把我帶到了陷阱旁。

梁真馬上埋怨道:“劍雨,你看你辦的什么事?”

劍雨本來就有氣沒處撒,見梁真還說風涼話,就回敬道:“我搭一位徒弟,且是心愛之人,再加一位朋友,不都是因為你的好奇心嗎?”

劍雨怒火沖天,雖然此刻并沒有與梁真動手,而火藥味已經十足。

老大已然閉眼,因為他不想看見下一幕,現在追悔已經晚了。他也不想去埋怨誰,因為對于事無補地埋怨只會傷了自己的元氣。

劍雨焦急萬分,這野獸到了后,繞了一圈,就往陷阱撞去。這都是計劃之中的事情,也讓徑直追來的野獸來個回旋,調轉個方向。

冷姑娘見野獸已經奔來,心情竟然淡然了許多。這也不是第一次見著這些野獸的野蠻了,那時躲在樹樁背后悄無聲息地嚇得不敢睜眼,這次卻與這群野獸正面相視。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說怕得不敢面對,那又有些過了。現在看來,在冷姑娘的眼里,這群野獸不像別的,倒像與她是一家子一般,因為她已經與被捕的那只野獸相當熟悉了。

冷姑娘馭氣給我做了個臺子,讓我與她一同站立空中。說實在的,此刻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我覺得當時間不夠用的時候,這要做就是對時間最大的尊重。

冷姑娘問我:“你害怕嗎?”

我說:“怕,但更怕沒有你!”

“你看他兩,真是天真爛漫的一對!”陳道風在遠處看見冷姑娘微笑著,開心地偎依在我的肩膀上,惋惜地說著。

劍雨拳頭緊攥,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老大眼睛還是閉著的,冷冷地說了一句:“把那只也解了法術,也送向陷阱吧!”

這件事情原計劃是安排劍雨做的,可現在老大的指令好像并不管用,劍雨無動于衷。陳道風見狀也不過多理會,手指一點,把這畜生騰空拋向身前,然后雙掌齊拍,筆直地把它推向陷阱,最后又是一點,解除了這畜生的法術。

這畜生被解除了法力之后,如獲新生。活蹦亂跳的,精神得很,但此刻它與其它野獸的行徑并不相同,雖然朝向都是往陷阱奔跑,但它使的氣力顯然要大得多,這種氣力只出現過兩次,一次是攻擊劍雨,一次是被捕時的那一刻。

劍雨見了覺得不妙,說:“這畜生想干嘛?”

大家也同時驚訝,這短短一公里的距離,這畜生竟然加速到驚人的速度。

“不會是想沖破陷阱吧?”梁真說。

“這怎么可能”劍雨說,眼看著這畜生就要沖入陷阱,但這并不兇險,兇險的是一群野獸已經排好了對,接踵而至地向陷阱奔去,看情況,后放的這只先到也不一定。

我說:“冷姑娘我們閉上眼睛迎接下一刻吧。”

冷姑娘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動了動,應聲閉眼,我們已經能夠感覺到兩股冷風撲面而來,撫動我與劍雨的發絲,這可能是我兩最后的一點生動。

突然,我只感覺腳底一股強勁的力量把我兩托起,然后往某個地方墜去。我還以為這就是掉入那陷阱的過程,就有意識地把摟著冷姑娘右臂的那只手摟得更緊了,說:“別怕。”

冷姑娘的回答,卻讓我出乎意料,竟然吐露出一個長長的語氣詞,讓我別出聲。我的心里真是有喜又驚,喜的是冷姑娘并沒有害怕,驚的是冷姑娘這是在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刻嗎?

“不好!”我能遠遠地聽見這是劍雨的聲音。

我的耳朵清楚地告訴我事情并沒有像我們想象得那么壞,于是我睜開了眼睛,看見我還是我,冷姑娘還是冷姑娘,而遠處那群落遺界的元老們還在遠處,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我覺得此刻應該叫醒冷姑娘才是。

冷姑娘經過我的幾次搖晃后也醒了,她的關注點與我不同,待她看清,她驚呼道:“原來是這野獸救了我們。”

我這才發現我已經落在不遠處的樹林里,而屁股下面竟然是那只曾經被冷姑娘一直照顧的野獸,它此刻喘著粗氣,并且愈發地警惕了,就像是在保護主人一樣。

而其它的野獸,跟隨獸群正一個一個地往陷阱里鉆,有的在最后一刻發出了低沉的嚎叫聲,讓人聽后毛骨悚然。

“你能解救你的同伴嗎?”冷姑娘竟然對身子下面充當坐騎的野獸說。

這野獸已然非常通人性,竟然懂得冷姑娘的意思。于是我側身張望了一下,才知道這野獸早就眼含憂傷與憎恨,從它眼睛注視的方向就可以知道,它不忍心它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往陷阱里面掉,但是又苦于無法言語,不知道怎么阻止同伴的這場厄運。它這么通人性而憂傷,自然是因為聽見這些人聊天中無意地透露了這空中是個陷阱,而冷姑娘為它與它的同伴所做的,它都歷歷在目。

這時它聽取了冷姑娘的意見,竟然從側面撞向它的同伴,然后發出哀嚎的聲音。它的同伴見它背上有異類,本想攻擊,然后又聽見它的哀嚎聲,所以又停止了對它背上的冷姑娘與我的攻擊,轉而一同哀嚎起來。

這次沖撞,它帶出來幾只同伴,但這只是微乎其微,其它的還是一股勁地往陷阱里鉆。而正當它要再次發動側擊時,它們已然被困住了,竟然根本出不來方圓十來米的空間。

原來在這野獸解救冷姑娘的時候,老大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于是讓劍雨率領另外幾人,已經在這周圍布下了多個法陣,只要掉落,短時間定然出不來。

它們使勁地哀嚎,想用哀嚎聲警醒同伴,但是當置身于一個狂熱的群體之中時,外面再大的動靜對這個群體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

不久后,它們見哀嚎并沒有用處,而眼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一個地往里鉆,這種悲痛,我都看在眼里。它們調過頭來,不在哀嚎了,而是朝著落遺界的人,露出兇惡的模樣。

我再次感嘆:“即以生它,何故害它。”

萬物奇妙之余,有時又是何等殘忍。

若沒有這次的封印,冷姑娘還真不知道從虛空境出來的野獸竟然如此之多,這一時半會劍雨他們還收不了功,更別說封印了。

同時也給劍雨帶來了極大的挑戰,要知道這個數量也出乎他的預料,雖然虛空境是個無底洞,但是空間扭曲并非可以無限時間存在。

過了這么久,劍雨心里其實已經有些擔心了,但他卻沒有向老大匯報,也不知道怎么匯報。此時劍雨只能祈禱著快點結束,沒想到也有讓劍雨棘手的事情。

但是無論如何事情的發展總是有些規律,這陷阱明顯已經不夠穩定了,老大早已察覺振動的影像,再加上時不時地出現一些暴烈的聲響,讓大家的心弦總是繃得緊緊的。

而在這種不穩定程度越來越嚴重的時候,這陷阱竟然轟然一聲,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大家以為要出事,紛紛遮住頭部躲避。

但情況卻是這樣,在這光芒升起的同時,一團虛影也伴隨著出現,虛影的奇怪之處在于其若現若隱,形狀大小不定,變幻莫測。

“即以生,何故毀!”

這時我聽見了這句自己剛剛說的話,雖然詞句不同,但是意思是一樣的。心想看來還是有贊同我的,于是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聲音竟然是從虛影中傳來。

我大吃一驚,想這里面定有玄機。只見其他人竟被嚇得戰戰兢兢,士氣大減,而幸好劍雨站在前頭說:“滅掉這些劣畜,是替天行道,大家有什么好怕的?”

這才讓大家的士氣稍有回升。說實話落遺界的元老們,各方面都不錯,但是其懦弱的一面卻時刻伴隨著他們。這也許與他們的出生是有關系的,他們生來就被冤枉,委曲求全。

這道虛影在變幻中孕育著,好像要誕生什么新東西一般。我定睛觀望,旁邊的冷姑娘緊緊地靠在我的身旁。冷姑娘說:“我們真是不自量力,這點力量竟然想救這么多野獸。”

我什么都沒有回答,只是撫摸了一下她的右肩,以表示我已經聽見了。

過后,這道虛影幻出一道光波,無聲地向四周擴散,所到之處無不對其肅然起敬,因為這道光波無形中有一股感化力量,直奔我們的心靈,讓我們感覺他就是至高無上的正義。

這光波若只有感化作用,那也沒什么大不了。只見這光波沖擊過后,這群野獸不再跳入陷阱,而是靜靜地趴在了地上。更可喜的是困住我的法陣也不見了,還有保護落遺界元老們的法墻更是不見了蹤影。

“即以生,何故毀!”

這聲音又重復了一遍,但這次的聲音過后,這虛影就不在是虛影了,而出現了一尊莊嚴的人形。說是人形,其實更像人影,只是這人影的相貌能被看清罷了。

“他應該是沒有實體的”我說,“你看他那不穩定的相貌便知。”

大家也注意到這人非同尋常,便讓劍雨詢問情況,劍雨問:“請問怎么稱呼前輩。”

劍雨不知所遇之人是敵是友,但是心中被光波燃起地敬佩之情仍未消散,所以稱其前輩是從心之為。

這人影倒也不謙虛,也不尊大,竟然告訴劍雨自己的稱謂,說:“我便是虛空仙尊!”

“虛空仙尊?”很多人帶著疑問,因為并不清楚仙尊是何意,但是理解虛空,另外從他能夠出現的地點便可以看出來頭不小。

我也納悶,偌大的一個落遺界,竟然沒有清楚“虛空仙尊”的。仙尊乃創仙境被四元推出的尊位,沒人見過仙尊的容顏。我暗自慶幸,今日竟能目睹仙尊的相貌,但是他的出現到底所謂何事,我不敢過多猜測,只覺得這事情會有轉機。

“這些劣畜本是你們所生,你們卻生硬毀之,著實殘忍!”虛空仙尊說,“枉費了你們多年的修為!”

虛空仙尊話語片刻,他身旁的扭曲空間已然消散。

劍雨一看便著急了,這仙尊是想壞他的好事,便說:“我不管你什么來頭,但是你阻止我們封印這些畜生就是你的不對!”

虛空仙尊仰天大笑,看來是要給劍雨一些教訓,只見他手在空中一舉,也沒有個指向,竟然在劍雨的身上震出一道氣浪,這氣浪以劍雨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很快就把所有在場的人全覆蓋了。

我只感覺心頭一緊,然后竟然動彈不得,于是關心起冷姑娘了,說:“冷姑娘,沒事吧!”。

冷姑娘說:“我動不了了。”

“別擔心,我也是,料想是剛剛那波氣浪所致,看看再說!”我安慰冷姑娘說。

劍雨喊道:“你耍什么鬼把戲?”

只見劍雨難受地掙扎著,看來同樣被控制著。

陳道風此時也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忙對大家說:“我們都被控制住了。”

我不由地贊嘆道:“這仙尊真是了得,這手就這么一舉,竟然控制了所有人,可真是天外有天仙外有仙!”

這仙尊接著說:“修煉是為了把無修為有,把邪修成正!”

看來仙尊不想多言,簡單幾個詞道出修煉的真諦。這些人聽了,唏噓聲便大了些,看來能夠領悟到這真諦的不多。老大卻像是被這話觸動一般,激動地說:“感謝仙尊賜教!”

這是神級人物的交流,真是言簡意賅,旁人能懂的又有幾個。

這番交流,我才發現,這修煉出本事是一回事,修煉出道理又是一回事。看看劍雨、陳道風、梁真一行人,在法術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面對仙尊的這番教誨,顯然與老大就相去甚遠。

而又有這么一說“有所悟,便有所力!”

反觀仙尊的法力便一目了然,我也為老大的領悟感到欣慰,因為或許不久后,他的法力就會有所增益。同時我也理解某些人的法力增進到一定程度就止步不前了,原來是還沒有悟透。

仙尊的手又是一舉,大家的束縛馬上就被解除了,他馬上說:“我來只是為了解救這些野獸,在它們還沒有幻形之前,它們并沒有生命特征,而現在已然是條生命,就此封印到虛空境就是要奪去它們來之不易的生命,這是要積多大的怨恨!”

仙尊的這番話,冷姑娘聽得非常入神。冷姑娘與我在一起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在她的內心有如此大的慈悲,這么多人中竟然只有她一人阻止封印它們,顯然她的所作所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含義,她只知道這樣做是對的而已。

而在她旁邊的那只野獸竟然也溫柔地向冷姑娘的腿磨蹭起來,這感人的一面,只能讓人想起這野獸好,誰又下得了痛手殺了它們。

是的,虛空境與其它境有所不同,無形為空,封印在虛空境定然要奪去它們的肉體。而有些法力之人,進入虛空境只是使用了法術抵抗罷了,這才得以存活,又或者自身已定性特別強,短時間也不至于煙消云散。

“我可以去除它們身上的劣性,馴化它們。”仙尊此時的形體有些不太穩定,竟然消失了一會兒,然后又原樣出現了說,“但是我得帶走鐘明。”

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并沒有理會,而冷姑娘卻推了推我說:“他說要帶走你!”

“不可能”我快速地回應了冷姑娘,“我一個普通人而已。”

仙尊這次是朝著我的方向說:“鐘明,你本已歷練一次,雖然已經到了創仙境,但是卻還是控制不了自己身上的躁氣。所以又回來重修,而此番見你助冷姑娘有功,舍生忘死,著實難得,所以我要帶走你,去創境之初繼續修煉,希望你能用心、盡力,能夠有所成,因為你身上的躁氣屬于元氣,若你有所成,那么創仙境就可多增一元,由仙元、起元、靜元、落元及躁元組成。”

我這才知道,原來當時我在創仙境時,仙元就說過我體內的躁氣,他們都壓制不住,原來只因為它是元氣之一,否則就在那做“元壽憐落”之位,“元壽智落”的弟子了,這時我想到了我師傅的姓名叫吳躁,雖然至今沒有教過我什么,但是想起這名字中的“躁”字就覺得與我有緣。

但我也知道,再去修煉一定不是件悠閑之事,況且還是去創境之初,有“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之類描寫創業的悲壯,雖然此次我不會這般兇險,但是一定是磨難很多,只身一人還真有些不太情愿。

其實我這次能夠站出來,完全是因為冷姑娘,因為我心里有冷姑娘,想跟冷姑娘在一起罷了,如此簡單的心思,卻被當成偉大之舉,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我都來不及細細思考,仙尊就說:“鐘明,啟程吧!”

大家見仙尊又要舉起他那只已經使過兩次法術的手,知道這次仙尊又會讓大家措手不及,心里無不寒意升起。

我見狀,知道這是要帶我走,就馬上說了句:“且慢!”

仙尊這才把正準備舉起的手放下了,他也沒有多問,竟然知道我要干什么,對我說了句:“給你三分鐘的時間。”

其實我只是為了跟冷姑娘道個別,因為我知道這一去就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老大也乘這個機會對我說了一句:“鐘明,你放心都跟著仙尊,這糧食的問題我日后再想辦法。”

我這才想起在這里這么久,什么都沒有弄成,真是有愧于老大,同時也感覺老大這人真是了得,至始至終都飽含善意,這也是這里得以穩固的根本所在。但是此刻我無暇多想,因為冷姑娘就在我的眼前,我伸手觸向冷姑娘的臉龐,說:“早知如此,我就與你待在霧冷街,哪里都不去,整天與你相伴。”

冷姑娘軒然淚下,自然垂落地牽著我的另一只手,說:“我等你!”

為什么冷姑娘對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般,輕輕地扎著我的心。我沒想到,剛讓冷姑娘從劍雨那里回心轉意,又要面臨著苦痛離別。

這三分鐘好快,我們并沒有多說話,而是在最后一個擁抱,我的淚水也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冷姑娘更是哭得稀里嘩啦。

“時間到!啟程了!”

只聽見仙尊話音一落,我就被吸向仙尊,而在我意識到我已經離冷姑娘遠去之時,我朝冷姑娘高喊了一聲:“我也等你……冷姑娘……”

“冷姑娘”這三個字拖了長長的音,因為當我看不見冷姑娘的時候,這個余音還在我的耳旁回蕩。

原來就在我被吸入的過程中,仙尊與我隨即消失,我本以為我能夠與仙尊一同到一個地方。誰知在我掉落的那一刻,我身邊什么都沒有,仙尊更是不知所往,但是留下的那句話,卻讓我永生難忘。

“這就是創境之初!”

就是這句意思及其準確簡單的話,真正詮釋了什么是創境之初,這里真的簡單,我在想在這片白茫茫的云霧中,我到底該怎么活下去。

原來這里與虛空境及其相似,只是有光罷了,而填充在這空間的東西也并非高山、河流與蔚藍的天空,而是白茫茫的云霧。

或許這是混沌?混沌是這樣嗎?若真是混沌,也就不關我什么事了,因為那是盤古的事情。我心里盡琢磨著些沒有邊際的東西,但是這恰好證明我的內心比這外界要豐富得多。

確實如此,人在紛繁的世界修的是簡,而在簡單的世界則修的是繁。萬物都是由簡化繁,這創境亦是如此。這境地真是簡單得讓人窒息,我心想,仙尊一定是選錯人了,劍雨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想想人家已經創造了善劫界,雖然與這創境之初所牽連的范圍有區別,但是其原理都是一樣的,就是從虛空境要資源,無中生有,讓世界朝著你的思想一步一步地展現出真實的美貌。

我哪會這個呀,本來就手無縛雞之力,更別說什么法術,就連抵御落遺界的躥氣都是靠老大提供的糧食作為基礎。

更讓人厭惡的是這些云霧沒有一點生機,若是像霧山的霧團一般,那或許還能給我一些靈感,又或許有些變化也不至于讓我這般孤寂。

我剛想到孤寂,百無聊賴之時,一股神秘之氣往我胸口浸入,輕撫感過后,然后是一陣撕扯。我暗自慶幸,原來這里還是有些生機,于是馬上向后跳轉,想看看撕扯我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待我一轉身,卻什么都沒有發現,只感覺胸前被一股力量沖擊了一下,失落落的,好像從我身體里彈出了什么東西一般。

我有些失望,于是用手向胸前橫掃了一下,手指過處,云霧從指縫中流過。我馬上意識到,接下來的時間,不是別的,就只有這些東西與我一同生活。我面臨著真正地一無所有,但是由于這種一無所有實在太徹底了,徹底得連目標都沒有了,徹底得沒有差異地一無所有,因此自己也就連抗爭也沒有了。

原來從簡修繁,至少心中要有繁。

“你是不是不想動啦?”一個可愛童稚氣的聲音從我的耳旁滑過。

我看都不想看一下,因為剛剛那一下撕扯,就是十足的欺騙,我不想再被欺騙第二次。索性我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這樣空空蕩蕩的。

“你這叫守‘空’!”這個可愛稚氣的聲音并沒有離去,而是跑到我的另一只耳朵。

雖然我同樣沒有睜眼,但是在我的心里已經產生了一點點漣漪,因為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在內心反駁道:“哪有什么守‘空’。”

這個可愛且稚氣的聲音,并沒有因為我的不予理睬而就此罷休,我能感覺到有一個物體在我的身旁,并且它在我的周圍打圈圈。這行為非常符合它的稚氣,但是我又猛然醒悟,讓心有所空多難呀?我閉眼之前,本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是這什么都不想就是一想,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做!

況且此時在我的周圍還有這么一個稚氣的東西。

它又開始說了“守‘空’,其實也是守一!”

我突然有些厭煩了,便睜眼怒視,結果在我看清眼前的情況前,它又說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我知道這是道德經第四十二章的第一句,因為我沒有看見任何東西,所以我在靜待它再次發聲,我發誓再聽見它的聲音,我一定要狠揍它一頓。

許久,竟然又陷入了悄無聲息,若非這家伙就跟我作對,我睜開眼,它就躲著我,我閉上眼,它就活蹦亂跳,在跟我玩捉迷藏呢。

于是我又閉上眼睛,這次我警覺了些,早就做好朝著聲音的方向撲倒。

“你眼睛真瞎……”這次我聽得很清楚,在我的右前方,我側身一個跳躍,橫撲了過去,然后在倒地的那一瞬間,我聽見了一聲慘叫,讓我馬上明白成功了。

這聲慘叫過后,從我的腹部傳來一聲“壓死我了,起開……起開……討厭!”

我知道已經止住了這家伙,但是我腹部并沒有感覺到有異物,這點讓我非常不安心,于是我用右手從側面試探著伸進右腹。

好家伙,我還真摸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團有鼻子有眼的云霧,就兔子那么大,它見我抓住它了,可不老實了,竟然準備張嘴咬我。

我順勢就把它按住,然后勒著它說:“叫你捉迷藏……還捉迷藏不?”

看來這暴力對它還是有點作用,它竟然向我求饒了,說:“你欺負人。”

獲得了一點成績,我自然有些欣慰,但是我并沒有馬上放了它。我注意到,這家伙真是天下奇物,柔軟得出奇,而我是俯臥著按住它,竟然這地面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我馬上意識到,可能這地方并沒有地面,只是我習慣了把下方叫地面罷了。

這家伙被按在地面后,竟然啥都看不到,只有兩只眼睛在眨巴眨巴,若是它不睜眼,就隱身得無影無蹤。

我用另一只手往它的臉上扇去,并罵道:“叫你隱身,叫你隱身!”

其實我并不是想欺負它,只是手扇過去感覺很舒服罷了,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怎么長出來的。

這家伙除了淘氣外,還蠻會審時度勢的,忙向我求饒,說:“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這隱身真不怪我。”

我看它可愛的模樣,自然不是真想揍它,只是想讓它聽我話罷了。我警告它說:“我可以放了你,但你得聽我話!”

它咳了幾聲,然后點頭,這模樣像是真被我治服了。

于是我試著松手,這家伙可真機靈,我的手就微微一松,只感覺手指間若有若無有東西滑過,這家伙就不見了蹤影。我怕它是隱身了,忙用手在原地撈了幾把,什么都沒有撈著,心想這家伙也這么不講信用呀,不由得有些失落。悲傷之余,我原地盤膝而坐,心神非常荒涼,嘆息地注視著前下方,目光呆滯地睡著了。

我不知道我做夢了沒有,但是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以為我是在做夢,因為在我眼前,俯視四十五度角的地方,這小可愛竟然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我,可愛至極。

但當我用手去觸碰它時,它卻總是往后躲,我知道它害怕我,于是我說:“別怕,我不會欺負你的。”

它卻不理會我說的,而再次躲避我伸過去的手。但好在它不再消失于我的視線外了,我夠不著它,也就放棄了,繼續打坐。

我安靜了,這家伙卻不安靜了,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真逗。你若用心地想象一下,帶著臉部表情的一團云霧,正在你面前逗你玩,你會有什么感覺。

就這么短的時間,我差點把它會說話的能力給忘了,于是我問:“你叫什么呀?”

它的回答真出乎意料,說:“這還像句人話!”

這會我才知道,原來這家伙一直在生我氣,我是小看它了,就繼續問:“那你到底叫啥呀?”

它向我做了個伸舌頭的鬼臉,然后回答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然后向前飛了一段距離,直至我看不清到底哪是它,因為轉過身去的時候,它與云霧就再也沒有分界線了。而它向前移動拂過的云霧形成微微的風力,這才是我判別它方向的依據,但是就在我盯著前方尋找它的時候,它又在我眼前倒立著,與我兩眼相對。

我大吃一驚,喊道:“你怎么在這里?”

顯然它因為沒有嚇住我,還稍稍有些生氣,竟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跳離一段距離,埋怨我說:“你真不識好歹,我來幫你,你卻把我按住!”

“誰叫你沒有個定數,一會在我左耳朵晃晃,一會在我右耳朵蹭蹭。”我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并不理虧。

它才不跟我爭辯,一個千斤坐往我頭上砸來,當激起的冷冽之風,觸到我前額時,感覺有絲絲冷意般害怕。而這千斤坐觸及我頭部時,我又感覺像是人在很累的時候,深深扎進一團棉花織品,那種舒適與放松。

“難道你有感覺痛嗎?”在這千斤坐即將完成的瞬間,它在我的頭頂大聲說道。

我才醒悟到,也是,我并沒有受到傷害,或者說其實我更多是有所受益。

不知你有沒有這種經歷,把一個來幫助你的人往死里整,然后揚長而去,最后回想起來卻不知道當初為何這么對他。而我給你的答案還是一個字“痛”,這個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慈悲了。

我沉默了,我欣賞著他的一舉一動,這里一會,那里一閃,這就是它的風格。它見我沉默,自己又說話了,看來它的出現還是有目的的,它說:“這是創境之初,我也并非無中生有,是因為你的出現,我才出現的。”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我好奇地問,感覺此刻我們才真正步入正題。

它馬上回答道:“我也不想說呀,只是即以生,何以毀!”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關生與毀什么事。只見它又繞著我一頓飛竄,然后說:“簡單地說,這創境之初,沒有別的特別大的本事,但是其清洗功能可非同一般。”

“清洗?”我自言自語地說。

它繼續說:“仙尊不是說了嗎?你身上的躁氣是元氣之一,雖然威力強大,但是并不能操控,其主要原因是你出生及成長的環境,把這元氣蓋得嚴嚴實實的,雖然對周邊也能夠產生影響,但是這種影響卻不受你地控制,所以來這創境之初清洗。而我就是被清洗出來的。但即以生,何以毀,所以你不能毀我。”

我心想,我倒是想毀你,毀得掉嗎?再說,這家伙除了淘氣,也沒什么不好的,喜歡都來不及呢。

“仙尊對我可真好呀!”我嘆道。

“可不是嘛!不過這也是隨緣,仙尊不是想見就能見著的,這里面的機緣就沒人道得清,說得明。”它這么一說,讓我感覺它懂得可真多,若說是從我身上洗出來的,我都有些不自信,因為我并不知我有這么厲害。

“那我到底要在這里清洗多久呀?”我問。說到清洗的時候我才感覺整個身體其實早被這云霧穿梭著,只是實在太輕柔了,讓我沒有察覺出來。

這創境之初,真是個清凈之地呀,連我的身體直至靈魂都能夠清洗。

它這時竟然在我盤坐的膝蓋上坐下了,坐下的姿勢就更是可愛,原來沒有腿的它,騰空的時候它的尾部就像水滴的尾部,而盤坐的時候卻又像一個吸盤,更有意思的是它的頭頂,本不知道它還有頭發,這么近,且這么安靜地坐著,這才發現它的頭部還是有幾根粗柔的發絲,盡管顏色沒有區別,但是邊上輕微的褶皺還是能夠讓光線有所差異。不過這家伙與環境幾乎一體,說不定什么時候又長出手腳了。

它呆呆地望著我說:“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發笑,因為我怎么也想不出,在我的身體里,怎么會有這么一個東西。

然后我繼續問:“你叫什么呀?”

它還是呆呆地望著我,不過從開始豎起頭部,而轉為歪著頭看著我,說:“我也不知道。”

這句話過后,它的眼睛一轉溜,然后在我的眼前飛竄出一個蝴蝶結的花型來,且還不忘了對我說:“你幫我取個名字吧!”

這事我很樂意,因為我已經取了好多名字了,就最近的我把那“狗屎青”取名為“青情草”,還招來了老大的喜好,竟然把它給制成了“青情茶”。

于是我稍加思索,說:“這創境之初,沒啥特別,要說這最大特別之處就是沒啥特別,尤其是這些云霧。因此我就叫你‘云不仙’吧!”

這家伙聽見這個名字,可是高興了,在我盤坐的腿上一蹬,然后再往我頭上一坐,就無影無蹤地消失在我的視線內,連一點風聲都沒有留下。

“云不仙!”“云不仙!”我連喊了幾聲,也不見答應。

知道這家伙真是淘氣,但其實我更多的是自省,我在想,我真就有過這么淘氣,或者說我曾經的心就是如此淘氣?

“你真淘氣!”

我沒說它,它反倒說起我了,只見它說完又端坐在我的身前。

“難不成這家伙,就這點能耐?”我心想,只覺得它與我斗嘴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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