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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乞丐少年

東勝州之東北,秦國之西南,距離人人向往的仙家學府正陽學宮僅三百里的地方,存在了一個凡人城鎮,因城鎮中坐落著一座萬年前留下來古老廟宇,小鎮因此得名為老廟鎮,又因此處距離正陽學宮僅有三百里的路程,便又得了另一個名字,望仙鄉。

今日正趕上廟會,平時冷清的小鎮街道上也多出不少人來,顯出幾分熱鬧氣。

人群中一個渾身滿是污濁泥垢,頭發雜亂如枯草的乞丐少年,手中拿著一節打狗用的木棍,正站在人群中出神。

少年十五歲年紀,臉上因許久沒有洗過的緣故,烏黑遮蓋之下一時間看不清相貌如何,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一雙眼睛極為有神,即使是在烈日炎炎枯燥煩悶的夏日,也有難以收斂的光亮綻放而出,如同是蘊含了兩團星光一般。

“臭乞丐,看什么呢,老娘也是你能看的,再看,把你兩只狗眼挖下來當泡踩。”一個如母雞打鳴的女聲,將乞丐少年正出神的目光拉回到了現實世界。

在少年的視線中,一個體肥如母豬,滿臉肥肉,嘴角一顆黑痣的丑陋肥婆正怒氣沖沖,插著腰,如同母夜叉般兇惡且極為嫌棄地盯著自己,這幅形象加上那令人厭惡的神情,讓少年一陣干嘔。

幸好今天早上老子沒有要到飯吃,不然非得吐一地不可,真是臟了老子的眼睛。少年心中又惡心,又惡毒的想著。當下舉起手中的那專門用來打狗的棒子,向著肥胖女人狠狠揮舞起來。

肥胖女人嚇的大叫一聲,那聲音和殺豬也沒有什么兩樣,再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抱頭狼狽跑遠了。

乞丐少年放下棒子,向著肥婆逃跑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臉上露出了勝利般的得意笑容,心中覺的自己這套打狗棍法是越來越熟練了。

向著之前出神的方向回望一眼,一家販賣饅頭的攤子內,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宋寡婦正在兜售著自家的饅頭,那舉止儀態,眉目神情看在乞丐少年眼中是那么美妙莫名。

人人都說上官員外家的小姐是老廟鎮的第一美人,但在少年心中她只能排第二。畢竟大門大戶的小姐養在深閨,哪比得上這眼前的宋寡婦天天都能見到來得實際。

這饅頭真白,等我有了錢一定要買上七八十個,天天吃,月月吃,吃吐了為止。少年心中想著,緩緩轉身,相比于看美人,他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蛐蛐嘞,全天下最好的蛐蛐,能咬死一頭牛的蛐蛐。”少年走在人群中,口中叫賣著,在他的右手中拿著一個用竹條編成的蛐蛐籠,其內不時傳出幾聲嘹亮叫聲。

右手中的這只蛐蛐是秦草兒的心愛之物,是他花費了很大的氣力調教出來的,在歷次與其他人的賭斗中從未落敗過,為秦草兒長臉不少,稱得上是常勝將軍?,F在為了救老秦頭,也只能是忍痛割愛了。

老秦頭是撫養秦草兒長大的人,一個跛腳的老乞丐,自從秦草兒有意識開始,就跟著老秦頭走街串巷的乞討要飯了。

昨晚老秦頭病了,一開始的時候只是不住的咳嗽出冷汗,今天早晨倒是不咳了,只是身體虛弱的很,連起身都有些困難。

秦草兒去詢問了本鎮的薛大夫,對方不耐煩的告訴秦草兒,老秦頭沒什么大事,只要吃點好的,身子自然就會痊愈的。草兒想要細問,直接被薛大夫身邊的學童轟了出來。

吃點好的,這對于一個乞討為生的乞丐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秦草兒心中思索了許久,覺的自己渾身上下也就這只蛐蛐還有些價值,若是遇到識貨的,賣對了人,一兩頓好吃的不在話下。

“蛐蛐嘞,全天下最好的蛐蛐,能咬死一頭牛的蛐蛐。”他口中不斷的重復著這一句,尋找著買主??赊D悠半天,硬是一個感興趣的人都沒有遇到,所有人都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和他遠遠的保持著距離,生怕他身上的臟污沾到自己身上。

難道是自己的叫賣詞出了問題?秦草兒有些頹然的在街邊蹲下,看著往來的人群心中暗自思忖,他自信自己調教出來的蛐蛐完全稱得上是天下第一,但能咬死一頭牛絕對是夸張了,可能是這句不夠準確,他想了想,舍棄了這最后一句。

“蛐蛐嘞,全天下最好的蛐蛐,全天下最好?!?

秦草兒蹲在地上重復著喊了兩句,這邊從街角走來一高兩矮三個人,身上穿著上官員外家的下人服飾,正是上官員外家的仆人。

秦草兒看到這三人,心中暗道一句晦氣,狠狠的往旁邊的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原來是有仇。

三人此時也看到了秦草兒,也聽到了他口中的叫賣聲,三人相視一眼,徑直向著秦草兒這邊走來,臉上帶著不善之色。

“這不是秦大少么,不要飯改賣起蛐蛐了?”高個的王包開口,言語中盡是奚落鄙視之意,另外兩個生的矮的在其身后嘿嘿笑個不停。

秦草兒知道躲不過,站起身子來,雖然矮了一頭但氣勢絲毫不落下風,左手中的打狗棍兒在地上狠狠一戳,看著王包。

“上一次頭上挨了我一棍子,忘了疼了?又來你爺爺這找打是么?”

大約是三天前,王包和秦草兒斗蛐蛐輸了,氣急敗壞之下,雙方動起手來。秦草兒雖然勢單力弱,但從小就和惡狗搶食吃的他打起架來一向不要命,硬是將王包三人打的落荒而逃。

王包被提起丑事,臉上頓時無光,戲謔神色被一抹怨毒所代替,直到現在他身上還在隱隱作痛呢,身后兩人一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另一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少廢話,蛐蛐給我看看,我買了?!蓖醢渲樢簧焓?,要拿過秦草兒右手中的蛐蛐籠子。

“想買蛐蛐,先拿出五兩銀子來,沒有就滾遠點,別打擾老子做生意?!鼻夭輧憾氵^對方伸出的手,冷厲開口,臉上的不耐煩沒有絲毫的遮掩。

王包能出錢買自己的蛐蛐?秦草兒打死也不信,他現在可沒有閑工夫和對方在這糾纏,老秦頭的身子不知道有沒有好轉一些,他還要趕緊回去照顧呢。

“臥槽,你這蛐蛐是金子做的,玉石雕的,要五兩銀子,你這臭乞丐想錢想瘋了吧。”王包大怒,伸手就去搶奪秦草兒手中的蛐蛐籠子,其身后的兩人也上前幫忙,三個人立刻爭奪進而扭打在一起。

秦草兒手中的蛐蛐籠子在四人的爭搶之中散了架,其內一只翅膀呈青黑色,頭頂金色如同王冠的蛐蛐從中蹦跶而出,脫離了四人扭打爭斗的范圍向著人群中逃走了。

“我的蛐蛐,瑪德,給老子放手,草,別抓老子胸?!币婒序刑幼撸夭輧盒闹写蠹保谥袘嵟暮鸾兄?。

王包三人哪管什么蛐蛐不蛐蛐得,此時的他們一門心思要將秦草兒結結實實的揍一頓,以報往日之仇。

四人扭打在一團,立刻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人群將四人的戰陣圍的里三層外三層,一個個揮拳跺腳,口里喊著掏襠掏襠,那興奮的樣子比他們自己動手還要激動,更沒有一個上來勸解的。

秦草兒以一敵三,落了下風,身上結結實實的挨了幾下疼痛非常,但這反而激起了其心中的恨意。老子連半人高的惡狗都干翻過還怕你們這三個雜碎。

心中升起恨意,動起手來再沒有輕重,混亂中一腳狠狠踢中其中一個矮個胖子的兩腿 之間。

嗷的一聲慘叫,矮個胖子本來不大的眼睛立時突出如兩顆鵪鶉蛋,頭上的青筋暴起,捂著自己的命 根子哭喊著軟軟跪在地上,口中疼的只喊娘。

先前圍觀看熱鬧的路人見秦草兒這一腳踢的兇狠,原本的興奮激動模樣本能的消減幾分,尤其是之前喊著掏襠的男看客們,紛紛覺的自己胯下涼颼颼的,頓時有了感同身受之感,看向跪在地上的矮個胖子,多了幾分同情。

趁著對方少了一人,秦草兒這里兇狠不減,手中的打狗棍兒得以揮舞,毫不客氣的向著剩余的兩人狠狠招呼。

打狗棍法舞動如風,秦草兒猶如化身拼命三郎,王包二人吃痛之下根本堅持不住,連跪在地上的同伴也顧不得,撥開圍觀的人群,說著狠話,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秦草兒拄著木棍,口中喘著粗氣,向著兩人逃離的地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表示自己的鄙視和厭惡,沒去管癱跪在地上仍在哭嚎的矮個胖子,草兒現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蛐蛐跑哪去了,他要盡快找回來,老秦頭能不能吃上好的,可全靠它了。

秦草兒撥開人群,低著頭彎著腰向著之前蛐蛐逃竄的方向仔細尋找,口中模仿著蛐蛐叫聲,希望能得到一些回應。

“嘶嘶~,嘶嘶~”,秦草兒口中喚著,耳邊聽到熟悉的嘶嘶回應聲,心中大喜,尋聲望去,在集市的道路正中,蛐蛐正啃食著一塊爛菜葉子。

目不轉睛的盯住,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將寶貝蛐蛐驚跑了,離得近了正待撲抓,卻見一只白色馬掌出現在秦草兒的目光焦點處,馬掌踏下正巧將正在啃食菜葉的蛐蛐踩了個結結實實。

秦草兒大驚,急忙查看,只見那蛐蛐已被踩扁成肉泥黏在了爛菜葉上,草兒是又急又氣,張口便罵:“瞎了你的狗眼,敢踩死老子的寶貝蛐蛐……”

一句罵完,秦草兒這才抬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匹神駿非常,通體潔白如碎雪沒有一絲雜色的高頭大馬,隨后看到馬上坐著一名身穿白色華服,腰懸玉佩,頭戴玉冠的翩翩美少年。

少年與秦草兒同樣是十五歲年紀,只是此時兩人一個潔白如雪,一個污黑如碳,一個身跨高頭白馬,一個手拄打狗棍兒,全然是兩個世界之人。

看著馬上的少年,秦草兒癡癡地望著,嘴巴半張著,一時間有些恍惚。

上架時間:2020-10-31 23: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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