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的話一句一句，如同是一把鑿子，每一下都狠狠的鑿擊著趙謙忐忑不安的心臟。

“你想怎么樣？”趙謙艱難開口，他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干澀，如同是被人捏著脖子，喂進了一把石灰粉。

秦霜的每一句話都說進了他的心坎里，死他舍不得，一個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拋棄在無人問津的荒野，慢慢腐爛發臭，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可不死又當如何，能反抗逃脫么，秦霜身旁被叫做靈兒的靈鬼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等待自己的只能是難以想象的折磨，這樣的活著難道真的會有意義么？

秦霜的話讓他真正的明白了此時自己的處境，是的，從自己愚蠢的襲擊秦霜的那一刻開始，自己的命就已經掌握在了別人的手心里。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你想讓我怎么做，我如何處置你，還要取決于你的表現。”秦霜淡淡開口，對于人心理的把握，秦霜一向精準，他也是吃定了趙謙此時的心思，一點點的瓦解對方的意志。

趙謙只要關心自己的命運，秦霜就有把握從他的嘴巴里撬出點有用的信息。

“難道你還能放了我？”趙謙捂著自己仍在劇痛的手臂，抬起頭看向秦霜，問出了自己此刻最為關心的問題。

秦霜看著他，笑笑，搖了搖頭，“你要殺我，我如果說我會放了你，你自己信么？”

秦霜看著他，緩緩說道，一副淡然真誠的模樣。

趙謙臉上露出氣惱，他感覺自己是被戲耍了，咬著牙道：“那你說這些有個屁用，拿我尋開心么？我告訴你，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一絲一毫有用的信息。一點也別想得到。”

看著此時趙謙表現出來的兇惡模樣，讓秦霜想到了那些在罐子中，被逼到角落，只會張牙舞爪卻注定死去的蛐蛐。

“你也不用激動，我雖然不會放過你，但也不會為難你，只要你以后聽我的話，暗中效忠于我，我保你不僅不會死，還能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

秦霜狡猾的給對方畫起了大餅，既然對方不想死，自己就順勢多給他些活下去的理由。

趙謙看著秦霜，沉默。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是誰想殺我。我只是想在你這里確認一下，說還是不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一句，秦霜是完全在詐趙謙了，他雖然有一些猜測，但也只是天馬行空的瞎猜，大多是自己的臆想，沒有半點依據。可能是上官虎，上一次的事情他有很大的嫌疑，可能是殺了真秦霜幕后主使，但幕后主使是誰秦霜不知道。

當然也可能是別人，或許是自己的無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妨礙了什么人的利益，畢竟殺人總需要一個理由的，不可能平白無故，自己一定與要殺自己的人有些糾葛關聯。

咬準了趙謙的心理，該說的秦霜都已經說完，現在就等著對方自己做決定了。

秦霜沉默，趙謙也低頭沉默，秦霜在等著后者最后的抉擇，后者在思考其中的利益得失。

“算了，既然不愿意，我也沒興趣在你這浪費時間，靈兒，殺了吧。”

秦霜哪會給趙謙太多的思考時間，淡淡開口，說完轉身便走，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仿佛是對趙謙耗盡了耐心。

靈兒聞言，伸出潔白如玉的小手，只是在這雙可人的玉手上已經凝聚了可怕的力量，只需輕輕落下，便足以結束趙謙的生命。

這一刻，趙謙終于怕了，還是那句話，在他的思想觀念里，一個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等等，我說，是，是皇后要殺你。”趙謙慌忙中開口，說完整個人如同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來地上，仿佛說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秦霜腳步猛地一頓，這個答案是他沒有想到過得，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秦霜作為秦國人自小就聽街頭的張家媳婦李家婆子說起過，秦國皇上第一任皇后生下第二個孩子后不久就死了，沒兩年皇上就將一位寵妃立為皇后。

這件事是秦國人盡皆知的事情。

秦霜轉身回來，臉色凝重，他沒有想到竟然是秦國皇后要殺自己，這么說不確切，皇后要殺的不是自己，而是真正的秦霜。

秦霜將靈兒抬起的手抓著放下來，對著癱坐在地上的趙謙冷冷說道：“繼續說。”

趙謙如同是丟了魂一般，他知道自己說出這些意味著什么，若是讓皇后知道，自己還有自己的家族就全完了。

面對秦霜的逼問，他只得繼續說下去：“殿下一定知道，皇后一直想讓自己的孩子做太子，所以這次殿下來正陽學宮拜師學藝，皇后就安排了人在路上截殺，只是沒想到殿下命大逃脫了。”

“殿下在正陽學宮成功拜師的消息傳回皇后耳中，皇后大怒，密令我們這些在宗門中修行的家族子弟擇機刺殺你。”

“皇后是我趙家的靠山，對于皇后的話我只能遵從。”

趙謙失魂落魄說完，一臉頹喪，他不知道自己將這些說出，究竟是明智還是愚蠢。

有一句趙謙沒有說，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成功殺死了秦霜，那自己還有自己的家族以后在秦國就真的是一飛沖天了。

聽了這些，秦霜氣憤的同時，隱隱有些不安，究竟為何不安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是千頭萬緒，復雜的很。

真秦霜在第一次刺殺中就死了，此時自己還能記得當時他死去時的情景。

那天下著大雨，自己在老秦頭的墓前哭訴，真秦霜從山林中走出，顫顫巍巍，沒幾步就倒在了泥水中，自己想救他，可血水從他的口中不斷涌出。

于是自己將真秦霜和老秦頭一起埋在了那片亂葬崗，假借著他的身份，拜入了正陽學宮。

秦國太子拜入宗門，宗門又多一位天驕，這事沒過多久整個宗門就都知道了。沒想到自己這個冒牌貨，竟然還驚動了遠在萬里之外的皇后大人，傳下密令，刺殺自己。

連皇后都被自己給騙過去了，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此驕傲一下。秦霜心中苦澀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