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潮已經跨越了第一條防線，一路向著南部新城涌進。

城內的慶典悄悄縮減了環節，草率結束。

軍方的司令部里，南部戰區的高階將領，軍事顧問以及政府部門的機要官員正在舉行聯合會議。

一名坐的筆挺挺的軍人正在質問政府官員，首要的官員眼睛一棱顯然他對于質問的內容并不感冒。雙方你一句我一句，針鋒相對，偌大的會議室里，彌漫著火藥味，沖突一觸即發。

“我問你們尸潮的消息慶典開始之前就收到了吧，為什么還要繼續？”

“我再問你們，城中這么多人，你們準備怎么處理，難道真讓這新城伏尸百萬嗎？”

“我三問你們，當官者，為官不為民，為你們自己的利益嗎？”

軍人拍案而起，手上的青筋像是青黑色的蚯蚓盤在手上，隨著肌肉的收縮，扭曲蠕動。

政府官員也不示弱。

“你思考過沒有，城中的人能撤哪去，這么多人一往北方撤能往哪安置？”

“再說，命令是你們的高層直接向我下達的。”

“請你去問你的上司。”

“別在這賊喊捉賊。”

軍人手臂在桌上一撐，越過桌子來到官員面前，將臉直直貼在對方的臉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接吻呢。

官員也不示弱，一推凳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媽的，不是我們的責任，非讓我們背鍋，真當我怕你不成。”

兩人臉貼著臉，鼻子對著鼻子，你呼出的氣進了我的肺。

手腳躍躍欲試，作勢要打。

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制止了這次沖突。

“行了。”

來人頭上沒有遮蓋，亮閃閃的反射著光。

若說這司令部中，有誰是這個樣，那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司令員的警衛員老何。

兩人沒了火氣，自顧自坐著凳子上休息。

老何往旁邊一站，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希望他能說點什么穩住局面。其實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不清，老何也一樣，他也有很多的疑問。

他理了理衣領，將脖子掩的嚴嚴實實，面向諸位軍官和政要。

“我能告訴大家的是命令和決定都是司令做的。”

話音剛落，走廊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賀顯章，你等等我，你別跑啊。”

接著一個花白頭發的中年人推門而入，翻過身把門一關，順勢靠在門上小心翼翼地聽著外面的聲音，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才放松下來。

剛準備坐下，外邊就響起了女孩的聲音：

“你當上了司令就不要我了嗎？”

賀顯章眼睛望著地面，臉漲的通紅，大聲呼了兩口氣，將憤怒和羞愧都平復了下來。

他抬起頭，剛才的情緒都看不見了，只有花白的胡子還在微微顫動。

“各位，會議開始吧。”

“諸位疑惑我知道，南部新城的居民為什么不往北遷？你們想過沒有能遷到哪去，北方有能力接受這個超級大城的人民嗎？糧食夠吃嗎？這近一億的人民很可能會造成饑荒，而且通過我們重建的交通體系把人運走至少也需要整整一周，尸潮六七個小時就會到。”

“慶典結束了也還有三四個小時準備，上頭想安心，北方人民想安心，那就讓他們安心，我們可以把那些東西攔在南部新城外，請諸位相信我的判斷。”

“喪尸剛剛突破了第一條防線，撤下來的部隊就去加強第二條防線的布防。”

“是。”眾軍官答道。

賀顯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全體軍官，我以南部戰區陸軍總司令的身份命令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守下南部新城，你們的背后就是你們發誓保護的民眾，親人，朋友，所以如果輸了就什么都沒了。”

“保證完成任務。”

“我替全體民眾謝謝各位了。”賀顯章抬起手敬了個軍禮，窗戶外的化雪風吹進來，花白的胡子在風中不動分毫。

“對了，剛剛那個女孩子是我親侄女，從小讓我大哥給嬌慣壞了，真是沒辦法。”

賀顯章無奈的笑笑，一反之前嚴肅的態度，對大家擺了擺手說道，“去吧去吧”，自顧自點上了一根煙。

等到眾軍官和政要離開，賀顯章總算是舒了口氣：“總算不用端著個架子啦。”

老何笑了起來：“你一天整的什么破事。賀江月那個小丫頭都被你帶到軍營里來了。”

“哈哈哈，沒辦法，她有那個什么戰地記者的證，可不是我開的后門。而且你看她那樣，母老虎，我放她進來干嘛。”賀顯章斜靠在椅子上，緩緩地呼出一口煙。

“老何，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南方的尸潮，有件事我要讓你去調查一下。”賀顯章站起身向窗外看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