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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方來的客人

多年以后,當記者賀江月開始著手準備《南方戰事》這本回憶錄的時候,浮現在她腦海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北回歸線戰役的勝利。她在手稿中寫到:“那是一場偉大的勝利,人們重新對生命與美好產生了向往,不過諷刺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黎明前的黑暗難以辨色,卻沒有一個人想到夕陽過后,便是夜幕降臨。”

從聯合政府上臺掌權開始算起,一共花了十二年才將Zombie病毒的感染者控制在北回歸線以南,這屆政府最大的功績便在于此,存活下來的人們獲得了生存的保障。迫于南方尸潮涌動的壓力,軍方組織人力在這片地區建立了隔離帶,高墻,地刺,地雷,電網,以及無人機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ZD-12噴灑。這是ZOMBIE DEFENSE公司的第十二代藥物,和上一代產品相比,這代藥物更加穩定,高效。

除了南方的隔離區,整個人類社會的產業飛速發展,經濟恢復速度之快令人結舌,這與媒體大肆鼓吹劫后余生,政府鼓勵消費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聯合紀年一十二年冬,賀江月應政府的號召,作為一名戰地記者,從北方來到了前線南部新城,這是距離隔離帶最近的一個城市了,收納了南方撤離過來的幸存者。

當列車緩緩停靠在站臺上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鐘了。平日里這個車站就很冷清,畢竟可沒有多少人愿意來到喪尸跟前。夜晚的冷清更是將孤單與落寞發酵,使得這個新修的車站看起來無比的蕭索。

賀江月下了車,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站在背光處的男人。火紅色的煙頭就像是硬把夜色戳了個洞,男人斜叼著煙,仿佛生來嘴巴就是歪的。軍大衣包裹著他的軀體,卻還是有絲絲縷縷的鋒芒透過眼神來到了賀江月身上。賀江月被這種眼神搞得不太舒服,所幸這種感覺一閃而過。

“你是賀江月嗎?”男人開口道,聲音有些沙啞。

“對呀。你叫什么呀?”剛到南部新城,賀江月還沉浸在新鮮的喜悅中,說起話來,不自然就活潑了很多。

“陸一銘,”男人轉過身招了招手示意賀江月跟上去,“走吧。”

黑色的吉普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路燈閃過車窗帶來一陣一陣的光影變化。賀江月望向窗外,寧靜而祥和的景象和她印象中的南方相差不大,她想起了那個小城。

那時候她剛滿九歲,在南方的二叔家過暑假。小城有一個湖,城鎮圍著湖泊發展起來,湖水清澈見底,水草在湖泊底部松軟的沙土中茂密地生長,魚藏在水草下躲避人們的捕捉。整個小城中的居民,有三成都靠捕魚為生,廣闊的湖面下魚群擺動著尾巴,形成的波紋叨擾了平靜的水面。二叔平時很忙,沒辦法時刻陪著她,年幼的賀江月最喜歡在湖邊看人釣魚,有次運氣好有個老爺爺送給了她兩條。

車輛的顛簸讓賀江月回過神來,她決定先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靜。

“陸一銘,你在部隊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賀江月注意到陸一銘嘴角上的紅色煙頭微微抖動了一下,嘴巴微張卻沒有發出聲音。突然之間,槍聲打破了夜色下的安寧,飛奔而來的人形生物應聲倒地。吉普車掛入一檔,油門重踩,發動機的轟鳴聲像是怒吼的雄獅,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車輛顛簸了一下。陸一銘收回槍穩住方向盤,嘴巴一啐,將先前點著的煙吐出窗外去了,留下水泥地上的點點火星。

陸一銘笑了笑,開口道:“你已經看見了,我就是做這個的。”

賀江月扭轉過身,她驚奇的發現喪尸拖著破碎的身軀,在地上爬行,一道血紅色的劃痕從血泊里伸展出來,像是地獄伸出的爪牙。

十二小時前南部新城城北聚居區

陸一銘輾轉來到了一個宅院,這是他在南部新城三年里第一次來到城北的聚居區,他走上雪后濕滑的臺階,食指在門鈴上懸了好久終是按了下去。

開門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長的很漂亮。

陸一銘露出禮貌的微笑,開口說:“你好,浩承在嗎?”

“不好意思,他最近很忙,今天應該在研究所不回來了,你是他的朋友嗎?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女人耐心的詢問著。

“不用了,你把這個給他吧。”

那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行三個字:

“南歸。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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