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肖雅欣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將近兩個月，一直沒來紅了。以前也會有推遲十多天的情況，但從沒有這次這么長時間呀。這幾天還常常感到頭暈乏力，吃東西的胃口也不如以前，看到一些油膩的東西就有惡心的感覺，對了早上起來還有想嘔吐的反應。

這幾天肖雅欣剛好得了流行性感冒，她一直以為是感冒的緣故，沒往那事上想。肖雅欣是一個二十四的成年人了，而且是個大學生，基本的生理知識還是有的。她立刻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林子軒，林子軒聽后也慌了起來，急忙說：“快去醫院看醫生。”

要知道她與林子軒都還是在校大學生，八十年代的在校大學生，在校園被禁止談戀愛。如果說戀愛這種私密的事，如果拿不到證據，學校也拿他們沒辦法。因此，學校雖然有明文規定在校期間不得談戀愛，如被發現一律開除學籍。但學校的一貫作風是對只談戀愛，沒有造成特別影響的，都采取睜一眼閉一眼的策略。

所謂特別影響，那就是懷孕了的，對此學校是絕不會姑息的。肖雅欣想起了前車之鑒，他們明明看到過“前車”，但沒有以此為“鑒”。

食堂門口有一個布告欄，一般有關食堂的一些信息都會在那兒發布。那天林子軒和肖雅欣來食堂時，比較匆忙，不曾注意，吃完飯出來，看到布告欄前面圍了不少人，而且大家都議論紛紛。

是不是食堂又有什么重大的改革舉措出臺了，林子軒這樣想著，也擠進人群想看個究竟。

看到布告，林子軒不禁心里一顫，原來這是一張學校處分學生的布告，而且是兩名大二的男女學生因戀愛而導致被學校開除的布告。這在平靜的校園里，無疑是一個重量級的炸彈。

林子軒回頭看肖雅欣，只見肖雅欣也擠進來看了。肖雅欣看了后滿臉通紅。

布告上處分的理由是這樣寫的：無視學校大學生在讀期間不準戀愛的校規，公然在校園里談戀愛，而且造成了嚴重后果。

肖雅欣問林子軒，這嚴重后果是什么后果。林子軒趨近肖雅欣的耳朵輕輕地說，女的肚子大起來了。

其實學校沒有正式公布前，林子軒就聽到了小道消息。聽說被開除的男學生是物理系的。他有個老鄉是大四的，到外地一個縣級中學里實習去了，要兩個月后才會回來。他老鄉住的37幢男生宿舍整個四樓都沒人住了，老鄉讓他搬過去住，順便可以看護一下寢室。

這位仁兄有一位女朋友，是外語系的，人長得還蠻好看的。他獨自一個人住著一個樓層的寢室，覺得機會難得，便常常帶女朋友來寢室里溫存。

開始他們也是小心翼翼地，只是在白天的時候趁看管寢室的阿姨不留意時帶女朋友溜進寢室。后來他干脆讓女朋友在他的寢室里睡到天亮了。而且他專門研究了管寢室阿姨的行動規律，她每天傍晚四點半和早上六點半都會去開水房打開始，盡管阿姨離開崗位不到十分鐘，但這個時間足夠他們進出了。就這樣他們毫無顧忌地同居了。三個月后，女朋友懷孕肚子都大起來了，才被學校發現。

肖雅欣心里嘀咕，他們也太不自重了。那時上大學確實不容易，能上大學的是百里挑一。特別是農民的孩子，要想擺脫父輩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宿命，考大學是唯一的出路。現如今，男女雙雙被學校開除，只能回老家當農民去了，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校園里有那么多人談戀愛，但真正越界的很少。那時大學生的戀愛都是采取半公開化的策略。完全地下戀愛是不現實的，紙怎么能包得住火？而太張揚了，會惹禍上身，要是超越雷池，把女孩子的肚子都搞大了，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卷鋪蓋滾出校園。

林子軒與肖雅欣不想重踏那兩位被學校開除的學生的老路，誰都不想。那是一片雷區呀，一旦踏進雷區，隨時都有可能踩響地雷的可能。不，現在肖雅欣身上很可能已經有了一顆比雷更可怕的定時炸彈，說不準什么時候定時裝置啟動，炸彈引爆。

林子軒帶肖雅欣到了一個郊區小醫院。一位婦科醫生熱情地接待了肖雅欣，可能是小醫院的醫生態度熱情一些，她仔細問明情況后說：“如果以往月經正常，在性行為后超過正常經期兩周，就有可能是懷孕了。但這還不能肯定就是懷孕了，如卵巢機能不佳，荷爾蒙分泌不正常，工作忙碌，考試緊張等都有可能出現月經遲來的現象。最好的方法是做血液檢查，我給你開張化驗單。”

醫生拿起筆在化驗單上唰唰畫了幾筆，就遞給林子軒，說，先去繳費，然后去抽血化驗。林子軒拿過醫生開出的化驗單，仔細看了看，在送檢項目處，寫的是幾個英文字母，經仔細辨認似乎是HCG，林子軒不知道這三個字母代表什么，反正就是用來檢測是否懷孕的吧。再看送檢醫生欄處，只寫了一個還算能辨認的“劉”字。林子軒這才知道這醫生姓劉，應該叫她劉醫師。

林子軒遵照劉醫生的吩咐，交了費，陪同肖雅欣抽了血。化驗室醫生說，十一點后來取化驗結果。

林子軒一看，現在離取化驗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就對肖雅欣說，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來醫院錢兩個人都沒有吃早餐，要化驗血什么的，怕需要空腹，肖雅欣不敢吃早飯。肖雅欣不吃早飯，林子軒也就只好跟著餓肚子。

現在血已經抽了，可以吃早餐了。肖雅欣卻怏怏不悅地說，現在我哪有胃口吃東西。你自己去賣點吃吃吧。

林子軒買了兩只法式面包和兩袋豆漿，遞給肖雅欣一只面包，說，你多少吃一點，否則胃里更難受。肖雅欣接過面包，吃了一口，便覺得一股酸水直往上冒，她急忙跑到洗手間，嘔嘔地干嘔了幾聲，只吐出一股酸水。