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回到云山小住院門處，胡玉兒一行人仍在院門在等候，見到秦霜走回，遠遠的，笑盈盈的看著秦霜走近。

不知為何，秦霜每次與胡玉兒直視之時，頭腦都就有種暈眩之感，內心中難以遏制的生出一種對對方的信任依賴，甚至還遠不止于此，心中一些難以言明的念頭如被春雨浸潤的野草，滋生蔓延。

秦霜，瞧你那點出息，別踏馬跟個發情的種 馬一樣。心中的異樣第一時間被秦霜捕捉，他只當是自己定力不夠，心中對自己暗暗鄙夷。

“師姐，師父在后院等你，請跟我來吧。”秦霜極為正式的對胡玉兒躬身一禮，側身將胡玉兒讓進院中，自己走在前面帶路，一路上再不多說一言，秦霜決定，在自己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消失之前還是少說少做的好，免得做出或說出什么讓自己后悔的話語。

“師弟啊，就你和師伯兩個人住在這里，不覺得冷清么？”身后胡玉兒主動開口搭話，“這次師姐給你們帶來了這些個侍女，以后你們的生活也就有人照顧了。”

走在前面的秦霜心中一喜，暗道妙極，他來這正陽學宮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日后能夠過人上人的生活么。以后能夠有人伺候自己，自己也就真正過幾天少爺公子的日子，妙極妙極。

心中雖然是這樣想，秦霜卻還要維持他一國太子的身份氣度，平緩而客氣的說道:“師姐真是心思細膩，考慮周全，看來我可以不為生活上的事費心而可以專心修煉了，早日在修仙一途取得一些成就，如此才不枉我拜入學宮，不負一國人民的期望。”

他聽老秦頭說過，女人都喜歡有上進心的男人，雖然老秦頭到死都是光棍兒一條，但秦霜對于這句話是深信不疑。于是抓住機會，認認真真的裝了一個13。

不惜一切代價和胡玉兒搞好關系，這是他那個死人臉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為了完成師命他秦霜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心中無恥的想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狄舍人居住的后院。

后院中，狄舍人負手立在一顆長著紅色絢麗花朵的花樹前，對于身后眾人的到來沒有絲毫的發覺，似已看的入迷。

“師侄女玉兒，拜見師伯，師伯福壽康年。”胡玉兒再沒有之前嬉笑模樣，恭恭敬敬對著狄舍人行了一個跪拜大禮，其身后帶來的一眾人跟著他一起跪拜在地。

待到所有人都跪拜在地，沉迷于看花的狄舍人終于察覺到身后眾人的存在，忙轉身將跪在她身前的胡玉兒扶起。

“你這孩子，怎么行這么大的禮數，來快讓師伯看看，我當年離開宗門的時候你還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如今都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狄舍人一臉熱切的說著，那模樣完全是一個愛護后輩的長者模樣。

真能裝啊，這演技比昨天提升了不少，秦霜站在一旁默默觀看，心中活絡的想著，他不相信剛才狄舍人真的看花看出了神，分明就是想讓人家跪你，不跪恐怕你還會有意見。

看著狄舍人那做作的表情，秦霜心中暗暗覺得有些惡心，他已經有些后悔拜了這么個人為師，要是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寧愿選那個形象猥瑣的呂二長老。

狄舍人將胡玉兒讓進屋，秦霜跟著一同進入，其余人則站在院子中等候。

“這云山小住還是和以前一樣雅致，記得小時候玉兒隔幾天就要哭鬧著來師伯這里住上幾天，現在想想就和昨天發生的一樣。”胡玉兒邊回憶邊輕聲說道，聲音中滿是感觸。

狄舍人只是笑笑沒有說什么，目光透過打開的房門投向天空，似也在追憶。

胡玉兒繼續道:“記得當年云山小住是咱們正陽學宮最熱鬧的地方，門中長老天驕都以能夠在此進出為榮，師伯離去后這里便被封印起來，冷落了十幾年，現在好了，師伯回來云山小住又可以恢復往日景象了。”

說著，胡玉兒目光投射在自己的這位師伯身上，想要從他的神態表情中解讀出些東西來，但她終究是年輕了，狄舍人只是平淡搖搖頭，拿起桌子上茶水悠然的喝了一口，用不急不緩的語調說道：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師伯我現在年紀大了，只想在這云山小住中過幾年平淡日子，熱鬧的日子還是留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吧。”

以淡然的目光和胡玉兒對望，房間內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安靜的針落可聞，秦霜下意識的覺的此時的氛圍有些詭異，他聽不懂二人在說些什么，但他多年在市井廝混的經驗告訴他，在這平靜的表面下，并不真正的平靜，有暗流涌動。

幾息時間過去，胡玉兒終究是沒有在狄舍人臉上找到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甜甜一笑露出少女慣有的那種天真爛漫，“我這次帶來了一些使喚用的下人，您身邊總得有人做些雜事，這也是我這個做侄女的一些孝心。”

她說的真切，但還是被狄舍人回絕了，“我喜歡安靜，身邊有秦霜一個人照顧就夠了，那些人就算了。”

一旁的秦霜聞言，心中就不愿意了，你個死人臉，還真把老子當成你的下人了，對我沒有絲毫師徒的情分，一天到晚就想著使喚我，利用我。你不想被人照顧，我還想過上幾天好日子呢。但他也就只能在心中埋怨幾句，真要是當眾說出來，小命怕是不保。

胡玉兒見他拒絕的直接，也就沒有再說什么，坐了一會兒，將帶來的一些生活用品留下，便帶著一眾下人離開了。

胡玉兒走后，狄舍人仍舊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不含絲毫感情的對秦霜說道：“以后見了她，你要小心些，年紀輕輕修了一身的狐媚功夫，和他爹一樣的難纏。”

一條吊墜被狄舍人扔給秦霜，“將這塊寒玉掛在脖子上，她就迷惑不了你”，狄舍人頓了一頓，“接近她的任務等你實力上去了再說吧，是我小瞧這丫頭了。”

狄舍人用手捏捏眉心，似乎是有些頭疼，半晌不再說話。秦霜看著手中的吊墜，看著像是玉石，入手卻是一股冰冷寒意，依言戴在脖頸上，頭腦立刻感到一種清靈。

半晌，狄舍人終于再次開口，“今天領到宗門賠給的丹藥了吧，拿一粒洗髓丹出來。”

秦霜聞言不敢遲疑，依言拿出存放洗髓丹的瓷瓶，從中倒出一顆紅色的丹藥。狄舍人這里袖袍揮動，一顆更為赤紅的丹藥從袖袍中飛出，落在秦霜掌心之內。

“將這兩顆藥一起吞下去。”他以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秦霜看著紅色洗髓丹旁那更為赤紅的丹藥，心中生出遲疑，這畢竟是要吃到肚子里的東西，他得知道這東西是什么，對自己有沒有害處。

似是看透了秦霜心中所想，狄舍人平淡說了一句，“這是用來激發潛力的逆流丹，服用之后能夠最大程度的激發你的潛能。”

秦霜聞言，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一仰頭，將兩顆丹藥推入腹中。毫無防備下，一股劇烈的灼燒感從腹內傳出，隨著時間的推移非但沒有減弱，灼燒感越發的強烈起來。

剛開始時，秦霜還能夠勉強支撐，可不到十息時間，腹內的痛苦就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肚子里仿佛吃下一個燃燒通紅的木炭，折磨的秦霜在痛苦中捂著肚子，在地上蜷成一團，竭力低吼。

狄舍人對于地上痛苦掙扎的秦霜如同沒有看到，坐在椅子上，看著房間那副畫著拄杖老者的圖畫，呆呆出神。

整整半個時辰之后，秦霜這里的痛苦才有了減輕的趨勢，半個小時的掙扎嘶喊中，聲音已經變的沙啞，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體表浮現出一層厚厚的散發著異味的淡黃色油漬。

“去洗個澡，換一身干凈衣服，下午再來我這。”

狄舍人目光沒有離開墻上的那副畫，語氣平淡的對著地上已經熬過痛苦的秦霜，那語氣仿佛就像是鐵匠對待正在被敲打的通紅鐵器，沒有絲毫關心與安慰。

秦霜艱難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站直身子，堅持著對著狄舍人這躬身拜了一拜，沙啞著聲音說出一個“是”。

此時，他看待狄舍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感，經過半個時辰的非人般的折磨，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經完全掌握在這個人手中，他想要如何處置自己就如何處置自己，甚至根本都不用和自己商量，自己除了絕對的服從，沒有其他的選擇。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鐵匠鍛造臺上的通紅鐵器，要被塑造成什么形狀完全取決于鐵匠的心意，對方想要怎么捶打就怎么捶打，想要如何敲擊就如何敲擊，身位被鑄造對象的自己沒有絲毫的發言權，甚至對方連自己的感受都不愿意考慮一下，連解釋寬慰都懶得說上一句。

顫顫巍巍走出狄舍人的房間，秦霜心中一片絕望冰涼，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空曠的庭院中，別TM說這樣是為了老子好，老子是個人不是你任意拿捏的工具，秦霜腦海中無聲咆哮。

沒能支撐到自己的房間，走到庭院中的潺潺流水的人工小溪邊，身子一歪噗通一聲落入水中，讓潺潺的水流來沖刷身上的污濁，讓冰涼的流水平復心中的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